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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沈无言微笑道:“景王的身体恢复的还算不错,与他闲聊了一阵诗词上的事,旁的事也没多说。”
听到沈无言这般一说,裕王几人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张居正这才缓缓道:“景王的身体素来不好,如今能好转,也是一件值得庆贺之事。”
“要祝贺亲自去给景王说。”沈无言轻笑一声,然后起身为诸位倒茶。
裕王忙起身,摆手道:“不了,天色不早……这几位老先生们也扛不住,就先回去了。”
说着话,这几人便起身而去。
直到开了门,走出一阵之后,王世贞这才轻笑一声,道:“这才时候,景王与裕王就闹到这种地步……当真是有意思。”
“没办法,之前景王病重将死,裕王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如今事态变了,他不能不重视。”沈无言轻叹道:“何必牵扯上我。”
王世贞也无奈的摇了摇头,苦叹道:“徐阁老让我过来告诉你,最好离黄锦远一些……严家那群人如今还生龙活虎,黄锦要斗……怕是有些困难。”
这边王世贞一开口,申时行却是怔了怔,忙道:“陛下与徐阁老的想法却也一样……陛下的意思是,不想看到公子陷入这些斗争之中。”
“倒是猜不透徐阁老这个人……”沈无言轻笑道:“当初眼看着严嵩就要倒了,便打算连我一起干掉,谁知道……想来巧巧的事,也有他推波助澜。”
说到这些,王世贞很聪明的保持沉默,待沈无言不在说时,这才道:“既然陛下那边也是这个意思……其实无论是徐阁老还是陛下,都希望你能活着。”
“活着。”沈无言冷笑一声,道:“我当然要活着,胡宗宪之事解决之后我便离开京城,免得让诸位如此担心。”
听出沈无言的怒意,申时行脸色顿时大变,忙低声道:“先生何须如此介怀,朝廷中的事本就如此……你若无言,便是无敌。”
“说来也是。”沈无言忽然笑了起来:“那便无言好了……不过胡宗宪那边是一定要保住的。”
“为了徐文长?”王世贞忽然问道。
沈无言点了点头,道:“至于黄锦……也算是个不错的人,他若是死了……其实也就是替我死的,肯定会给他报仇。”
“沈先生说我干爹会死?”这般思索之际,冯保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连带着端的水盆跌落在地,惊呼道:“沈先生可要救我干爹……他不能死……您要救救他。”
第129章 沈无言的新笔友()
十月天的京城已然有些凄冷。
沈无言十分不情愿的翻了翻身,不经意间便发现睡在床内侧的李婉儿已然起床。
平日里都是自己早起,去皇城附近跑步,回来顺便带上街边的早餐,然后给婉儿打好洗脸水,等着起来一起吃过饭,然后才出门。
只是今天早上起床时,李婉儿已然不在床边,摸索一阵,忙穿好衣服,还未推开门,李婉儿已然端着洗脸水推门而入。
“相公今天起的倒是有些晚了……昨夜在书房待到那么晚,有什么事吗?”
本打算问李婉儿为何起的如此早,被对方这一问,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微微一笑,这才看着门外冯保才过来问安,不由笑了起来。
“我看是有些人睡不好才是……你去过书房了?”
李婉儿小脸瞬间便红彤,沉默少许之后,这才支支吾吾道:“快洗脸吧,今天还要去皇宫……可不要耽搁了时间。”
说着话,李婉儿忙将脸盆放在一边,迈着小步子竟然出门,远远丢过来一句话:“早餐我去买……整天都吃油条,实在腻死了。”
听到这句话,站在一边的冯保掩嘴偷笑起来,轻声道:“说的却是在理……你们这些男人呀,就是不让人家女儿家上心,吃了一个多月的油条,谁受的了。”
沈无言洗脸的手僵在空中,一缕水顺着指缝流落在地,片刻之后才扫了一眼冯保的下身,然后沉声道:“我们……这些男人,那您……哦,是了。我们这些男人就是爱吃油条,不信你可以去问陛下。”
被沈无言这一说,冯保顿时发现刚才的言语有些失态,脸色微变,却似刚才李婉儿那般的红彤彤的样子,竟然有几分羞涩意味。
“……我去打扫院子……您先洗着……。”
原本早就适应了这阴柔的声音,此时听来顿时又觉得浑身不自在,一阵凉意席卷全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一颤,然后忙道:“你歇着……算了,你去歇着。”
清晨的时光便是如此,多数情况下,沈无言起来时小院还是一寂静无声。
多半情况下是先给花儿、小树以及葡萄架浇水松土,然后出门去跑步,回来正好李婉儿醒来,冯保也将庭院打扫干净。
今天之所以出现这些岔子,还是因为近些天的事情实在太多,甚至在昨夜忙到了很晚,才有时间回房睡觉。
洗漱完毕,沈无言便重新回到书房。
房间里早就有一封信被抄好,字迹清秀工整,颇有大家风范,全然不似沈无言这般放荡之辈能写的出来的摸样。
这是沈无言给牢狱之中的胡宗宪准备的,自从来京城之后,隔着几天沈无言便会去看看胡宗宪,也会是不是的送去一封信。
昨夜实在太忙,所以信写到一半便写不下去,于是就回房入睡,本打算今晨过来补上,却没想到竟然睡过。想来婉儿过来收拾,又重新续上,却又发觉字迹不同,便自行抄录一遍。
之前这些信沈无言也会给李婉儿看,而且这其中很多的事也都会给李婉儿讲的很清楚,所以续写一封信对李婉儿来说,并不算难。
匆匆将信装起,便准备离开之际,沈无言忽然被书架之中突出的一本书吸引过去。
那是一本花谱类的杂书,大抵就是讲一些花卉种植类的知识,以前培育玫瑰时沈无言还读过几天,后来事情多了起来,那些花就交给了苏巧巧,书也顺便给了她。
此时又看到这书,却又感慨万千。
苏州时收到的那封信,沈无言确信是苏巧巧的笔记,当时也却有寻她的欲望,却又因为新婚燕尔,终归还是放弃,直到如今想来也就逐渐淡漠。
抽出那本书,一张宣纸掉落在地。
上面的字迹那般的熟悉,簪花小楷,却是苏巧巧的字,柔和之中又有几分倔强,或者称为天真更好一些,至少沈无言这般觉得。
“很多你觉得马上可以忘记的事……总会在你不经意之间,又出现……”
沈无言轻哼一声,便准备将宣纸夹回书页之中。但很快又停住了,因为他的脑海之中很快又浮现李婉儿的音容笑貌。
“她看到肯定又会多想……”
这般思虑之际,沈无言将那宣纸重新放在书架高处,不会被李婉儿发现的地方,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
只是就在这一瞬间,沈无言又愣住了。就在他准备将那本书重新放回书架时,便看到在两书之间夹着的一封信。
信便是普通的信,信上写着‘沈无言亲启’。
内容却是有些让沈无言咋舌,沉吟之际,沈无言将信摊开放在书桌上,陷入了沉默。
“前些天打扫书房,便打算将书拿出晒晒,于是便发现那张宣纸……大抵能猜到缘由,想来以前这里另外有一名女主人。婉儿能理解相公,只是心乱了许久,苦闷无法言表……总该说个清楚,所以留书一封。”
却是李婉儿亲笔写的,而且根据墨迹能看出来,这信已然写的有一段时间。
想来十多天前李婉儿发现那字之后,心中便不怎么舒服,思虑许久之后,想说个清楚,却又担心不知如何面对自家相公,于是便想到留下书信。
大概是写信时心中还是有些牵挂,所以信上的笔记也有些草乱。
而今天早上之所以脸红,然后出门而去。想来也是因为早起过来看相公是否看过信,心中有些心急,索性将那书拔出一些,提醒对方。
这些个小动作却是让沈无言心中复杂无比,将信看了几遍后,这才磨墨拿起笔写了起来。
“以前那姑娘的确在这里住过,但完全不是你想的那般,她住在现在你我住的房间,而我却住在如今冯保的房间。……苏巧巧曾经救过我的命,所以要报答这份恩情,但男女之事……一夫一妻,才是合法的。”
书信重新装好,沈无言简单收拾一下出了门。
恰巧苏巧巧已然从外面出来,三人简单的吃了早饭,沈无言便与冯保出门而去。
期间李婉儿时不时的看一眼沈无言,神色之中有几分期待,又有几分忧虑,总之复杂之极。
沈无言却也不好过,之前没看到那信,也没注意到李婉儿有这些变化,只是猜想他多半是因为想家的缘故,此时看来又大有深意。
目送相公离去,李婉儿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油条,脸又红了起来,口中喃喃道:“怎的又心不在焉,刚才还说油条……算了……”
打扫完院子,李婉儿忙跑到书房之中,一眼便看到自己刻意摆放的书,已然被重新放回,心中不由又紧张了起来。
“他终于看到了……可是他会说些什么……大户人家,谁没个三妻四妾……去年冬至他来京城许久,难道就是为了这姑娘?”
千百般思虑涌入心头,纤细的手微有颤抖的伸向书架。
意料之中的留书,熟悉的笔记。
点滴言语,极具沈无言风格的表述方式,那般的散漫而又有趣,心中终究还是松了口气,至少那最坏的打算已然没有。
莫名的喜悦之后,心中又充斥起点滴自责,甚至是愧疚。暗自思付着,自己这般做是否合理,是否合乎礼数,自家相公整日在外劳作,自己却还要给他添麻烦,是不是有些过了。
这般想着,便顺手提笔写了起来。
“其实也并没有太在意这事,只是看到了便问问……相公切莫因此而乱了心情。婉儿知道你在外繁忙,提到这些事……不知是否给你添了麻烦。”
小心翼翼的将自己之前写的信以及沈无言留下的信收起,然后又将这次的信放进信封,又放回原处。
……
另外一边,离开小院之后便乘着马车去往皇宫的沈无言,此时早已没有时间去想家里那些事。
近些天来朝廷之中并不安定,小部分的几名言官连续几次的弹劾黄锦,虽说都被皇帝驳斥回去,贬官的贬官,罚俸禄的罚俸禄,也算过去了。
但就是这短暂的安静,让沈无言都觉得有些不安。
严世蕃那边一瞬间好像都隐匿下去,严世蕃也不再和京城官员吃喝玩乐,鄢懋卿也不再找沈无言的事,一干言官都不在言语。
大明仿佛都陷入了沉默,在这份宁静之中,有许多人都在被痛苦的折磨。
“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呀……”沈无言感慨一声,苦笑道:“冯保,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马车疾驰在古道上,冯保看着帘子外思虑着黄锦的安危。
其实黄锦的死活与他当真是没关系的,他担心的只是黄锦若是死,那么自己如何能躲过陈洪那边的算计,所谓干爹,说起来只是一个挡箭牌罢了。
此时听到这句问话,他略一迟疑,才道:“沈公子的无言,大抵就是沉默的意味……如今那些人在预谋什么,想来也逃不脱您的双眼。”
“真是马屁精。”沈无言轻笑道:“我若是看的清,今天就不用来见陛下了。”
“莫非陛下能告诉您?”冯保好奇道。
沈无言摇头苦笑道:“想来陛下也不会在意这事……不过事情在今天,就会有个结果了。”
第130章 廷议,黄锦之死()
宫门之内,依旧还是这般寂静。
今天有所不同的是丹炉被撤去了一半,空出的位置较大一些。
沈无言走进去之际,内阁几位大学生以及六部的官员都在场,想来是在议论今年的朝政大事。于是便打算离去,却被踱步在大殿之内的皇帝拦住。
“今天这边在汇总今年财政上的事宜,也没什么大事,无需回避……站在一旁吧。”
沈无言怔了怔,便点了点头,随意站在一边。
“今年江浙一带赋税又下降了不少,比起去年……自然是不够的,加上去年太湖水患,户部拨款赈灾,也花了不少。”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他一边翻着账册,一边沉声道:“开销大的还是东南,仅用在军费造船一项,就耗费了一半的税收……兵部怎么看?”
兵部尚书杨博在朝廷之中颇有威望,虽说是儒生,但也是上过战场,亲自冲锋陷阵杀过敌的,此时被质问起来,顿时有些不悦。
“老夫能怎么看,难道这些战船就不造了?等着倭寇鞑靼肆意侵略我大明,然后割地赔款和亲?”
听着杨博这番言语,礼部尚书欧阳德却又怒了,他冷喝道:“我大明何时割地赔款和亲过?身为兵部尚书,朝中大元,竟然说这种忤逆之语。”
杨博却也不肯相让,正欲回绝,却被走上前的李春芳拦住,他苦涩一笑,忙摆手道:“有什么好争的,兵部花银子也是应该的,户部入不敷出……也有他的难处,都少说几句。”
李春芳便是这般的好好先生,沈无言早先也有见识,此时听来却也忍不住想笑,但看着这严肃的一幕,只得忍住。
“重修三大殿,也支出不少银子……这项目是徐阁老负责,银子用的还算合理,不过今年的俸禄如何发?”
徐阶轻笑一声,淡淡道:“既然修三大殿的银子没问题,那么户部怎的会缺银子……记得五月份沈无言给户部可是白送了几十万两银子。”
“对,就是因为沈先生这几十万两银子,这几个月诸位大人才能领到俸禄……但是下个月,明年怎么办?”
户部尚书终究还是不好当,特别临近这几年朝廷奇缺银子,天灾人祸,内忧外患又不断之际,银子越来越少。京畿之时,户部总会是严查对象。
其实在严世蕃坐镇户部之际,这位户部尚书基本是被架空的,如今这般多次强调,怕也是为了推脱责任,免得将来查起来,又牵扯到自己。
只是以他的势力,却也不敢轻易抛出严世蕃,便这般打着太极,也算安稳。
只是六部中并非所有人都愿这般退让,作为六部乃至此间辈分最好的杨博,早就看不惯严家行事习惯,之前严嵩在朝之际,自己便被压在边关戍边多年,如今得以回来,岂能罢休?
“终究还是之前的人拿的太多,什么贪墨八百两银子……三法司都是干什么吃的,昨日老夫还见严世蕃在岳云酒楼进出,按道理说他不该在刑部打牢之中等死?”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大殿之中一瞬间都沉默起来。
皇帝依旧踱步在大殿之中,走前走后,时不时的拉开帘子又拉上,又巡视一番丹炉,总之一句话也不说。
许久之后,皇帝才走到黄锦身前,淡淡道:“银子的事……交给沈无言,免得整天没事干尽惹事。旁的事不要再提,黄锦说说司礼监的事。”
所谓收银子便是帮朝廷收税,这并不是一个好活,毕竟找别人要银子,实在是一件得罪人的事,但既然当着这些官员的面交待,其实也是有预谋的。
沈无言一脸幽怨的看了一眼皇帝,对方恰巧也看了过来。皇帝轻笑一声,不在言语。
早就等在一边的言语翻起账册,扯着嗓子道:“去年江南、苏杭等地的织造局皆都盈利,户部的亏空大抵也能补上一些……归根结底还是在盐税上,派出去查的人说每年盐税有八十万两,但收上来的竟然只有五十万两,另外的三十万两就这样凭空没有了……。”
“黄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负责盐税的便是鄢懋卿,虽说并非六部长官,但今天商议的事他也有份,所以也在场。
此时听到黄锦的这些话,脸色顿时大变,忙道:“一份银子一份帐,交银子时内阁与司礼监都没说什么,现在再提起如何说的清?”
“当然说的清。”黄锦面露讥讽之色,将一张亲笔信丢给鄢懋卿,冷笑道:“鄢大人定然没想到准备给胡宗宪的银子,竟然在他家被抄了出来吧?”
“胡闹。”鄢懋卿冷笑道:“我堂堂刑部左侍郎,岂会给他一个囚犯贿赂银子?”
“我可没说是贿赂。”黄锦得意一笑。
皇帝忽然停住脚步,冷声道:“这件事高拱去查,查清楚早点过来告知朕知道……另外改稻为桑的事朕想了,虽说利在千秋,但行事也柔和一些,诸位看推举个人去办?”
“这边正好有个人选,淳安有位知县名叫海瑞……百姓称其为海青天,此人在任之际百姓安居乐业,正好也在那边,便许他去监管此事便再好不过了。”
一边的徐阶略一沉吟,继续道:“另外可以配合赵贞吉辅助他办理此事。”
“那就这样。”皇帝伸了个懒腰,走回帐幔后。
一边的鄢懋卿忽然又闪了出来,忙道:“臣有事起奏。”
“何事?”大抵也猜到会有什么事,皇帝站在了原地,冷声道。
鄢懋卿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沈无言露出一抹忌惮之意,又看向远处正在抄写的黄锦,沉声道:“臣要弹劾司礼监掌印黄公公。”
“弹劾什么?”皇帝饶有兴趣的抹了抹胡须,缓缓转过身来看向鄢懋卿。
鄢懋卿继续道:“臣要弹劾黄公公贪墨织造局五年总计一百万两银子,另外谋财害命……去年太湖水患,便是他与那胡宗宪搞的鬼,为的便是改稻为桑之事能推行开来。”
这件事首先产生怀疑的还是沈无言,后来经过查探,其实最大的嫌疑还是在严世蕃那边。
只是当时黄锦与严家还是有联系的,也就是说严世蕃并未直接去管理此事,而是将这事交给了黄锦。
织造局的太监们早就被黄锦换上了自己人,所以改稻为桑进行的越好,他能得到的好处就越多,所以当时严世蕃提起这事时,他极力支持。
后来还不惜的将堤坝炸毁,淹没农田,以来促进改稻为桑之策能顺利进行。
如今被鄢懋卿这般抖出来,却是无言以对,而心中的愤怒也只能压抑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