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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苏州,其实还是挺冷的,特别是在此时跳进河里,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望着少女被水淋湿的头发盖在脸上,活脱脱的像是一只女鬼,无奈久久不能苏醒,便急忙人工呼吸救人。
“啪。”
就在沈无言伸过去准备人工呼吸之时,少女竟然醒了,接着就是一个巴掌打在沈无言的脸上。
“流氓。”
第27章 君不见(4)()
临近初夏的清晨还是有些冷,沈无言摸了摸火辣辣的脸,又看了一眼这女鬼一般浑身是水的女子,接着将之前未穿在身上的外套脱下丢给她。
“穿着吧。”
说罢这句话,沈无言折身准备继续跑步。
“沈无言?”女子似乎认得沈无言,就在沈无言将要离开之时,她低低的叫了一声。
本打算离去的沈无言微微皱起眉头看去,少女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此时正在梳理头发,一时看起来倒也颇为清丽,至少比起披头散发的女鬼状态好的多。
“你认得我?”
话语一落,沈无言这才看清少女的容貌,脑海中对这面貌有了大致的印象。那日书坊街上,那名女扮男装翻看《石头记》的小伙计。
“小伙计变成美少女,一时倒是没看出来。……怎的想不开要跳河自杀?”
听着沈无言的调侃,少女也不生气,只是撇了撇嘴,笑道:“本来是想去死的,……跳下去那一瞬间就不想死了。……水太冷。”
沈无言知道‘水太冷’不过是一句托词,怕是在生与死的边缘又想到了许多,以至于很多想不开的事就这样想开了。
“这句话几十年以后也有位大家说过……只不过那是个男人。”
所谓大家便是东林党人钱一谦,清军入关跳河自尽之时,嫌水太冷便放弃了。
少女听得出来沈无言其实在开玩笑,也不深究这问题,只是看到对方脸上那红红的手印,脸顿时红了起来:“刚才……其实也是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跳河,还是一时兴起打脸。”沈无言倒是觉得无妨,毕竟这时代本就是这般,别说人工呼吸,就算拉拉姑娘的小手,哪怕多看一眼,都会被定义登徒浪子。
何况就算是在前世少女在不明真相之时,被一个陌生男子人工呼吸,也会由此举动。
“快回去吧,这天倒是有点冷……”未等沈无言说完,一个喷嚏便打了出来,接下来连续又是几个喷嚏。
看沈无言这般,少女更加内疚,忙道:“公子还是快些回去吧。”
沈无言倒也不多说,心中却暗叹这身体依然锻炼几个月还如此脆弱,不就跳个河游个泳便感冒了,真是可怜至极。
只是让沈无言感觉到可怜的事情还在后面,回去之后病情就不断加重,从轻微感冒到严重感冒,接着竟然开始持续发烧,最终卧床不起。
不过此时的少女却不知道这一切,直到沈无言离开她才发现身上还披着对方的上衣,她将衣服将身子简单的裹了起来。
毕竟湿身之后,并不好看。
回去之后不久,她便听闻沈无言卧床不起的消息,期间也有打算过去看看,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在走出家门。
逼婚这种事若是放在曾经,怕是也就许了,只是如今看了《石头记》倒是很羡慕那些少年男女般的爱情故事,虽说后来终究不过被现实打败,却依旧动情。
动情如入魔障。
书页翻动在这淅淅沥沥的雨季,少女终究还是有些烦躁,她望着窗外雨打芭蕉,朵朵鲜花竟然有了花蕾,顿时露出一抹微笑。
“你那位同乡这些天没有给你抄书?”
这句话是说给站在房间门前的侍女采儿的,采儿正在给几株新种下的花卉修枝剪叶,此时听小姐说话,忙应道:“说是这些天他家公子病了,所以要过几天。”
“病了?”李婉儿微微叹息一声,似有似无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挂在衣架上的那儒袍:“却不知道他那边又怎么样了。”
这般想着,采儿也走了进来,她冲着李婉儿轻轻一笑:“小姐莫非还记挂着那位跳水救人的好汉?”
被采儿说透了心思,李婉儿脸顿时通红,忙掩饰道:“说什么呢,那天实在是有些苦闷想跳水玩玩的,没想到脚抽筋了而已。”
采儿深知这位世家大小姐全然没有外边看的这般柔弱,别说春时的天气,就算是深冬跳进水里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其实老爷那边现在也没有明确,胡于明虽说每日上门纠缠,却依旧没什么结果,如今又多了位才子张博宁,且就让他二人斗好了。”
李婉儿听着采儿说的却也在理,但转念一想又是不对:“终究事情牵扯在我,以后传出去名声也不好,这二人真是烦人。”
“我倒是觉得那位张大才子不错。”采儿迅速的擦着桌椅书柜继续道:“反正比起那位不知名的沈少爷要好得多,书呆子一个。”
说起沈家那边,李婉儿又是一片愁容:“如果父亲真的应了胡家的婚事,倒还真不如那位书呆子,虽说人傻了一些,但最起码不会被管着。”
二人这般谈论的某人此时正卧在床遥望窗外细雨,这春雨真是令人烦躁,本就有些发烧感冒,随着下雨就更加难受。
望着屋檐串成珠帘,沈无言心中只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于是挺着浑身虚弱的身子走到书桌前,接着在纸上写了一些东西走出房间交给月儿。
“把这个交给少卿先生。”
月儿看着沈无言泛白的嘴唇以及流淌着冷汗的额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惜:“少爷有什么事可以等病好了在说呢。”
沈无言点了点头,接着又道:“一会刘管事回来让他过来一趟。”
……
沈无言病重的消息,此时也在集仙居有了一些波动。
王贞明指了指桌上奶茶笑道:“都说了那位沈公子不过虚有其名,怎能从两广云南批发茶叶呢?先别说江浙一带的茶叶产量就十分充足,这一来二去的费用消耗也不是个小数目。”
对面顾青山也是淡淡一笑:“之前倒也十分佩服他,后来想想也不过是不了解罢了,最近几日听过他的一些事,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沉吟片刻,顾青山继续道:“前些天去书坊街那边,听说这位沈公子经常会看一些炼金术书,他一名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岂能看这些旁门左道。”
“若是就只有这些也就算了,二位猜他今天又做什么了?他竟然派佣人给知府大人送去书信,多半是请求知府在茶会上说几句话。”
说话的是刚走进来的张博宁,这几日与胡于明那边斗的吃紧,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过来,此时听到这边正在谈论那位沈公子,顿时想起来时路上听说的这件事。
“求人办事却也没有一点诚意,即便搬上了少卿先生又能如何?茶会那边终究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知府大人那边虽说有些影响,但也帮不了他多少。”
张博宁的话还算中肯,怕是近些天来太过劳累,也没有太过损人,只是依旧十分不屑道:“这位沈公子整日就想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是却没有大担当。”
“博宁快坐下说。”顾青山笑道:“不过说起来他那奶茶的确不错,后来说是还接手了沈家酒楼,的确有些能力的。”
其实自从分家之后,很少有人知晓沈无言与沈家酒楼有关,毕竟人们印象中沈家二公子就是一个之后读书的白痴,是永远不可能接触声音的。
如今这位沈公子在苏州也算小有成就,虽说不至于十分厉害,却也不是那位沈家二少爷可以相比的。
“沈家酒楼那边我也略有听闻,之前也接触过沈家酒楼大掌柜,的确是一个颇有心计之人,却不知道怎的就卖了酒楼。”
张博宁冷笑道:“虽说再下颇为不喜胡家那边,但沈家酒楼便是被胡家打垮的,那位沈公子无非是捡了个便宜罢了。”
三人聊着天,雨下的更大。
顾青山望着这雨有些噪乱:“端阳还有十多天了,博宁准备的如何?”
提起端阳诗会,张博宁顿时有些欣喜,但口中依旧叹息道:“今年怕是很难有戏,除却青山诗才纵横,说是太仓那边的王锡爵也会过来。”
王锡爵乃是太仓王家氏族子孙,嘉靖三十七年的乡试第四名,这些年倒也有些名声,但比之这些声名鹊起的大才子们却又有些不如。
不过此时坐下三人却不会这般想,王锡爵乃是名门之后,才学之说的确难说。
毕竟大明不同当年,所谓诗会却也不仅仅是诗词来论才学。如今散文逐渐流行起来,以昆山人震山先生归有光为代表。也有戏曲小说,种种大家层出不穷。
这位被称为今之欧阳修,明文第一人著称的散文大家,曾经一篇《项脊轩志》闻名天下。
“好在震山先生年事已高,不然我等小辈岂能……倒是少卿先生,他与震山先生师出同门,这般说来其实都是有关系的。”
听着顾青山的话语,二人也不由的一笑,连连道:“却是这般。”
“却不知那位《石头记》的作者今年会不会去参加诗会?若是他去,怕是会掀起一场波澜。”
这般一说,顾青山也笑道:“若是这位先生会去,那这苏州第一才子的名头,便交于他了。”
第28章 公子世无双(1)()
端阳节就在文人之间的闲暇斗嘴,商人之间追名逐利中悄然来临。
对于寻常百姓家今天只是诸多节日中较为盛大一些,大多会有一些风俗活动,只是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似乎兴致不大。
今夜得月楼才是苏州的主场,无论是持续两个时辰的花灯,还是免费的昆曲戏曲表演,都足以吸引大批的人前去观看。
当然除了沈无言,此时他正坐在马车向得月楼驶去。
连续半个月的卧床让他浑身都不自在,甚至比那天恶斗之后还要凄惨,总之就算到现在还浑身无力。
一旁的月儿望着眼圈漆黑的沈无言,轻叹道:“少爷救了个人病成这样,今晚的茶商能争的过吗?”
原本醒八客茶楼仅仅只是茶楼,并不是茶庄,按道理来说是没有资格与那些大茶商们争夺与得月楼合作的机会。只是那边却给了这机会,沈无言也自然就会珍惜。
他接过月儿手中捧着的锦盒轻轻摇了摇,微笑道:“少爷我保证这新茶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可是顾先生说这茶丢过……”月儿声音渐小:“怕是被人偷偷带走,然后重新研究出培植方法,那样一来我们这茶可就废了。”
丢茶的事沈无言听过,后来也没查清什么原因,所以就放弃了,最近的事也颇多,一来二去,沈无言竟然将这事忘记。
“今天茶会上若是有人拿出这茶,那便能知道是谁偷的茶,不过月儿可以放心,培植方法并不简单,除非有人能进我书房偷走方法。”
听沈无言这般说,月儿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另外一方面,今晚一楼的诗会也引来诸多儒生文人参加。
王少卿被以上宾的身份早就接走了,与沈无言道别之前只说了声回来再叙,便再无他言。
此时沈无言刚走进得月楼,便看到宾客往来极其鼎盛,顺着一边走来一名穿着牙白色袍子的青年向着沈无言一抱拳:“沈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来人便是集仙居的王贞明,沈无言一直认为他是个好人,这倒也不是说他对他有多么的好,而是这样的人实在没什么威胁。
此时又见到,自然微笑面对:“原来是王公子,今夜是在一楼还是二楼?”
一楼是诗会,二楼是茶会。其实以王贞明的身份无论是在一楼还是二楼都合适,沈无言经过王少卿对他还算了解。
王贞明并没有直面回答沈无言的话,而是将一旁另外一位年轻人拉到身边:“这位便是我苏州第一才子,顾青山顾公子。”
之前听月儿说,听王少卿说便晓得了这位以盛唐诗文风格享誉苏州,这几年来他的诗文被得月楼收录的不少,称其为才子倒也合适。
只是沈无言却一直记得徐文长对于此人的评价,无知。
打量着眼前青年,白衣翩翩倒也潇洒,沈无言一抱拳道:“在下沈无言。”
顾青山也没太过惊讶,毕竟这半月以来对与这位沈公子的神秘已然消退,特别是对方常常喜爱看一些下九流的书籍,印象顿时坏了不少。
“再下顾青山。”
与顾大才子的第一次见面便这般结束,倒是一旁的月儿还恍然如梦,直到被沈无言拉进二楼茶厅之后,这才缓过神来。
比起一楼的喧闹,二楼的确要安静的多。
此时茶厅内只有几位老茶商正做着谈话,见沈无言进来皆都露出好奇之色,直到沈无言在末坐找到座位坐下之后,那几人才会意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醒八客的沈公子。”其中一位老茶商道。
这般一说,另外一位大胡子茶商轻笑道:“终究是年轻人,刚才还看他往前面找位置,也不看看他什么身份。”
另外一名较为年轻的山羊胡中年人摆摆手叹息道:“二人也无须这般贬低小辈,这一个月来那什么奶茶可掀起了一场不小的波浪。”
说到奶茶,这些茶商可谓深恶痛绝,恨不得一起联合共诉奶茶的罪恶,最终只化作一句话:“若非这奶茶,今年利润定然会翻一翻。”
茶厅中本就安静,这几位说话时倒也没有什么顾忌,所以沈无言这边听的也一清二楚,但他却依旧面带微笑像是没听见一般。
倒是月儿,她早就恨不得冲上去揪掉这几位老家伙的胡子,然后将他们都痛骂一顿才肯罢休。
沈无言拉着月儿的小手微笑道:“等这边忙完了我们去看看诗会,你不是一直想见那位顾大才子?你看少爷我和他认识,等会就去找他。”
听沈无言这般一说,月儿这才压住了心中怒火,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口应了一声。
说话间又来了几位茶商,一直被惦记的周家茶庄没有派人来,抚琴轩那边竟然也坐在了前排,与集仙居两边对坐。
算起来这里面每一位曾经在苏州茶行都是赫赫有名的,只是因为很多原因如今缓了下来,但却依旧有一定声势。
如今朝廷要整合茶业,即便是这些人也需要寻找依附,得月楼的机会自然是上佳。
“听闻沈公子近来从两广云南运来一批茶叶,怕也是为了这次做准备吧。”
得月楼不仅仅是这一间茶楼,它代表的是一种产业,比如绣庄,比如酒楼,又或者是诸般赌场青楼,总之对茶的需求量很大。
因此得月楼需要的是一间茶品上等,供应量又足够,还不落俗套的茶庄,若是以前集仙居自然符合这一点,而且还合作了有些年头。
王贞明此番走过来点出这件事,让沈无言不由也是一愣:“王公子怎么知道这件事?”
见沈无言这副全然不知所措的表情,王贞明心中暗暗冷笑:“醒八客那边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就你这种书呆子还想和我争。”
心中虽说对沈无言百般不屑,但面上依旧十分谦恭:“前些天听来店里喝茶的客人提到的,当时也没在意,竟然是真的。”
所谓的客人无非是一句假话,沈无言倒也没拆穿,露出一丝担忧道:“王公子也知道,我这茶楼新开没有多久,本就没有什么好茶,所以就想着从外面找一些好茶填补。”
沈无言这般说着,一旁另外一名茶商忙插话道:“沈公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江浙这一代那么多的好茶,你何必要从两广那么远的地方运茶过来。”
此人一说,沈无言脸顿时通红,忙解释道:“这我倒是没有考虑,当时……。”
“说实话,沈公子既然做生意,做事一定要考虑清楚,否则这一个偏差或许就是倾家荡产,你今天若是不能成为得月楼的茶商,那些茶岂不是全都废了。”
这般说着话,从房间里面走出一名衣着朴素的中年人,此人面色严肃,看起来颇为严厉,他刚走进来茶厅便安静了下来。
“再下得月楼主事徐方,诸位茶商可叫我徐主事,今天来便是想看看诸位的茶,然后选其中之一为得月楼的茶商。”
接下来无非是一些台面上的话,沈无言倒也面带微笑的听完,接着轮到欣赏每一家展示的情况。
“昆山刘家碧螺春……”
名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排的,总之是有一份名单叫号,然后各家掌柜上前展示自己的茶,冲泡之后交于那位徐方主事品尝。
“……”
“抚琴轩……红茶。”
其实红茶这种茶在如今还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只在极少地区才有,以至于很多茶商都没有听说过,此间见到抚琴轩拿出红茶,顿时惊讶不已。
不过这对于沈无言来说,倒是没有什么,抚琴轩虽说培植到了红茶,但其发酵的水平还是太低,以至于茶品只能算是中等。
“集仙居……铁观音……”
“这是什么茶?”
“像是红茶,又像是绿茶,倒是奇了……。”
集仙居本就是一间备受关注的茶楼,这些年在苏州名声早已在外,很多老茶商也不得不佩服集仙居的厉害之处,只是关于他的背景,却很少有人知道。
至于铁观音,这种茶场间只有沈无言最为熟悉,因为自从几个月前他就开始琢磨,直到后来与顾老一起探讨,最终才研究出来。
这种茶最早出现也在一百年之后了,但现在集仙居拿了出来。
“醒八客茶楼……唉,沈公子怎么走了?”
沈无言拉着月儿愤然走出茶楼,他终于知道王贞明如此自信的原因,只是他想不明白这培植的方法到底是怎么到他手中的。
这一次他可谓是十分小心,但方法还是漏了出去,集仙居的背后到底是谁?
从茶厅到一楼,期间沈无言只说了一句话:“去看顾青山。”
与此同时,茶厅内早就轰动,一来是因为集仙居的铁观音,二来是当小二打开沈无言留下的礼盒之后,看到的是与集仙居一模一样的茶。
“沈公子脸色怎的如此差?”看到沈无言走下楼,顾青山面带微笑的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