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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准备,马火再一次愣了,吃惊地看着老爹。
阚道壮走后,马三山对马火说,阚道壮可是条好狗哇,你让他咬他爹他也能下死口。马火不由得心中一震,看起来这份村长真当起来还需多动动脑筋。
事先并没通知,不料阚道仁老早就候在楼前。见马火一千人马到来,阚道仁上前双手一拱:村长大人驾到,有失远迎,不知村长有何贵干?没的问题。
阚道壮撇着瘸腿抢前一步说,还“没的问题”哩,收起这套,卖什么吆喝什么吧。说着,照着二层小楼的墙根踹出了狠狠的一脚——这几年你驴届样硬硬地挺着,阚家庄的天都让你捅破了,早该骟了你个吊鸡巴。
虎踞龙盘傲视一切的小楼在阚道仁的眼前晃荡了,其实是阚道仁的身子晃荡了,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吱吱作响的齿缝间骂出了一个字——狗!
阚道壮倒笑了:你也觉出了痛?不过这一回我叫人咬狗!
阚道仁转向马火:你想把这小楼怎么着?没的问题。问题明明是大大的有了,只是阚道仁一时还改不了这句口头禅。
马火说:“没的问题”,最好——还用我再多说
么?他指了指小楼,是你自己动手拆还是我带人来帮你拆?给你两天的时间好好想想,我等你的答复。
惟阚道明始终没吱声,他可是个怪种,阚道仁在台上他是村委,阚道仁下台他还是村委,得罪人的事他是不做在面上的。
夜里,阚道仁的一千亲信闻风而动,绷紧了脸聚到小楼商讨对策。七嘴八舌地说,马火刚一上台就要拆小楼太歹毒,这是马家反攻倒算向咱阚家开刀了,跟还乡团没两样。他真敢动手咱也不是吃素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到时候咱跟他拼了!
阐道仁不言语,只是闷头抽烟,整张脸罩在烟雾里让人摸不透心思。侄子阚小坤沉不住气了,叔,人家把刀按在咱脖子上了,你咋还不吭气?阚家庄不就一户马姓杂种么?咱要是伸着脖子任他姓马的砍岂不辱没了阚家的先人?先下手为强,今个夜里我就先去废了他!
一屋的人都盯着阚道仁,等他的定夺,可他还是一声不吭。后来他竟仰天叹了一声:都回家睡觉吧。
一屋人惊得虚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疑惑阚道仁是一时被气晕了脑袋。阚道仁呼地站起来:你们都回家吧,小楼当立时则立,当倒时则倒,就看它的造化了……他猛挥手砍了一下。一屋的人塑住了,不知如何是好,“回家睡觉”与“砍倒人”的手势可太不相称了。阚道仁又砍了一下手,没听明白么?睡觉会么?都给我回家睡觉去!好好地睡觉。众人只好怏怏地离开了。阚小坤待众人走后对阚道仁说,叔,你是不是怕他们……那就豁上我一个,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阚道仁叹一声,他一个马火能有多大的能耐?别看如今他有了钱,可在我眼里他还是个雏。选举时你也不是没在场,天要下雨娘要改嫁,这叫大势所趋——咱与马家争的就是人心!人心是个变数,等我把小楼一砖一瓦拆了,恐怕他马火的台也就拆了大半了。再者说,你以为他马火就真拆得了我的小楼?老天未必让他得这个势……这个你一时还不懂,咱跟他拼的不是命,而是心气!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沉住气,不可轻举妄动。往后咱阚家就指望你了,你可不能有丝毫闪失。你老叔现在最痛心的是没能让你接上我的班呀。我为么硬把你从乡里的建筑公司扯回来?就是要培养你接我的班,凭你的头脑现在建筑公司的经理怕也混上了,你老叔对不住你了。阚小坤说叔你现在还说这些干么,不行我就出去闯。马火不就是有钱么?我要挣比他多得多的钱!阚道仁说这不单是个钱多钱少的问题,咱阚家还是不能丢了阐家庄这片天地。这一折腾也好,你也长了见识,你要用心学,往后的日月还长着哩,有你施展的那一天,我预感着那一天也不会太远……
马火在大喇叭里广播了,全体村民只要带着锨镢去拆阚道仁的小楼,统统由村上记义务工。反正年年要出义务工,完不成义务工的要出钱顶,冬日里大部分村人闲着无事,当然希望这时节出义务工。何况是拆阚道仁的小楼,哪怕不记义务工他们也不会放过这份热闹的。
浩浩荡荡,村人扛着锨镢涌到了阚道仁的小楼前,不知谁怪腔怪调地高声吼唱:打倒土豪分田地,打倒土豪分田地……这声调一下子感染了众人,齐敞开大嗓门吼唱,锨镢捅天捣地,声吼同样捅天捣地,当年打土豪分田地的激昂情绪今日重现了。
阚道仁出现了,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满面笑容,大首长检阅样朝村人挥了挥手:老少爷们,老少爷们,辛苦了,麻烦了,麻烦老少爷们了。这小楼的确是多占宅基地建的,我对不住阚家庄的父老哇。他的手臂在空中猛地一砍——没的问题,虽说建这小楼我把家底都搭上了,可为了改过我还是决定把它拆了!同盖它一样,一砖一瓦再把它拆了!
楼前的众人一下子懵了,傻了眼,万万没想到阚道仁会摆出这般大度姿态。村人本来是幸灾乐祸,要将多年来敢怒不敢盲的愤懑通过锨镢发泄,要看看不可一世的阚道仁墙倒众人推时如何威风尽扫跪地求饶,想不到阚道仁倒弄了这一出,阳台上的他又变成了威风凛凛的发号施令者。
阚道壮看看马火,等他拿主意。马火先是一愣,继而哼哼一笑,倒驴不倒架,还想摆谱,这是你决定得了的问题么?——拆,阚道壮撇着瘸腿举起手中的镐头大叫,拆楼啊,毁了这挺起的驴席!
人群如潮呼啦啦涌动,锨镢直捣小楼——慢!阚道仁在阳台上大喝一声——且慢!死虎威犹在,众人不由得止住了脚步。
阚道仁摸出了一根铁锹,再叫一声:马村 长,两天前不是你来给我通了牒么?你带人来帮我拆还是我自己拆等我的答复么?现在我答复你,用不着你帮,更不劳父老乡亲动手,我自己拆!让我一辈子好好铭记这家破人亡的教训!说着挥起铁锹奋力将雕花的阳台栏杆猛地一锹,哗啦啦,栏杆哀叫着跌落下来,撞击出慑人心魄的震荡,地面上腾起滚滚尘埃。楼前站立的村人腿子发了抖,不由得仓皇向后退去。
阚道仁的老婆于翠兰突然发疯似的从屋内窜出来,嗥叫着扑向阚道仁,俺的楼呀,你个狠心的啊,要毁俺的家先把俺毁了吧。阚道仁回过身来,并不言语,十分听话地照着老婆的吩咐做了——手中的铁锹毫不犹豫地挥起,照着老婆就是呼哧的一铁锹。于翠兰呜呼跌倒在了阳台上。
这一幕如恐怖电影的片断,令楼前的村人倒抽一口冷气,禁不住啊了一声,一时全傻了眼——阚道仁真的先把老婆给毁了!看阚道仁下手的气势怕这女人再也爬不起来了。虽说都想拆了小楼泄泄积淤在心头的不满、怨愤,但并没到你死我活的份上,哪个也没想逼出个“家破人亡”来,再怎么说都姓阚,往前追溯不了多少代就扯着骨头连着筋,甚至是一个老祖宗。村人哗啦啦扔了手中的锨镢,呼喊着跑向楼上救人……
阚公公率领的群羊正打此经过,混乱唳的人群让羊群恐慌不已,一时炸了群,在人堆中哞哞惊叫乱蹿。楼前人羊攒动,不少人竟被羊撞倒。阚公公倒笑着劝说羊群,哈,你们咋也沉不住气了,发的哪门慌?害的哪门怕?平日里怎么跟你们说的?这还像我的羊么?你们只管跟我走,拆楼的事用得着你们掺和么?羊们竖起耳朵听着主人的话,还真的安静了许多,乖乖地又聚集到了阚公公的周围。
人群却安静不下来,一千人将没了气息的于翠兰抬下了楼,嚷着要送往医院。马火从不知所措中回过神来,吩咐阚小坤开车往医院送人。阚道仁则不肯上轿车,而是跟在轿车后发疯地跑,坐了多年的轿车一下子变得生分了,把他甩下了,后来被人硬拖上了一辆摩托车。
马三山站在人群的后面,怅然地长叹了几口气又摇了摇头。
六
阚善道在一个胡同口截住了马三山,双手拱起,道一声:高人哪。马三山本来在低头行走,猛丁被吓了一跳。阚善道一直保持着拱手状,马三山愕然,善道老叔,你,你这是……?
阚善道又说,高人哪,阚家庄的第一高人。马三山说老叔,你这是说的哪个?阚善道笑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别人我还没看出来,阚家庄后有来者不敢说,前却无古人哪。
老叔的话我咋越听越糊涂?
清醒就是糊涂,糊涂就是清醒。
老叔这话可从何说起?
不知从何说起便是我知从何说起。说句大话,我这辈子好的就是仰视天文俯察地理,村人说我离神近隔人远,惭愧啊,惭愧,徒有虚名啊,小巫见大巫呀,你才是深藏不露真正的高人。望大侄不吝赐教,莫嫌为叔愚钝,收下我这个徒弟吧。
马三山一怔,善道老叔,我一介村野凡夫草木之人,吃饱了不饥睡足了不困,怎么一下子成了高人?别给我高帽戴了,你是烧香拜佛进错了庙门。
阚善道笑了,我虽愚钝,不具法眼,可你也太把我看扁了——选举那天,你何以落进了池塘?天上冥音指点,地上马跃人欢……真个是天上人间运筹的微妙玄通……你不是高人哪里还有高人?
——老叔且打住。马三山亦双手拱起,冲阚善道深施一礼。老叔,你才是阚家庄的真正高人。老叔,你说咱阚家庄的地还不该动一动?天还不该变一变了么?我和马火算不算得替天行道?
阚善道又笑了,一切均有定数,均有定数,该变的自然会变,天道,天道,不是哪个能替其行的,当顺其自然。绝圣弃智,民利百倍。智慧出,有大伪呀。越是往深里斗人心越精、越险、越糟……
马三山又冲阚善道施一礼,善道老叔,你这道经把我说晕了,你就往明处给我说白了吧。
阚善道吟哦一声,这么说吧,有矛必有盾。矛和盾都是变数,矛越锋利盾就越坚实;盾越坚实矛就越锋利。现今美国搞的防导弹的把戏演的就是一出抽剧,它有用么?它防得了这个弹可总有它防不了的那个弹冒出来。将大比小道理是一样,你凭 借着心智让阚家庄这么地动天变一折腾,必会引发更深的心智与你较量,更多的折腾随后就会冒出来,怕的是越来越麻烦,乡亲们永无宁日了……
马三山四下里瞅瞅,慌忙上前一把拉住了阚善道,老叔,莫要再说,莫要再往下说了。走,去我那里坐坐,上回人多咱爷俩没喝透。阚善道笑道,怎么,又备下了好酒好菜?酒肉穿肠过——我喝过你的酒么?喝了这顿我怕是又忘了喝过你的酒。马三山也笑了,那老叔就天天顿顿都去我那里喝。
阚善道又笑道,还是那句话,喝酒吃肉的营生我还干得,可待两碗酒下肚我就犯迷糊了,你请到家里的就是个废人,还是趁我还没糊涂时劝你几句吧。盾因矛而生,矛因盾而利……
阚道仁的老婆于翠兰还躺在乡医院里。
于翠兰被送进医院时院长就在门口站着。院长亲自组织抢救,将于翠兰送进了抢救室,又喝退了门外叽叽喳喳的村人。院长回过身来拍一拍躺在急救床上的于翠兰说,起来吧嫂子,祝贺演出成功。
于翠兰爬起来呜哇悲声大放。院长懵了。院长,你不晓得,他差点要了俺的命!咱不是编排好了他只做个样子么?可这老东西下手恁狠,怕是成心要毁了俺找小的,俺这半边身子现时还发麻,要不是俺趴倒得快真就没命了……
阚道仁骂,操,都什么火候了你还有心跟我瞎扯这,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点委屈算个屁,咱的楼不是保住了么?你他妈半天没缓上气来还真把我吓了一跳哩。于翠兰说俺这一手叫“绵羊大憋气”,运上一口气能憋半个时辰,是俺跟娘家老奶学的。
阚道仁与院长都笑了,于翠兰也破涕为笑了。
阚道仁的一铁锹让小楼变得更加结实了,它越发昂然地挺着。村人望着小楼发出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唏嘘感慨,有智者打了个十分形象的比喻:阚道仁的小楼跟男人的“老二”一样——越拨逗越硬。
村上的账目查得基本有了眉目:五金、水带两个小工厂的贷款是大头,加上阚道仁近几年的挥霍、折腾,整个阚家庄负债达二百六十多万元。村人大哗,没想到每户竟背着近一万元的饥荒。
让马火吃惊的倒不是这,而是这么多年,这么大的负债额,从账面上倒查不出阚道仁有什么可被绳之以法的贪污漏洞,许多开销你也只能说它不合理,但绝难抓住犯罪的把柄。虽说吃喝、招待费的数目庞大繁多,但基层有个不上红头文件的法规:“进肚无赃”,只要是吃掉喝掉的,即使再多谁也无可奈何。乡经管站来审计的人合上账本长叹一声,没见过阚道仁这样的高手。
转眼就到了收提留的关头。马火上任以来参加的第一个会就是全乡关于收缴提留的誓师动员会。
会议十分严肃地开到晌午,乡里所有的头头脑脑分片包干,上上下下全力以赴收提留。艮性子、肉脾气的王乡长瞪大眼虎了脸,拍着桌子叫,谁也别跟我讲条件,我也不管你动文的还是来武的,反正天塌下来也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把提留缴上来,哪个片凡有一个村完不成任务的,包片的片长二话没有把辞职报告交上来,我这个乡长也不例外。为了公平,八个片由片长抓阄,抓到哪个片是哪个片。说完他摘下了帽子,将早已备好的八个纸阄放了进去,端到了七个片长面前。抓吧,剩下的那一个归我。
看着平日里吆五喝六的书记、乡长、组宣委员们摸地雷样战战兢兢地抓阄,村长们倒变得轻松了,禁不住笑了。一年里无论是各村长还是包片的片长,惟收提留是他们最头痛的一关。
会刚一散,包片的片长们纷纷拖着自己片的村长们就进了饭店,敬佛样把村长们拥到了上座。王乡长把马火拉到了身边,说阚家庄是我这片上的中心村,以往你们村无论是缴提留还是其他款项总是第一个完成任务,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你可得给我烧旺。马火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没的问题。话一出口他忍俊不禁,这不是阚道仁的口头禅么?王乡长端起酒杯,对众村长说,好,敬大家一杯,但愿各村都“没的问题”,还望各位高抬贵手留着我这顶乌纱帽吧。几个村长笑道,乡长,可惜俺没长贵手,真要有这么多贵手高抬,你的乌纱帽不就噌噌往上升了么?王乡长说拉倒吧,哪怕是要抻断我的脖子,混了大半辈子才熬来这顶乌纱帽,你们能让我戴着它寿终正寝我就烧着高香了。
马火没想到他的那句“没的问题”问题大发了。
回村将村委召集起来一布置,不想阚道明和阚道壮都傻了眼,说咱可拿什么缴提留呀?马火说当然拿钱交呀。两人都笑了。却原来这些年阚家庄 的各项提留、上面的各种摊派集资等款项全由村集体出,没用各户拿一分钱。阚道仁总有办法瞒天过海,拆了东墙补西墙搞到钱,不竹是贷款还是借款,总是全乡第一个完成任务。
马火听罢暗自叹了一口气,现今阚家庄村集体除了一大堆饥荒,哪里还能打肿脸充胖子出钱交什么提留。他不假思索说那就先由各户缴,反正提留款是要上缴的。阚道壮摇了摇头,说怕是有麻烦。阚道壮这条狗还真是条对村长忠心不贰的狗,他是从心眼里替新村长担忧。讨论来讨论去,也只能一遍遍骂阚道仁。骂的最凶的是阚道明,他妈的,就该把阚道仁这鸡巴捆了当提留缴上去,把村子祸害到这步田地他倒落了个不用村民缴提留的好名。骂归骂,谁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章程来。
马火第一次感到了村长工作的棘手。本来他要做的只是报仇雪恨好好修理一下阚道仁,如何开展村里的工作想得极少,不想阚道仁的小楼还没拆成,自己倒陷进了麻烦里。难怪在乡里收提留的会上上上下下都凄苦着脸死了爹妈样,那时马火还不以为然,没料到他们难,阚家庄比他们难上加难。
马三山对马火说,孩哭抱给娘,王乡长不恰好包咱阚家庄片么?你立马把村上账目的审计报告给王乡长送去,正好让他看看阚家庄这些年被阚道仁祸害到什么地步了。不想王乡长推开了审计报告,说现在我可没功夫缠这,看也是白看,大体情况经管站的人回来已汇了报。我的态度十分明确,需要移交司法机关就移交,我的口袋可没装阚道仁的钱。再者说,即使把阚道仁填进了大牢,阚家庄的提留还是要一分不少地上缴。不管怎么着阚道仁每年可是全乡第一个完成提留任务的,乡里的会你是参加了的,我是当众立下军令状的,我这片上还指望你这远近闻名的大老板带头哩,你不会让我这乡长于到头了吧?还是快回去想辙吧。
想什么辙?想辙就是研究了,马火与村委们研究来研究去,办法无外两条:一是从各家各户如数收缴,二是像阚道仁那样去跑借贷。
七
争取银行的贷款一时是没指望的,现今可不比从前,银行里的存款越多反倒越难贷出来,即使能打通关节也不知猴年马月能兑现,这一点马火心中是十分清楚的。阚道明对马火说,那就从各户收,吃粮拉屎的哪个能脱了缴皇粮国税?哪个放屁也是扯淡的闲屁。阚道明永远是背地里嘴硬。
马火脸上的颜色有点变深,也不言语,不言语就等于默认了。不过后来马火还说了一句,先做做工作看看吧。
各家各户缴提留风一传,村子就炸了。虽然审计结果一公布村民叫骂连天,说阚道仁是败家子,这些年把村上的血汗榨干了,把父老乡亲连骨头给卖了。骂归骂,但几天过后他们便不觉痛痒了。村上的饥荒再多反正也不用他们从家里掏钱还债。
实指望马火上台有馅饼不断从天上掉下来,没想到天上要砸下冰雹来,马火为众乡亲做的第一件事竟是伸手掏乡亲们的腰包。多年来阚家庄人已不习惯自己掏钱缴什么提留之类的了。现在突然要让他们出血,总觉得马火是敲诈勒索人室抢劫一般。
阚家庄不平静了,另一种“马跃人欢”的局面出现了,各家门前都落雪、户户瓦上都遭霜,他们不能不叫了。
阚道壮天黑时分在大街小巷转了两圈,各个门洞里传出的尽是对马火的吠声,他这条效忠村长的狗反倒不知该咬哪个,治哪个的“宝”了,只好气喘吁吁撇着瘸腿向主人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