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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对待我们是不公平的?大春冲着老板吼道。
老板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之色,从牙缝里挤出话说,我这样对你们算是不错的了。
你总是千方百计地算计我们。大春说。
乡巴佬,你再多嘴我就解雇你!老板说。
老板这句话刚说完,脸上就重重地挨了大春一拳。他的嚎叫声吸引了许多人,大家冲进屋去,费了好大劲才将已经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分开。
大春和崔喜显然不能再在雪糕厂干了。一出雪糕厂的大门大春就对崔喜说,你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回乡下去,我开个修车部,让我来养活你。
可是,我有儿子。崔喜喃喃地说。
带着你的儿子一起走。大春说,我会拿他当亲儿子待的。
我有丈夫。崔喜又说。
你不爱他。大春说。
你爱的是我。大春又说。
你的父母能接受吗?崔喜说。
别管别人能不能接受,有我接受这就足够了。大春说。
崔喜觉得脑袋里很乱,事情到了这一步显然已经变得相当简单,那就是走与不走的问题。此时并没有什么风,但十分的冷,冷得空气都像水波一般颤动了。城市的建筑,街道,车辆皆像覆盖着一层亮亮的 冰,给人一种很难触及的感觉。
你给我一天的时间好吗?让我再考虑一下后我答复你。崔喜说。 好,就一天。大春说。
对崔喜来说这是一个不眠之夜,身边的宝东鼾声如雷,她则毫无睡意。宝东和大春这两个男人对她有着各自不同的意义,她几乎有些难于取舍。一段时间以来,大春像一头黄牛一样孜孜不倦地拉着她走向乡野,而宝东则像一只驴在不断地蹬她,让她不得不离他远一些。这一推一拉造成了一种简单的结果,崔喜几乎已经动了取舍念头。
应该说这种念头对崔喜来说是很不容易动的,城市对她意味着什么她自己最清楚,这个念头一动,对她可能是毁灭,也可能是再生。近两年的城市生活并没有给她带来实际意义上的快乐,甚至使她产生了一种失败感,更让她不能容忍的是宝东越来越明显的冷漠。而热情如火的大春则使她感受到了温暖和抚慰,这抚慰是物质的,更是心灵的,她不止一次充满憧憬地想:我和大春一起生活在一个小村庄里也许会很幸福的。但是……就是这个但是令她无法安眠。
第二天早晨,宝东吃完饭就走了。崔喜一个人对着镜子开始梳洗,她觉得自己好像好久没有照镜子了,镜子里面的女人有着城市女人才有的白皙皮肤,但她仍需要把自己打扮得无限接近于城市。打扮完毕,她和往常一样把儿子送到婆婆那里,然后,顺着熟悉的街道,来到洪姐的摊床前。
你怎么好长时间没到我这来了,我还以为你在这座城市里消失了呢?洪姐大声嚷道。
我真的应该在这里消失吗?崔喜低声说。
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呀?洪姐被她气乐了,嘴里哈出的白气令崔喜产生一种很迷茫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崔喜说。
你怎么变得古古怪怪的。洪姐打量着崔喜的脸说,你在雪糕厂干得好吗,对了,今天怎么没上班?
洪姐,洪姐夫他好吗?崔喜没有回答洪姐的问话,而是换了个话题。
他呀,还不是老样子,整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社会上混。洪姐说。 我想请他帮个忙。崔喜说。 什么忙?洪姐问。 我以后再告诉你。崔喜说。
好吧,你可以给他打手机。洪姐说罢,告诉崔喜一个手机号码。
崔喜和大春在约好的广告牌下见面了,此时天已经不下雪了,太阳很亮的照下来,照得四周的积雪白得扎人眼睛。大春蓬头垢面,双眼红肿,经过这一夜他好像大病了一场,在阳光和白雪的映衬下,他的脸色显得苍白而又虚弱,他藏在很厚的羽绒服里的身体似乎在不自觉地抖动。崔喜把目光从大春身上移开,她真的不愿意看到年轻力壮的大春是这副模样。
喜儿,你想好了吧?大春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想好了,大春。崔喜喃喃地说。
跟我走,还是不走?大春说。
还是你自己走吧,赶快走。崔喜说。
为什么?大春说。
宝东知道我们的事了,你走吧,不然他不会放过你。崔喜说。
我要你和我一起走。大春说。
我不能和你走了,再见吧,大春。崔喜说罢转身就走。
大春伸手去拉崔喜,但没有拉住。崔喜走得很快,她就像一棵被强光晒蔫的植物,正一点一点被白亮亮的阳光吞没。
崔喜——大春大吼了一声。
崔喜没有站住也没有回答,她融入了满街的行人当中,身影越来越模糊。大春发了一会儿呆后,下意识地朝着崔喜离去的方向追去,但没走几步就被几个壮汉拦住了,没等他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就被人家重重地撂倒在地上。
赶紧从这座城市消失。其中一个汉子冲他恶狠狠地说,不然,打断你的腿!
回家的路上崔喜去了一趟菜市场,她买了几样宝东爱吃的蔬菜,宝东毕竟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土壤。为了一棵庄稼的生长,她必须善待土壤,翻土、锄草、浇水……她拎着这些东西往回走的时候感觉眼睛湿湿的,她知道自己哭了,但脚步却越走越坚定。她知道如果自己早告诉大春她也是个乡下妹的话,大春也许会和平退出的,可不知为什么,她怎么努力也没讲出那句话来。
村 经
■ 徐承伦
一
村长阚道仁肩披军大衣晃着膀子走向戏台,再过一个时辰,阚家庄村委会换届选举将在这里进行。
脚下的大地平稳、坚实,跺一跺脚,大地似乎更加平稳坚实了,阚阐道仁倒觉得有几分遗憾。刚出世的日头正好趴在背后,将其身影可怕地放大,脑袋恰如一枚巨戳,在戏台上夯下了一串碾砣大的印章。戏台承受不了这大的重荷,显然有几分摇晃了,戏台上正忙活着选举准备工作的几个人一下子站不直了,脑袋如向日葵朝着阚道仁弯倾了过来……
阚道仁抖一抖背负着的日头,道道日光便如无数条金鞭噼噼啪啪抽动,戏台上的人成了陀螺,旋转着朝阚道仁围拢——阚道仁习惯地哈了一声,冲那几个挥一挥手说:你们忙你们的,没的问题……
选票上本来只印着阚道仁、阚道明、阚道壮、阚善礼四个村委候选人。差额选举,得票前三名的进村委,得票最多的便是村委会主任(村人习惯上仍叫村长)。但唱票时却一下子冒出了个不是候选人的“马火”,马火,马火……马火名下的“正”字层层叠叠儿孙满堂,阚道明、阚道壮名下也算人丁兴旺,惟阚道仁名下可怜的几个正字过后竟断子绝孙了。
戏台上的阚道仁发了懵,口中嘘嘘着,觉得戏台真的摇晃了,甚至有些飘荡,不由得回过头来看台下熙熙攘攘的脸面——无数张面孔竟变成了一张相同的陌生面孔,不敢相认了。
台下众选民的面孔早就备好了,恭候着阚道仁目光的巡视,真是千人一面,每张脸上都写着同样的无辜和茫然。刚刚投过票的手一时全变成见了猫的 老鼠,惊惶地钻进了袖口。
王乡长陪着来指导选举的市民政局的领导眯缝着眼在台上稳稳坐着,对这一切无动于衷。选票统计结束,他们交谈了几句(马火的户口还在村上,符合法律规定),无视阚道仁还塑在戏台上发懵,当众宣布尊重村民的意愿,选举有效,马火当选阚家庄村民委员会主任。又笑着同马火握了手,对他的当选表示祝贺。
地震发生前往往有点征兆,起码鸡狗鸭鹅们该有点反常的迹象,可这场让阚家庄改朝换代的大震发生前一点异常的迹象都不见,阚道仁事先竟一点预感都没有。
晕眩的阚道仁一时挪不开走下戏台的步子了,惟目光能够离开戏台,漫过台下茫茫的人头寻找着,他觉得应该能找到震源,目光最后终于钉在隐于人群后面一张脸上——马火的爹马三山的脸。这张脸倒平静、冷峻得如一块铁石;死水般沉寂的目光里什么都看不出却又什么都有了……看着看着恍惚间的一切都震荡摇晃了,时光也摇晃了,一下子倒流回去——马三山的这张脸竟变成了阚道仁死去的老爹的脸。
阚道仁看到的是二十八年前这里正发生着的景象,惊得他差点跳起来……
二十八年前,就是在这个大戏台上,阚道仁的爹策划操纵了一场演变的大震,将阚家庄的大队长、马三山的老爹震下了台,不,是直接击倒在了戏台上。马三山的老爹呜呀呀捶胸顿足却说不出囫囵话来,如一堵暴风骤雨袭击下的老墙扑通坍塌了,被人抬下了戏台,阚道仁走上台取而代之……
此时阚道仁瞪大了双眼,不但看到了二十八年前的别人,而且神奇地看到了自己……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步一步走上了戏台,只觉得戏台有些摇晃,让他站不稳,禁不住回过头向下看。台下那些脸面十分知冷知热,一时全变了,变成了同一张他阚道仁的“阚”(阚家庄姓阚的占绝大多数)姓面孔。尽管这样他的腿子还是发软发颤,迫切需要一种支撑。他的目光漫过那些个脸面寻找着,终于,目光凝在了隐于人群后面的一张脸上——老爹正站在此时马三山的位置,也是以平静冷峻的面孔、如死水般沉寂的目光庆祝面前发生的一切。奇怪的是,这样的面孔和目光竟让他获得了意想不到的镇静、镇定。脚下的戏台随即稳固坚实了,发软的腿于顷刻健壮结实了。这奇特的目光恰如母牛的舌,刚刚出生,难以站立的小犊在母亲神奇的、锉刀般的大舌头的舔抚下,不一会儿便以一头真正的牛的姿态站稳了。
阚道仁大惑,事后问他的爹,你日夜煎熬为的不就是这一天么?我还怕你欢喜得冲到人前跳起来哩,咋大功告成时你脸上倒什么也看不出来?
老爹笑了,说,小子,那时刻你爹不是想笑只是想哭,但哭和笑你爹都不会在那时往脸上摆放的,你爹这些年练的是哪样?你爹的脸皮要是那么浅还会有这一天么?记着,不该往脸上放的东西一辈子也不要往脸上放,这跟“财宝不露白,露白就招贼”是一个道理。
此时,阚道仁又禁不住举头看天上的日头,日头还是二十八年前的那轮一模一样的日头——原来二十八年间时光在阚家庄转了个一模一样的圈子:他取马家而代之发生在这个戏台,马家取他而代之同样发生在这个戏台;他上台时看到了那种脸面和目光,他下台时同样看到了那种脸面和目光。
阚道仁心中哀叫了一声,我的老爹呀……
前天中午,为着这次村民委员会换届选举,王乡长还请阚道仁等几个骨干村长喝酒。酒席间,有的村长怕在这次选举中落选心中惶惶,不停地在王乡长面前诉苦,说这些年为上为下风里雨里奔波操劳,拉套的牲口样头拱地给你王乡长出力,乡长,你可不能卸了磨杀老驴呀。
王乡长说喝酒喝酒,乡里对你们的工作是有数的,虽说村主任是村民直选,但乡里还有个指导、帮助的责任嘛,总归还要有个把握吗,你们不都还是候选人么?不要背什么包袱,要相信绝大多数村民,他们嘴上牢骚归牢骚骂归骂,但到头来还是不会选没有能力、不能替他们做事的人当村长的。你们想卸套怕也卸不了,还要为乡里、村里的工作拉套驾辕的。有几个村长还是放心不下,乡长,话是这么说,现今村民犯刁,你越是候选人往往越是在你名下画叉。咱在台上时白菜、玉米、果树苗等就时常遭毁,院子也时常落黑石头,真要落了选咱在村上还有囫囵日子过么?
王乡长说别这么悲悲戚戚的,真到了那一步乡里当然会有所考虑的,来喝酒,喝酒,今个就是 要你们喝个定心酒,干了这杯。以往村长们只要凑到酒桌上总是吆五喝六灌得人仰马翻,还用得着劝?拦也拦不住。今日个个小脸上挂满了兔死狐悲的伤感,尽管乡长起劲地劝酒,还是没心情喝,只端起酒杯抿一口便放下了。
阚道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说,呔,没的问题么,这破村长我还干够了呢,哪个争哪个干去,犯得着为这事操心劳神?!咱该喝酒喝酒。其他几个村长说,阚村长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你是“没的问题”,你的阚家庄是铁板一块,选不选的还不都是你的,只要你有一口气,哪个能跟你争y就差喊你万岁了。俺要有你那本事,别说是喝酒,哪怕天天“吃鸡”也“没的问题”。
满桌的人都禁不住笑了。阚道仁抹了下嘴唇:既然你们这么抬举我,还真是没的问题,等忙完了换届选举,我就破费破费请你们“吃鸡”——“百鸡宴”。王乡长笑道,别给嘴过生日了,你真有心请“吃鸡”的客,我这顶小乌纱帽扣着,有那胃口也不敢有那口福呀——你把今个这桌酒账给结了我就知足了。乡里有两个月发不出工资了,我正为这个月教师的工资头痛,我这乡长就好干?阚道仁说这点小事更没的问题,不就是一桌酒么。王乡长说那我回回请客你都是座上宾。阚道仁说多谢乡长抬爱,没的问题。“没的问题”是阚道仁的口头禅,再怎么难缠的问题到了他嘴上也变得“没的问题”。
二
回村时跟以往的情况差不多,阚道仁仍是醉卧在轿车里打鼾。他的侄子、司机阚小坤不敢喊他下车也不敢离开,只好抽着烟在车旁溜达,不觉半盒烟已抽完了,村长叔仍没有走下轿车的意思。
瘸腿治保主任阚道壮撇拉着瘸腿跑上前,脑袋探进轿车叫了两声,村长,村长。阚道仁头不抬眼不睁,鼻孔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村长,满村哪个旮旯我都篦了几遍,没发现苗头,后天的选举保准没的乱子。
呔,乱子?能有什么乱子?阚家庄不姓阚了不成? 一个两个犯刁的怕还是有。 阚道仁又哼了一声,习惯地抬臂做了一个挥砍的手势,一些话语都溶进了手势。阚道壮心领神会,村长歇着,你只管放心歇着。瘸腿撇拉出——溜疾风离开了……
今个选举前也不见什么异常,村人像往常开会一样拖拖拉拉漫向选举会场。疯疯癫癫人称“阚公公”的孤老头阚善道仍在不远处的跳马坡前放羊。昨个傍晚,治保主任阚道壮撇着瘸腿来到阚善道的门前,叫了两声:善道叔,善道叔。没人答应,他抬起那条瘸腿踹了两下竹笆羊圈,改吼道,疯老头,阚公公!聋了么?不喘气了么?!
竹笆羊圈扯着骨头连着筋一片哆嗦,安静的羊群感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恐惧,一齐龇牙咧嘴冲他发出异样的怪叫,阚道壮禁不住跳了一下:奶奶的,成了狗哩,想咬人哩。
阚善道从烟雾缭绕的灶间探出了头,哟呵,大治保怎么得闲来我这里?对老实的羊也要治保么?算你说着了,我的羊可不比别的羊,惹恼了,它们真会变成狗,小心把你的两条腿咬成一样的了。
阚善道搓着沾满面糊糊的手说,哎,我的大治保,刚才喊我什么来着?你治了这么多年的保咋还记得喊我是叔?你好记性哩。
疯公公,今个没功夫听你耍疯,这声叔也不是白叫的,给你下个通知,明个要选村长,记着,圈了羊给我到选举会场来。给,这是选票。
阚善道击一下双手,面糊糊四溅:这一回能选出个让羊不吃草也长膘的村长?那敢情好,我把羊都赶了去,你再多给我些选票,让每只羊都投他一票。发现地上溅落的面糊,他心痛了,我的治保大侄子呀,你啥时候来通我的知不行,咋偏偏选这当口,看看,半个小饽饽的面白白作践了。
阚道壮说,呔,你这疯话说得还挺兜圈子,小脑袋瓜还挺狡猾,没变成老葫芦,看起来你这老不死的还能熬个一年半载的——少给我装疯卖傻,我忙着哩,你要不去参加选举也行,我就代你投票了。
阚善道上前一把抓过选票,说不敢,不敢,此事可不敢劳你大治保的驾,我这破公公叔敢摆这大的谱?你忙你的大事去,我这张票你就不必多费心了。再说你晓得我要选哪个?阚道壮说你疯话又变成屁话了,这还用问么?当然还是阚道仁村长了。
阚善道又笑了,呔,都“当然”了还用得着选么?更用不着我发动羊去投票罗。
阚道壮烦了,够了,别再倚老卖老装疯卖傻了,也就是你这疯子吧,换了旁人敢放这样的闲屁看我怎么治他的“宝”(保)!阚道仁村长还是你本家大侄吧,你倒放出这没味的闲屁。得,有你是五八,没你也是四十,瞎了你一张票阚道仁照当村长,反正我可是通了你的知。
算你治着了要害处,怪不得统村男人吓得都把“宝”藏进了裤裆里。不过,有“宝”我是“阐公公”一个,无“宝”我是一个“阚公公”——奈何以“治宝”惧我?瞎了我这张选票我的大侄照当村长,更用不着我去了,只是废了你特地来通了我的知,也废了这张挺好看的选票。
你个疯公公,阚道壮骂了一句,又照着羊栏踹了一脚。羊们在圈里跳将起来,真的发出比狗还威严的叫。阚善道向羊群挥了一下手,我的羊啊,别为这些犯恼,放心,明个咱还是上山吃咱的草,哪个当村长你们都得吃草,缺了村长也照样吃草。羊啊,咱该干咱的营生还得干咱的营生呀。
阚道壮骂羊,奶奶的,真变成狗了。撇着瘸腿走开,该死的老东西,拿你当人待你倒要往羊圈扎。阚善道真的进了羊圈,口中吟咏:多言数穷,不如守中……羊们在这吟咏中奇怪地安静了下来。
阚道壮不是羊,听不懂阚善道吟唱些什么,但他回过身来又骂了一句,老不死的龙东西,提早唱阴间的鬼歌么?阚善道抻着脖子笑道,怎么,你是赚你老叔走在你前面么?我比你先死可也比你早生——先于我而生你是做不到了,另一半你还有的追。
阚道壮气得嘴巴张了张,但没能再骂出什么,与这样的疯老头子骂什么也是白搭,斗嘴皮子自己也占不得便宜,只好撇拉着瘸腿快速撤离。 阚善道是阚家庄的一怪,自小清秀伶俐,是乡村少见的白面书生模样,惟一的嗜好偏偏就是读书,读古书。凡是能找到的古书都拿来读,读来读去人就读得各色了。绵亘百里的昆嵛山脉,一山巨百上刻有老子的五千言《道德经》,此山因此得名‘圣经山”,当年邱处机等道家七真人就是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