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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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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后颈处,一抹全是汗。

守夜的祝妈妈和霓裳都睡着了,顾瑾之没有喊人来服侍她擦洗。

她躺在床上,想着方才宋妈妈的话,辗转反侧。

第二日卯初一刻,丫鬟们醒了。

院子里忙碌起来,丫鬟婆子们扫地、喂鸟,悄声低语。

顾瑾之喊了丫鬟,她也准备起身。

芷蕾过来,用金钩挂起了幔帐,问她:“姑娘这么早就醒了,不再睡一息?”

顾瑾之说:“不用,睡不着了”

丫鬟打了水,服侍她盥栉。

穿衣之后,坐在梳妆台前,芷蕾给她梳头。

顾瑾之想起昨晚的事,问芷蕾:“你看我和王爷,时常混在一处,你觉得我疼他吗?”

芷蕾抿唇笑,道:“姑娘怎么问这话?当然疼的。王爷喜欢粘着姑娘,倘若姑娘不疼他,早就烦了……”

顾瑾之怔住。

她若是讨厌朱仲钧,的确早就烦了。

原来旁人比她都看得清楚。

顾瑾之有点惊惶。

她坐在梳妆台前,出神了半晌。

她的心情。也一落千丈。

祝妈妈见她昨日还好好的,今日起来就是这幅样子,不免担心,问芷蕾:“姑娘跟你说了什么?”

芷蕾也有点吓住了。

她是看着顾瑾之问完话,就冷脸不语的。

她把早上和顾瑾之的对话,告诉了祝妈妈:“……是姑娘自己先问,我们瞧着她和王爷,平日里她疼不疼王爷。我实话说了,姑娘就不高兴了。”

顾瑾之院子里贴身服侍的几个,都认为庐阳王爱顾瑾之。顾瑾之也爱庐阳王。两小无猜。

所以,芷蕾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祝妈妈倒是笑了,道:“咱们姑娘,心里别扭得紧。是王爷总黏着她。她给人脸子。王爷也不计较。倘若是那多疑又面薄的。只当咱们姑娘看不上人家呢。”

然后她笑着安慰芷蕾,“没事,姑娘就是害羞。”

芷蕾感觉顾瑾之不是害羞。

她似乎是生气……

想着祝妈妈比自己有见识。芷蕾没有再多说什么,虽然她并不明白顾瑾之为什么要生气。

她小心翼翼服侍顾瑾之用了早膳。

早饭后,天气又酷热起来。

院子外不远处,有两棵高大的古槐树,停满了蝉,声声切切,此起彼伏的嘶鸣着,更添了炎热。

从窗棂里透进来的骄阳,白生生刺眼。

正院那边送了冰过来。

顾瑾之坐在东次间的炕上看书。

屋子里搁了冰,仍有暑气。

顾瑾之的鼻翼两侧,隐约有些汗珠。

芷蕾拿了把团扇,坐在她身上,轻轻替她打扇。

快到中午的时候,**辣的日头照得林影生烟。古槐树的叶子,彷佛烧焦了,奄奄一息。那些伏树鸣叫的蝉儿,声音却越发清脆。

燥热、烦闷。

这几日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了。

朱仲钧顶着大日头赶到内院时,浑身都是汗。

他的夏布直裰后背都能捏得出水来。

“这么热的天儿,王爷怎么冒着日头就来了?”祝妈妈心疼道。她连忙叫人拿了朱仲钧换身的衣裳给他,把这件直裰褪下来。

朱仲钧任由他们服侍,笑着道:“我在屋子里,也不觉得外头这样热,出来了才晓得厉害。地上都是烫的,我穿着厚底鞋,脚都烫得疼。”

他从前白,去了庐阳一年,回来晒得很黑。

所以他脸晒得红红的,旁人也感觉不到。

顾瑾之依旧坐着,看了他一眼,复又埋头看书。

丫鬟们忙碌了一通,朱仲钧才坐下来。

他问顾瑾之:“看什么书?”

“祖父留下来的医经。”顾瑾之回答,语气不咸不淡。

朱仲钧就凑到她身边坐下,道:“给我也看看?”

顾瑾之顺手把医书给他。

她自己站起身,往里屋去了。

朱仲钧一头雾水,拿了医经跟着进去。

祝妈妈不准其他丫鬟进去服侍。

她知道说也没用,只能阻止丫鬟撞破他们僭越礼俗的行为。

顾瑾之坐到了床上,越想越觉得没趣。

头有点沉,不知是太热了,还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

她躺到了下去。

朱仲钧跟了进来,顾瑾之是知道的。

她有点烦,放下了帐幔,躲到了床里头。

朱仲钧也跟着钻了进来。

顾瑾之豁然坐起身子,道:“出去!”

朱仲钧微愣。

顾瑾之没想到自己声音如此突兀,缓和了下声调,又道:“这样热,挤在一处,就更加热。一热,我心里就烦闷。你到外间去玩一会儿……”

朱仲钧见她的确情绪不太好。

他没有坚持,转身出去了。

顾瑾之和衣躺下,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然后又热醒了。

她翻了个身,一下子就撞上了温热的怀抱。

睁开眼,朱仲钧正侧着身子,面对着她,阖眼睡得很沉。

他的呼吸均匀,睡得香甜。

顾瑾之没动。

她能闻到他衣裳上熏香的气息。

那是顾瑾之常用的熏香,朱仲钧留在这里的衣裳,祝妈妈也放在顾瑾之的柜子里。

他的衣裳上,都带着顾瑾之的气息。

他的鼻梁笔挺,唇不算薄,上嘴唇微微翘着,很好看。

顾瑾之想起在很久很久之前,不谙世事的庐阳王,亲了她一下。他的唇,软软的柔柔的,一下子就映到了顾瑾之的心底。

而朱仲钧熟睡之后,像个婴儿,单纯俊美。

顾瑾之微微支撑了身子,半起身,轻轻凑近他,轻啄了下他的唇。

第315节风云

顾瑾之的唇,在朱仲钧的唇上轻啄而过。

等亲完了,她又后悔。

鬼使神差的,一时间不知被什么诱惑了心,做出这种事……

要是朱仲钧现在醒了,会很尴尬。

顾瑾之又轻手轻脚躺了回来。

她阖眼,装作自己是睡熟的。

过了半晌,朱仲钧都没有动,他的呼吸仍是那么均匀。

顾瑾之知道自己没有吵醒他,就轻轻舒了口气。

昨日夜里没怎么睡,方才睡得又不踏实。顾瑾之阖眼,原本是装睡的,可不知不觉,就睡熟了。

等她的呼吸均匀起来,朱仲钧轻轻睁开了眼睛的一条缝隙。

迷蒙的光线里,他看到了顾瑾之白玉般皎洁的脸庞。

他唇角微扬,悄无声息。

笑意在他脸上飞扬。

他生怕惊醒了这个美好的气氛,仍是没动,继续阖眼,发出睡熟了般的呼吸声。

他一直没有睡。

顾瑾之美美睡了一觉,睡到了下午才醒,午膳也耽误了。

她醒了之后,朱仲钧仍在装睡。

她就轻声喊了丫鬟,问了时辰。

得知已经快到了晚膳的时候,顾瑾之推醒朱仲钧。

等朱仲钧睁开“惺忪”睡眼,就听到顾瑾之板着脸说:“谁让你睡在这里的?既然已经好了,就该守守礼法。这要是被人瞧见,成何体统?”

朱仲钧笑。

他一点也不生气。甚至想拿她方才偷吻他来取笑。

可顾瑾之多别扭啊?

这要是拿出来说,估计她真的会恼羞成怒。

朱仲钧忍着,任由她奚落,起身下了床,道:“我着实困,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顾瑾之的话就停住了。

她见好就收,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朱仲钧没有为难她。

他心里似灌了蜜糖般,甜的有点腻。

若是他总笑,顾瑾之肯定能回味过来他方才是装睡的,到时候弄巧成拙。反而不美。

所以他极力克制住。

等烈日西下。暑气暂退,朱仲钧跟着顾瑾之去正院吃饭。

用了晚膳,他没有耍赖,乖乖去外院休息。

一个人的时候。几乎乐出声。

脸上的笑怎么都止不住。

服侍他的小厮看到他这样。忍不住问他:“王爷。有什么好事?”

朱仲钧就哈哈大笑。

他沐浴的时候,心旌荡漾,想起她那柔软的唇、纤细的腰身、隔着衣料被他托在掌心的软乳。他全身燥热。

他想着顾瑾之,身子就起了反应。

温热的洗澡水里,他昂扬的**抬头看着他,似乎在挑衅。

朱仲钧很难受。

忍无可忍,他的手伸了下去。

他一边解决着自己的问题,一边想,这都是顾瑾之的惹的。

要不是顾瑾之,他岂会如此难以安静?

再等五十天,他们就要成亲,他终于可以报仇,把她惹得祸都浇灌给她。

越是想这些,心里的欲念越是难以消除。

朱仲钧这个澡,泡了一个时辰,连服侍他的小厮都觉得很可疑,想进去看看他是不是睡着了。

####

日子慢悠悠过了两日。

简王府没有再来请顾瑾之。

从前顾瑾之听闻,简王府奢侈淫逸。登门之后,发现他们过得低调朴实。

所以,这个简王府叫人摸不着头脑。

朱仲钧又不肯把事情告诉她。

顾瑾之对简王府的秘密,更是没有兴趣。

她只是个非挂名的医者。

简王妃心里埋着什么难以言喻的事,顾瑾之也没什么探视欲。她只是担心简王自作主张,又给简王妃停了药,到时候又要麻烦她去看。

已经开了头,顾瑾之自然不会丢下简王妃这个病家不管。

顾氏没有半途丢下病患的家规。

酷暑也不过那么几日。

到了七月底,一场暴雨洗刷了京师。

雨势急重,暴雨连成了雨幕,将天地笼罩。地上砸起的水雾,起了一层薄薄青烟。

磅礴大雨,来势汹汹。

大雨下了整整两个时辰。

道路变得泥泞不堪。

屋脊和树梢的积灰被冲走,整个世界焕然一新。

园子里的树木葱郁。

雨后的花坛,残枝败叶,娇蕊遍地。

丫鬟霓裳和幼荷带着人打扫庭院的断枝。

这场雨过后,天气凉爽宜人。

顾瑾之在屋子里写字,朱仲钧在一旁陪着她。

两人沉默不语。

只是朱仲钧偶尔抬头,看她一眼。想着快八月了。等八月过完,就是九月,他们便可以成亲,朱仲钧唇角又有了笑。

顾瑾之写字累了,抬头之际,经常看到他偷笑。

她的心也跳了一下。

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纠缠着他们。

末正的钟敲响,朱仲钧放下了书,伸个懒腰说:“这么快就两点了啊。”然后对顾瑾之道,“外头刚刚下了雨,空气很好,咱们去花园子里走走,可好?”

顾瑾之不想动。

她道:“树梢都是水滴,掉下来打湿了衣衫;再说,路上泥泞不堪,弄脏了衣摆。”

朱仲钧就拉她:“你这个人,懒起来的时候,什么借口都有。走,咱们玩玩去。”

他几乎把顾瑾之从炕上拖下来。

他的掌心温热,透过顾瑾之的手,传递了过来。

顾瑾之只得放下笔,道:“你等着,我叫她们把冬日走雪路的木屐找出来,咱们慢慢逛。”

她果然喊了丫鬟去找木屐。

芷蕾放下手里的针线簸箩。道:“我记得放在哪里的,我去找……”

顾瑾之点点头。

芷蕾的东西尚未找到,正院那边的大丫鬟念露跑了过来。

念露道:“姑娘,外头来了位徐大人,说要找您和王爷。夫人叫人去问了,他不肯说是哪里来的,只说王爷知道。”

朱仲钧眉头微蹙。

朝中姓徐的官员,他知道几位,却没什么深交。

他在庐州一年,给京城递过信。贿赂过一些官员。那其中。没有人姓徐。

倒是皇帝身边的亲信侍卫,锦衣卫指挥使,他叫徐钦。

朱仲钧心头一窒。

他对顾瑾之道:“你等着,我去看看。”

顾瑾之就想到了他送给她的那些镯子。心冷了一半。点点头道:“去吧。”

去花园子里逛逛的心情。再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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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泥泞,朱仲钧走得很快。

泥浆飞溅而起,弄脏了他衣裳的后摆。

他恍若不觉。几乎是飞奔到了外院。

来人不止一位。

为首者,身材魁梧高大,双目炯炯,煞气流转。

不是旁人,真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徐钦。

徐钦长得高大威猛,曾经在西北军营,杀敌无数。太子首次亲征,徐钦救了太子的命。而后太子登基,将无权无势、仅仅是个千户的徐钦从西边调了回来,做了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人人眼红的差事。

皇帝身边,不少人忠心耿耿。

像锦衣卫指挥使徐钦、像司礼监太监向梁。

皇帝用人还是有眼光的。

朱仲钧想着,笑着上前给徐钦见礼:“徐大人,您大驾光临啊。”

徐钦连忙给朱仲钧行礼。

朱仲钧的身量算是高的,徐钦却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头。

徐钦大概有两米,长得又结实。光身高上,他就压人一头。在战场上杀人无数,又导致他眉宇带煞。

“王爷,家主请您和顾小姐一叙,请随末将出门。”徐钦行礼之后,对朱仲钧道。

他用词霸道。

他是皇帝的锦衣卫指挥使。

他的家主,就是皇帝。

而他不是称呼“皇上”,反而是像平常家奴一样,称呼皇帝为家主。足见,皇帝是要私下里见朱仲钧和顾瑾之。

朱仲钧全身戒备。

他不动声色,静静笑了笑,问徐钦:“贵主有何事?顾小姐染了些风寒,不便出门,我随你去吧?”

徐钦面容不该,冷峻道:“家主的旨意是,只想见顾小姐。王爷非要赖着,就让您跟去。顾小姐若是再不出来,末将就要带人闯进去了……”

说得非常强势。

他带了七八个锦衣卫,都是高手。

若说他们闯进内院去拿人,别说顾家这些家丁,就是庐州王府的将领们,怕也挡不住。

朱仲钧的手紧紧攥住,脸上笑容不改:“既如此,徐大人稍等……”

他又快步,进了内院。

他把徐钦的意思,说了一遍。

“你先装病,我们拖一拖。我马上派人去告诉母后……”朱仲钧蹙眉布置,“虽然不知道皇帝的用意,可总归没有好事。”

顾瑾之想起前世陈琛要见她。

那时候朱仲钧明知陈琛对她着迷,却说:“你照样去,别怕。我什么都布置好了,不会让你出事的……”

结果,她差点出事了。

同样的场景,换了个身份,他不再自信满满,不顾她的安慰。他现在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让顾瑾之心里唏嘘。

“太后知道了,又能如何?她用什么阻拦锦衣卫?”顾瑾之笑了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要见我,我还能躲?你不是跟着去吗?走吧,去看看他要做什么……”

顾瑾之替朱仲钧撒谎的事,皇帝一直没有反应。

如今,他朝政忙完了,也该秋后算账。

朱仲钧重重握住了顾瑾之的手。

那种无力做主的感觉,又一次爬上了他的心头。

假如他的势力能和朝廷抗衡,皇帝怎敢如此欺辱他?

他看着顾瑾之,眼睛有点红。

“别怕。”顾瑾之轻轻笑了笑,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我们在一起呢,怕什么?”

一股子暖流,在朱仲钧的胸腔徜徉。

他点了点头。

第316节见面

皇帝见顾瑾之和朱仲钧的地方,是在玲珑珍坊。

玲珑珍坊不算京城最有名气的酒楼之一,也不是最贵的酒楼,但是它的环境,是最幽静的。

它坐落在城南,远离闹市。

临近玲珑珍坊,是一条宽阔的甬道,两旁种满了高大的古木。

参天古木,树荫浓密,不似后代那般刻意修剪,所以两旁的枝条相互攀接,几乎形成了天然的顶棚,将甬道遮掩住。

雨后的阳光十分温柔,哪怕是盛夏。

宽阔的甬道光线幽暗。

马车哒哒通过,光线渐渐明亮。

高大的院墙门口,蹲着两只气象威严的石狮子。被雨水洗过的石狮子,神态栩栩,双目炯炯。

朱红色大门上,倒扣着两只黄铜门钹。

锦衣卫指挥使徐钦亲自上前敲门。

平时里是不关门的。

今日被皇帝包了场子,所以大门紧闭。

进去之后,处处都是奇花异卉。

只是刚刚暴雨,被毁得厉害。

绕过油彩壁影,后面是三层的大楼。

丝竹声声,歌声婉转。

皇帝还好心情的叫了唱曲的。

进了大堂,处处都是锦衣卫把守。

掌柜的尚且镇定,跑堂伙计早已吓成了一团。

由锦衣卫亲自代替跑堂的。

皇帝大概不常出来,所以戒备有点严格。倘若是经常微服私访的,带着一名护卫。混在人群里,才是真正的体验。

“顾小姐,请上二楼。”徐钦对顾瑾之道。

然后,他冲其他锦衣卫使了个眼色。

那些锦衣卫,就围成一道墙,把朱仲钧拦下了。

朱仲钧早有了心理准备,他没有反抗,只是紧紧盯着徐钦,那眸光里的阴冷,让徐钦这种杀人如麻的人都背后一凉。

而后。他愧疚看了眼顾瑾之。道:“小七……”

顾瑾之停住了脚步,冲他笑了笑,道:“咱们在京里这些时候,居然不知道还有这么有趣的酒楼。你只管吃吃喝喝。我等会儿就下来。”

说罢。她提了裙裾。上了二楼。

朱仲钧静静站在那里,没有后退,没有前进。

他前进不得。后退一步又对不起顾瑾之。

他总是能想起前世的那次失误……

重生了一回,到了古代,又要重复曾经的生活。某些片段惊人的相似,让朱仲钧内心似热油煎熬。

他站在那里,目光幽静,叫人看不出情绪,手指却捏得发白。

#####

皇帝仲析很少穿白绸夏衣。

他是个中规中矩的皇帝,知道皇帝出宫,需要礼仪开道,文武百官随行,否则不合祖制。

做了皇帝这么多年,出宫不是静养,就是祭祀。

这还是他头一回因私事而溜出来。

这玲珑珍坊,是锦衣卫指挥使徐钦推荐的。

他说这里的环境清幽,唱曲的姑娘干净,唱腔更是一绝。

此处,没有任何**,只有风雅。

可大部分人出来寻乐,不单单是听曲,更是酒足饭饱后的身体欢愉。因玲珑珍坊始终坚持自己的高雅,不肯落入俗流,生意并不是最红火的。

这里的饭菜、酒茶、唱曲姑娘的唱腔、容貌,京城有名的青楼也比不上的。

皇帝见了,果然是很喜欢的。

他坐在二楼的雅间,品着玲珑珍坊特制的竹叶香,听着隔壁雅间姑娘的弹唱,身心愉悦。

楼下就是一片荷塘。

暴雨过后,荷叶上落满了宝石般的水珠。水珠滚来滚去,反衬着耀眼的日光,合着翠绿的荷叶、红白荷花,异样晶莹。

他入神看了片刻,就听到了脚步声。

顾瑾之上来了。

她没有特意打扮,穿着家常的淡粉色褙子,月白色裙子,脚上一双绯色绣鞋,已经被泥土沁湿了边沿。

头发随意绾成高髻,带了两把简单的珍珠梳篦。

珍珠粉润的光,映在她的脸上,年轻脸颊白皙红润。

她下巴尖尖的,脸很小而精致,和她高挑的个子不同。

皇帝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顾瑾之要跪下,给他磕头。

他已经笑着先开口:“小七起来,不用行此大礼。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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