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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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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以为毫无可能。

两个被比较了二十几年,又作时了十几年,无时不刻不想将对方击溃,无时不刻不想除之而后快的对手,一旦一方落难,另一方很难不落井下石罢?

昭景帝赌得就是这份人性。

人性委实难测,有时,却浅显易握。

秋长风曾道,当那个可以把宿敌铲除的机会放在眼前时,纵算对皇帝的居心一目了然,他仍是忍了多少回,方真正忍住。

审理期内,秋长风作为监审,只行监审之责。襄阳侯府举府下狱收押,大武公府举国软禁府墙不得外出……所有公告,均由刑部盖印签发,他概未过问。

襄阳侯的姬妾仆役、门客友人过堂受审,他只理会审讯所用刑罚是否合乎律法,口供登录画押是否合乎规格,至于被审讯者是否具共犯或庇护之嫌,口供或证物真伪之事,乃刑部之责,与他监审无尤。

第一主嫌犯秋远鹤逃逸在外,自然要加紧缉捕。秋皓然奉命离京,秋长风则发动当时尚被软留京城的所有藩王公侯之力,频频上书,以莫违祖宗大法,惹天下百姓生起惶心为由,孜求各回藩地。

那当下,案子已审过半,一干证物、证人俱传唤到位,登录造册,只待主犯归案。而主犯归案之期无从底定,不管是出于国法律例,还是皇族规矩,都不可能将一干诸侯长留京城,皇诏遂下,各回属地。

西卫国君返西仪仗被人识破,秋远鹤即自返京城受审,是吃准皇帝不会在此当口对他大开杀戒以成全秋长风坐山观虎之心。

东南蛮族首领为秋远鹤娘舅,此际起叛作乱,用意显然可见。

而昭景帝,在对付自投罗网来的对手之余,为防给人可趁之机,唆使妹婿骚扰自家边境百姓。

“那接下来还会如何?”我问。

“就看襄阳侯的审讯结果如何了。”莹郡主道。

“皇帝会杀了襄阳侯么?”

“君心难测,不好说。但皇帝一直想做的,是让长风与襄阳侯彼此大斗,以从中取利。恰恰,对方两位也有此心,才使得恁样的朝廷局面维持了恁多年。”

“其实,何不这样维持下去呢?不让哪一方强,也不让哪一方弱,相掣相衡,各保平安。”

“皇家的平衡术,只适用于百官大臣,后宫嫔妃,对那些自命不凡野心勃勃的皇家子弟,少有用处。”莹郡主莞尔,“皇家子弟,大致分成两类。一类是纨绔子弟,吃喝玩乐,不思进取,昏噩度日,混迹酒色中了却一生;二类,出类披萃者。这种人,从集合了天下优殊之源的皇家教育中衍生出来,被他们老祖宗的英雄过往潜移默化,一旦成了同辈中的佼佼者,就很难容人压于头上。何况,还有一些外力推波助澜呢?先皇遵信中庸之道,封大苑公、大文公、大武公,以拉拢本宗中杰出人物之心。但太后,是想让她的儿子成为开天辟地第一帝的,岂会容他人鼾睡在侧?而不管是长风,还是襄阳侯,都让她看到了对自己儿子的巨大威胁,便不可能毫无动作。”

“你是说,许多波折,是太后的爱子之心惹出来的?”

“也不尽然,皇家本就多事。只是如果没有太后,长风或许成了昭景帝的得力助手也说不定。”

“就像秋皓然?”

“秋皓然才华属第二类,性子属第一类,才华卓着,却没有不甘为二的野心。皇帝侍重他,必然也是看准了他这一点。”

“他很可怜,想全君臣之义,想护兄弟之情,想维持各方皆大欢喜,他在这个皇家中,最可怜。”

莹都主颔首大表赞同,“不过,以他智略眼光,早会想到自己的心愿只能是奢望,他性子洒脱,不会硬钻牛角尖才是。”

“原来,莹郡主也很赏识他么?”

“我当年曾易男装,和他共读皇家书苑,算是旧识,彼此都有欣赏。难不成小海也赏识他?不怕你家那位妒夫猛吞狂醋么?”

“谁理他!”

这番午后长谈,至此,简转成轻松自在。莹郡主特地前来,是为替他父亲向我致歉。谈着谈着,就到了那些我已规避不去的皇家争斗上。

我抚着肚子,耳聆那些云诡波谲。

选了秋长风,选了为他生儿育女,就已经替我的儿女选了未来。不管是男是女,父亲是秋长风,早早便注定了脚下没有寻常路,他在胎中早作预习也好。

我怀妊将至三个月时,朝廷巨变突起。

昭景帝与襄阳侯斡旋月余,不知何事成了爆点,终是正式撕破了脸面。昭景帝下旨诏布天下,禠去襄阳侯侯爵,贬为庶民,收没侯府,家财充公,永不得进朝为官。而襄阳侯,连夜逃出京城,十五日后,在汾南王、蛮族首领拥护下,挂旗起兵,挥师京城。

“一个时辰前收到消息,昨日午时,凉州城总兵归降襄阳侯,凉州城不攻自破。”

“再往前走,就是云阳城,其后的任州、全州、河州三城号称兆邑三关。攻了这三关下来,兆邑州就岌岌可危了。”

“蛮族首领能征善战,汾南王熟谙兵书战策,襄阳侯惯玩人心,这三人联手,能节节取胜,并不意外。”

“凉州城总兵韩忠,是个上将之才,但偏有一致命嗜好,就是美人。襄阳侯必然是对此症下药,方有如此神准之效。”

谋臣们各抒己见,滔滔不绝。

秋长风一手支颐,斜偎在正中矮榻上,长睫覆眸,面颜平淡,一直未语。

“国君,皇帝又发诏谕,命我西卫出兵相助。叶将军也已上了三次的请命折子,愿意带兵勤王。”

“叶将军?”秋长风懒举眸睑,“是那个有妹子在宫内做妃的叶兴将军么?”

“正是他。”

“上一回出兵胡族,他称病未行。这一回,倒是病好了。”秋长风轻笑。

“除了他,还有张天逵、贺丰顺二位老将上折请命。”

“这样也很好,至少让本王了解了军中到底有多少忠君义士。”

“叶将军还有话放出,兵防本属天子直属调配,上折请命只为对国君示以尊重。若国君迟迟不能准清,为不误战机,他将不再上折,直接领兵平剿叛党。”

“真是一位忠君爱国之士呢,可敬可佩。”秋长风吁叹。“既然如此,就成全他罢。”

47

秋长风准了叶将军勤王之请,并亲自前往军营慰劳将出征将士。

   此时,莹郡主已离宫多日,赴江湖暗作策划。

倾天赶回倾家处理积累多时的族事。

费得满虽是我贴身侍卫,也不能时时刻刻都在眼前,一时间,我成了最无事的那个,除了吃喝玩乐,偶尔到园子里泛舟荡秋千,与肚子里的宝贝闲话是非便成了最大消遣。这一日,我突发奇想,向宫婢要来针线剪刀布帛,铺在偌大的王榻上,为儿子裁做衣裳。

做秋长风的丫头时,洗衣熨衣为寻常事,也常为费得多缝补练功时撕扯坏的衣衫。但亲自裁布为衣,还是头一遭。

当我裁罢缝完,颇得意地举了小裤小袄向费得满展示时,她整个脸部都奇怪地抽了抽,在我期待夸辞的殷切目光中,半晌冒出一句:“希望国君的度量再大一些。”

什么意思?我想要问个清楚,她却言一声“属下告退”,急不可待的夺门而出,仿似身后有什么怪物追赶,真是教人纳闷。

晚上,秋长风回来寝宫,我再举小衣献宝,他直直地将它们看了半天,咬着齿根道:“你休想让我的女儿穿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什么奇形怪状?”我吱哇大叫,他则把我抱到榻上坐牢,耳朵贴到我腹上与他家儿子做倒行的沟通,一任我叫我吵,他听而不闻。

我很生气。生气到翌晨卯时,他起床漱洗过后要亲我作别时,我把他气咻咻推开。

他非但不知悔改地低笑,还在我臀上打了一记,走了。

秋长风,臭狐狸!我气气骂着,决定接下来的三日都不要和他说话。

只不过,这个决定被他晚间回宫时的一身鲜血打破。

“御医,快传御医!”

“国君,请您小心莫动,您一动,这血流得更快了!

时近亥时,我裹着一匹正红王缎,在王榻最里侧睡意将沉,被耳边骤来的迭呼忧唤惊醒。方一睁眼,就见着秋长风一条血肉模糊的臂膀。

“秋……国君!“我翻滚到他身边,“你受伤了!”

他向我眨了眨眸,“御医很快到了,无妨。”

“为什么要用御医,我……”

他未伤的那臂揽上我颈,唇封了上来。

都什么时候,他还有这等闲情逸致?我挣着,陡听他窃声道:“我必须让更多人知道我在军营被人刺杀之事,小海想要为我疗伤,也要在御医来过之后。”

“……喔。”

“乖。”他又亲了亲我的耳朵。

 这个人,真是……

“国君,御医到了!”

我端着十二万分的耐心,看那些御医为他洗疗伤口,涂药包扎,再听那些千篇一律的絮絮叮嘱,在寝宫里只剩了费家兄妹后,才骂出声来:“那些废物御医,手脚就不能利落些!”

“为我担心了?“秋长风也着眼似笑非笑,好似受用十足。

废话!我抚着他略显苍白的脸颊,“又遇刺了?对手如此厉害么?居然能伤了你?”

他笑则不答,按着我的头,又给了我密密实实的一吻。

“你……”有人在场哎。别以为我看不到,费家兄妹在做那些观天观地观空气的姿态时,眼角其实是瞄过来的。

“你再不告诉我你为何受伤,今晚不陪你睡!”

“咳咳!”费得多很卖力地清清嗓子,道,“小海,国君是被叶将军刺伤的。国君今儿个为出征将士摆酒壮行,因多喝了几碗,闪避稍慢,致使那逆贼一刺得中。”

“就是那个有妹子在宫内做妃子的叶将军?”

“正是他。没想到,他是襄阳侯的人,所谓出兵勤王,实则是要去助襄阳侯反叛的。幸得国君发现及时,不然必酿大祸。”

我……才不信!

费家兄妹退出寝殿,幔帐层层叠叠垂下,只剩了我和他。

“这下,我可以为你疗伤了罢?”

“我若不准你施治,你肯定又要赌气。傻丫头,为我止痛罢,这伤口还要留着给御医们换几回药的。”

臭狐狸!“叶将军当真是襄阳侯的人?”

他和我抵面相对,“我说他是,他就是。在他府里的密室内翻出一些与襄阳侯往来的书信后,就更是了。”

就是说嘛,在自家的地盘上,这只狐狸哪可能无故挨刀?“你为何让他伤你?”

“不如此,如何向皇上上书请功?”

“请功?”他还真敢说!

“叶兴一再请命出征,忠君爱国的假相之下,却为着一份狼子野心,此事一出,众必哗然。有他在此为鉴,那些忠君之士至少在近一段时内不敢再有请命。而本国君为逆贼所伤极重,自然也不可能立即领兵支援。”

“哼!”这厮,玩这样的阴谋时,就没想到我会担心?好不委屈。虽然,也晓得这是孕时的情绪起伏作祟,但委屈就是委屈。

“当真生气了?”

他手臂横过我腰身,轻车熟路地摸向小腹,被我打落,“不许碰我儿子!”

“是女儿。”他啄我鼻尖,“虽然晓得你会担心,却没想到你会如此担心。小海,我如果告诉你,看到你这样担心,我很高兴,你会不会更生气?”

“……哼。”

“就算是最疼我的祖父,在我受伤以后,也只会说男子汉大丈夫,小伤小痛权当补。小海,有了你,我多了好多东西。”

嘿嘿,这样说,是没错啦。

“我们的女儿会过得很好。我没有办法回到你只能无力瘫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时侯,没有办法把你抱出那个阴冷巫山,但是,我会让我们的女儿替你,你在童年时玩不到吃不到看不到的,她都会拥有。”

“秋长风……”

“所以,小海……”

“什么?”

“以你的特殊体质,这个时候,我们能不能……”

“什么?”

“鱼水之欢。”

“……什么?!”满胸臆的感动,满心房的柔情,霎时一扫而空,“你这只色狐狸!”

秋长风脸色一扳,义正辞严地:“自从你有孕,每夜我对你只能抱着,你可知这其中的痛苦?尤其,你有孕后,有些地方……开始长大,越来越可口诱人,你的夫婿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正常男子,能看不能吃,你难道毫不休谅?”

“你——”

“我为此事,今日去军营时,特地绕路去问了那为做了杂役的巫人,他们说,巫人中术力高强者,在有妊期内可正常行房,只要不无节制……”

“秋长风!”这个人,这个人怎如此无耻?在如此的当口,他不是该专心谋政无心他事以致冷落娇妻的么?戏台上都是这样唱的,他怎就能分得出这份心思?

“你不会不晓得这些,却成心瞒着,不让为夫吃到,小海,你很该打。”

啊啊啊啊啊!我把自己裹得紧紧实实,滚到了王榻最里,“你离我远一点!”

“在这张王榻上,我们还是

第一回呢。”他拿那只无伤的手径自褪衣解衫,“必然别有风情。”

“你……有伤在身!”

“反正你也正为我伤势担心,为夫不介意以行动证明为夫体力尚好。”

“你——”实在是无耻!

“小海,知道这张王榻为何会做这样大么?”

“……还不是为利固君在上面夜驭几女!”

“的确是,但我只想和你在上面翻云覆雨!”

这王榻大了那张碧玉榻好几倍,使我得以有处跳蹿,但也只是垂死挣扎。他一只手仍把我制住,以用浓烈的气息将我笼罩融化……

其实,如这只狐狸常说的:我……也并不是不喜欢……

48

秋远鹤兵力攻破云阳,昭景帝委大武公戍守任刚,父子对峙,直达月余。

此时,我孕期到了四个月头上,正是夏时最热时候,镇日拖着宽大的袍衫在西卫宫里寻觅更阴凉的容身处,鲜再随秋长风进书房议事。若非有朋自远方来,不会晓得这墙外之事。

这位远方娇客,是管艳。管美人自冷千秋手中逃脱了出来,左突右奔,到了西卫地面。

“管艳姐姐,你这是自投罗网。你不会想不到当初冷千秋能在大文公府出现,是拜谁所赐罢?”

“我当然知道是你家那只狐狸做的好事。但现在,苗疆、东漠都不能去,中原又正值战乱,我只得找你了。希望你能管得住你家狐狸,让本姑娘在此喘口气就好。”一番沐浴更衣,管艳在桌案前就座,对着满桌狐狸拿来喂我家儿子的鲜果甜糕大饕,吃相没有人家冷蝉儿优雅,速度却不甘人后,不一时,杯盘都已空了大半。

 我好同情,“冷千秋对你这样狠哦?你有几天几夜没有吃饭了?”

“我这回走得太匆忙,未带多少盘缠,为了活路,还做了几回劫富济贫的飞贼。”

“你和冷千秋又出了什么问题?”

“他家那位身为前武林盟主的老子,还有什么什么掌门之女的母亲,都不中意我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儿媳妇。在我们的成婚礼上,男的破口大骂,女的娇弱晕倒,婚礼当然无法进行。我如今还是冷千秋的妾室,他的母亲告诉我,要留在他们冷家的门里,我只能永远做个妾。”

我倒不以为意,“我到现在,在外面的人看来,也是秋长风的妾呢。”

此时,费得满叩门进来,后面两宫婢随行,“小海,这是刚煨好的鸡汤,你和管姑娘一人一盅。”

“好!”我立刻眉开眼笑。

许是深体过饥饿的恐惧滋味,对于美味,我永远没有厌倦。贵夫人们掩鼻哀求的戏码,与小海永远无缘。好像,冷蝉儿对我说过,她所以嗜吃,也是因和妹子乞讨为生时,几次险成街头饿殍。之后,不管境遇如何改变,从不敢轻亵果腹之物,恐遭天谴。

费得满又道:“天气会愈来愈热,你到池子上面泛舟又太凶险,我想想都不放心。

不如我给你把水轩打扫出来,你要纳凉,以后到水轩就好。”

“谢得满姐姐。”

费得满向管艳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不相同的。”管艳摇首,“我在天叶堡里,受他父母长辈的气也就罢了,我还想着会设法讨他们欢心。哪怕他们三天两头地邀请武林世家的千金过门,我都可佯作不知。但是,那些下人仆役,在背人处对你处处不敬,当着他的面却万般小心,让你诉不得,又忍不得,如此从上下到,从主到仆的算计,我岂会容忍得下去?我是不知道秋长风和他的王妃之间是怎么回事,但我敢说,秋长风的心里念里只容得下你,他不会让任何人欺辱到你的头上,莫说是这些下人奴婢,就算是他的父母也不行罢?”

“对啊。”我饮一口鲜美鸡汤,好喝好喝。

“若果这些下人中有人敢对你不敬,会如何?”

“哦唷。”我打个冷颤,因我想起了莹都主的四名侍卫。襄西王灰头土脸的走了,莹郡主对四名侍卫的处罚却未能放轻。两男侍卫被打断腿骨,三天内不得医治,两女侍卫则在锦绣宫门外跪了三个日夜。所以如此,是因秋长风对四人扫过去的那一眼罢。莹郡主必然明白,如果由他来动手,将不止如此。

“所以,我不能忍。若单是那一个名分,在他没有其他女人时,我可以不计较,但那些明羞暗辱,我无法再忍。”

我斜睨她,“依管艳姐姐的性情,想必您也不是毫无作为的离开罢?”

“当然!”管艳脸上霎时得意起来,“那一天,前武林盟主夫妇又邀了淮南许家的小姐过府,并传我去侍候。我就拿迷魂粉放到了他们的饭菜里,在二位长辈能看不能动的眼皮子底下,将前武林盟主引以为傲的美髯给剃了个精光,又把前武林盟主夫人最爱的一件衣裳一务一条地撕在她面前,还把她脸上的妆容都给洗了下去,露出了一张老脸。然后,把曾对我出过讥讽递过白眼的几个丫头管事一人赏了一个耳光,离堡去也。”

“……佩服。”我把鸡汤喝得涓滴不剩,觑了觑她尚未过一匙的那蛊。“冷千秋有派人找你么?”

“哼,当然有。“管艳明眸浅浮阴霾,“纵使不是为了我,他也要替他父母出气罢?”

“好在这个时候,襄阳侯无暇顾你。”

“此时襄阳侯的确是无暇顾我,但我在天叶堡所享受到的对待,与他也不无干系。在此前,堡内无一人知道我是襄阳侯的婢女,冷千秋本来还想为我准备一个说得过去的身份。但在我第二次踏进天叶堡时,所有下人的眼光便已经改变了。可想而知,秋远鹤为捉我特地出城,却被我安然逃过,怎会善罢干休?他不会让我有容身之处。”

“以秋远鹤恁般的本事,怎会按捺不住地和皇帝起了明面的冲突?难道他没有想过,这样一来,除非他能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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