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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迟到了许多年-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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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永贞不干了:“爸爸,你说话真难听,什么叫鸡犬升天?我们都是推荐,考察,考试,面试,实地评估,一步步真枪实弹、腥风血雨走过来的。”

“你不要生气,听爸爸分析。爸爸没有怀疑过你的实力,但是你自己想想,三十岁未到就成为高工,你和封雅颂算是头一份儿吧?为什么会破格?那就要从今年春天你们系统的一把手雷志恒书记住院开始讲起了。”

利永贞清清楚楚记得这件事。年初,百年罕见的酷寒侵袭格陵,整个供电系统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全体工程师为了保电,不眠不休。除夕夜,雷志恒书记到生产部门慰问时晕倒了,被送往医院。初步检查说是血压偏高,需要留院观察两个星期。

随后整个春节,涌去医院的访客那叫一个多,很多人根本没能进病房,在外面放下礼品就走了。后来才知道是罹患胰腺癌,很快就安排退居二线。

“这是关键啊,女儿。自从雷志恒退下来回家休养,格陵能源的高层就一直在调整。单说你们生产部门吧,原总工调走了,屈思危扶了正,为什么?因为以前那个总工是雷志恒的人,新书记他要培养自己的亲信呀。”

利永贞拱一拱手:“爸爸,我班都白上了。您真是运筹帷幄!”

“你少给我耍花腔。你明白爸爸在讲什么了吗?”

“明白,身体健康最重要,身体健康就门庭若市,垮了就门可罗雀;身体健康就鸡犬升天,垮了就树倒猢狲散。”

“胡说!爸爸今天讲的是机遇!你永远不知道机遇什么时候来,所以要时刻准备好!你们的工作性质,需要真才实干,半点儿玩不得假。屈思危没有两把刷子,三个副总工,人家单单升他一个?你再看,小封这次被派去北极,很明显是屈思危在为升他做副手积累资本。远程支援神马的,都是浮云——不要笑!严肃点儿!”

“爸爸,你很紧跟潮流呀。”

“哼!你老爸我天天都在看新闻,看评论,与时俱进!为什么你没选上?就是因为你没准备好。”

利永贞赶紧绷紧面皮做反省状:“是,我知道了。”

“当然,现在也不是没有办法补救。在远程支援这个位置上你千万不能马虎,要在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不平凡的事迹。要做到‘三多’——多思考,多交流,多汇报。让屈思危、小封还有全体同事都看到你的实力。”

利永贞连连点头。

“爸爸常对你说的那句话还记得吧?”

“记得,不想当将军的炊事兵不是好炮手。”

“你再给我开玩笑试试看!”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嗯,贞贞,我不知道组织上给你配备卫星电话有没有使用条例,但是在制度允许的情况下,你可以让陈阿姨,或者小封的女朋友,偶尔地、有规律地通过卫星电话和他保持一定的联系。这样小封也会感念你对他的帮助,毕竟你们除了同事也还是朋友。”

朋友?利永贞心想,朋友?封雅颂不是朋友,是阶级敌人!

谈话结束,利存义将自己厚厚一本《万报拾萃》递给女儿:“今天的《人民日报》上面有一篇讲中国能源问题现状的社论,重点我已经勾了出来,你好好看看。”

临睡前,利存义对林芳菲说:“贞贞这九个月不用值班,叫她回来住。”

林芳菲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拟了一张计划表,要让贞贞从饮食和锻炼双管齐下,将身体养结实一点儿,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唉,贞贞说得对,身体健康最重要。”

“行,计划表拿来,我照做。”林芳菲忙着和丈夫说另外一件事情,“你知不知道小封那个女朋友叫小佟的?小姑娘蛮厉害。”

“你又去偷听他们说话。”

“礼梅托贞贞回来说项,如果小封要去北极,得先去和佟樱彩把结婚证领了。”

“这也没有什么不妥,如果感情好,迟早要结婚的嘛。”

“哎呀,你不知道——小封已经求过婚,被拒绝了。贞贞问他戒指有没有带在身上。我估计很细粒呀,他一拿出来,贞贞说看都看不见,掉在地上,鸡都不啄的。”

“不会吧?小封是节约,但不小气。我看他平时该花的钱还是很爽快的。”

“哎呀,你不知道——小封买了一套房子,刚刚付完尾款,手头有点儿紧。结果女方说自己不孝,买不起房子给父母,要求小封把这套房子登记到老丈人名下,他们结婚后另买。”

“钱本位的思想还是源于现状不能给予她安全感。”

“哎呀,你不知道——她爸爸妈妈都是下岗工人,养老保险、医疗保险都是小封一直在帮忙缴。”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不要讲给我听了嘛!人家小两口儿闹别扭,关你什么事。”

林芳菲叹气道:“我是心里不平衡呀——小封工作八年,买了一套房子。贞贞工作六年,一分钱积蓄都没有,全拿去花在旅游和逛街上了。我们给她存下的那点儿嫁妆恐怕不够。现在通货膨胀这么厉害,连金子都跌价。”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要看人家有房子就眼馋。”

“你说,她偏偏叫贞贞来劝小封,是个什么意思?她难道看不出来,他们两个的关系从高三开始就没正常过?哪有正常的一对邻居斗得跟乌眼鸡似的?”林芳菲终是觉得不平,又问丈夫,“年前不是有人给贞贞介绍了一个姓楚的?我看过他送贞贞回家,怎么就没了下文?”

“我不知道这个人,可能他要求贞贞买房子。”

“开玩笑!他送贞贞回家,开的是林荫大道呢!3。6的旗舰版。舍得买三四十万的车,难道没有房?我不信。”

利存义终于不高兴了:“怎么办,什么怎么办!当初贞贞和小封两个谈朋友,我不知道多开心。你和陈礼梅偏要耍心眼儿把他们拆开,要不是他们心里有疙瘩,至于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林芳菲最见不得老公提起这件事情:“利存义,说话要讲良心!当时贞贞和小封是早恋!早恋懂不懂?”

她不愿意利永贞早恋的心情可以理解。现在到了结婚年龄,天上明明掉下个林荫大道男,又无疾而终。再见封雅颂折堕至此,竟被个半路杀出来的小姑娘玩弄于股掌中,林芳菲心里不能不纠结。

“早恋?现在晚恋都来不及了。”利存义气呼呼地蒙头就睡,“明明好好的一对儿,被你们搞得四不像!”

林芳菲实在放心不下,又去女儿房间看她。

利永贞倚着床头轻轻地打着鼾,《万报拾萃》已经滑到地上去了。

林芳菲关上台灯,利永贞嗯了一声,蠕动着往被窝深处钻去。

“哎呀,我睡着了?还没看完呢。妈,快帮我定个闹钟,六点半。”

林芳菲本来想和女儿谈谈消费观以及楚求是,但现在全部都咽了回去。

利永贞感到有一双手帮她轻轻拉好被子。

“女儿呀,你知道的,贵人不顶重发。”

嗯,她安心地睡着了,突然又呢喃了一句:“她是钟晴啊!笨蛋!”

番外一

《枪与玫瑰》

后来,钟晴还是没有拗过当地华侨的盛情邀请,在母亲的陪伴下去了迈阿密做商演。他也难得有一个星期时间喘息,待她回来,重新开始补课,他才知道这妖女做了什么。

“我文身了!”她歪着头,跷着腿坐在桌前,浑身上下白得毫无瑕疵,又有隐隐的粉色从皮肤下面透出来。真是青春无敌!

他无比震惊,虽然知道迈阿密文身业发达,但没有想到她竟然敢:“钟晴,你未成年!”

“那又怎么样呢?”她仰着脸,眼神里全是与年龄不符的老练,“他们觉得东方人从十三岁到三十三岁,统统长着未成年的脸蛋。”

他大脑一片混乱,白长了她十年的岁数,实在跟不上这小丫头的思维速度:“你怎么骗得过你妈?”

“你不是说我最会撒谎了吗?”她哼了一声,显是对他大为不满。但毕竟是小孩子脾性,半节课未到,很快又高兴起来,“喂,想不想看?”

“不看。”他毫无兴趣。

“不看也得看!”她蛮起来像头横冲直撞的小牛,右脚踩上椅面,将短裙掀至大腿根,外侧赫然多了一大片文身,清清楚楚是一支左轮手枪的图案,扳机处是一朵鲜红的玫瑰。这文身师傅的手艺真是出神入化,乍一看,好像绑着一支真枪。

他只觉触目惊心,心跳得极厉害,将视线移开:“钟晴,你没救了。”

她不以为然地笑着,好像要将这一生的快乐、好运、得意都透支掉。她做出拔枪的手势,朝着他扣动扳机:“小心我爱的子弹!砰!砰!砰!”

一击即中。

番外二

《誓言症候群》

他发誓春节过后再也不去帮钟晴补习。

为何说创业容易守业难?因为人总免不了有开疆拓土的欲望,已有的成绩满足不了野心,就会想要走得更远。不错,给钟晴补习的报酬比市价高三倍,而且补习环境舒适,学生聪明,家长体贴——但一手创办出格陵第一家高校联合家教中心的他来给钟晴补习本来就是权宜之计,现在还要长久做下去,完全不符合市场经济。

大年初三,叶月宾打电话来问新学期的补习安排。

“钟太太,我们见面再谈。”

春节前后,钟晴照例忙得要死,好不容易抽出空来接见他,还是在晶颐广场三楼的贵宾厅。叶月宾拿一封红包给他,不能免俗地祝他鸿运当头。钟晴一见到他,即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喂,快看,我长高了!”

他冷眼看着她献媚。她上身裹着一件纯白兔毛短褛,雪球一样鼓鼓囊囊,露出的脖颈和手腕都是晶莹剔透,如玉雕成。下身穿着一条仅到大腿根的短裙,羊皮长靴又一直护到膝弯,质地柔软,将她腿部曲线完全凸显出来。

中间一段大腿毫不知羞耻地裸露着。

他想起某知名电台主持人在节目中大肆抨击现在的着衣怪状:“……城中掀起亮大腿的高潮,不分春夏秋冬。”

“你穿成这样,将来老了会得关节炎的,走都走不动。”

她弯起一边嘴角来笑:“你咒我不要紧,罚你将来老了帮我推轮椅。”

他气得一股火冲上脑门,真是小儿无赖!但和她一般计较,自己岂不是也变成孩子?只好铁青着脸生硬回应:“这种事,不要拿来开玩笑。”

她哼一声,兴致不减,找些见闻来充话题。对一个小姑娘来讲,在现场看晶颐广场放起三层楼高的烟火不知有多新鲜。她思想跳脱,又绕回到她“长高了”这件事情上来。

“其实这双鞋里面垫了五公分。哎呀,这种内增高将来一定大受欢迎!有些男孩子那么矮!尤其海缇,就没长高过……”

魔音灌脑,他不想回应。

“爸爸一米八三,妈妈一米六八。我怎么样也能长到一米七……”

他冷漠地预测:她眼皮底下总有黑眼圈。睡眠不够,经期紊乱,大脑不能分泌足够的生长激素,恐怕很难再长高。他懒得提醒她。善意的提醒对她来讲,统统是恶毒的诅咒,会反弹。全世界宠着她,看她诠释何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她讲累了,拿起冰柠檬水来喝:“喂,你假期都在做什么呀?”

他说:“钟晴,我教不动你了。今年中心会给你另外配一名全职私人家教。”

终于讲出这句话,心里无比畅快!走出晶颐广场之前还特意买了块表犒赏自己。忍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摆脱魔爪,可以专心做自己的事业,又和一个柔软的舞蹈系女孩儿渐入佳境,这人生多么得意。

还不到两个月,叶月宾一个电话追过来,投诉新家教猥亵女儿,被她抓个正着,上警察局前知会他一声。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飞奔至她家,一把拎起小妖女,怒喝:“钟晴,你这次太过分了!”

本来哭得鼻涕乱流的钟晴,用手背擦了擦,不在乎地剥了颗糖丢进嘴里:“彼此彼此,承让承让。”

他愈发觉得她野性难驯,一不如意就要天翻地覆:“你知不知道你的每一句谎言,都在透支你的信用!”

“那你把我抓起来呀?”她像条蛇似的吐着舌头,咝咝地喷着毒汁,“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你换谁来都一样,我不要别人帮我补习!要是找女老师——想想蔡娓娓的下场。”

他终于还是签下了那丧权辱国的条约。其实替钟晴补习很轻松,她是炙手可热的少女明星,工作已经安排至十八岁,每个星期也就那么两三个钟头可以用来补习。见面的时候记住不要去回应她拿他解闷逗趣儿,其实好过得很。

但这份工作,真是做得他万念俱灰。

“你又找了个女朋友是不是?”一日,钟晴突然竖起眉毛诘问他,“我看你最近很得意!你对着我从来不笑,现在天天笑容满面!那个女人很美吗?”

其实他和柔软的舞蹈家分手了。之所以得意,是因为中心实现了全电脑化操作,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之余,也增加了他和买家谈判的筹码。

但他就是不让她如愿:“是。”

她立刻赏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货真价实。

他震惊。从小到大受的教育是不可打女人,没人告诉他被女人赏了巴掌要怎么反应,或者应该不反应。那怎么甘心!

“我第一次就说过我喜欢你!还有,我第一次就说过,你可以叫我的真名钟有初,为什么一直叫我的艺名?”她的理直气壮,源于深度的人格缺失,“你是我的男朋友,我还没有说结束就不准结束!什么时候结束,怎么样结束,也要我说了算!”

后来他一直很感谢这一巴掌。他慧眼独具,赤手空拳打一片江山下来,难免锋芒尽露。周遭人都非议他脾气暴躁,眼高于顶,他反而觉得这些人不是愚蠢,就是嚣张,或者既愚蠢又嚣张,实在难以忍受。但今天之后一切都不同,他竟也有被一个小姑娘一巴掌甩到脸上的时候。若这能忍,还有什么忍不得?

于是他客客气气地说:“钟小姐,今天的课什么时候结束?怎样结束?是我拿一张试卷给你做,还是将你上次写的作文拿出来点评,或者带你读一篇英文呢?”

下次上课之前叶月宾打电话来商量补习计划,他也很客气:“随便。”

叶月宾终于说了句公道话:“闻柏桢先生,我知道有初很任性,一定很不听话。她要是对你不尊敬,你告诉我,我教训她。”

他心里直冷笑:“不必!她思维新奇,也教会我很多。”

“还要请你多多体谅我做家长的心情——只有你教,她还肯学一点儿,别人来教,她就群魔乱舞,玩出许多花样。闻先生,我并不打算让她长久做这行,她将来总是要考大学的,找一份工作,嫁一个好人家。她的未来,能不能拜托给你?”

她诱他做一个保证,但闻柏桢已经学乖了,不再保证任何事:“我尽力。”

他后来再不发誓,也不保证。他发誓一旦将中心卖出去就离开她远远的。

一名成年男子,要脆弱到什么地步,才需要用发誓来坚定自己的心智?他尝过那滋味。

第四章 狼来也·第一日

自从雷再晖要来的小道消息传开,百家信的茶水间就关闭了,贴上了封条,写明是发生了微波事故。除了蒙金超的办公室里有烧水壶外,大家都要自备饮水。李欢想去泡面,被拦回,气不忿,与梁安妮大吵一架。

梁安妮是程咬金,遇事只有三板斧——“我不清楚”、“不是我负责”、“我不能做主”。

“为什么不让用茶水间?”

“我不清楚。”

“什么时候能修好?”

“不是我负责。”

“你让我进去看看。我是工科毕业,修修小电器没有问题。”

“我不能做主。”

李欢也不顾梁安妮是女性,即刻就要动手揍她,被人拦下。现如今都是丁时英亲自下楼去给蒙金超买咖啡。做了十五年文秘,连老板的口味也不知道,经常被蒙金超嫌弃这也不对,那也不对。茶水间方圆三米,寸草不生。大家没有地方吃饭也就算了,连八卦的地方也失去,最重要的是雷再晖始终没有来,怎能不怨声载道?

“听说是‘懵懂’用微波炉热鸡蛋,结果爆炸。”

大家被迫聚集在安全通道处互通消息。以前他们非常反感销售部在这里吞云吐雾,现在因为空前团结而容忍度大幅上升。

“那也不至于关这么久。”

“言论要小心,这是‘懵懂’在挑战我们的极限。受不了的就请辞职走路,连钱也不必赔。”

“一直说雷再晖要来。我已经无偿加班了两个星期,连周末也没有休息,真是作孽。”

“谁叫你要相信呢?他会来才有鬼。我分析过,他从不接格陵的案子。”

“给一刀干脆的吧!”才入公司的毛头小伙子狠狠掐灭了烟蒂,“还不如自己辞职!”

“那可划不来。”他的同龄人笑嘻嘻,“我还想领赔偿金呢。况且真要开源节流,开我们几个,不如发狠开一个主管。”

“关系户怎么办?他雷再晖也敢动?”大家都知道谈晓月是蒙金超的小姨子的小姑子的好姐妹。

“谈晓月怀孕了,你们不知道?”何蓉忍不住插嘴,“快两个月了。”

“有免死金牌呀。”

钟有初只是听,不发表意见。她知道自己很危险,就好像《摩登时代》里的查理·卓别林,一辈子在流水线上拧着螺丝钉,最后还要被送进精神病院。

在高科技的背景下,个人的存在感被无限分割,撕裂。

“哎呀,别说得好像要动真格。”

“就是。听说雷再晖按小时收费——”有人挤眉弄眼,显然是想到了某类特殊行业者,“贵得很,‘懵懂’舍得大出血?”

“还是闻先生和求是兄在的时候好呀,年终奖金多,做事也卖力。”

“每年一次公费旅游。唉,现在想起来真是恍若隔世。”

当初闻柏桢和楚求是走的时候冷冷清清,都恨不得和他们撇清关系,现在又想起他们的好处来。

“董氏任人唯亲,一年不如一年。”

“楚兄那家求是科技不知道请不请人。”

说到底还是怕雷再晖这把剑随时劈下来。

抽完一支烟,众人烟雾一样散开,毕竟工作还是要尽力去完成。一直没说话的怪人李欢突然拦住钟有初。

“钟有初,你不会被解雇。我宁可他们炒了我,也不让他们碰你。”

说完他就涨红着脸跑掉了,仿佛后面有鬼追一样。

“他说这话还挺感人。”何蓉惆怅道,“销售部有压力,蒙金超收到好几封匿名电邮。平时称兄道弟,现在互相揭短,回扣、贿赂的事情都摆到台面上来说。非常时期,谁肯为谁打掩护?”

无脸人一直纠缠着钟有初:“为何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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