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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迟到了许多年-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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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师父!我们要在这里等多久?”

“永贞,少安毋躁。”屈思危闭着眼睛回答,“如果不是雷书记的夫人也病倒了,我不会叫你来,你来,主要是给雷暖容做个伴儿。你现在应该到病房那边去,看他们有什么需要的,大家都是女的,比较容易沟通。”

利永贞心底大骂脏话。她真正有需要的朋友正在水深火热当中,她却要来陪雷暖容!一个她恨不得用大拇指碾,碾,碾死的行政人员:“我肚子疼,我好难受,师父,我要回家呀!”

“你在这里陪一晚上,会有好处的。”屈思危睁开眼睛,无奈地看着耍赖的利永贞,傻丫头啊!雷书记又不是一个独人,他也有父母兄长,很多都还身居高位,不然你以为我没事在这里陪夜,人家赶我走我都不走?

“永贞,雷书记不是还握过你的手,拍过你的肩膀,要你好好干?要不是封雅颂在北极,连他我都要叫来,做人要饮水思源。”

“那你就叫他来陪雷暖容嘛!”

“胡闹!我告诉你,这是任务!你不要给我撒泼!现在十二点半,六点就有人来换你,再忍忍!”

利永贞原地转了两圈,又一路踱过去把ICU外面贴着的海报再次看了一遍,最后在预防癌症的宣传栏前站定,抱着手看了一会儿,就开始在身上左摸摸右摸摸,一会儿摸甲状腺咳两声,一会儿又吸着气去摸肚子。

屈思危喝止:“别看了!越看越觉得自己有病!”

利永贞“嘿嘿”笑了两声,又走到观察窗外:“这真的是雷书记的儿子?我听说雷暖容是独女。”

陪着雷书记的那个人她一直没看清楚,只能看到他戴着无菌帽,穿着鼓鼓囊囊的无菌服,放在耳边的手机也是用一个无菌袋装着。

“他是雷书记的养子。”

“收养的?”

“人家可是真正的孝子,在上海听说父亲病了,星夜兼程赶回来,衣不解带照顾了三天,现在没几个小孩子能做得到。”

“他叫什么?”

“不清楚。他又要照顾父亲,又要安慰妹妹,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上话。”有句话屈思危没说——看他的气势和派头,应当是非常令雷书记骄傲的,但不知为何从未听说过。

“师父!如果我病了你肯定不会这么上心的!”

“你连这也要比?好,你要是病了,师父一定衣不解带照顾你!还叫上封雅颂!”

第十六章 地球是圆的

一到假日就化身宅女的何蓉万万没有想到,难得亲临超市采购,居然会让她重遇钟有初!

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又花了眼,因为这种错觉在过去半年内常常发生,她都不记得自己曾经拍错多少肩头,回转的却是一张陌生脸庞。再一恍神佳人已经袅袅远去也,何蓉立刻推着购物车一溜儿小跑,一下子撞上一个突然从右方货架前冒出来的女孩子。那个手里拿着两盒脱毛膏的女孩子还没来得及惊叫,已经有人把她拽开了。

混乱间何蓉撂下句“sorry”继续追:“有初姐!有初姐!是我!何蓉啊!”

钟有初循声望去,看见一个新烫了齐耳卷发的女孩子,穿一件短大衣,在两米开外的地方对她大力挥动手臂。半年未见,何蓉变得比在百家信的时候有活力多了,没有加班染黑的眼圈,也没有宿醉灌红的双颊,她把满当当的购物车往旁边一推,过来抓着钟有初就是一个熊抱:“真的是你!我好想你啊有初姐,我好怕你又换个名字潜伏起来!”

说着说着她居然抽抽搭搭地哭了,钟有初赶紧拿纸巾给她:“傻丫头,哭什么?求是科技有人欺负你吗?”

何蓉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没有……我们公司的影印机超好用的……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求是科技?”

“你入职没有多久,你们的大老板就打电话给我,”钟有初笑道,“他说何蓉小朋友很乖,聪明又听话,不尿床,不挑食,天天拿小红花。”

何蓉想象不出来一向腹黑的楚求是能用这种口气说话,不由得傻笑起来:“当初我打算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只待了八天,天天都在相亲!正好求是科技发信来让我去面试,我就赶快逃回格陵了。有初姐,把你的东西放我车上,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她心里有憋了半年的八卦,终于可以叽里呱啦讲出来,求是科技没有她想的那么差。楚总原来是技术出身的销售,对物流也很了解,所以从来不瞎指挥……楚总对客户很有一套,客户名片上有特别的代码,哪些是雷区不能踩,哪些是顺毛要多摸摸……楚总有家族遗传的洁癖,应酬大多吃西餐,非要吃中餐的时候,一定不吃火锅,一定用公筷……楚总不喝咖啡不抽烟只喝绿茶……楚总从不需要别人帮忙挡酒……楚总喝完酒绝不会开车,也会劝客户不要开……楚总看谁最近很辛苦就会带到饭局上去吃点好的,有时候也会专程点两个菜打包回去……楚总从来不强求加班,如果加班一定会买夜宵……楚总收留了李欢,还给他安排了一个很靠谱的室友……楚总放春假也比别的公司放得长……

钟有初基本插不进什么话,于是就微笑着听她不停地讲“楚总的故事”。

“有一次楚总接到一通不太妙的电话——有初姐,我偷偷告诉你啊,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听那电话的内容,是他追女孩子反而被人家嫌烦哩——挂掉后立即把手机往墙上摔。当时我正好在请他签一摞文件,手忙脚乱,一时慌张就摔倒了,文件也掉一地。我从没见过他脸色那么差,大脑一炸就扯着他的裤腿说,楚总,请息怒!小的不敢了!”何蓉真的就在货架过道里蹲下去扯着钟有初的裤腿做示范,“就是这样!好笑吗?不好笑呀!楚总却笑得前仰后合!后来好几天他一看到我就笑!笑得全公司都知道了!”

其实钟有初也觉得蛮好笑的,尤其是配上何蓉从下往上仰视时,那副惶恐加茫然的表情,不知道多好笑:“打工难道不希望老板心情好?”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现在楚总心情不好的时候,大家都会说,喂,小蓉子,快去请个安!”何蓉突然右手一指,“有初姐,你最爱吃的绿豆糕!”

她蹬蹬蹬跑过去拿了好几盒。钟有初心想,除了八卦,终于有别的“东西”能让何蓉双眼发光了。

排队结账的时候,何蓉问钟有初要她新的手机号。

“我还在用之前的手机号。”

“啊?那个已经是空号了呀!”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别人说她电话打不通了。钟有初把手机拿出来给何蓉看:“天地良心,我的手机一直好好地。”

何蓉现场打过去:“你听。”

听见手机里传来的刻板女声,钟有初傻了眼:“这……我一直有和朋友联系,没问题啊!我去营业厅问问吧。”

“是不是中毒了?现在手机木马很猖獗的!”一说到这个,何蓉又双眼发光,绘声绘色,“技术部有个骨干,MIT(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眼高于顶,最爱和楚总抬杠。楚总惜才,从来不和他正面冲突,他却越来越嚣张,每次开会都戴着个蓝牙接电话,好像自己才是日理万机的那一个。突然有一天他的手机出了问题,只能接听和拨打楚总的电话,他知道是中毒了,但就是没办法杀掉。还是MIT的高材生呢,你猜是怎么回事?他入侵了楚总的手机,偷偷复制公司机密,没想到楚总写了个小木马在客户资料里面,就等他中招!这事一爆出来,他都没法在这个圈子混了。有初姐,我说这个方法用来追女生真是太猛了!有初姐?”

“何蓉,你的电话借我打一下。”她翻看何蓉的通讯录,“怎么没有楚求是?”

“楚总的电话我记得,没存。”

钟有初用何蓉的手机拨通了楚求是的电话。

“何蓉?放假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楚求是,我是钟有初,你发给利永贞的搞笑短片是不是有木马?她看都没看就转给我了,整整三个多月我只能和利永贞联系——我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那都是去年国庆节的事情了吧,你现在才发现?”察觉到钟有初是真的生气了,楚求是立刻道歉,“对不起!我也是一时糊涂,听一个笨蛋说这样追女生很猛,我等下发个铃声到你的手机上就没事。你和何蓉在一起?”

“嗯。”

楚求是突然压低了声音:“她背的是那个红色的帆布包吗?”

钟有初感觉他问得蹊跷:“我没看到。”

去拿寄存的包时,何蓉嚷嚷着好渴,从包里拿出半瓶矿泉水来,钟有初立刻问她:“何蓉,你的包多久没洗了?”

何蓉嗅嗅自己的红色帆布包:“是有股怪味儿——都好久了,洗了几次,晒干后就又变个味儿!可我好喜欢这个包包,洒点儿香水凑合着用吧!”

她一边说一边去掏自己的包:“你看,里面只有钱包、手机、MP4,嗨,衬里破了个大洞,我一直想缝上也懒得弄……”

“洞里有没有东西?”

何蓉把手伸进衬里去:“大概是些硬币什么的吧——咦!为什么有一包吃剩下的茶叶蛋?妈呀!上次吃茶叶蛋都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不对,楚总说我的包有味道,还帮我检查过一次……对!他当时的表情很有问题啊!怪不得每次我背这个包上班,楚总心情就格外好!”

钟有初已经笑得弯下腰——如果楚求是这样对利永贞,后者估计早大耳光扇过去了。何蓉虽然也会生气,但糗过了也觉得好笑:“当时没找到垃圾桶嘛!我拿小红花的,怎么会乱丢垃圾。”

确认手机通了之后,两人在超市门口分手。何蓉千叮咛万嘱咐钟有初,下次来格陵的时候一定要找她:“你知道席主管开了个土家菜馆吗?就在格陵大北门的鱼米村那里,我去吃过一次,各种好吃啊!”

“好。”钟有初冲她挥手再见。今天风很大,大概是环卫工人也放假了,北风一紧,整条街都在飞垃圾。她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拖着行李箱,低着头慢慢走。

风中夹着的沙石吹得钟有初几乎睁不开眼睛,她突然想起这附近有个药店,不如去买支眼药水。

她刚抬头想看看路,一团红色的东西挟着满满的鱼腥味,朝她兜头兜面地罩过来。有人从药店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红塑料袋罩头的怪物——大概是这阵怪风吹上去的。双手都腾不出来的女孩子已经完全蒙了,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他便举手之劳,帮她揭了下来。

“谢谢!”几欲窒息的钟有初吃力地睁开眼睛,看见一对色彩迥异的瞳仁,一半湛蓝,一半深棕,不由得目瞪口呆,“你……雷先生!”

她看出他的吃惊不亚于自己。

雷再晖知道自己一定还能找到钟有初,但没有想到是这样戏剧化的场面——一阵风,一个塑料袋,就把狼狈的她送到了他面前。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帮她把脸上的一片鱼鳞揭了下来。

钟有初在甜蜜补给的洗手间里把脸洗干净。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除了粘过鱼鳞的那块皮肤有点过敏之外,发丝光滑,衣着整洁,倒也没有什么见不得故人的地方。

并不像是刚被放了六个小时鸽子的傻瓜。

雷再晖坐在她从洗手间出来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在甜蜜补给这样温馨的轻食店里,就连一贯西装笔挺、严肃恭谨的雷再晖周身也散发出一丝丝人情味儿。他搁在椅背上的深色风衣,毛茸茸的里衬是幽蓝色的,光可鉴人。她的行李箱和购物袋正好好地放在风衣下面。

穿上风衣,就是冬天的雷再晖;脱下风衣,就是夏天的雷再晖。不知道为什么,钟有初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他的西装是缝在身上的吧,脱不下来的吧。

听到了她的脚步声,雷再晖回过头来。半年前的钟有初是标准白领穿着,衬衫加半身裙,也是标准白领面相,淡妆加黑眼圈。现在的她,素面朝天,气色好了些,一件式样简单的墨绿色长大衣,却出乎意料地衬出她的白皙精致。

她其实清减了,但他不太看得出来。

“你脸上有纸屑。”他指了指额头,钟有初摸过去,果然有一条。她用指尖搓着那条纸屑,昨晚那种五脏六腑大挪移的感觉又来了。

“坐一会儿再走吧。”雷再晖示意她坐下来,“现在天气很恶劣。”

他所言非虚,风比刚才更大了,吹得靠街的玻璃哐哐直响,街上已经没有几个行人,仅剩的几位勇士也是举步维艰。钟有初专注地望着外面的情况,打了个电话给何蓉,得知她已经平安上了的士,快到家了。

第十七章 子欲养而亲不待

她收线,雷再晖的视线也从她的手机上离开,一言未发。

服务生端来一小碟佐味的盐味硬糖,表面仿佛沾满了洁白细沙,发着粼粼的光泽。

茶水氤氲的雾气漾上来,熏得她两颊暖和了许多。

“谢谢你。”她终于轻松随意地展露了笑容,“当街扔垃圾真是要不得,吓我一跳。”

“不客气。”雷再晖指指她脸上沾了鱼鳞的那块皮肤,“有点过敏,是否去医院看看?”

“没关系。”说完,她便低头凝视面前水杯中舒展的茶叶。

音响里放着一支不知名的外国歌曲,歌声中充满了莫名其妙的卷音和跳音。闻弦音而知雅意,这舒缓的节奏一定是首情歌。

他和半年前没有什么改变,就是晒得黑了,人也壮了些,左臂搁在碟边,腕上还是那块百达翡丽,袖扣上还是L字的烫金。她相信他公文包里也一定还放着半年前的那本记事簿。桌面上放着一袋护肤品,是本地明丰出的著名药妆,专为有青春痘烦恼的女性研发,包装简约,大气洁美。

他的睫毛还是那样长,鬓角还是那样短,两只眼睛也还是一棕一蓝。

雷再晖伸出手抵在她的额头上,慢慢地,一点点把她的脑袋扳正:“想看我,就抬起头来,正大光明地看。”

两人的眼神才交汇了一秒钟,她的眼珠就开始骨碌碌地乱转,像两尾受惊的小蝌蚪。雷再晖并没有再强迫她,而是看了看时间。

距离还是那样长,缘分还是那样短。

钟有初又低下头去,专注地搓着指尖的纸屑。其实早就搓不见了,但她仍然专注地搓着。搓着搓着,她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

“半年不上班,人都傻了,原来你还是赶时间。”钟有初道,“既然谢谢、对不起、没关系我们都说过了,再问问你最近好吗,就差不多可以了——你好久没回格陵,不知道现在见面联络就是这样一套流程,因繁就简,收放自如,绝不会失礼。”

听她一番厥词,雷再晖只淡淡地说:“照你的理论,如果我们昨天见了面,这流程就应该是——你谢谢我的礼物,我表示谦逊并关切你检疫局办手续是否麻烦,接着你说没关系,近况如何,我说托福还好,你呢?你说还是那样,先走一步,保持电联。”

讥讽的语气听得她头皮发麻:“差不多就是这样。”

雷再晖哦了一声,似已明白:“我看不需问,我不在,你怎么可能过得好?”

钟有初心脏猛烈剧跳,几乎不能思想,继而惊觉刚才那番夸夸其谈将自己逼到了无路可退,只得硬着头皮问他:“呃……你过得怎么样?”

“不好,我父亲生病了。”

她不禁动容道:“老人家住院了?好些了没有?”

“今晨刚从重症室转出来,但还是不好。”关于养父的病情,他是实话实说,并非特为使她难堪。

而且众所周知,雷再晖从不接格陵的案子。换言之,他至少有十来年不曾承欢膝下,中国有句古话,父母在,不远游,不管有什么苦衷,在疾病面前都苍白无力,这样的认知让钟有初不由得难过起来:“慢慢休养,总会好的——现在医学昌明。”

“家父和史蒂夫·乔布斯得了同样的病。”

钟有初脑中一轰,瞠目结舌。她虽然没有身染沉疴的长辈,却也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无法轻松地对雷再晖说出安慰的话。面对可知却无法衡量长短的未来,对病人和家属都是痛苦,与他共度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向死神讨价还价,费尽心思,最终还是要一次偿还。

“我……”

“你什么也不用说。”雷再晖望向窗外,天气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我已经听够了安慰,陪我坐一会儿。”

钟有初沉默枯坐,脸上过敏的那块皮肤似乎抽搐了一下。

“你听到了很多安慰的话吗?”她低沉开腔,“我妈……她是跳楼自杀,可没有人来安慰过我,所以我也不会安慰人。我妈刚死的时候,我走在街上,看见那些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我就会想,她们的妈妈都在家里为她们做饭洗衫,听她们讲心事,而我呢?和她们永远也不会一样了。即使到了现在,我走在街上,看见那些和我一样的大龄未婚女青年,还是会想,她们的妈妈都在家里为她们做饭洗衫,强迫她们相亲结婚,而我呢?和她们依然是不一样的。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只要我走在街上,每个人都在提醒我,我是不一样的,永远都不一样。”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已经在抖。桌上的茶冷了。雷再晖的手覆上了她的手,一对异色的眼睛深深地望着她:“有初,不一样也没什么关系。”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宽容。

“好,不一样也没什么关系。”

雷暖容不爱在医院醒来,更别提今天这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的天气。

现代医院已经没有来苏水的味道,可是压抑气氛有增无减。过去,雷暖容上班总要经过医院,看到的都是别人的痛苦,现在这痛苦一下子劈中了一帆风顺的自己,让她实在难以承受,哪怕住着单人病房,和外界的呼痛哀号完全隔离,也不能承受。

“暖容,在你爸面前多笑笑。”艾玉棠替她整理衣服,小声哀求女儿。

“我笑不出来。”雷暖容板着脸,快速地回答,“妈,你笑得出来吗?你不是也一天到晚哭丧着脸,别要求我。哥呢?哥怎么还没回来?”

“难道你忘了?他是去帮你买东西。”

“那也不需要这么久。”

艾玉棠叹了口气:“可能路上有别的事情耽搁了吧,天气不好。”

“天气好不好和他回不回来有什么关系?天上又没有下刀子。”

“暖容,你要讲讲道理……”

正说着,屈思危带来的工程师小利敲门进来,轻轻将早餐放下。艾玉棠连忙招呼女儿吃饭。

“妈,你看她什么态度!板着脸——以前哪里轮得到她这种小角色来做!”雷暖容恨恨地看着利永贞退出房去,“巴不得她也生癌!”

艾玉棠轻斥:“雷暖容!别吵醒你爸。”

“我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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