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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医香-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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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丝不动的坐着,远黛只扬声道:“请她进来!”这一声话音尚未落定,外屋锦帘一动,沅真却已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因新婚不久的缘故,沅真一改往日的素净雅淡,上着一件妃色凤穿牡丹妆花小袄,下拖一条翡翠马面裙,却将原就十分的颜色生生衬出了十二分来。

沅真才一走了进来,便见远黛端坐不动,一怔之下,倒不由笑了出来:“这是怎么了?”

文屏见她进来,忙朝她躬身一礼,旋匆匆退了下去。

抬手一指几上搁着的那封信函,远黛淡淡道:“才刚王爷命人送了这封书信来给我!”

沅真与远黛原是自幼一道长大的。对她的脾性,如何不知道。听了这话,她便自然的走上前去,取过几上信函,简单的扫了一眼,眉头旋即蹙了起来,面上神色也自浮现几分不悦。

之所以不悦,倒并不是因为蒋琓的信上有什么难听的话语,而是因为蒋琓那一种理所当然、甚至略带高高在上的口气。虽然这口气并非针对远黛,但打狗也要看主人。他打的虽只是杜若的脸,却也足以让本就甚为护短的远黛不悦。

“这个蒋琓……有些欠管教!”沅真眉眼微敛、言语之中更满是寒意。事实上,姑苏时候。蒋琓便颇有些不入她的眼,不过是干着百里肇与岳尧的面子,没人与他计较而已。

点一点头,远黛淡淡道:“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待得久了,难免有些自高自大!日后你若得了机会。不妨也帮我敲打敲打他!”

抿嘴一笑,沅真自若的道:“只是我最近这阵子怕都没有这个机会?”

不甚在意的一挑蛾眉,远黛无谓的道:“那就让云裳动手!必要叫他有苦说不出来!”这话说的语调轻松,仿佛这事于云裳,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听得这话,沅真倒不由的“噗哧”一笑。当下答道:“明儿我便命人飞鸽传书给云裳!”口中说着,她已忍不住的深深看了远黛一眼:“小姐这阵子心情似乎不错!”

偏头看向沅真,半晌。远黛一笑:“是啊!这一阵子,我的心情确是比从前要轻松许多!”

深深看她一眼,沅真到底没有说什么。若论对远黛的了解,这个天下,怕是没有谁能胜得过她。而这种了解。不单单只是对如今的远黛,还包括了南越时期的石青螺。

在她看来。明珠郡主石青螺的性情与凌府庶女、如今的睿亲王府凌远黛几乎便是截然相反的。石青螺虽然并非广逸王亲生,但膝下并无亲生子女的石广逸对她,却向来是如珠如宝,只从她的封号“明珠”二字,便可得窥一二。明珠者,掌上明珠是也!

在这样的宠爱下长大的石青螺,又怎会是省油的灯。

那样高高在上,任意妄为的日子,她过了十几年,然后某一天,她却忽然从高处摔了下来,几乎失去了她从前所拥有的一切。这其中既有权势,更有那几乎无尽的宠爱。

几乎一夜之间,那个随心所欲、目无下尘的少女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淡漠到似乎什么事也不在她心上的女子。她虽找到了她真正的亲人,但却没能找到从前的那种家的感觉。也正因此,她连虚以委蛇的心思都没有,便匆匆离开侯府,去了别院。

别院二年,从前的那个少女几乎蜕变成了另一个人,更仔仔细细的将她的峥嵘头角与目无下尘隐藏了起来。有些时候,她甚至也会神色从容的含笑说起从前的事,语调平淡而略带怀念,甚至会给人一种错觉,仿佛那段时间是真的已经过去了,她也早不在乎了。

可是沅真知道,她仍然记得,从前种种,仍旧历历在目,她……没有忘记……

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沅真轻声的道:“小姐……打算回南越?”她虽是在问远黛,但语气却是极为肯定的,以她对远黛的了解,她知道,这事远黛已做了决定了。

点一点头,远黛道:“有些事,也该是到了了结的时候了!”说出这话的时候,她却忽然有种感觉,仿佛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先前她所以会对沅真说她最近轻松了许多,也正是因为这个。

“小姐……难道就不担心……”迟疑片刻,沅真才轻声的问道。

“担心?”远黛笑了出来:“我自然是担心的!毕竟,我与他,已有三年不曾见面了!如今的他,到底成了什么样子,我也臆测不来!”红唇微微翕动,沅真正要说些什么,却又被远黛打断:“不过我既决定了要回去一趟,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也还是要回去的!”

这话于她,说的是那么的理所当然的,但却一下子堵住了沅真即将出口的言语。默默了片刻,沅真才苦笑的道:“你既已决定了,我自也不好再说什么了!”顿了一顿后,她又解释道:“我今儿所以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今日辰时,南越使团已从郢都出发!”

略一点头,远黛道:“这几日,我正想着,这事怕也快了,如今看来,果真如此!你且说说,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沅真此来,本就为了这事,听得她问,便很快答道:“此次使团正使乃是如今南越的礼部侍郎邱恒,副使乃是紫宸殿太监总管李安福,说起来,倒都是小姐从前见过的!”

若有所思的微微眯眼,远黛道:“邱恒这几年爬的倒快!我记得他今年也还没到三十吧!”

沅真应道:“我依稀记得,他今年该是廿九!不过他爬得快倒也并不稀奇,他原就是四爷最信任的人之一,四爷如今登基,自然会大力提拔栽培于他!”

静静出神片刻,远黛才自莞尔一笑,笑容之中,却又隐隐然的带了几分怅然:“沅真,你看,我本来觉得,我已想定了,纵是前途莫测,也不后悔,可是这会儿不过听你说了两个名字,我却又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有些不是滋味!”

说过了这一句话后,她也不等沅真再多说什么,便朝沅真摆了摆手:“你如今新婚燕尔,我也就不留你喝茶了!你回去吧!明儿便是安肃侯府为杜若正名的日子,我也是要去的!”

形容之中,却已带了几分的意兴索然。

听出她话中的逐客之意,沅真便也不再多留,站起身来,又行一礼,这才退了出去。沅真缓步行出正屋,耳中却听身后脚步声声,仿佛有人追着自己过来了。她便自然的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追着过来的人,赫然竟是文屏:“你怎么来了?”她问,倒也并不意外。

因紧赶了几步的缘故,文屏急喘了几声后,这才开口道:“我……我有些不放心小姐!”

她虽说的含混,但沅真又怎会不知她的意思,摇一摇头后,她道:“这件事儿,你就莫要管了!小姐做事自有她的考量,她不告诉你,便是与你无干,你只做好自己的事便是了!”

苦笑了一下,文屏低声道:“姐姐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

没有与她多说的打算,沅真伸手轻拍了一下文屏的肩,缓声的道:“她的性子虽称不上执拗二字,但却也不是轻易能听人言的!她决定了的事,除了她自己,无人可令她更改!”

这话一出,文屏心中却忽然便想起了远黛当日决定嫁给百里肇一事来,一时为之默然。

“回去吧!”沅真和声道:“得空的时候,不妨收拾收拾,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

轻咬下唇,文屏终于没再多说什么,只轻轻点头,回头默默往回走去。

见她去了,沅真也不稍停,便自继续往前走去。才刚走出不多步,前头却早有一个丫鬟迎了上来,朝她躬身行礼道:“岳家太太,王爷请您过去书房一趟!”

微诧的一挑眉,沅真脚下为之一顿:“岳爷呢?他在哪儿?”她干脆问道。

那丫鬟忙答道:“岳爷如今正在王爷书房内喝茶!”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市恩

既得了这话,沅真也便不再迟疑,示意那丫鬟前头引路后,自己便跟了上去,一路径往百里肇的书房行去。一时到了书房所在的那处院子门口,守在外头的徐青已迎了上来。挥退那名丫鬟后,亲自引沅真进了书房,自己却退在一边,并没走进去。

迈步进了书房,沅真抬眼看时,便见百里肇正端坐于书案后,见她进来,百里肇已摆手道:“免礼,坐吧!”他虽如此说了,沅真却仍行了一礼,这才回身,在岳尧身边坐下了。

她这里才刚坐下,那边岳尧却早递了一张纸笺过来:“你看看!”神色却隐见忐忑之意。很显然的,对于此事,他心中颇有些不安,生恐沅真会因此生了他的气。

没有看他,只径自的接过那张笺纸,沅真很快的扫了一眼。只是一眼,她便知道了百里肇请她过来的缘由。这张笺纸上头,写着的,正与才刚澄怀居内,她交予远黛的东西相类似。抿嘴一笑,沅真放下笺纸,抬眼看向百里肇:“王爷唤我过来,是想知道些什么?”

见她如此爽快,百里肇心中也不由一松。这之前,他可是答应过岳尧,若是沅真不愿说,他便不能追问,而如今沅真的这个态度,无疑让他二人都放了心。略略斟酌,百里肇道:“我想知道,此次南越遣来平京的这些人中,有多少与她相熟的?”

压根不用去看那张笺纸,沅真便答道:“使团正使邱恒,十年前流落郢都,靠卖字画、替人写信为生。一次小姐出门,偶然在市集上见到他,便命他绘了一幅行乐图。因见他书画不错,便荐了他去斐亲王府上做了西席先生。副使李安福。本是雨花阁的洒扫太监,因得罪了明珑公主,几乎被打死。那日小姐恰在宫中,看他可怜,便替他求了情……”

她语气平缓,说起话来,更是俐落分明,只片刻工夫,却已分说了四五人从前的遭遇,无一不是当年远黛曾救过的人。而这些人在使团之中,也大都有些地位。

不意沅真只看了一眼那张笺纸,便能说出这么些话来。百里肇看向沅真的目光不觉愈发古怪,及至沅真住口不再多说时,他却忽然的又问了一句:“可还有其他人没有?”

摇一摇头,沅真道:“也许还有,只是我却不记得了!”

百里肇听得微微眯眼。若有所思的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没再言语什么。一边的岳尧已不可置信的道:“看起来,王妃当年在南越时,还真是帮了不少人!”

沅真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却显然没有详细解释的打算。

神色淡然的斜靠在椅背上。这一刻,百里肇却忽然想起罗起东等三人来。如今想来,远黛当日所以会帮他们。倒并不完全是一时兴起,而是性情使然。沉默片刻后,百里肇道:“说起来,你们回平京也有好些时日了,这样的事儿。你们在平京做的应该也不少了吧?”

岳尧听得心中微微一惊,看向沅真的目光便也带了几分担忧。

自若的淡淡一笑。沅真道:“我们来平京虽也有数年了,但这几年,小姐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哪里说得顾得上这个!先前所以会帮罗起东他们,不过是小姐想要为自己寻一条退路而已,倒也并没有旁的意思!至于文宣阁,那本是老王爷留给小姐的产业!”

她既不隐瞒,更不辩驳,只是简单的陈述着事实,却让人无法对她生出丝毫的怀疑之念。

沉吟许久,百里肇才又问道:“邱恒与李安福若认出她来,又会如何?”

干脆的摇头,沅真道:“帮过他们的人,是小姐,我又怎好对此妄下论断!”

闻弦歌而知雅意,一听沅真这话,百里肇便知道,该说的、能说的,沅真都已说了,剩下的,她不会说,也或许……她的确并不知道,总之不管为何,他都没法再问出什么了。

这般想着,百里肇便抬了眸,看了一看岳尧。会意的起身,岳尧朝着百里肇一礼,开口道:“我们已打扰了王爷许久,也该是告辞的时候了!”他既这么说了,沅真自然也跟着起了身,冲着百里肇行礼告退。百里肇也并不留人,只唤了徐青来送了二人出去。

及至离了王府,岳尧才莫名的叹了口气,脸上神色也颇有些古怪。

不用他多说,沅真也知他的意思,淡淡一笑后,她道:“你可是觉得我刚才说的太多了?”

无奈的回看她一眼,岳尧皱眉道:“你既知道,怎么还说那么多?”二人如今已是夫妇,夫妻本为一体,岳尧说起话来,自也不像从前那般仔细谨慎了。

淡淡凝眸看向远处,沅真平静道:“我之所以会说这么多,是因为已到了该说的时候了!”

“该说的时候?”诧异的扬起双眉,岳尧毫不掩饰心中的惊愕。

“小姐已经决定要回南越一趟!”轻叹一声,沅真道:“这一趟回去,也许还会回来,也许不会回来,更或者……”她没将最后的那一句话说完,只因这种结局,是谁也不乐见的。

岳尧又怎会听不明白她的意思,剑眉一皱,他道:“难道你们都以为,以王爷之力,仍不能护她周全?”言语之中,却带了几分不以为然。

抬眼看他,半晌,沅真才一笑:“我想,应该是能的!只是,你们只能保护不想离开的小姐,却挡不住想要回去南越的她!”

岳尧一怔,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靠在椅背上,百里肇微微失神的静坐着,直到下头传来徐青低低的叫唤声,他这才醒过神来。长身而起,百里肇径自走了下来。徐青则会意的行到一边,将他素日所用的那张轮椅推了出来。百里肇的双腿已然康复一事,如今虽仍没有太多的人知道,但徐青自然不会不知。

墨眉一拧,眸中微现嫌恶的扫了一眼那张轮椅,百里肇终究还是坐了上去:“澄怀居!”他简单的吩咐道。虽然沅真已告诉了他不少事情,但有些事儿,他却仍要去问一问远黛。即使并不一定能知道的更多一些,但他至少也该让远黛知道,他问了沅真什么。

二人才刚进了澄怀居,早有眼尖的丫鬟迎了上来。得知远黛这会儿正在后院给她的那些花儿浇水,百里肇便点了头,命徐青推了他往后院去。

后院里头,远黛正手提水壶,仔细的为面前的一盆墨菊浇水。她虽听见了身后传来的禀告之声,却仍没有回头,浇完了水,又取过银剪稍稍修剪了一回墨菊的败叶后,这才回头看向百里肇。这一会的工夫,百里肇早挥退了后院的一应人等,见她转头,他便淡淡一笑。

“这会儿王爷怎么得空来了?”简单一礼后,远黛有些随意的问了一句。

没有答她的话,百里肇径自的道:“才刚我命人请了沅真过去问了几句话!”

百里肇请沅真过去说话一事,远黛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却并不妨碍她得知此事后的推断。沉默片刻,她道:“沅真都告诉你了?”却是很肯定的语气。

百里肇点头,深邃如子夜星辰的黑眸定定的看向远黛:“我来,是想问你,你可有什么想要补充的没有?”

蛾眉微蹙了一下,远黛毕竟答道:“他们未必会帮我!”百里肇想知道的,无非便是此点。

她既这么说了,百里肇倒也并不追问,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后,他道:“你既然知道他们未必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当年又为什么要帮他们呢?”一直以来,他都并不以为远黛是一个善心泛滥之人,所以在得知了她从前所做的那些事后,心中却难免不觉诧异。

听他问起这个,远黛却不由的笑了出来:“我帮他们,只是顺势而为!我喜欢邱恒的字画,而我知道,斐亲王叔也好这个,而且正在为他的儿子延请西席。至于李安福,我只是讨厌见血,也不爱听人惨叫,所以就向明珑姐姐求了情……”

说到这里,她却忽然顿了顿,而后莞尔笑道:“总归都是一些小事,做起来其实也费不了多少工夫。我想,王爷该听过一个词——市恩。不错,我做的,就是市恩之事!”

所谓市,便是做买卖的所在。市恩,便是买卖恩情。

不自觉的摇了摇头,百里肇道:“若他们最终并没有帮你,那你岂非白帮了他们!”

坦然一笑,远黛道:“这天底下,固然多有薄情寡义之人,但也不乏性情中人。我不过是做些伸手可及的事,于我,并无损伤,但对这些人而言,却是天大的恩情。这些人里,十个、甚至百个里头,能有一个至情至性之人,于我,也已足够了!”

“那你义父呢?他遇到了几个?”沉默良久,百里肇突如其来的问道。

“这世上,毕竟还是奸猾之人更多一些……”摊一摊手,远黛叹气的道:“不过,若是运用妥当,这些恩情,在很多的时候,都是极为有用的!”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簪菊

她虽口中轻叹,面色却自从容如昔,眸底深处更隐隐现出几分自信与明黠,很显然的,她自信自己有足够的手段能够驾驭得住这些奸猾之人,使他们为她所用。而这样的她,看在百里肇的眼中其实是有些陌生的,只因她几乎不曾在他的面前展露过这一面。

煦和的秋阳,照见她的骄傲,她的自信风发,却让正注目看她的百里肇无由的心中一疼。这样的她,才是当年南越那个被捧为掌上明珠的明珠郡主吧。心中如是想着,百里肇的目光不觉愈加幽深难测,一直笃定的心也陡然的揪了一下,那是一种细细的抽痛,却痛入心扉。

“你已想定了吗?”良久,他才缓声的问道。

微微仰头,看向蔚蓝高天之上的朵朵白云,远黛简单而斩钉截铁的吐出一个字:“是!”

整个后院的空气在这瞬间都仿佛被这掷地有声的一个字给凝固住了,自在吹拂的秋风似也被这一个字所惊住。后院之中,陡然静默一片,不闻鸟语,不见花香,剩下的只是窒息一般的死寂。许久许久,却还是百里肇自若的移开眼去,定定看向身侧的那株墨菊,他忽而扬唇一笑:“这株墨菊的颜色倒别致得很!”好似先前他没问过什么,她也没答什么。

而事实上,远黛面前的这株墨菊,也确是与寻常墨菊颇为不同。寻常所谓墨菊,其色不过是深紫近黑,而远黛所侍弄的这一株墨菊,却是花径如掌,花蕊纯黑一如子夜,花瓣末端偏又在深黑之中透出一种说不出、道不明、却又绚烂夺目的异彩深蓝,深魅之中又透妩媚。令人一见,几乎移不开眼去。若说起来,倒也足可当得百里肇这“别致”二字。

这样的颜色,倒无由的让百里肇想起另一种花来。那花,他虽不曾亲见它开,但却久闻大名,也曾亲眼看过它那犹似刚被采摘下来的魅人之色。这般一想,他的目光不觉在这后院内扫视了一番。似乎没察觉到他的异样,远黛抬手,纤长的玉手已温柔的抚上那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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