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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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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1中心的新纳米材料工厂投入生产后,牟文俊作为材料研究室负责人亲自坐镇,调配人手为863计划赶制部件。终于,在最后期限还有57天的时候,这批赶制的部件终于运抵863基地,而一直等待的苏逸辰和陈远等人也终于松了口气。
“怎么样,实际运行有没有把握?”
和这批部件一起抵达863基地的还有林东,见到苏逸辰后他压低声音问道,神色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搞科研工作哪有百分百的把握,不过从目前情况来看成功概率还是非常大的。”林东不是外人,苏逸辰也没必要向他打埋伏,直言不讳地说道。
“哦,这就好……。”林东稍稍放了心,挤出笑容点了点头。
“怎么?情况又有变化?”似乎是察觉了林东笑容后的顾虑,苏逸辰问道。
“没什么,实际运行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这边才是重中之重,别的问题你不用考虑,天踏下来我这个高个子还挡着呢。”林东笑笑道,抬手在苏逸辰的胳膊上紧握了一把,苏逸辰心里明白这是林东不想让他这时候分心,也就再没追问这个问题。
这些日子林东所面临的压力不比苏逸辰来得小,随着上个月联合国新iter计划的正式开始,之前那些建议终止863计划的言论又冒了出来,而且这种说法不仅在高层,就连中科院内部也有不少赞同者。
为此,首长特意打电话给林东询问863计划的进展,在首长那边林东特意拍了胸口做了承诺,这才暂时把这些苗头给强压了下去。可如果最终863计划的实际运行遭到失败,那么这对于拍板和担保的林东而言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甚至还可能会影响到其他方面。
别以为中科院就是搞学术的圣地,这个世界凡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大学如此,中科院这样的机构同样也是如此。林东德高望重是没错,他是中科院院士也不假,可别忘记他现在不仅是高能所的副所长,还担任着781中心主任的职务。尤其是后者,781中心的突然崛起,其庞大的投资规模和专业的研究团队,在一些有点想法的老资格学者眼里却是一块毫无疑问的肥肉,在有些人看来,自己的资格不比林东差,根基甚至可能比林东还深,为什么就不能取而代之呢?
如果863计划最终失败,林东甚至可能就此失去高能所和781中心的位置,弄不好退居二线也有可能。至于高能所方面,林东离开也就离开了,在他看来也不怎么惋惜,可781中心不同,781中心的重大意义林东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绝对不愿意看见换一个别有用心的人来接替自己的位置,如果说必须有人要接替自己的话,那么除苏逸辰外任何人他都不会认同。
相比苏逸辰,林东其实更希望863计划能够成功,可在这时候他又很清楚,绝对不能把真实情况告诉苏逸辰以免他分心。藏着重重的心思,林东主动在863基地留了下来,他要亲眼看到苏逸辰的成功。
新部件到位,基地对可控热核聚变装置进行了再一次装配,等装配完成在苏逸辰的主导下进行了又一次实际运行前的最后分段测试。这次测试持续了三天时间,一切数据证实新装置的运行良好。
最后期限的第49天,这天是863计划的重要日子,因为今天将是中国第一台实用性的可控热核聚变装置实际运行的开机日。上午8:20,地下基地的现场,所有研究人员,包括基地领导、林东等人全部到齐,面对即将到来的开机,现场一片肃静。
和第一次测试有所不同,今天没有什么隆重仪式,更没有什么领导讲话,但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今天的开机所具有划时代的重要意义。当时针走到8:28,苏逸辰迈步走向控制台中心,替代总工程师陈远亲自下达了开机指令后,随着上方led灯醒目的倒数计时归零,点火启动瞬间,一阵嗡嗡的响声从装置内部开始传出,可控热核聚变装置实际运行正式开始。
“真空室运行正常!”
“磁场束搏数值正常!”
“激光装置启动……激光点火正常!”
“加速器正常!”
“激光频率正常!”
“能量转换正常!”
“能量输出正常!”
“计算控制系统正常!”
“冷却系统运行正常……!”
一连串的报告声在基地内回响着,总控的计算机系统不断汇总数据,传输到控制中心各个终端,这时候无论是苏逸辰还是林东,或是同样紧张的陈远和董明浩,甚至包括远远站着的其余科研人员都关注着。
“情况不错,随时注意观测数据变化。”开机运行后10分钟,汇总的数据苏逸辰看后表示满意,从目前情况来看,一切比想象中好得许多。
半小时接下来一瞬而过,整个装置依旧运行良好,一切数据显示非常完美,这时候林东终于露出了笑容,和之前的测试相比,实际运行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
当夜20:30,也就是装置运行12个小时后,依旧没有发生任何问题,这时候苏逸辰几乎对最终成功有了八*九分的把握,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轻松起来。
实际运行和之前测试不同,这将是一个长期的运行状态,按照实用阶段设计要求,至少保证整个装置持续运行一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只要达到了这个程度,那么就可以表示863计划真正获得了成功。在这段长时间的运行之中,除去轮值的工作人员外,苏逸辰作为关键人物是最为辛苦的。
林东作为参与者,虽然苏逸辰和陈远都劝他去休息,但他每天都会在现场呆上七八个小时,怎么劝都不肯离开。随着运行的时间越长,情况的良好让他脸上的笑容也越多,整个人更是精神焕发,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多岁似的。
当装置运行到21天的时候,一个小小的突发意外让所有人虚惊一场,幸好在场的苏逸辰判断非常准确,及时进行调整,很快装置在操控下运行又趋向平稳。
“刚才情况变化记录了没有?”
“已经记录在案了,苏主任,我还以为……。”陈远心有余悸地擦着冷汗说道,十几分钟前他被装置突然出现的不稳定给吓坏了,甚至脑子一团迷糊,根本没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哪里。要不是苏逸辰果断判断出是能量输出外接设备问题所导致的装置内部能量失衡,他差点就以为实际运行失败了呢。
“这种情况也许以后还会发生,让操作人员随时注意一下。”苏逸辰平静地回答道,但看起来胸有成竹的他的心里其实也有些后怕,毕竟实际运行和测试不同,刚才的问题不在于装置本身,而在于外接设备,这是谁都事先没有预料到的。
“外接设备的不稳定差一点儿就影响到整体,小陈,这个情况必须要解决,另外……。”林东一旁严厉地说道,陈远听边点头,可谁想林东说了“另外”两个字后就没下文了,陈远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谁想到一瞧之下只见林东脸色苍白满头是汗,左手捂着胸口整个人摇摇欲坠,他急忙上前一把搀住林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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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困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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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东感到很累很累,极度的疲倦让他真想这样一睡不起。n这种感觉似乎好久没有了,上一次如此疲惫究竟是什么时候?林东有些记不起来了,仿佛思维都随着**和精神的困乏一起凝固了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像是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究竟梦到了什么,林东也有些迷糊,似乎有自己年轻时候的一些情景,对!就是当年他在罗邵华教授、万长春教授的带领下加入银河机项目组的那些往事片段。林东突然想起了,当年银河机项目最终成功的那一天晚上,自己似乎也是这样疲倦,回到宿舍一头躺在床上足足就睡了一天二夜。
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年轻啊!别看累成那样,可一天二夜睡醒,一大盆面鱼下去又生龙活虎,可现在怎么睡都觉得整个人晕沉沉的,就连究竟睡了多久也不知道。
睡梦中一直依稀听到耳边有人呼喊着他,可林东却困得怎么都睁不开眼,过了好久思维这才稍微清晰些,只感觉自己好像是躺在一张床上,四肢无力有些不听使唤,就连睁开眼皮都很费劲,好不容易慢慢张开眼睛,可看见的又是一团团模模糊糊的亮影。
“这……这是……。”林东吃力地吐出几个字语,努力看着前方。
“林老!林老您终于醒了!”
一个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声音很是陌生,直到模糊的视觉逐渐适应了亮光,一张陌生的年轻女孩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你……。”
林东有些费劲地问,这女孩子穿着的衣服和戴着的帽子好像有些像医院护士,难道自己不是躺在家里的床上,而是在医院?
“林老您别说话,您几天前刚动完手术,需要休息。”女孩子带着欣喜的表情轻声对林东讲道。
“手术?什么手术?”林东有些疑惑,难道自己动了手术?怎么连自己都不知道呢。
得到林东苏醒消息,主治医生很快赶来,检查了一下林东的情况后让护士给他打了一针,打完针后不久,林东又沉沉睡了过去。主治医生叮嘱护士继续照顾好病人,一有变化立即向他汇报,随后带着有些欣喜的表情急冲冲的离开了。
等林东第二次醒来已是十多小时后的事了,这一次他的思维明显清醒了许多,而且说话也更流利了些。
经过询问,林东才知道自己现在是身处**的特护病房,在十天前,林东由于心脏病突发从西北军区医院转到的**,然后由**最优秀的医生为他动了心脏手术。
林东之前就有心脏病,心脏几年前还做过搭桥手术,可谁想这一次居然又犯病了,而且看来比上回更加严重。可自己是怎么犯病的呢?林东有些记不清了,微皱着眉头想了会儿才想起自己犯病之前好像在863基地,863基地?猛然一件重要事在他脑海中闪过,林东终于回忆起了一切,急切地向护士小姐追问今天是几号。
“林老,手术虽然非常成功,可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休息。”
“告诉我,今天的日期!”
林东的声音虽然低沉,而且带着病后的虚弱,可他严厉的目光却令人无法直视。
护士不明白林东为什么会对日期这么执着,但为了不让病人激动,她连忙把今天的日期告诉了林东。算了下时间,林东这才发现今天离自己在863基地内发病的日子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也就是说863计划的实际运行已经超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而现在情况究竟如何,林东却一无所知。
“去喊……小唐……863……。”
林东情不自禁抬了抬手,可手臂刚刚抬起就无力地放了下来,而且牵到伤口的疼痛也让他额头渗出了冷汗,但他依旧坚持着对护士要求着,他是想让护士尽快把自己的秘书小唐找来,他迫切需要知道863计划的最终结果。
可在护士眼里,却被林东的这个举动给吓坏了,按照医生嘱咐,现在林东别说起床,就连适当运动也不行,刚做完大手术不久的林东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可由于年老体虚,恢复健康需要一个很长的周期。而现在,林东最需要的是静养,同时情绪也要保持稳定,可林东在问过今天的日期后突然间变得如此激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护士连忙按下了床头的警铃,呼喊医生前来,同时上前让林东保持情绪稳定,更不要做什么动作。
“去喊小唐……。”
林东瞪着生气的双眼从牙缝里吃力地挤着字道,可护士哪里知道林东所关切的究竟是什么,只能一个劲得劝林东放缓情绪,千万别激动,同时又埋怨医生怎么还不赶来。
十几秒钟后,闻讯的主治医生终于赶了过来,同时和医生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两个人。医生一进门就急切询问护士情况,正当护士向医生汇报刚才林东的情绪非常不稳定,她才会按动的警铃。听到这个情况,医生也不敢怠慢,急急上前察看林东的情况,可当他走到林东床边细看的时候却是一愣,因为他根本就没看见林东情绪上有什么不稳,相反的是,此时此刻,林东面带笑容目光向他身侧望去。
“你这老家伙还以为自己年轻啊,听医生的话,好好养病,实际运行已经成功了!”
一位年轻人走上前来,医生认出这正是之前和林东的秘书一起来到医院的苏先生,刚才在护士按动警铃的时候,医生正在办公室向苏先生介绍林东的恢复情况。虽然他不知道这位苏先生究竟是什么来头,可从唐秘书对苏先生重视的态度,医生猜想这位苏先生可能是那位首长身边的人吧。
可谁想到,这位苏先生似乎和林东关系很不一般,双方就像是多年的朋友甚至亲人那么熟悉,而且他们之间的随意看起来有些让外人感到疑惑,明明年龄相差悬殊的两个人,却又让人感到是同一代人,无论是双方的神态,还是说话的口气。
苏逸辰来到林东身边,握住他的手轻声讲道,当听到他所说的后一句话,林东的双眼突然间亮了亮,被握住的右手手指也情不自禁地动了几下。
苏逸辰笑着冲他又点了点头,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这时候林东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合上了眼。
“没事,林老睡过去了,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医生上前仔细看了下,给出了一个令人高兴的解释。
“医生,林老的恢复就拜托您了。”苏逸辰诚恳地对医生讲道,随后又谢过一直照顾林东的那位护士,由于工作安排他不便在这久留,和医生约好下次过来的时间,他就先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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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老骥伏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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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东在863基地突然犯病,把苏逸辰和陈东等人全吓的不轻,幸好林东的秘书小唐随时带着急救药,等基地医生赶来检查后发现林东的心脏病复发,需要急送大医院治疗。基地立即动用直升机把林东送往最近的西北医院,在那边暂时控制住了病情。
西北医院虽然是当地最好的医院,可相比之下无论是医疗水平还是医院设施都比不上301总医院,何况连夜从京城赶来的**专家看过病情后立即提出了尽快动手术的建议,在首长关怀下,军区特意为林东调用了一辆专机,把林东送往**治疗。
苏逸辰没有跟去,而且他也拒绝了陈远跟随专机前往**的建议。这不是苏逸辰不关心林东,在他心里,林东既是自己的好友,更是自己的兄长,他的安危苏逸辰其实比任何人都更关切。
可问题是,苏逸辰更清楚863计划的重要性,在目前实际运行已经到紧要关头的时刻,无论他还是陈远都必须留在基地内时刻关注着运行结果。何况,这也是林东倒下前最为重视的,假如仅仅只是因为林东的病情就放弃863基地的工作,那么一旦林东抢救回来听到这个结果,以这个老家伙的脾气性格绝对饶不了他们。
何况,苏逸辰还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林东最终……,那么想来他也绝不会想看到863计划的失败。林东之所以会发病,正是因为对863计划的重视和迫切导致劳累过度所至,无论出于何种情况,苏逸辰必须要坚持岗位,直到计划的顺利完成。
也许是林东的不顾自己健康带病工作而倒下的精神感动了上天,或者是苏逸辰和陈远等人的坚持带来的奇迹。在之后的时间里,整个装置运行异常良好,那次意外情况再也没有发生,当他们终于等来最后一天运行完成的时候,所有人都为之激动欢呼甚至流泪,无论是普通的工程师、科研人员、专家组成员还是基地领导们,在这一刻大家已经没有了职务、年龄、性别、部门的区分,大家更没有了平日的矜持和稳重,就像是一个个喜极而泣的疯子拥抱在一起,在这一瞬间,这么长时间所付出的努力和心血终究得到了回报。
看着眼前令人激动的一幕,苏逸辰同样感慨不已,真正实用性的可控热核聚变装置在自己手中诞生,整个863计划的顺利完成,这是所有参与其中每个人的骄傲和自豪。同时,苏逸辰情不自禁又回想到了当年银河机项目组成功的那一刻,当初的自己何尝不像那些年轻人一样兴奋雀跃。仿佛之间,他似乎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在石门理工的实验室里,年轻的林东咧着大嘴笑的是那么开心,恩师罗邵华和万长春教授满面喜色在不远处轻声交谈着,陆远明乐呵呵地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架照相机,云梅大姐正帮着陆远明摆弄着三角架,而在自己身边,那张永远无法忘记的灿烂笑容,正是自己的爱人罗妍,两人默契地十指相扣,幸福地欢笑着……。
在向上级汇报了863计划已经获得圆满成功后,林东的手术结果也出来了。让苏逸辰最终放不下心的当然是在医院的林东,当得知林东手术非常成功,但暂时还未脱离术后危险期的时候,此时此刻苏逸辰再也坐不住,提前交接了工作,直接赶回了京城。
回到京城,林东苏醒的消息第一时间传来,这让苏逸辰终于放了心,稍作休息后他就在唐秘书的陪同下赶到医院,找到林东的主治医生询问林东的情况。不过,医生告诉苏逸辰,林东的手术虽然成功,现在也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接下来的恢复期将是非常漫长的,更重要的是,由于林东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再适合继续工作,这也就是说经过这次手术,林东将从此以后退出科研一线工作。
听到这个结果,苏逸辰心中有些默然,同时也感到惋惜。作为林东的好友,他非常清楚林东对科研工作的执着和热爱,而现在,就像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让他离开自己所热爱的战场,这对于林东来说是极为残酷的判决。
可庆幸的是,林东的生命终究被挽回,而且从医生的判断来看,只要未来康复的好,以后除了不能再参加工作,林东在日常生活中不会带来太多的问题。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就在苏逸辰向医生了解情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