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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瑾菡定睛一看,可不是吗!那船确实吃水很浅,哪怕上面人多了,吃水也深不到哪里去。“这也有讲究?”曾瑾菡虽然聪慧,却从未研究过船只,更别说什么船只用途了。
“那是种画舫,类似游船来的。游船并非货船,所以它不要求在湍急、水道峻深的江河中航行,是以船底做得平滑且没有水密隔舱。”张正书笑道,“这样的画舫,只是中看,却不中用。我要建的船队,最好能航行在海上……”
但张正书也知道,其实这有点困难。造船为何要分江河船和海船?那是因为两者的要求相去甚远,河船的船底较为平稳,上层建筑可以造得高很多,而且操作的灵活性也很好。海船具有较强的抗御风浪的能力,适宜在较深的水域中航行,可以造得很大,但往往船舷很高,因为要放置更大的水密隔舱。海船遇大浪的机会多,所以海船船体多采用园舭型,两头高高翘起,可以吃水很深。
如果是从船型的设计来说,宋朝的船只也算是冠绝天下了。但是,并不是说宋朝的船只就是很科学的。要是真论起来,宋朝的海船,其实也只是从河船发展而来的,却脱离不了河船的范畴。为什么呢?看看宋朝海船的干舷就知道了,太低了,这样的海船只适合近海跑运输,要是到了深海之中,是很容易翻船的。
别看宋朝人可以航海到大食等地,甚至可以到达非洲。但说句不好听的话,那都是沿着海岸线跑的。
但是,宋朝海船还是有进步的。起码在船的舭部,有半圆形的护肋紧贴在船壳板上。这可以很大程度减缓船舶摇摆,让人尽快适应航海的颠簸。而且船头小,尖底呈V字形,便于破浪前进;身扁宽,体高大,吃水深,受到横向狂风袭击仍很稳定;同时,结构坚固,船体有水密隔舱,加强了安全性。底板和舷侧板分别采用两重或三重大板结构,船上多樯多帆,便于使用多面风。使用了称为“转轴”的桅杆,从而增强了战胜逆风恶浪的能力。在动力方面,除帆和桨外,南北朝时期发明的车船得到了推广和提高。大船上又都设有小船,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救生、抢险。每只船上都有大小两个锚,还有探水设备。总体来说,宋朝的海船方向已经走对了。
而且,宋朝的海船是这时候世界上最大的海船,甚至还有五、六千料的大船,要是推到极限,上万料大船都可以造得出来。
所说的料,就相当于后世的排水量,大概五千料的船等于排水量一两千吨的样子。
在宋朝,能造出排水量超过一两千吨的大船,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了。要知道,这可是木船,不是铁船!
听了张正书这么“专业”的解释,曾瑾菡才算是明白了过来。好吧,其实张正书哪里知道这种知识,都是系统在他脑子里提供的,他只不过是转述出来而已。
“也就是说,郎君不太看好现有的船只?”
曾瑾菡也见怪不怪了,她这个未来夫君,对宋朝的东西好像不太满意,要自己鼓搞一番才行。
比如香水,宋朝又不是没有花露,偏生张正书鼓搞出来了香水。比如香皂,宋朝也不是没有肥皂团子,可张正书还是弄出了香皂。比如报纸,宋朝也不是没有小报,张正书又弄出了一份报纸。更为神奇的是,张正书鼓搞出来的东西基本都大受欢迎。
有道是,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两次可以说是撞大运,那三次、四次、五次……就足够说明了张正书的实力,绝不是胡乱鼓搞的,而是有目的来改进的。
“确实,现在的船只,改进的空间很大。”张正书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一点都没有夸张。比如龙骨技术,比如软硬帆结合技术,比如船型的科学设计……这些,都是可以改进的空间。说实话,利用系统,结合西方最先进的风帆战舰和中国帆船的优点,制造出来最合理的船只,才是张正书想要的。
曾瑾菡对于船只的技术不太感兴趣,这也是女子的感性思维决定的,她们注定不会对技术产生多大兴趣。除非,这个技术是纺织技术,是香水制造技术,是琉璃首饰制造技术……这些可以使人变美的技术,她们就很有兴趣了。
曾瑾菡在大桥之上,倚桥而立,看着下方往来不绝的船只,不禁有了感慨:“郎君,我想扬帆而行了。有机会,我们去一趟杭州,行么?”
“杭州?”
张正书觉得奇怪,为什么要去杭州?
“杭州是我小时候呆的地方,后来爹爹的生意做大了,才来到汴京的。”
曾瑾菡解释道,“在杭州,还有我们曾家的宅子,有曾家的丝绸作坊,有曾家的老院……”
张正书柔声说道:“行,等我把船队组建起来了,我们就去杭州旅行……”
“旅行?”
曾瑾菡有点不解,“是出游吗?”
“没错,出游。不仅要去杭州,我们还要去更多地方……”张正书向往地说道,“福建路、流求、琼州、广南东路、广南西路……”
“那要去多久?”
曾瑾菡有点踌躇了,中国人嘛,总是舍不得家的。要不是被迫,很少人会背井离乡。
“也不算多久吧,一年半载的样子。”张正书笑道,“多出去看看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才会明白自己有多渺小,天地有多大!”
曾瑾菡则若有所思地低着头,往前走下了大桥。这大桥,其实就是鼎鼎大名的虹桥,完全是木头做的,没有榫头,不用钉子,全部用捆绑式结扎起来,连成一片。由于桥的中间部分高高拱起,远远望去,形如彩虹,因而称为虹桥。汴河之上,桥梁太多了。比如虹桥之后,还有顺城仓桥、便桥、上土桥、下土桥……整个汴梁城,共有桥梁三四十座之多。
第370章 有人送枕头来了()
此时恰值深秋时节,汴水猛涨,碧波千顷,阵阵秋风吹来,波涌浪卷,芦花似雪,波击风鸣,水声清越。水面上的波纹宛如银镜上的浮花,分外好看,被宋朝的文人骚客称之为“汴水秋声”。仔细欣赏一下,汴河之上舳舻相衔,千里不绝,越舲吴糟,官艘贾舶,闽讴楚语,风帆雨楫,联翩方载,确实挺美的。
就在他们一前一后走下虹桥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张正书:“小官人,小官人!”
张正书停步一瞧,好像没人叫他啊?
咳咳,在宋朝嘛,老是感觉背后有人叫自己。没办法,谁叫“小官人”这个称呼,实在是烂大街了呢?就好比后世,见到男的都叫“帅哥”一样。
要是在后世的大街上,你叫一声“帅哥”,估计十个男人里有九个是回头看你的。要是你叫一声“靓女”,十个女人里有十个是回头看你的。情形嘛,大概就是张正书现在这种尴尬境地了。回头一看,好嘛,根本没人叫他。
“怎么了?”曾瑾菡也回过神来,看着四处张望的张正书,觉得有点奇怪。
“好像有人在叫我……”
张正书苦笑着摇了摇头,回过头来。
“怕是你听岔了罢!”
曾瑾菡也笑了,“哪有这么多人识得你啊,你又不是甚么行首,更非大官!”
这就相当揶揄了,张正书也跟着自嘲道:“我张小官人的名声,怕是汴梁城中无人不晓了吧?”
还没说完,张正书的背后就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同时被人惊喜地喊道:“小官人,果真是你啊!”
张正书一愣,回头一看,原来是个渔家子。只见他赤着脚,手里用稻禾提着一尾大鱼,欣喜地说道:“小的在汴河上候了多时,却今日才看到小官人。先前得小官人相救,大恩不敢言谢。今日捕到一尾鱼,献于小官人,还请小官人不要嫌弃……”
张正书想了好半晌,才想起这人是谁:“原来是你啊……”
这渔家子,就是前两个多月,在东水门外和游手闲汉起冲突的船家。只是那时候,眼前这汉子被那些游手闲汉打断了腿,卧在船内张正书瞧不太真切模样。听他这么提醒,张正书才想了起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挟恩图报之事,我也做不来。这鱼,还是留给你拿去市集卖钱吧。”
见张正书这么说,这汉子急了,说道:“小官人,小的虽然没读过书,但也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官人帮小的一家摆脱了游手闲汉的纠缠,又勒令他们给了汤药费,如若不然,小的如今还得跛脚。这等大恩,岂能不报?这一尾鱼,不过是聊表心意罢了,还望小官人收下!”
“额,等等……”
张正书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是船家?”
这汉子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小的自小在水上长大,颇识水性……”
“懂得操舟吗?”张正书继续问道,眼睛里似乎有点异样的光芒。
这汉子笑了:“如何不懂?小的自孩提之时,就已经学操舟之术了!不是小的自吹,若论操舟之术,天下胜过我之人,亦是不多!”
这话虽然自大了些,但张正书却知道他说的大概是实情。就好像欧阳修笔下的《卖油翁》一样,都是讨生活的。这汉子每日不知道要操舟多少次,怎么操舟,估计已经印入他的脑子里,成了下意识动作了。这些船家如此,卖油翁们也是如此。
“好!非常好!”
张正书哈哈大笑了一声,真是刚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果然日行一善是有好报的。
“小官人,有甚么好的?”这汉子就想不明白了,他操舟,捕鱼,那是营生的买卖。他们这些船家,若非上岸卖鱼,是绝不会离开船的。不是他们多爱船上的生活,而是离开了船,他们就无所依靠了。农民尚有田地,可他们离开了船,去哪里谋生,用什么谋生呢?所以,在这个汉子的观念里,这操舟就等于是饭碗。可要说这饭碗有多好,恐怕不见得吧?你叫任何一个人过来,看看他们愿意拿土地,还是愿意要一艘船?
土地产出有保底,起码能维持个温饱。可是船上生活一旦没捕到鱼,那就得饿肚子了。都是靠天吃饭,然而捕鱼更多靠的是运气,而种地就看老天给不给活路。从概率上讲,种地的风险比捕鱼的风险小多了。是个人,都会想要几亩地,而不会想要一艘船的。
“当然好了,有一技之长,你就饿不死了。”
张正书嘿嘿笑道,这是他坑人——哦不,是提携人的先兆。
这汉子苦笑一声,说道:“若是有头发,谁想做癞痢?谋生之技,却只能混个一餐半饱……”
张正书沉默了,实际情况确实如此。船家生活确实清苦,因为贫苦人太多了,依赖整条汴河谋生的船家,没有一万也有数千。这么多的船家,这么密集的渔网下去,还能有鱼可以捕捞,那已经是奇迹了。没办法,在吃饱饭面前,什么保护环境都是虚的。就算是后世,政(zheng)府三令五申之下,不还是有渔民把渔网弄成绝户网吗!人性本就如此,没办法扭转的。在生存和保护环境面前,生存永远是排在第一位。
幸好后世有个休渔期,才让本就不多的渔业资源得以休养生息一阵子。
不然的话,恐怕渔民天天都要捞过界了——生活所迫啊!
张正书却最是看不得别人受苦,这时候他的善心大发道:“你可愿意为我做事?”
曾瑾菡明白了,她这夫君,张小官人总算是图穷匕见了。前面铺垫这么多,完全是为了博好感,最后抛出一根橄榄枝来,哪个不感激得痛哭流涕?要知道,张家给的工钱冠绝汴梁城,已经是传扬出去的名声了。哪怕是个临时工,你到张家去做工,一日也有百余钱。啧啧啧,居东京,大不易,每日收入百余文钱已经是中等收入家庭了。更何况,这还是临时工而已。每每张家招工,都已经抢破了头,差点没把招募榜给撕了。
第371章 天上掉馅饼()
这个汉子差点没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这……这不吝于天生突然掉馅饼下来,还正正就砸中了他的脑袋啊!这不,把他砸得晕乎乎的,都闹不清楚这里是哪里了,好像喝多了极为低贱的果酒一样。
“小官人,你遮莫是在拿小的寻开心罢!小的身无长处,就会操舟、捕鱼,大字不识一个,如何能给小官人做事?使不得的,使不得的……”这汉子连连摆手,若不是他坚持要把鱼给张正书,恐怕他此刻已经走了。
张正书大为惊奇,这汉子是在欲擒故纵,还是真的这般憨厚?寻常百姓听了这事,莫不欣喜若狂,甚至要烧香还神的。进张家做事啊,已经等于有了一个铁饭碗了,这还是比做小吏还要好待遇的铁饭碗!如果张正书是个平头百姓,他也肯定会心动的。
偏生这个汉子,确实一脸惶恐之相,没见半点喜悦,甚至还想走人。
张正书也算是“阅人无数”了,配合系统的判断,几乎没有遗漏的。可他真的没想到,世间真有这样讲义气之人,一时间也怔住了。
曾瑾菡也奇道:“这位小哥,进张家做事,工钱少说月入两三贯钱,虽然不能大富大贵,却也温饱无虞,甚至还有余钱添置家宅。这等美事,你为何拒绝?”
这汉子一脸憨厚地说道:“小的虽不曾读书,却也懂得‘无功不受禄’之理。小官人于小的有大恩,恩情尚未报却,还要让小官人雇我这无用之人做事,心下怎过意得去?便是旁人不说,内心也是不安的。小官人,小的是万万不敢从命的……”
张正书感慨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啊!若是人人有你这胸襟,这社会就不会如此混乱了。不过嘛,我想找你做事,自然不是让你‘无功不受禄’的。相反,我还有事要求你。”
听张正书说得这么正式,这汉子也懵了,敢情这小官人是来真的啊?“小的何德何能?”这汉子诚惶诚恐地说道,差点没双腿一软了。
张正书正色道:“我就看中了你会操舟!这样吧,你且随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这行字迷茫了,怔在原地提着鱼,很是滑稽。直到张正书走得远了,唤了他一声“跟上!”,他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也不顾地上青石板街的碎石扎脚,快步跟了上去。“这小官人行事,很是出人意表啊!不过怎么说,他都是个好人……”
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谁待他好,他都能掂量得了的。这汉子看得出来,张正书不是在说笑,所以他也不再坚持己见了。只不过他还是不太明白,这张小官人看中了他的操舟技术,到底所图何事?
唯有曾瑾菡,隐约猜到了张正书的打算。
“郎君这是想要重用这个船家吗?”
面对这么一个不修边幅的船家,曾瑾菡是略带迟疑的。但她知道,并非人家想要这样子,而是生活所迫,不得不这样。“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可真正体谅的人,却不多。曾瑾菡是很佩服张正书的,起码她这个未来夫君是真心待人,不管对方是官家也好,还是平头百姓,甚至是穷困潦倒的乞丐都好。
有的人很会装,装作一个好人。但不管怎么装,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
曾瑾菡知道张正书是发自肺腑的,是真正对这些贫民好的。这种事,完全作伪不得。像之前的郑老丈,还有现在的这个船家,哪一次张正书不是“多管闲事”?正因为是这样,才显得张正书的人品可贵。
要是张正书知道曾瑾菡这么评价他,恐怕会高兴得跳起来。殊不知,张正书就是单纯的看不惯人家穷困罢了。要是这些穷困之人是那些“刁民”也就罢了,纯属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可这些都是老老实实的贫民,受到了诸多欺压,这就让张正书看不过眼了。或许他这么做,完全没有顾虑到后果,也没有图什么回报,只是出于一片好心。可这也恰恰是“穷**计,富长良心”的真实案例,要是前一世的张正书,那是见到老头老太摔倒都不敢去扶的。没办法,兜里没钱,身上没胆啊!
张正书当然有自己的理由,他是知道中国人的性子的。别看那些贫民、泥腿子好像一直逆来顺受,不敢声张的模样。可一旦到了临界点,恐怕这些贫民、泥腿子爆发出来的能力,足以毁天灭地,终结一个朝代。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可惜,如今《荀子》都不被儒家承认,儒家也丧失了进步意识,完完全全沦为了统治者的工具。偏生是这样,才会使得那些文人士大夫吃人不吐骨头,最后导致社会矛盾爆发。有时候,张正书真的想让那些文人士大夫尝尝这种被颠覆朝代的滋味,但他的理智告诉他,这完全没用。因为人类从历史中吸取的最大教训,就是人类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是以,历史轮回反复,正是如此。
既然朝代更迭是不可避免的,那就只能做好当下了。
张正书率先走进一家郊外茶肆,迎出来的小厮满脸堆笑地说道:“小官人,吃些甚么茶?”
“先为我寻一阁子,茶水稍待。”张正书淡淡地说道。
“好咧!”
这小厮完全没有二话,年间来茶肆谈生意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小厮是见惯不怪。领着张正书他们,走进了一阁子内。但是,这小厮看着一个渔夫模样的汉子,提着一条鱼,赤着脚走进茶肆,还跟着张正书进了阁子,他就有点惊奇了。“小官人,他……”
“没事,我请他过来的。”
张正书大大方方坐下后,环顾了一下茶肆的环境。这茶肆隐在烟波绿柳之间,倒也有几分情趣。阁子内还有一幅水墨山水画,一瓶插花,倒也有些情致。估摸是这茶肆掌柜想要招揽文人士大夫的生意,才做出这样的布置。
第372章 开门见山()
曾瑾菡也坐下了,她来茶肆的次数也不算太多,这些茶肆的茶叶,还不够她家的好,她自然对茶肆没啥兴趣了。所以,面对这样的茶阁子,她也觉得很新奇。
唯独那汉子,提着一条鱼,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异常尴尬。
“坐吧,坐吧!”
张正书笑道,“莫要拘谨,这次是我求你,可不是你求我的!”
这汉子被张正书这么一说,更是紧张了,欠了身子在凳子上坐下了,手中却还是提着那一尾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