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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宝接着说：“王大娘是聪明人，一看就知道我家小姐与老爷夫人的意见不同，但这毕竟是佟府的家事！还望王大娘不要将今天的事情到处宣扬！”
王媒婆问：“碧莲小姐是疯子的事情？”
第十五章 没主意
进宝反问：“王大娘可相信我家小姐是疯子？”
王媒婆想想，摇摇头。
进宝笑了，又说：“老爷和夫人请王大娘来拜托什么事情，进宝不知，也不想知道王大娘是如何打算，但我叫住王大娘，是有一个问题想问大娘！”
“姑娘请说！可是让我也帮姑娘寻找个合适的对象？”王媒婆笑眯眯地说。
进宝没有回答，而是说：“进宝想问，县丞李如一大人的脾气可好！”
王媒婆想都没想就说，似乎要把一肚子苦水都倒出来。想必她在力如一府上，没有收到应有的待遇。
进宝不知道她有没有添油加醋，不过光听她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就知道了李如一的脾气并不是十分和善。
之前，她就听老爷提过李如一李县丞的一些事迹，大概也推出七八分，如今听媒婆的苦水，更有把握了。
她轻声阻止王媒婆，如果任由她继续说下去，估计天黑的时候，还没说一半呢！
“大娘，李如一大人和我家老爷相比，你好像更怕李大人啊！”
媒婆一听，只知自己多嘴，又说错了话，连忙更正，但进宝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解释了。
“大娘，想必托您说亲事的官员一定不少，如果都能成功的话，您的功劳也是不小啊！”
“哪里哪里，混口饭吃呗！”王媒婆意识到这个丫头并非简单，她现在说话已经很小心了。
“大娘，我知道混饭吃的难处，也不想为难您，只是，进宝还想再拜托您一件事！”
“姑娘……”王媒婆只说了两个字，就停住不说了，她眼神闪躲，已经怕了进宝，不知道她又会说什么，所以不敢像刚才那样信口开河。
进宝见她忌惮，微微一笑，说：“别怕大娘，进宝绝对让您做些做不到的事情，难为您，只希望您将今天来过佟府的事情，全部忘掉。”
“忘掉？难道老爷夫人不想让碧莲在选妃以前成亲吗？”
进宝摇头。
王媒婆不懂了。
进宝又说：“大娘，如果李如一老爷知道您今天来府上，将她女儿要定亲的事情，告诉了他的上司佟大人，会怎样对待您？”
“我没有告诉佟大人啊！”王媒婆的话刚一出口，脸色顿时大变。
李如一大人的女儿要定亲，若不是她说出去的，这小丫头又是怎么知道了，可是又想不起是什么时候说出去的，王媒婆懊恼无比，恨不得用针缝上这该死的嘴。
“如果您把我家小姐要定亲的事情说出去，我家老爷为人谦和，倒不会把您怎样，可是李大人会轻易放过你吗？”
王媒婆的脸一下变得苍白，冷汗直流。急的直跺脚：“那怎么办？”
进宝回答：“进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家老爷自然不会告发李大人，可是万一，你去过的别的官老爷家，我就不敢说了！”
王媒婆被吓的急忙坦白：“哪里还有别的家啊，就你们和李大人两家！”
进宝眉头一皱。王媒婆急忙捂住嘴，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姑娘，姑娘，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不好？”王媒婆求饶。
“大娘，进宝也想帮你，只可惜……”进宝叹息地摇摇头。
“姑娘，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管不住这张臭嘴啊！”
“那就只有一种办法了！”
“什么办法？”
“这个方法太缺德了，我不能说！”
“不怕的，姑娘，求你告诉我！”
进宝看着她苦苦恳求，于心不忍，于是贴在她耳边轻声地说，嘴角依旧噙笑、
“哑药！”
那王媒婆吓得连连后退，****发软，差点坐到地上，幸好进宝及时扶住她。
“姑娘，姑娘，你行行好，千万不可啊，这张嘴可是我的命根子啊，我全靠他养活一家老小呢！”说着，她就要给进宝下跪，进宝急忙将她扶起，见她吓的不轻，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所以我才说这个方法太缺德了！”
王媒婆连连称是。
“大娘，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出门吧！”
“好好！”王媒婆一边走，一边谨慎地注视着进宝，仿佛她会突然变出一包哑药，逼她喝下去一样。
进宝为王媒婆打开后门，又看了后巷没有人，才招手让她出去。
刚要关门的时候，进宝又一次叫住王媒婆，吓的王媒婆差点跪下来。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记住……”进宝慢慢地靠近她，“祸从口出！”
说完，进宝关上后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想想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看王媒婆的样子，真怕她回家后，一病不起。
但她也是出于好心，以王媒婆那张没把门的嘴，迟早有一天会惹大祸，她也是由衷地告诫她，万一让有心之人听了她的话，不光佟家遭殃，恐怕还要连累一大群人呢！
说也奇怪，进宝从来不会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但是最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就连什么人会有心地利用这些事情来陷害佟府，她都不知道，却想先要预防，以防万一。
有时候，就连她自己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这应该是一个十五岁的丫头该想的事情吗？
就算她早熟，可她又怎么会想到用李如一大人来吓唬媒婆呢？不但如此，最近她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冒出很多古怪的念头，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进宝左右摇晃着头，也许是最近没睡好的缘故，有或许是她自己多心的缘故，晚饭前，进宝又找到了那个像碧莲通风报信的老婆子，如法炮制地吓唬她一番，她死都不会说出媒婆今天来过的事情，她满意地点点头，随便端晚饭给碧莲。
碧莲这时刚醒来，正好肚饿，见进宝端饭进去，不胜欣喜。
但进宝却没有像以往似的，将托盘放下，她端着托盘，脸上稍稍有些愠色，说：“小姐，你这临时的机智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碧莲突然站起，紧张地瞅瞅进宝的脖子，又摸摸她的胳膊：“又没有掐的怎样？你没有受伤吧！”
进宝摇摇头：“伤倒是没受，只是被您吓的不轻！”说着，进宝慢慢放下托盘，将饭菜一一捡出，摆到桌子上，“您事先也不打个招呼，让我有个准备也好啊，冷不丁就掐过来，就算没掐死，也吓死了！”
“幸好你机灵，挨了一下就知道要怎么做，我还担心如果你不明白，是不是真的要掐下去！你说，我装的像不像？”碧莲一边说一边替进宝揉着胳膊，可是她揉的地方根本不是掐的地方，她一顿乱揉，弄的进宝直痒。
“像，像，小姐好了别揉了，好痒啊！”
碧莲见她怕痒，玩心大胜，搔起没完，痒的进宝一个劲儿地躲她。
“小姐，呵呵，你再不吃……呵呵，饭菜就要凉了！”
肚子吃饱要紧，碧莲也玩的差不多了，见进宝求饶，她收手坐下来拿起碗筷，问：“你吃了吗？”
进宝答道：“还没，一会儿去厨房糊弄一口！”
碧莲说：“再去盛碗饭来，和我一起吃！”
“不了，还是您先吃吧！这是我特意让厨房做的，都是小姐爱吃的菜！”
“这么多，我一个人怎么能吃完！你快去盛饭，我还有话要和你说呢！”
见碧莲执意如此，进宝只好又盛了一碗饭，顺便又烧了一道家常小炒和红烧猪爪，一并端了过来。
碧莲瞥见猪爪，说：“你真是少吃一顿都不行吗？”
“行！”进宝答道，“可是一头猪有四只脚，厨房七日便会买一头猪，如果七日内不能全部吃完，就要丢掉了！”
碧莲不屑地说：“那东西本来就是要丢掉的，只有你把它当宝！”
进宝嘿嘿一笑，为碧莲又添了一碗汤，在她身边了下来。
“进宝，”碧莲一边用筷子扒拉着盘子，挑她喜欢的菜，一边说。全无大家闺秀的文雅吃相。小时候，每次和老爷夫人一起吃饭，老爷总是忍不住要说她，为此，碧莲小时候没少挨骂，可是她就是不改，索性躲在自己房间里吃。“经我一闹，媒婆再也不敢接爹娘的生意，让我嫁人的法子没了，只是如果爹还是坚持不让我去选妃的话，我该怎么办啊？你倒是给我出出主意。”
进宝看着碧莲，真像老爷常说的，碧莲并不是笨，只是往往该聪明的地方，她总是犯糊涂，还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聪明，而沾沾自喜，却不知道惹出多大的麻烦。
进宝深吸一口气，不露声色地说：“小姐装疯卖傻的主意的确暂时吓走了媒婆，可是，那媒婆的嘴不严，她能将李如一大人的事，拿到府上来炫耀，也能将小姐发疯的事情，对其他人讲……”
碧莲听着，全然不觉问题有多严重：“我还怕她不说呢，只有说了，别人才不敢娶我啊！”
进宝不紧不慢地又说，“如果传出去，佟家小姐是疯癫的，一般人家自然是不敢娶，难道皇上就敢娶了吗？”
碧莲的筷子突然停住，显然她只顾着吓走媒婆，却没想到更深一层的后果。
她终于知道自己惹出的后果有多严重了，着急地一个劲儿地问进宝：“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那该怎么办？”
早就知道她会是这样，进宝也已经想到了办法，可惜她一直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她。于是为自己添了一碗汤，一边喝一边想。
碧莲一把抢过进宝的碗：“你别就喝了，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进宝摇摇头说：“没办法！”
“你怎么会没办法呢？难道非要我贵下来求你吗？”说着，碧莲就要屈膝。进宝立即扶住她。
“小姐，就算你跪下，我还是没有主意！”
碧莲一听指着她说：“那、那、我不管啊，马上你就是我的妹妹了，身为妹妹，哪有姐姐有难，你都不出手相救的吗？”
“我……”
不等进宝把话说完，碧莲又说：“我知道你一直暗恋那位白衣公子，也芥蒂自己的出身，但如果我做了皇妃，你也就是皇上的小姨子了，皇亲国戚的身份配那位公子，再完美不过了，就算不是为了我，为你自己，你也应该为我想个锦囊妙计啊！”
碧莲的话，的确很让人心动，只是，进宝犹豫地看了看碧莲，又看了看自己，垂着头，眉头紧锁，沉吟不语，暗自思索。
“怎么样？”碧莲心急地问。“有主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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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小姐不见了
进宝不是没有主意，而是思前想后，都觉不妥。她摇摇头。
“还没有主意？是不是给你的时间太短了？那你要几天才能想到好主意？”碧莲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
“小姐啊，不是进宝不帮你，真是进宝无能为力啊！”
“那就把那媒婆抓回来……”说着，碧莲眯起眼睛，手指从颈前慢慢地划过。然后嘿嘿一笑：“这样就可以保证她什么都不会说啦！”
进宝‘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说：“小姐，杀人是犯法的！”
“犯什么法啊，我爹是苏州知州啊！”碧莲没有好气嚷道，看进宝又垂下头，她扁扁嘴，咕哝，“让你想办法，你都想不出，这个时候脑子倒是转的快！如果以后我嫁不出去，老死家中，也一定要你陪我做伴！”
“进宝从来没想过嫁人啊，如果可以陪小姐终老，也是一件幸事！”
碧莲一听进宝如此说，气得直翻白眼。
“我不管，就算死我也要进宫选妃！你不帮我，我就找别人帮！”
“小姐啊，那张婆子的话怎么可以相信呢？”
碧莲诧异：“你怎么知道我找张婆子的事情？”
“刚才我去找她，吓一吓她，她什么都说出来了！连小时候偷人家一只鸡的事情都招了，这种人又怎么会有好主意呢！”
“她没好主意也比你没主意的好！总之我一定要进宫，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阻止不了我！”
“小姐，你就别闹了，待老爷想出一个完全之策，您……”
“爹能有什么完全之策啊，如果有的话，也不会想出为我定亲，逃避选妃的计策了！”
碧莲说的没错，进宝一时无语。
忽然碧莲长喟一声说：“唉，我该怎么办呢？爹连大门都不让我出，你又不肯为我出谋划策，看来我只有听天由命了！”
进宝不相信碧莲会突然转变主意，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瞄着碧莲。碧莲又一声叹息说：“身为女子，一生何其命苦，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生都要恪守妇道，循规蹈矩。就算如此，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我生为女儿身呢！”
进宝觉得不妥，忽然碧莲转过身。满面愁容又叹一声：“唉……进宝啊，我累了，你出去吧！”
进宝退出房间，她觉得碧莲忽然改变了主意，并不寻常，而且她的表情夸张，分明是做给她看的，只是进宝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把戏。
而碧莲仿佛真的洗心革面似的，一连几日都循规蹈矩，老爷不让她出门，她就坐在窗前不是乘凉就是扑蝶赏花，在不然就吃饭和睡觉。
就连佟老爷夫人都觉得碧莲的心性大变，觉得她一定认为自己装疯卖傻的计谋得逞，从此不会再有人谈及定亲之事，逼的他们二老就没有办法，只能在八月十五之前与她进京选妃。
他们二老这样想着，也就没有告诉她，进宝找过媒婆的事情，不想多生事端，而为她选婿的事情仍在暗中进行。
可是碧莲究竟在盘算什么，没有人清楚。
进宝日日观察，也不见有任何异常，厨房的张婆子也一切正常，不见她在后院，碧莲的闺房附近出现过。只是偶尔撞见进宝时，有些紧张，其他都还过得去。
进宝揉着太阳穴，深感做人难啊，做好人更难！就算碧莲不再闯祸，她也不得一刻安心，总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真是她多心了吗？
碧莲近日乖巧的很，除了食量大增以外，偶尔闹些小脾气，也纯属正常。老爷夫人见碧莲改变的如此巨大，深感多年来的谆谆教导终于有所成效，老怀安慰。
所有人都觉得有任何异样，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多心吗？渐渐，进宝也放松了对碧莲的警惕。
这日，进宝给碧莲送完晚饭，碧莲说还要吃她亲手做的杏仁核桃酥饼。进宝见她大口大口地吃饭，甚是香甜，觉得这些日子的确有些委屈她，就去到厨房给她做酥饼。
做酥饼的工序十分麻烦，酥皮要脆，面皮就不能太厚，而且还要过油，火候掌控的也要恰到好处，不然酥饼的皮焦了，里面还没熟，等到酥饼炸好，还要等凉了才会金黄酥脆，再加上杏仁和核桃，入口更加香甜可口。
当进宝做好，拿给碧莲的时候，她房内的灯已经熄了。进宝轻轻推门，发现门也闩上了，碧莲大概是睡了。正欲端着酥饼离开的瞬间，她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此刻才刚入夜，寥寥几颗星子散落在深蓝色的天空。
平时碧莲都不会睡这么早，何况她才刚刚吃过饭。
进宝觉得不太对劲，转身折返回门口，轻轻扣门，不见有人回答。她又轻声地喊：“小姐，你睡了吗？”
这时房里传来两声‘嗯嗯’，像是有人在朦胧中的回答，但仔细一听，更像是被人塞住口，想说话却又说不出的闷声。
进宝的心立刻悬了起来，她放下托盘，把耳朵贴到门上，敛气凝神地仔细听，房间里果然有声音，她用力地推了一下房门，房门还是闩上的。她远走几步，用力地向门撞了过去。
身体撞到门的一瞬间，进宝感觉不对，仿佛在她撞门的那一刻，门闩就已经被人放下了。进宝用尽全身力气，结果来不及刹住脚，直接冲进房内，差点摔倒。
房内一片漆黑，隐约间一个人影好像坐在床前的脚凳上，双手反扣在身后，见有人进来，不停地‘嗯……嗯……’直叫。
进宝惊呼：“小姐！”立刻走上前，待走到那人跟前的时候，进宝被吓了一跳，目瞪口呆。
“张大娘，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小姐的房间？”
那张婆子，不住地摇头，口里塞着棉布，想说却说不出来。
进宝连忙将她口中的布取了下来。
只听那张婆子叫了一声：“姑娘，身后……”
没等进宝反应过来，后脑被人用力地打了一下，眼前一黑，什么都来不及说，就昏了过去。
是梦吗？她问自己。
眼前一片黑暗，她试图睁大眼睛，周围还是一片漆黑，不见一丝光亮。
四周也没有任何人或是任何声音回答她。
她大声地喊叫，用尽全身力气，也没听到任何回声，甚至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她是哑了、聋了？还是……
死了？
应该是死了，不然为什么她只能看到，却听不到也喊不出。
但如果是死了，那么她又怎么会感觉到害怕呢？
周围一片亘古的黑暗，她独自站在黑暗中，最原始的恐惧感侵袭全身。
就在这时，她的眼前出现一道光，灼眼的白光自黑暗中透射出来，仿佛走进一个黑不隆冬的山洞，从黑漆漆的洞中向洞口望出的感觉。
难道她正在一个隐蔽的山洞中，只是那洞口，并不是一个圆，而是上下宽，两端狭窄，长方形的，更加像一扇打开的门。
这又是哪个门呢？哪里的门，门口会有这样狭长黑暗的甬道？
会是鬼门吗？
她踌躇着不敢上前，生怕一走进，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过就算她没动，也越来越靠近那道光门，是光门自己在移动，她感觉那白光会灼瞎她的眼睛，她想闭眼，却不能，光线也越来越强，她紧张的心怦怦乱跳。
门内的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宛如进入一片浓雾中，她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