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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的意思是……?”兀思鹰面上一喜。
“出战前我答应过她要活着回去,但我更明白一点,”抬起僵直的胳膊将长剑横置身前,易宸璟骑在马上目光遥遥望向南方,声音洪亮如钟,“我若是贪生怕死当了降将,便不配再做她的夫君!”
她的傲骨,她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知不觉中已渗透他血脉。
话已至此,再多说无用。兀思鹰一声低叹,语气里满是惋惜遗憾之意:“我本以为能有机会与七皇子把酒言欢,看来,这辈子也只能是奢望了。七皇子请放心,他日我霍洛河攻破大遥帝都,兀思鹰必将阁下遗骨葬于故土聊表心意——弓箭手!”
哗啦啦一阵金铁交鸣,兀思鹰快速闪入铜盾后方,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强弓弩箭,全部瞄准被围在中央的大遥士兵。
那些箭有多少支?几万?十几万?或者更多?
易宸璟全然没有心思去细细思索,只要兀思鹰一声令下,他和身后千余士兵都会成为活靶万箭穿心。手掌紧紧握着,掌心里是一枚珊瑚耳坠,亮丽的红色夺目却不妖娆,一如它的主人。
面对必死绝境,心里反而前所未有地宁静。
对她的许诺又要破灭了,这辈子他喜欢过她,恨过她,爱着她,终于,回天乏力,只能默默念着她的名字等待死亡降临。
等了片刻,预料之中的杀令并没有落入耳中,倒是霍洛河那边惊呼渐起。被困的大遥士兵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死到临头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无论是什么都总好过被箭穿成筛子吧?顺着惊呼传来的方向望去,阴暗夜幕下大片火光照亮夜色,惊呼之后是咆哮的马蹄声,还有孤注一掷的嘶吼磅礴。
“遥军!是遥国猪猡!”霍洛河队伍中响起狠狠咒骂,隐约还嗅得出一丝慌乱味道。
援军么?陈安还是梁宫?又或是其他的哪个参军部将?即将熄灭的心火再度被点燃,易宸璟剑眉斜挑,挺拔身躯涌出无限力量,迎着马蹄与火光长剑高举:“众将士听令!随我杀出重围,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不死不休!”
整齐高呼回应着远处雷鸣般滚滚马蹄声,似是听到这回应,送来期望的天降奇兵加快了马速,在霍洛河匆忙变换阵型的间隙飞速接近。
黑夜里大片火光过于刺眼,兀思鹰皱着眉头问一旁副将:“来的真是遥国援军?”
“看衣着是遥国士兵无疑,只是人马也忒少了些,听声音至多不超过五千。奇了怪了,他们还没吃够苦头吗,这么少的人就敢直冲我军中心?主将被俘急昏了头吧!”
“不,不对。”兀思鹰没有副将那么好心情开玩笑,他知道萧百善也是遥国北征副将之一,那男人绝不会犯下这等低级错误,还有那过于刺眼的火光,若是为夜间照亮路线用的应该没有这么强烈才对……不祥预感在心底弥漫开来,开战以来种种不协调感觉愈发明显。忽地倒吸口凉气,兀思鹰脸色发青倒退半步:“燕翼骑兵营呢?骑兵营有没有遭到突袭?!”
同在身边的两个副将你看我我看你,谁也说不出个准信儿,就在这时,两道狼烟自霍洛河大军两侧袅袅升起,那预示着,有战事发生。
“他们果然偷袭了我军骑兵两翼。”兀思鹰语气沉重急促,“来人,传令下去,主阵变换阵型以御敌为主,不可鲁莽交锋!”
霍洛河人数远远少于遥国征军,如果不是铁燕阵发挥了超乎意料的作用,现在胜负形势很有可能大不相同,是而兀思鹰十分重视铁燕阵的完整性,这会儿发觉两翼受到突袭,自然而然担心铁燕阵整体是否完好,能不能继续发挥作用以少胜多。
而他的担心,并不多余。
历经苦战败归的陈安与梁宫重整人马后又一次出现在霍洛河燕翼骑兵营面前,仍旧是拖延限制战术,以多出霍洛河骑兵营四倍的兵力将燕翅部分死死牵制住,与此同时,白绮歌带领的三千精骑马不停蹄,带着送给霍洛河大军的礼物直奔主阵而去。
接近一人高的黄铜大盾组合重叠,拼凑出一扇刀枪不入的坚固防线,望着那道困住易宸璟的铜盾壁垒,白绮歌高举手掌重重挥下,身后骑兵纷纷掏出事先备好的油罐朝盾墙丢去。撞在铜盾上的油罐噼啪碎裂,流出的粘稠油脂将盾涂得油光铮亮,再一扬手,一百骑射手拉弓满弦,木质羽箭燃着火呼啸射向那堵极难攻破的黄铜盾墙。
火光袭来的刹那,立于阵中心的兀思鹰脸色惨白如纸。
铜盾不怕烧,便是再多十倍箭雨也攻不破防线,但盾是金属,是金属就会传热,油罐与火箭相遇燃起的熊熊大火发出巨大热量,这热量被铜盾吸收大半,很快便烫得后面执盾士兵手掌皮开肉绽、哀嚎不止,几乎都是下意识地松开手,固若金汤的盾墙不攻自破。
没有了厚厚铜盾遮挡,霍洛河士兵们视野瞬间开阔,那抹仿若神临的桀骜身影就这样突兀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银铠赤马,黑发红颜,白杆亮银枪枪尖高举,直向天际。
越过混乱人群,易宸璟也看见了松垮铠甲下熟悉容颜,穿透烽烟滚滚,穿透刀兵铿鸣,四目交汇的瞬息,周围所有声音景象都归于湮灭,只剩彼此眸中浓得化不开的眼神,以及哽咽在喉中,根本不需要说出口的话。
君生我便生,君死,白骨同眠。
第152章 龙飞凤舞
霍洛河军两翼被梁宫、陈安所率士兵纠缠不得脱身,主阵则被白绮歌出其不意的火攻闹得险些乱了阵脚,要不是兀思鹰指挥果断干脆,很可能就这么被遥军反败为胜了。
为了提高机动性并尽最大可能发挥奇袭效果,白绮歌的中路军并没有带太多人,兀思鹰抓住这一点将主阵全部兵力压上,硬是在白绮歌与易宸璟所率队伍间隔开一道人墙。然而令兀思鹰没有想到的是,突然杀入的神秘将领完全不按常理行兵,他调集人马在中间拦截,白绮歌却将中路军从中分为左右两部,众目睽睽下从两旁绕行,更是让所有霍洛河士兵为之后的行动瞠目结舌——从两侧绕行的精骑一边快速行进一边抖开马身后驮放的密网,全部抛向霍洛河士兵头顶。
密网是白绮歌命人赶制而出的,拇指粗的麻绳打上死结系在一起连成片,上面还挂着鸿雀原一种名为天椒草的野生植物,这种植物本身具有十分呛人的味道,尤其汁水味道更浓烈。霍洛河士兵们猝不及防哪想得到这么多,被密网一罩均是手忙脚乱不断撕扯,结果把天椒草扯个稀烂,刺鼻气味呛得个个咳出了眼泪,别说攻击防御,就连站直身体都成问题。
兀思鹰最明白不过什么叫兵不厌诈,见对方奇招迭出仍是忍不住骂了句粗话,然而事到如今再怎么骂也解决不了问题,能做的只有亡羊补牢,尽可能保住优势。
“转守为攻!但见遥军衣着者杀无赦!”
饶是惜才不愿伤害易宸璟性命,此时兀思鹰也别无选择,毕竟,他的第一身份是霍洛河汗国护国元帅,击败对手才是首要任务。
白绮歌由外向内进攻,易宸璟带着残兵向外突围,夹在中间的霍洛河士兵腹背受敌,即便人数稍占优势仍止不住颓势陷入混乱之中。不冲便是绝路,大遥士兵都是在以命相搏,纵是被称作蛮族的霍洛河人强壮有力也难以阻止求生欲,眼看着两队人马越来越近即将会合。
那一刻,没有人比易宸璟和白绮歌更加期待。
略显娇弱的身躯与战场格格不入,松垮的战甲,沉重的长枪,唯独脸上不逊男子的刚毅神色与沉着目光相映成辉,白绮歌用尽力气舞动亮银枪,尽管力量上比敌人差了许多,却往往能击中敌人要害,四两拨千斤,一时间竟没有人敢靠近上前。对面的易宸璟将一切尽收眼底,一边竭力厮杀,一边紧盯着那抹灵动身影暗自祈祷。
不要伤了她,不要让她受伤,他宁愿自己挨上千刀也不希望见白绮歌身上有半道伤痕。
她受的苦难已经够多了,从今往后,她的苦、她的痛,他愿全部承担。
“瞄准那个白衣银甲的少年!”擒贼先擒王,耳聪目明的兀思鹰很快发现了白绮歌于敌军中的特殊地位,厉声一喝,下令弓箭手瞄准白绮歌。他哪里知道所谓的少年居然是个女子,而且是支持易宸璟苦熬到现在的大遥皇子妃,天可明证,若是知道之后可能引发的结果,兀思鹰说什么也不会下这道无可挽回的命令。
枪走如龙,奔雷迅猛,白绮歌扬手挥臂间将一个个冲上来的敌人抡伤刺穿,眼前飞溅的血花起初让她不忍、战栗,待到看见易宸璟时便麻木了,再不顾谁生谁死,自己手下又夺走了多少条人命——此身,卖国辱家,早就是该遭天谴的大罪,何妨再加上一条杀生之孽?
沙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倘若是为了易宸璟,她不怕手染鲜血背负滔天罪孽,就算人死后真的有地狱又如何?他会陪她笑着走下去,不是吗?
分神的功夫,霍洛河弓箭手已经搭箭在弦,箭头纷纷指向一马当先的“银甲少年”。
易宸璟距离霍洛河主阵最近,弓箭手刚有动作他便看了个一清二楚,见白绮歌毫无察觉仍无所畏惧地策马奔走,一颗心紧张得几欲停跳。
“保护皇子妃!让她回去!”声嘶力竭的吼声也不知道有没有传入援军耳中,疾驰而来的白绮歌速度不减,旁侧也无人阻拦,倒是相距不远的兀思鹰听了个清清楚楚。
“皇子……妃?!”兀思鹰一口凉气没吞完,变了调的呼声已然出口,“停下!都停下!不许放箭!”
然而箭离弦发不过弹指间的事,命令未落地,数百冷箭已经脱弦射出,直奔遥国援军一骑当先的白衣领导者而去。
破空锐啸临近时白绮歌已然发觉,来不及多想伏低身子紧靠马背,后面的士兵有机灵的也及时丢过密网稍作遮挡,不过片刻便有几支箭紧贴着头皮划过,当真是生死之间命悬一线。第二波攻势在兀思鹰的阻拦下没能发出,霍洛河士兵们迷茫地望向主将不解这命令为何意,却见兀思鹰大口大口喘着气,嘴唇发颤。
稍微关注中州风云的人哪个不知道,大遥七皇子娶的皇子妃是昭国白家三小姐啊!
名动九州的白家世世代代名将辈出,白家书斋更是天下习兵法者梦寐以求的兵家圣地,他敢杀易宸璟,却万万不敢动白家三小姐半根毫毛,否则霍洛河面临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大帅,这、这是杀还是不杀啊?”旁侧副将一脸为难,看着白绮歌重又直起身驭马飞奔纠结不已。
“不可动那女子……”颤抖着长出口气,兀思鹰无力挥手,“放人吧,放人,莫与白将军为敌,不然霍洛河再无宁日……”
白将军是谁,白家有着怎样的实力,两旁副将怎会不知?一时默然无声,也同兀思鹰一般满眼颓然无力。什么叫功败垂成,什么叫失望而归,如今几人深深体会到那种沮丧滋味,同时也有一丝惊讶感慨在内心滋长。
无怪乎那个“银甲少年”竟能大破铁燕阵中阵,视围困住大遥主将的古老阵法于无物,原来是白家后代,骨子里存着战神一脉的天生将才。
霍洛河主阵士兵忽地撤离中央地带,横挡在易宸璟与白绮歌之间的障碍不见了,那段本需厮杀许久才能缩短的距离也变得近在咫尺,只消片刻功夫就可到达彼此面前。
是陷阱么?易宸璟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则是没有反应,头脑一热夹紧马腹向那道凛冽身影疾驰而去——白绮歌的马似乎受了伤,四蹄踉跄眼看就要跌倒。
军中都知道白绮歌不擅骑术,马受伤吃痛定是要发狂的,凭她三脚猫的驭马功夫根本无法驾驭。交战过后的地面上矗立许许多多残剑断刀,易宸璟担心她跌下来会被刺伤,顾不得什么陷阱布陷阱,一人一马风一般冲了出去。
带兵打仗躲冷箭,这几样白绮歌都尝试过并且有惊无险,谁想到最后脸面都丢在了骑马上,任她怎么拉扯缰绳,身下伤马都跟疯了似的乱叫乱跳,跳没了力气便突然停住,后踢发力猛地一颠,硬生生把白绮歌给甩了出去。
“不会骑马你逞什么能?”跃过刀兵交错的地面跌进温热怀抱,耳畔低低响起略带责怪的声音。
她毫不意外易宸璟会稳稳接住她这件事。
前世在特战部学过搏击学过兵械学过战略战术,唯独骑马没学过,能怪她么?白绮歌对刚才的惊险仍旧心有余悸,贴靠在坚实胸膛前半天也没能缓过来,只听得风声呼啸而过,阵阵马蹄向着自己来时方向不知疲惫地奔跑着。
冒着生命危险搏一场豪赌,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霍洛河士兵没有追击,被困的遥军残部紧随易宸璟身后与白绮歌所率精骑部队汇合,在战友的掩护下,拼死抵抗两天的疲惫将士们终于能松口气放下心中巨石,或哭或笑,悲喜百态。
一行人退回到战场边缘,易宸璟忽地扯住缰绳调转马头,向霍洛河主阵方向拱手抱拳——他本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甚至连白绮歌按理都该被万箭穿心惨死于乱战中,是兀思鹰吧?那个看起来总带着忧愁表情的敌军元帅,不是他刻意放行的话,他们绝没理由安然无恙返回。救命之恩终归要谢,敌人是敌人,恩人识恩人,恩怨分明这点,白绮歌用行动教会了他。
萧百善早派人在前沿等候,见易宸璟露面立刻升起天灯通知梁宫、陈安收兵,不到一炷香时间,三路出击的援军尽数归来。
易宸璟已是疲惫不堪,抱着白绮歌下马时险些摔倒,萧百善叫来随军大夫又命人去弄些简单食水,大致吩咐三军整顿休息后便跟在后面进了营帐。营帐里很乱,软榻尚未收起,上面还凌乱堆放着白绮歌换下的女子衣衫,明显走得匆忙来不及收拾。易宸璟扫了萧百善一眼,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萧将军伤还没好就赶了回来,是我执意要出战的,他想拦也拦不住。”白绮歌知道易宸璟怪罪萧百善没有看好她,不由开口辩解。
“不说也猜得到,你那倔牛似的脾气……”习惯性抬手想要抚摸白绮歌脸颊,身后萧百善不尴不尬地咳了一声,易宸璟这才想起还有外人在,索性挥挥手让萧百善和大夫都退下,在黎明即将到来的时辰拉紧帐帘,把自己和白绮歌关在狭小的帐篷里。
刚从生死线上归来,纵有无数话想说也找不到头绪,易宸璟无奈放弃,只紧紧抱住同样身心俱疲的妻子,许久不肯放手。
“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怕死还充英雄,刚才是谁宁死不屈不肯投降的?”一路上从士兵的闲言碎语中得知易宸璟对兀思鹰说的那句话,白绮歌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受,明明决定自此远离、再不做与他长相厮守的打算,却还是敌不过他三言两语的亲昵温存。
无声叹息,纤细手臂交抱在蜂腰后,侧脸贴着肩头,白绮歌闭上眼贪婪享受绝处逢生后的喜悦,冷不防背后一道刺痛,正是易宸璟随手拂过的后肩处。
第153章 旧情难忘
“怎么,受伤了?”觉察到怀中女子微微一抖,易宸璟眉头紧皱,脸色瞬息变得阴沉,“让我看看。”
“没什么大事,大概是被流矢刮到的,皮外伤而已。”白绮歌牵强笑笑却还是拗不过执着的易宸璟,只得解去甲衣,稍一动手臂便传来剧痛。
小心翼翼褪去外衫,大片大片殷红血迹令易宸璟心弦紧绷,紧抿着嘴唇掀开已经割破的中衣,里面一片血肉模糊。伤的确是外伤,只是伤得不浅,也就白绮歌这种对别人嘴硬、对自己心硬的女人能挺这么久,换做其他女子恐怕早就叫苦连天了。
刚才随军大夫走时留下了两瓶外敷药膏,易宸璟沉着脸一声不响倒在手上,似是赌气地拉过白绮歌背向自己,温热手掌却轻柔得很,一边用湿布擦去血渍和破碎皮肉,一边轻轻推开药膏,不时还吹上两口气,生怕弄痛白绮歌。
“小伤罢了,几天就好,你别皱着眉头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行么?”白绮歌又气又笑,等涂完药膏转过身,一把夺下易宸璟手中药瓶,“你呢?都哪里伤到了?”
易宸璟摇摇头,看起来精神不是太好,声音也闷闷的:“我没伤到。他们把我围在中央保护着,在你来之前霍洛河那边也没有主动发起过袭击,与你的不要命相比,我可以说是安逸非常了。”忽然想起什么,易宸璟从衣襟内拿出那枚珊瑚耳坠,摇摇晃晃的珊瑚珠递到白绮歌面前:“还你。我说过会活着回来的,这次没有食言。”
如果不是她带人突袭破阵,他哪还有机会在这里大诉深情?白绮歌翻个白眼一脸嫌弃:“越发觉得你脸皮太厚。”
“那也只是对你。”耸耸肩摆出一副无赖模样,易宸璟长出口气,疲惫地倒在软榻上。眼前刀光剑影犹在,惊心一幕还让他呼吸不畅,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当时没人洒出密网为白绮歌遮挡住箭雨,现在他还能如此安然地躺在营帐里吗?
越想越是后怕。
“霍洛河主将是有意放我们走的,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果不是陷阱,那就算作又欠下一个人情债。”易宸璟侧过身招招手,白绮歌犹豫片刻还是坐到榻前,冰冷手掌被他包裹在宽大掌心里,“对了,易宸暄走之前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我都不知道他和苏瑾琰什么时候悄悄离开的,能做些什么?只是奇怪他为什么没有下毒之类行动,难道苏瑾琰真的在骗我们?”
苏瑾琰送来的药没吃,结果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饶是易宸璟也说不清那主仆二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反正现在易宸暄不在,他和白绮歌相当于少了最大劲敌,这就够了。
帐帘忽地掀开一条缝隙,梁宫探头探脑瞧了一圈,见白绮歌和易宸璟并没有什么亲昵动作方才放心大胆地走进,把一提篮食物放在案上:“大将军,这里是清水和一些吃的,您用过后先休息,等养足了精神咱们再从长计议。”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余下琐事还要劳烦你和萧将军。”易宸璟点点头,迫不及待地把人赶了出去——死里逃生后好不容易能与白绮歌独处,他一刻都不愿浪费。
草草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易宸璟始终不肯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