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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马上来。”
陌书彦一溜烟的跑到了华佗身前站定，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心里还有些窃喜。
然而沉浸喜悦之中的陌书彦，却没有发现华佗眼中那一份狡诈。
“单脚站立，双臂展开。”
闻言，回过神来的陌书彦立马照做，华佗只是上前将陌书彦的手臂抬平，左脚抬到了腰部，就回到了竹席之上。
此时，华颜正好端了三碗热腾腾的面条过来，看了一眼陌书彦的动作，就责怪的看了华佗一眼，将面条放下，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伯父，教我下一个动作吧，这个起手式我会了。”
陌书彦闻着面条传来的香气，哪里忍受得了，肚子都提出了抗议，但终归不能半途而废，只能尽快的学完这一式。
“起手式？”
华佗将口中的面条吞下，轻声说道：“你已经学会了五禽戏中的鸟戏，贵在保持不动，懂吧？”
听闻此言，陌书彦差点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咬着牙才又回到了刚才的模样，带着求助的眼神望向华颜。
“虽然爹爹私下还耍小伎俩，但爹爹对医术还是一丝不苟的，这的确就是五禽戏中的鸟戏，爹爹都练几年了。”
华颜很是实在的说出了实情，生怕陌书彦误以为华佗刁难他，“不过，今日还要出山，再耽误下去可不好，你说是吧，爹爹。”
“你这小祖宗都开口了，我敢说不是？”
华佗苦笑不已，朝陌书彦招了招手，“快过来吃面吧，还要早些出山，免得入夜找不到借宿之地。”
“好咧。”
陌书彦马不停蹄的就跑到了坐席之上，大口大口的吃起面来，待会华佗反悔，肚子里也算有些食物。
“你慢点，别噎着了。”华颜掩嘴笑道。
吃完面条，华颜就给华佗送来了行囊，静静的收拾起碗筷起来，显然华佗已经告知华颜不会带她出山，华颜也没什么意见，只是有少许失落，但终究华颜再也不是那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已经可以理解华佗的良苦用心。
华佗算是经常出山了，很随意的就朝院外走去，陌书彦跟在身后，却是走走停停，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反应过来的华佗很是大度的调笑道：“想去告别就去吧，别一副苦闷脸和我出去，吓到人可不好。”
陌书彦点了点头，欣然的跑到正准备拿起托盘的华颜面前，轻唤了一声：“颜儿。”
“怎么了？”
华颜有些发愣，眨巴眨巴着眼睛，放下托盘起身问道：“杜仲哥哥，有事吗？”
闻言，陌书彦哑然失笑，酝酿的情绪瞬间消散一空，华颜不谙世事，太过单纯，倒是自己搞得太俗气了。
“没事，就是想和你道个别。”
陌书彦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欲转身离去。
“杜仲哥哥。”
华颜拉住了陌书彦的衣袖，待陌书彦看向自己，就从头上取下了那支晶莹剔透，状若梅花的玉钗，放到了陌书彦的手中，“这支玉钗是娘留给我的，现在交给杜仲哥哥，见钗如见颜儿，早去早回。”
言毕，华颜的小脸又红了几分，拿起托盘，就往灶房逃离而去。
低着头，盯着右手中精致的玉钗看了片刻，陌书彦从怀里取出白布，仔仔细细的包好玉钗，郑重地揣入了怀中，随后看着灶房的方向喃喃道：“此生定不负汝心。”
“这丫头真是猴急的很，这么快就将定情信物交了出来。”院门口探出头来看得一清二楚的华佗不由得低声笑骂道。
“还不走，等着太阳下山嘛？”
吆喝一声，华佗摇着头转身离去，心情有些无奈也有些期待。
“哦，来了。”
回头答应了一声，陌书彦再度望了望灶房，胸口处的玉钗仿佛隔着白布散发着温暖，直沁心房，伸手捂了捂玉钗，陌书彦终是转身小跑着向华佗追去。
带着牵挂，早去，早回。
第167章 出山（）
紧跟在华佗的身后，陌书彦有幸见识奇异的景色。
一路走来，气温骤降，按理来说如今寒冬已然接近尾声，已经开始回暖，但此行的方向，却是冰天雪地形状，寒冬烈风，吹拂而上，与上空凝聚的湿热雾气环绕在一起，又再度化成雨水滴落而下，还没着地，就被冻结起来，在冰面上形成星星点点的冰珠，沾染着此间薄弱的柔光，显得晶莹剔透，分外好看。
这是一种无法人为创造的景色，却在独特的地利之下，悄然形成，隐藏在世间，不为人知，直到被华佗发现，才初次向人展现出它的天生之美。
“此地乃是顺应老天爷而生，我唤它为阴阳小谷，平日里我们居住在阳谷中，但出口却在阴谷之中。”
华佗虽然长居于此，眼神中却依旧还有惊叹之色，特意为陌书彦解释了一番。
“阴阳调和，谓之平衡。”
陌书彦伸手接住了一滴落下的雨水，在手里时还是水滴，覆掌而下，却成冰珠掉落地面，“伯父，阴阳衡，可得永生？”
闻言，华佗突然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往前走去，语重心长地念道：“阴阳衡，自可永生！世间之人，无论王侯将相，还是贫苦百姓，皆是男为阳，女为阴，阴阳结合，衍生后代，代代不绝，枝叶繁茂，既为阴阳衡，自永生。”
“男阳**，既为阴阳衡。”
陌书彦默念几遍，深觉此中奥妙之处，接着问道：“若是这般，可否称之为，男女平等，可得永生？”
“自然可行。”
华佗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欣慰的看了陌书彦一眼，转而感叹道：“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朝代，永远也达不到男女平等的境地，但我相信，在漫漫的岁月中，终有一日，会有男女平等的一天。”
“我也相信。”陌书彦点头说道。
“不过我们也看不到那一天，还是做好当下之事吧，走快些，还有五毒洞要走。”
华佗摇了摇头，再度往前行去。
见到华佗离去，陌书彦索性也不多想，快步跟了上去，毕竟这里还是有些冰冷刺骨。
走了一段时间，华佗带着陌书彦进入了一处隐藏在冰后的山洞之中，寒意顿时消散了不少，淡淡的温热感仿佛从脚底升到了天灵盖上，舒服无比。
进了山洞，华佗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拔开瓶塞，将此中五颜六色粉末状的东西洒在了鞋面上，然后就将药瓶递给了陌书彦说道：“将这些药粉洒到鞋上。”
“有何用处？”
陌书彦接过药瓶照做后，就欲将药瓶递回。
“这药瓶还是你拿着，待会可能还会用上。”
华佗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至于用处，跟我走，你就知道了。”
华佗带路先走，陌书彦跟在后面，手拿着药瓶，一头雾水，不知道华佗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走了一小会，陌书彦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身边好像时不时就有异响，此处又不似初入时那般光亮，往地处看去，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心中怀揣着不安，陌书彦跟在毫无动静的华佗身后，也不好多说什么，怕被华佗瞧不起，只能忍住不去管这些。
前面的华佗时不时投来余光，看见陌书彦那怪异的神色，强忍着不笑出声来，想要看看陌书彦还能忍多久。
“嘶嘶嘶。”
耳边传来非常明显的声响，陌书彦呆在原地，扭头朝声源望了过去，瞬间发现面前倒挂一只拇指粗的蛇，正盯着自己吐着信子。
“啊。”
陌书彦被吓得大叫起来，不管不顾的朝着那只蛇就是一拍，将其拍到了脚边，看不见黑暗中的蛇，以为蛇会反击的陌书彦连忙跺起了脚。
过了许久，也没有被咬，陌书彦方才停了下来，静静去听，也没有听到丝毫声响，这才放心下来，缓缓地喘了口气，就想倚靠在一旁的岩壁上休息片刻。
“周围可还有其它五毒，你可只有脚上有药粉，确定要靠过去嘛？”华佗面带笑意提醒道。
闻言，陌书彦哪里还敢靠过去，身上一个激灵，赶紧将手中的药瓶打开，将药粉全数倒在了身上。
“好了好了，别倒那么多。”
华佗眉头一皱，颇为嫌弃的说道：“待回你就把我这五毒洞所有毒物都赶了出去。”
五毒，五毒洞，陌书彦终于反应过来，这里就是华佗所指五毒洞，本以为只是一个称呼，想不到竟然是名副其实。
“有了药粉，一靠近它们就会散开，不会伤害我们，快些走吧，别打扰它们的生活。”
华佗加大了步子，很快就领着陌书彦离开了出口处，拔开枯萎的野草，眼前尽是白茫茫的一片，闪闪发亮，煞是好看。
颇有些好奇的陌书彦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却被华佗喝止道：“此时的冰面已经松动，小心摔下去，变成肉酱。”
“原来是水流结冰而成，怪不得这么神奇。”
陌书彦感叹着缩回了手，继而问道：“伯父，洞里的五毒，都是你亲自饲养的？”
“废话，五毒还能天生在一起？”
华佗白了陌书彦一眼，丝毫不能理解怎么会提出这种问题，随后华佗解释道：“虽然此处有天然屏障保护，但我还是觉得不安，所以养了五毒在暗处，若是没有我特制的药粉，其余的药粉皆是不能驱赶五种毒物，贸然闯入，只会成为一具尸体。”
“万一有人误入怎么办？”不禁后怕的同时，陌书彦皱着眉头提出了疑问。
“那只能怪他的命不好。”
华佗这位神医眼中，首次出现了寒芒，“为了颜儿的安全，我也顾不得那么多，跟我来，出山已经耗了太多时间，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华佗先行，陌书彦在后面盯着华佗的背影，不禁喃喃道：“医者救人，却也可以杀人，岂不是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心头有些惆怅地陌书彦，怅然若失的望了一眼身后的五毒洞，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往华佗离去的方向紧追而去。
第168章 初诊（）
夕阳西下之时，陌书彦终于和华佗赶到了临近的郡县当中。
刚进入郡县，虽然夜色快要降临，已经没什么人在路上行走，但还有些人也在往县里赶。
匆忙往前赶的麻衣男子看见华佗，赶紧小跑过来，脸上充满着惊喜之色，恭敬地抱拳说道：“这不是华神医嘛，终于又到了神医出来行医的日子了，看来我那哥哥命不该绝。”
“大牛怎么了？”华佗皱起了眉头问道。
“前几日，大牛他胀气得很，就请了一位大夫前来，给他行了针，想不到这几日病情更严重了几分，疼得连觉都睡不着。”麻衣男子愁云满面的说道。
“竟是如此？快带我去看。”
华佗心里有了想法，催促着麻衣男子前面带路，急匆匆地往那大牛的家赶去，不消吩咐，陌书彦也跟了上去，这可是一个学习医术的好机会。
华佗和陌书彦跟着麻衣男子来到县里一处破落的茅草屋内，刚进屋就听到了深重的咳嗽声，待咳嗽声停下，又是短促的喘息声。
进入内堂，只见床上半躺着面相宽厚老实的中年男子，正不停的喘着粗气，麻衣男子立马上前，轻抚其背，过了一会，中年男子的气方顺畅了些许，至少能平躺下去。
陌书彦知道华佗接下来要诊治病人了，很是机灵的搬过长凳放在床前。
华佗见状，只是微微看了一眼，就直接坐在了长凳之上，先是观察了中年男子的气色和眼睛，然后就探过头倾听了片刻中年男子的喘息声，最后给中年男子切了脉后，随即问道：“那大夫行针在何处？”
麻衣男子掀起了中年男子的衣物，指了指胸膛之下的位置。
见到行针位置后，华佗什么都没说，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内堂，麻衣男子心情忐忑的跟了出去，内心还抱有一线希望。
陌书彦只是跟到了内堂门口，没有再上前，就在此静静聆听。
“大牛这几日，是不是饮食渐少？”华佗郑重地问道。
“的确如此，约莫已经有四日之久。”
“四日，唉。”
华佗叹了口气，脸色也有些沉重起来，低声说道：“这太夫针刺未及胃管，误中肝脏，如今拖了四日，纵使是我，也回天乏术，还是早些准备后事吧。”
“大牛。”
麻衣男子当即失声痛哭起来，丝毫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看到麻衣男子这般，陌书彦心里有些堵得慌，想不到第一次见华佗诊治病人，就是回天乏术。
“伯父，为何不尝试诊治一番？”陌书彦小声的问道。
“若是能救，自然会救。”
华佗神情自若，很是平静的说道：“日后你也要记得，救不了的，就别让病患气绝之时再受煎熬。”
“杜仲明了。”
陌书彦叹息着点了点头，心里接受了华佗的说法，没必要在死亡面前，强行用医术让病患痛苦煎熬的活着。
“二牛，那个大夫可还在县里？”华佗问道。
“在。”二牛强忍着泪水回道。
“好，先去郡府。”
华佗率先离去，陌书彦和二牛紧随其后。
三人很快来到郡府之中，不明来此何意的二牛上前敲响了府门，过了许久，府门方才打开，府吏从门缝里探出头来，望着二牛呵斥道：“入夜来郡府，想找打是吧。”
“找打倒不是时候，今日是有事想拜托郡守大人。”
华佗从二牛身后走出，望着那名府吏问道：“不知方便不方便。”
“原来是华神医，当然方便。”
瞧见来人，府吏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就连眼神中也都是讨好的意味，“不知华神医有何事找郡守大人，若是方便，劳烦您说一声，小的也好上报。”
“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就是郡县内有位大夫误诊，致使大牛无药可救，我想让郡守大人稍加惩戒，从此不准这太夫再为人诊治，不知可否？”华佗说道。
“待我通传一声，再来答复。”
府吏关上了府门，入内通报去了，华佗等人则在府外静静等候。
没过多久，府门大开，那名府吏带着数位府吏出来，恭敬地对华佗说道：“郡守大人命我等随同前去，将此人抓获归案，期间任凭华神医吩咐。”
“吩咐倒不必。”
华佗摇了摇头，对着二牛说道：“你且带他们去抓拿那名大夫，我就不去了。”
“那敢劳烦华神医。”
二牛拜谢后，赶紧带着府吏前去抓人，生怕那大夫闻声跑路。
解决了这件事，华佗算是轻松了不少，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负手离去。
见状，陌书彦跟了上去，轻声问道：“伯父，就因为一次误诊就让那大夫不得再行医，是不是有些过了。”
“还没有成为一名医者，你这样认为，我不怪你。”
华佗没有停步，语气沉重地继续说道：“身为一名合格的医者，应当只有医好和不医两种做法，技艺不精，大可不医，如此误诊，无意之间，就等同于夺人性命。”
“医好和不医。”
陌书彦默念了一边，心里顿时沉重了许多，按自己现在这本事，恐怕见人就要不医，不然十之八九就是误诊，自己的路，还很长，要走很久。
想到此处，陌书彦朝华佗一辑，郑重地说道：“伯父所言，杜仲定当谨记于心。”
“如此甚好。”
华佗眼神柔和了许多，朗声鼓励道：“现在有我在一旁指点，你大可放开手脚，多做尝试，有不对的地方，我会给你纠正，不会害人性命。”
“我怎么忘了，还有伯父提点。”
陌书彦的心情顿时好上了许多，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放下了，有华佗在一旁，亏得自己还在担心日后误诊之事。
此时的陌书彦，才懂得了华佗带自己出来行医的真谛，除了涨见识外，就是巩固医术，让自己能够渐渐的成为一名真正的医者。
“傻小子。”
华佗忍不住笑骂了一声，“我怎么就会看上你当女婿。”
“伯父是时候给自己诊治诊治眼睛了。”陌书彦笑道。
“是极是极。”
华佗和陌书彦对视一笑，一同离去。
第169章 田丰（）
在不熟悉的环境入睡，迫使陌书彦早早就醒过来，伸了个懒腰，有些睡眼朦胧的陌书彦揉了揉眼睛，发现对面的炕席上竟然已经不见华佗的身影。
正巧此时屋外传来声响，陌书彦起身穿好衣物就打算出去看看。
一开门，就发现华佗站在院门前，正与玄袍中年男子洽谈，看样子也算是相谈甚欢。
“哟，刚说到杜仲，他就出来了。”
华佗回过神朝陌书彦招了招手，笑着说道：“杜仲，快过来拜见田丰大人。”
“大人谈不上，唤我元皓即可。”田丰很是随和的说道。
“拜见田丰大人。”
陌书彦走上前来，中规中矩行了一礼，倒是没有顺坡而下。
田丰点了点头，也没有过多纠结于此，反而是看着陌书彦的样子微微出神，总感觉有些眼熟。
“大人为何这般瞧我。”
陌书彦微微皱眉，这样被人瞧着，还是个大男人，心里着实有些别扭。
“这位小兄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田丰突然发问道。
不等陌书彦作答，华佗笑哈哈的拍了拍田丰的肩膀笑道：“莫不是看上了我这未来女婿，竟然用这种方法来拉进关系。”
“华神医倒是误会了。”
田丰脸色颇有些尴尬，生怕华佗误会，解释道：“昔日在旧主手下行事，的确似曾见过这位小兄弟，想要确认一番罢了，并不敢同神医抢人。”
“原来是这般，那就误会大了。”
华佗笑意未退，眼眸中却凝重了几分，指着陌书彦说道：“我这未来女婿，还是第一次出来，之前从未见过其他人。”
“若是这般，算是元皓冒昧了，还望华神医见谅。”
田丰也没有见过那位几次，自然不敢确认杜仲是否就是那人，再说现在与自己也无关，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惹华佗不高兴。
“不碍事。”
华佗摆了摆手，依旧是眉眼含笑的样子，没有什么异色，继而像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