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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伤心人
最下首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今晚的这个聚会，很明显客人名单都是有标准的，不多不少，看看那些之前还都谈笑甚欢的家伙一个个开始变得目不斜视，庄严肃穆，乖宝宝的模样，就可知规格很高。
甚至都没有人多看段横一眼，或者是嘲笑他，只是无视掉，这才是最高明的嘲讽技能啊。
段横开始佩服那对狗男女了，不管今晚的结果如何，明天他这个冰九衍带来的假侄子必然要在这个上层圈子里臭大街了。
这有点不对啊，貌似，这狗男女针对的就是自己呢，真是奇了怪。
如此想着，索性段横连最下首去凑热闹的兴趣都没了，既然没有自己的座位，那还是打道回府吧，一个聚会而已，他也不稀罕。
只是才走出几步，就见外面又是一群人相伴而来，这些人的身份无疑就更高一些，其中不乏段横的老熟人，秦风，柳靖，欧阳雪芷，都是当年在昆仑禁地同行的。
如果说之前苍飞，赤云那第一批到来的人都是属于各大家族里面次子中的佼佼者，那么秦风柳靖这第二批到来的人，就是各大家族里被重点培养的嫡子嫡孙，身份是要更高许多的。
而且在这群人的整体实力也要更高，气度更沉稳，彼此谈论都是大事，每一个人都能站在相应的位置，不管是走在最前面的还在走在最后面的，都丝毫不会被别人的光芒给遮挡。
不用去猜，这些人才是今晚聚会的主体。
至于那五位帝族未来的长公主，则算是重头戏，必将最后抵达。
心念变幻间，段横就不动声色地侧身让开去路。他还不至于傻乎乎地冲撞这些人来刷存在感。
那秦风，柳靖等人自然也不会理会一个陌生人，也都目光一扫，就淡然路过，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这群人之中有人奇怪的‘咦’了一声。然后就停了下来。
“敢问，对面可是十三我兄？”
说话的是一个明媚皓齿，一脸阳光的少女，头上插着的一支青羽代表了她的身份，是青鸟一族的人。
她这一开口，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包括前面走过去的秦风等，目光都齐刷刷地望过来，因为若是别人开口也就罢了。但他们这一批人，身份实在非同小可，也只有在每百年一次的风云宴上，才会聚在一起，这也是各大势力分赃的地方，身为家族中的嫡子嫡孙，每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像是之前，苍飞。赤云给段横挖坑也好，和他热络地交谈也好，屁用都没有。
而段横目前的冰十三身份，这些人未必不会不知道，这都是人精，也不会猜不到段横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可他们都是装作看不见，这就代表了他们的立场。
所以，这少女主动询问段横，就很不一样了。
“呃，正是。却不知——”
段横有点腼腆地拱拱手，那少女的明亮的大眼睛看得他真很心虚。但心里的念头则是千旋百转，怎么回事？看来自己明显低估了老好人冰九衍的影响力啊。
“十三兄，小妹云灵，日间小妹才见过九衍姑姑，甚是欢喜，今晚却是我们小辈的晚宴，虽然比不上风云宴，却也可以提前品尝一下名动天下的苍云灵茶哦，十三兄，小妹与你一见如故，不如我们就坐在一起，品茗赏月，把酒言欢吧。”
那少女喜滋滋地上前拉住段横，说的话极其自然，让人根本不怀疑她的真诚，这绝对又是一个积年老贼。
可是，段横心中却也不得不感动了，这少女所谓的‘一见如故’当然是幌子，只不过是用这种方法来化解他目前的尴尬局面。
这一切，却都是老好人冰九衍的福荫。
段横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咳咳，原来这位就是九衍姑姑的子弟，失敬失敬，九衍姑姑闭关五千年，如今就要登临散仙位，我等与有荣焉啊，云小妹，此事可不能让你专美于前，九衍姑姑我们不敢叨扰，但是十三兄嘛，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
此时又有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大笑道，很是豪爽地上前揽住段横肩膀，而那云灵，也就微微一笑，对着段横点点头，就趁势退让到一边。
这也是他们这些人之间的小把戏，她身份何其高贵，怎么会真的与段横一席同坐，把酒言欢？就算她愿意，其他人也绝不会任由这种事情发生的，于是，自然会有人出来给段横安排席位的，他的尴尬局面自然也就被化解。
所以很快，在不是靠近下首的地方，就迅速地增加了一席，那之前说的豪爽的青年则是连名字都没有告诉段横，这只是走过场而已，这些家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不醉不休，都是托词而已，真要信以为真，才是傻瓜。
当然，这也是他们的游戏规则。
段横也就安静下来，跪坐在案几之后，目不斜视，淡定从容，这时候他就无论如何都不能耍无赖，或者是露出什么惫懒，纨绔的动作神情了。
那云灵的面子必须要给，老好人冰九衍的面子必须要维护。
若说之前他被坑了的时候，他可以撒泼大闹，那是因为他有理，自然百无禁忌。
可是现在再闹的话，就很丢人了。
席间也渐渐肃穆起来，除了偶尔相邻的两个人喁喁私语，就只能听见山风拂过山岗，竹叶如涛。
案几上的灵果明显比下午时分段横吃过的要更高级，但是没有人据案大嚼，连那美酒佳酿也无人去动，每个人所散发的无形气场，让这里变得很神秘，莫测高深。
段横此时心中也是卷起惊涛骇浪，果然是不能小看天下人啊，这些高门子弟尽管从先天上就被人认为自带嘲讽弱智傻逼光环，但这里面随便一人站出去，光是那种沉稳大气的气势，就足以让普通人站不住脚。
那秦风作为秦家帝族的嫡孙，在这席面排位上，也不过占据了第三十七位，而云灵则是排在第十二位，至于那个喊着和段横‘一醉方休’的年轻男子，居然排在了第六位，这家伙好牛叉，换句话说，他的地位身份在今夜的宴会中，是仅排在那五位未来长公主之下的。
但是，有鉴于帝族之中的传统，再加上此地的主人也是一位长公主，那么，此人能排在第六位，就足以说明，这家伙的身份将非同一般，没准是哪个帝族之中未来的王太子。
怪不得之前他一发话，立刻就能给段横安排一个不算尴尬的席位，而那些被排在段横后面的人也没人敢鼓噪不悦。
这风云宴，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这规格太高了。
在枯坐了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才听到环佩叮当，在两队如花侍女引导之下，五个盛装女子缓缓款步而来，走得很慢，却极有气势。
在座先期抵达的人，则无一例外站起身来，拱手施礼，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乱瞅，这似乎更像是一种仪式，代表着五大帝族未来的五个长公主正式出现在世人面前。
段横也是低着头，拱手施礼的同时，心中也是暗暗叹息，没有洛云容，她失败了。
要说起来，洛云容是极其优秀的，他也曾亲自见识过，能将这样的她都击败，这位洛家新上位的未来长公主，又该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诸位兄长，姐姐，请座。”
一个淡淡的女子声音传来，还带着点稚嫩，就像是十二三的女孩。
不必抬头去看，段横也知道说话者是谁，定然是秦家的那位未来长公主了，年龄绝对超不过十五，但作为拥有二品帝族血脉的她，一出生实力就能达到县府级的极致，绝对是含着天宪出生的好运儿。
众人重新落座之后，依旧是一片安静，片刻后，才听得那少女脆生生的话语响起。
“请用茶。”
两队侍女如穿花蝴蝶般，没有半点足音地上得前来，托着茶盘，依次给众人奉茶，只是段横注意到，前三十位的灵茶是一种，后一百位的灵茶又是一种，至于最后的一百位，又是一种。
原来这排位还有这般用意。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直到一缕馥郁的茶香扑入段横的鼻端，这让他也忍不住在心底赞叹了一声，好茶。
而这还仅仅是排在第三等的灵茶。
轻轻吸了一口气，段横就双手托起那精致到极点的茶杯，里面的灵茶其实只有一口，不多也不少，茶色为淡淡的琥珀色，乍看没什么稀奇，但是稍稍一凝视，却又仿佛见到一缕薄雾蒸腾其上，轻轻一嗅，竟是恍若置身于烟雨朦胧之中，奇峰如墨，江水淋漓，孤舟归客，远山有洞箫声起，岂一个愁字了得？
百转千回，不知不觉中，那灵茶已入喉中，至此才惊觉回神，却发现已经是泪满长襟。
“我勒个擦，好茶！”
在心中骂了一句粗口，段横才算是将心中的那一缕哀愁荡掉，这灵茶太神奇了，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触碰到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一缕乡愁，差点让他崩溃。
可正是如此，才是这灵茶的珍贵之处，魔障从何来？还不是自心间最深处而来，段横一向自问冷静非常，灵觉强大，行事果断，但其实也是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给压制住，等闲谁也探查不到。
但是这不代表不存在，没准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而如今有这灵茶洗涤身心，等于是提前破了这心障。
这里面的好处之大，简直不可言喻。
怪不得，怪不得这风云宴好大名头，实在是名至实归。（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清水
四周依旧很安静。
只是段横忽然觉得很诡异，抬头一瞅，就发现四周很多目光都注视过来，连坐在最上首的那个秦家的小萝莉也不例外。
我靠，糗大了，感情只有自己饮用了灵茶后才出现了这种泪流满面的状况，这真是极为不公平，因为在场的这些家伙哪一个不是早就饮用过类似的灵茶，所以他们如今品尝这灵茶自然是心平静气，倒是看了自己的笑话。
但是，看某些人的表情，似乎会很遗憾，因为谁能想到，在这个庄重的宴会上，能够让这么多人关注？
看那秦家小萝莉一脸好奇的样子，若是自己也能痛哭几声，没准能在这天之骄女心里留下一点印记的。
只是可惜，风头都被那混蛋小子给占去了，失策失策啊。
“啪啪啪”
清脆的击掌声，伴随着很多人内心的哀嚎，果不其然，那秦家小萝莉开口了，虽然还带着稚嫩的童音，可却已经有了王者风范。
“此茶名为苍云，世人只道，此茶出自苍木山云雾深处，故此得名，却不知，此名另有出处，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古往今来共一时，人生万事无不有，非至情至性之人，不可品得其中妙处，所谓酒国有知己，抚琴待知音，苍云灵茶，又岂可慢待知己，来人，再赐上品苍云灵茶一杯。”
此语一出，在座大部分人的神色都有点尴尬了，这话说的太打击人了，这小子喝了苍云灵茶痛哭流涕反而就成了至情至性？这也就罢了，竟然给上升到苍云灵茶知己的层次，这小子真是****运。
虽然感受到巨多恶意满满的目光。但段横还是起身大声道谢，他管这些人怎么看呢，关键是能又捞到一杯上品的苍云灵茶，这可是天大的机缘，方才只有前三十人才有资格饮用的。
很快，新的一杯上品苍云灵茶再次被送上来。所有人的目光灼灼地盯着段横，很多人在心中嘿嘿冷笑，叫你装，继续装啊，有本事你喝下这一杯灵茶然后再痛哭流涕试试？
你不是苍云灵茶的知己么？不表现出一点非同一般的感觉，不说出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语怎么才算是知己？
只是这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段横全然无视，对着上首的秦家小萝莉遥遥一拱手，然后端起那灵茶。一口干掉，最后还咂咂嘴，味道不错。
这举动顿时让有些人低笑出声，果然，露馅了吧，上品的苍云灵茶，自然有其神奇之处，怎么能如牛嚼牡丹一样。看这样子，这家伙是把灵茶当做了凉水喝掉了。
再看上首的秦家小萝莉。似乎也是一脸愕然。
那么，该落井下石的时候，就绝对不能错过，这等鬼憎人厌，突然冒出来的混蛋，就该一脚踩死的。而且还能在秦家小公主面前留下点深刻印象，何乐而不为啊。
“哈哈哈，十三兄能有如此福气饮用上品苍云灵茶，真是羡煞小弟，可惜小弟福薄。无此缘分，如今看十三兄神清气爽，目光精湛，炯炯有神，似有所得，不知可否为小弟分享一二？”
“正是正是，苍木山风云宴百年才举办一次，每次都会有逸闻雅事流传，想当年更有前辈高人坐饮苍云，立行顿悟，传为一时之佳话，不知十三兄可否为本次风云宴留下怎样的传奇，小弟洗耳恭听，若有明日听闻十三兄顿悟飞升之喜报，小弟也将与有荣焉，不胜欣喜，日后对着一群小儿孙，也可以有足够的谈资呢。”
——
一时间，起哄者甚多，但都是坐在中下首的人，至于坐在上首的那些家伙，都是面不改色，微微带笑，但若没有他们的默许，也没人敢如此喧哗的。
只是此时此刻，坐在最上首的秦家小萝莉却是恢复了最初的淡然，而坐在第十二位的云灵，则是眨着大眼睛，古怪地瞅着段横，不知在想什么？
段横此刻倒是很安静，很耐心地听着一个个人的发难，直到整个宫殿大堂重新恢复了从前的寂静，这才无惊无喜地道：“多谢诸位兄弟抬爱，窃以为，这上品苍云灵茶不过是一杯清水而已，没有什么玄虚，勿论神迹，鄙人更不会因此顿悟，至于白日飞升，那就更是笑话了。”
“哗——”
段横此话才一落下，满座哗然，之前众人看他还只是等着看他的笑话，那么现在众人的目光就充满鄙夷和不屑了，这小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想要靠着这种剑走偏锋的方法来制造声势，吸引注意力，不得不说，你已经成功了两次，但居然还想玩第三次。
大爷的，真欺负我们都是傻瓜吗？
而且，苍木山之所以如此超然，就是因为有三大灵物，其中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苍云灵茶，如今你小子竟然敢说最上品的苍云灵茶不过是一杯清水？
你妹的，这是把苍木山主人的脸给打得噼里啪啦响个不停，难道你就不知道苍木山的真正主人就是秦家帝族的上一代长公主，是那位小公主的姑奶奶吗？
自己作死，就不要怪别人了。
一时间，整个大殿再次陷入死寂的平静之中，没有人再说话了，没必要再上脚去踩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一件事，而是上升到了苍木山需要维护自己尊严的时候。
“此话怎讲？”
良久，最上首传来一个有些愤怒，却还强行抑制的声音，那秦家小萝莉脸色有点苍白，她毕竟只是十二三岁的小孩儿，被人这么当众质疑自家的宝贝，而且还是自己亲自赏赐的，这种耻辱，没有当众发作，已经算是很好的修养了。
段横却似乎犹不知大难临头，只是随意地拱手笑了笑，“苍云灵茶，当然名不虚传，但是对我而言，一杯足矣，再饮就如清水，因为在我看来，将苍云灵茶茶分上下品，只是个笑话，也只有那些凭口舌五感品茶的人才会有如此无聊的品鉴。玩出无数个花样又如何？真正可以品鉴的，是在这里。”
段横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就再次拱手施礼，“多谢主人赐茶，虽只一杯，但余香必将永世回味，就此告辞。”
说完此话，段横转身就走，本来他之前还可以兴致勃勃地装模作样，混一个‘泯然众人’的表现，但可惜，那第一杯苍云灵茶让他所有的伪装都已经卸去，所以明知道得罪人，明知道这么拂袖而去后果很严重，他也仍然不愿有半分逗留。
若是在此刻他继续道貌岸然地待在这里，他就真的对不起那一杯苍云灵茶所蕴含的灵性了。
因为此刻这大殿中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相信，他方才所说的，都是真话，那一杯上品的苍云灵茶，入口之后，真的是一杯寡淡的清水。
这当然不是那些侍女胆大妄为，给他更换了灵茶，事实上那的确是苍云灵茶不假，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苍云灵茶的确很神奇。
这苍云灵茶的灵性，已经在第一杯的时候，就已经全部被段横所接纳感应，这灵性才是这苍云灵茶最有价值的所在。
可笑座上的那些人，只是从口感五官上来品鉴这灵茶，这种情况，简直就等于千里马折辱于奴隶人之手一样可叹，可悲！
当然了，事情无绝对，宴会上的这些人年纪都不大，从来都少有挫折与悲伤，更不曾经历过绝望与离别，所以他们品鉴不出苍云灵茶的本意，也是很正常的，像是秦家的那个小萝莉，才十二三岁，指望着她能品出什么花来？
也只有那些经历了无数悲欢离合的老家伙才会知道苍云灵茶的珍贵之处在哪里？
这种事情，用言语来形容是没用的，达不到一定的层次，强求的结果就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没有人阻拦，大殿上死寂一片，很多人交流着目光，只要上面有人示意，他们就有一百种理由把段横给拦下，然后打个半死治罪，太嚣张，太狂妄了，当着五个未来的长公主，再加上一个未来的王太子，以及这么多显赫家族的未来家主的面前，居然敢大摇大摆地放鸽子，更还口出狂言！什么叫苍云灵茶的上下品级是个笑话？
该杀！
这是一榔头把整个风云宴都给毁了啊。
但是，无论中下首的那些人怎么蠢蠢欲动，最上首的众人却是极其安静，良久，只听‘噗嗤’一声，清脆如黄鹂般的笑声打破这死寂的沉默，却是云灵。
“喂，秦家小妹，别皱着眉头啦，十三兄他所说的是真的，刚才他所饮用的那一杯上品苍云灵茶，落到他口中，品出的味道的确是一杯清水，这事是有先例的，算了，不说此事，言归正传吧，每一百年的风云宴，长辈们都会有三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