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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雷犹豫了一下说：“把车借给我行吗？我带几个人出去看看，剩下的人留在小区组织群众。”
何骏十分意外：“上哪儿去？”
“小区外面。”强雷说，“能看见的地方都是石头，我想走远点试试，看能不能找点能吃的东西回来。”
何骏恍然大悟：“你这是要打猎去啊？你有枪么？用什么打？”
强雷勉强笑笑：“我没有枪，但是王队长那儿有。”
何骏这才想起来十三号楼天台：“怎么不直接坐直升机？”
强雷苦笑：“王队长冻伤了，没法开飞机。”
何骏登时无语，心说这叫一个倒霉催的，唯一的飞行员居然冻伤了！
他摘下钥匙递给强雷：“最好弄点汽油加上，还有，小心点开，那车不是雪地胎。”
“放心吧，我知道……”说到这儿强雷突然停嘴，眨了眨眼睛，“要不，咱们一起去？”
142 戈壁荒原（）
日斜西天，寒冷的冻原上一片苍凉的荒芜，寒冷和孤寂似乎是这里唯一的基调，只有冷风吹过的荒原的呜呜声能为这里带来几分别样的氛围。
孤独的SVU冒着接近零下三十度的严寒，曲曲折折地缓速行驶在茫茫戈壁之上，躲避着SUV难以通过的地域。
车里的几个人沉默不语，时不时地擦擦车窗上凝结的冰霜，目光透过车窗，打量了一路上的情况。
气温是飞行小分队的欧阳盛判断出来的，他家住在全年无霜期只有一百多天的北方，每年冬天的最低温度都在零下三十几度，穿上冬装之后，他只凭感觉就能判断出大致的室外温度。
不少人都怀疑他的判断，为此欧阳盛做了详细的解释。
根据他的说法，穿上全套冬装，在无风的情况下不觉得冷，大概就是零下几度到零下十几度；站一会儿觉得手脚刺痛，大概就是零下二十几度；零下三十几度的时候，吸气时会觉得鼻尖被冻住，呼气时才能暖和过来。
至于更低的温度，他本人也没经历过，因而说不出个所以然。
别扭突然一脚踩住刹车，SUV在一道一米多宽的地隙前停了下来。
他扭头看看何骏，犹豫不决地问道：“绕不过去了，还走吗？”
小区外的世界完全就是一片荒芜的戈壁，灰褐色的大地一直向远方延伸，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地面远看十分平整，可实际上到处都是坑洼，SUV行驶其上，就像一条游走于波峰涛谷之间的小船，不断起伏的强烈颠簸令SUV的速度始终提不起来，只能一点点地慢慢开。
SUV只具备有限的越野能力，只有在最平坦的地面上行驶才能保证不出问题，因而必须不断地躲避前进方向上的障碍。
而且有限的车身高度直接导致大家的视野不足，很多时候看起来明明有路，可是走了一会儿之后才发现钻进了死胡同，不得不原路返回重新开始，绕圈子走的路，比直线距离多出好几倍。
随处可见的石丘石陵还不算什么，最危险的是那些横贯戈壁地隙，这些大大小小的裂缝就像是大地的伤痕，毫无规律地分布于戈壁滩上。
别扭一路上不知道绕过了多少这样的裂缝，而眼前这条挡住去路的地隙，已知长度足有十数公里，最宽的位置有几十米宽。是这一路上遇到的最大一条地隙，几乎将戈壁从中分成两半，SUV前后已经被这道说不清究竟有多长的地隙挡住了四次。
何骏没回答别扭的问题，回头问道：“强少校，是不是换个方向？再这么绕，天黑都跑不到地方。”
强雷皱着眉头不出声，满脸都是纠结。
此行的目标是小区南方那座高耸的冰山，之所以把它当成目标，是因为小区各个方向的戈壁滩看起来都差不多，只有南边这个冰山是明显的地标。
出发前强雷用自己全部的军事眼光进行了全面的分析，在没有卫星定位、没有指北针也没有明显地标的情况进入茫茫戈壁，迷失方向的机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把显眼的冰山当成此行的目标，能够最大限度地避免迷失方向。
除此之外，强雷还有一点其它的想法。
小区的其它方向的戈壁一眼望不到边，少说延续几十公里，而冰山本身，就意味着这个方向不是单纯的戈壁，冰山附近很可能会有些不一样的发现。
强雷是防化兵的营长，不是地质学专家，能做出这种似是而非的猜测已经很不容易了。
何骏见强雷不说话，加重了语气强调道：“时间不早了，就算咱们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冰山，也没法在天黑之后返回，必须现在就返回小区，明天早上做好准备再重新出发。”
夜里在布满地隙的戈壁上开车，简直就是找死。
而且夜里的气温要比白天更低，没准会降到零下四十几度，在不具备保温条件的SUV里过夜，半夜冻不死都是怪事。
强雷甘心地点点头：“你说的对，咱们回去。”
别扭长出一口气，调头就往回开。
在这个鬼地方开车太危险了，稍不小心就是车毁人亡，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明天爱谁开谁开，打死他，他都不伺候了。
车外单调的景象一点点地后退，强雷沉默地看着车外的景象，没多一会儿，车窗上又结出了一层白霜，挡住了他的视线。
强雷没像来时一样擦除那层白霜，轻轻叹了口气说：“小何，形势严峻啊。”
何骏回头看了看强雷沉重的表情：“你是指这里的环境？”
“对。”强雷承认道，“太荒凉了，咱们跑了这么久，结果连只苍蝇都没看到，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这一次出来的目的可不是出来看风景，猎取一些“当地物种”补充给养的缺口才是强雷真正的想法，可现实却是整个戈壁滩上都找不到活物！
在现代，即使是沙漠戈壁，也能找到一些动物的身影，但这个鬼地方是真正的不毛之地，寒冷外加荒凉，强雷想不出有什么动物能在这种环境下长期生存。
何骏叹道：“要是直升机能飞起来就好了。”
“是啊，要是直升机能飞就好了。”强雷苦涩地说。
车上的所有人都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必须走出戈壁滩，才有可能找到猎物，可是戈壁太大了，用车轮子跑到戈壁边缘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强雷曾经非常谨慎地考虑过使用直升机的可能，然而这个念头只是转了转，就被他自己否决掉了。
不是王队长的伤势太重，而是冻伤集中在手脚和脸部，连手心都没能避免，眼下生活无法自理，连上个厕所都需要人帮忙，怎么可能驾驶直升机？
随小区穿越过来的医护人员虽然尽了最大努力，不过那两个医生一个擅长内科一个擅长传染科，在治疗冻伤方面都不怎么在行。
而且小区里已经出现了大范围的冻伤和感冒，患者人数众多又缺少必要的药品，两位医生面对这种棘手的情况，只能采取保守的治疗方案。
143 隐匿（）
两位医生背着王队长找强雷谈过，一致认为王队长的冻伤很危险，如果伤势得不到控制，一旦情况恶化就必须将冻伤的手脚截肢，才有可能保住王队长的生命。
最最需要直升机的时候，飞行员却因为冻伤而无法驾机升空。强雷简直无法接受这个毁灭性的消息，甚至一度质疑两位医生的判断，不过最终却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两位医生还建议不要把事实的真相告诉王队长，以免王队长的情绪崩溃，但强雷并没有这样做。
两位医生只是雪湖市的普通医生，他们对军人的了解有限，他们不知道，坚韧的意志是一个军人的基础素质，一位真正的军人能够坦然面对任何伤势。
SUV里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引擎近似于喘息的微鸣。
半个多小时后，小区遥遥在望，然而看起来只需要踩一脚油门就能抵达的小区，硬是又让SUV绕了半个多小时的圈子。
车开停在小区里的时候，日头已经接近地平线，跳下车的何骏看了看手表，喷吐着雾气说：“这才五点多一点，太阳怎么这么低？”小区穿越的时间恰好是正午，他刻意调整了手表的时刻，误差绝对在一小时之内。
“是不是你想错了？”强雷随口说道，“可能现在就是冬天。”
“但愿吧。”何骏裹紧了外套说。
何骏心中坚持己见，但并没有反驳强雷。
以太阳的角度判断季节，完全就是主观判断，就连他自己都无法保证判断的准确性。
两个人都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入探讨的意思，缩手缩脚地锁好SUV，三个人用最快的速度返回楼里。
何骏与别扭直接回家，强雷则去找自己的手下，询问小区居民的组织情况。
强雷本以为经过一个下午的努力，战士们最少能组织起一部分小区居民，可现实给了他重重的一击，绝大多数小区居民都表示愿意将多余的冬装送给战士们御寒，又拒绝了战士们的提议，只想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儿。
许多人甚至认为战士们顶着动员和组织的名义，掠夺他们家里储备的粮食给养。
大伙会这样想也不奇怪，毕竟小区穿越得突然，意外随着小区穿越的军人和医护人员，即没有地方住也没准备给养。
而小区居民这段时间没少从军队手里领吃的，家里剩下的食物多多少少都能吃一阵子。
人都是自私的，谁都不愿意把到手的好处再吐出来。
强雷和战士们缺给养吗？
这个问题压根儿就不必问，强雷和他的战士们缺吃缺穿，不是何骏把王师傅家让出来，连住的地方都成问题。
不过强雷手里并不是一点给养都没有，而他掌握的给养，来自于滞留小区的直升机组！
这事儿说起来一点也不复杂，强雷和直升机组虽然没有隶属关系，可当兵的都是战友，隔离归隔离，总要照顾照顾自己人，这段时间向直升机组提供了不少给养。
其中即有普通的粮食蔬菜，也有野战食品。
这还不算，穿越前强雷接到了解除小区隔离的命令，等小区居民全部离开，封锁小区的部队就会全部撤走。
可直升机组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接到撤离的命令。
反正马上就要撤走了，强雷干脆把所有多余的给养送给直升机组，免得他们在部队离开之后饿肚子。
没想到误打误撞，这批给养在小区穿越之后，成了强雷和其它战士的救命稻草，不过满打满算，只够战士们吃五到六天。
正因为如此，强雷才会急着跑出去打猎。
然而现实比强雷想象得更残酷，深受打击的他，不得不命令战士们尽可能地节省给养。
就连强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到底还该不该进行下去。
回到家里的何骏一点也不知道强雷的计划受挫，也没精力操那份儿闲心，一进门儿，他就把混混三人组全叫到客厅，郑重其事地问：“豆子，你那儿还有多少吃的？”
骆家琪马上回答道：“大概十来斤大米，七八袋压缩饼干，一箱多矿泉水和一些蔬菜。”
“液化气呢？”何骏又问。
“还有不少，都没怎么用。”骆家琪说。
“肉干呢？肉干还有没有？”
“有，一直都没怎么吃，够吃个把星期的。”骆家琪异常肯定地回答。
“太好了，我这儿的肉干也没怎么吃，足够咱们吃上一阵子了。”何骏一拳砸在掌心，把今天出去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外人说咱们手里有吃的。”
他十分庆幸，琪琪和刘老爷子一家恰好赶在穿越前离开了小区，老人和孩子，比年轻人更难适应如此严苛的环境。
混混三人组齐声答应，谁也没有半点犹豫。
人都是自私的，何骏和混混三人组都不是那种不能以常理揣摩的圣人，不是他们几个冷血缺乏同情心，而是在自身安全都没有保证的情况下，普通人无法顾及陌生人的安危，只有在自身能够继续生存的前提下，才会考虑帮助别人。
何骏又问：“901还有能烧的东西吗？”
“有！”别扭抢着回答。
“有多少？”
这一回别扭回答不上来了，用求助的目光看两个同伴。
良子见状说道：“现成的不多，要是把已经装好的全拆下来，还能凑不少。”
“那好，明天你们几个想办法，尽可能多收集一点能烧的东西，我总觉得强雷的说法不靠谱。”
“哪一句不靠谱？”别扭随口问道。
何骏立即回答道：“就是雪屋里里能达到十六度那句，要真有那么热，雪还不化光了？”要说雪屋里的温度比雪屋外高，他绝不会怀疑，但是能达到零上十几度，也太扯了点。
“可不是么，我也听着不对。”别扭闷声闷气地放马后炮。
“你快拉倒吧，何大哥没说的时候，你怎么没听出不对来？”良子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揭穿别扭的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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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更，本来应该补更，但是状态实在不好，抱歉。
144 寒夜（）
混混三人组你来我往地闹了一阵子，天就差不多全黑了，屋子里暗下来，窗外最后一丝阳光消失不见，混混三人组也停止了嘻闹。
骆家琪突然问道：“何大哥，你说，咱们还能回现代吗？”黑暗中，没人看得到他的表情。
“也许吧。”何骏幽幽地说。
原本轻松的气氛被骆家琪一句话变成了凝重，黑暗中一片沉寂，只有众人的呼吸声隐约可闻。
沉默了好一会儿，何骏才轻声说：“睡觉吧，多盖几床被子。”
黑暗中，大家摸索着挤到床上和衣而卧，又在身上加了几层被子。
何骏和别扭离开之后，骆家琪和良子也没闲着，他们俩把所有能找到的被子，不管冬被还是夏被一股脑地全挪到了何骏家，眼下一个人盖上三床被子还有富余。
除了值班的良子瞪大眼睛盯着黑暗中压根儿瞅不清的天花板，其他人都闭上眼睛努力睡觉。
窗外寒风呼啸，这种声音光是听听都让人觉得冷。
挤在床上的四个人呼吸可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别扭突然小声问道：“你们睡着了么？”
“没，太冷了。”骆家琪头上扣着棉帽，脖子缩在被子里，暴露在外的只有嘴巴到眼睛之间的部分。
不仅是他一个，四个人全是这副打扮。
虽然大家都把自己捂得很严实，然而无处不在的冷气从四面八方向他的被子里钻，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身子下面躺的不像是床，而是一层厚厚的冰。
干冰！
“我的脸都快没知觉了！”别扭口齿不清的应和道，“再这么下去，我就要冻死了。”
他的手脚冰凉，身上也凉得好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何骏摸了摸凉透的鼻尖：“你们觉得，屋里现在是多少度？”
“零下二十度？”骆家琪胡乱的猜测道，“我的手脚都麻了，应该是这个温度吧？”
别扭在被子里卷成一团：“不是说雪屋都能有十六度吗？咱们这楼可是钢筋混凝土，还比不上雪搭的房子？”
“不对吧？”良子猛地一呆，“人呆在雪屋里，就能让温度升到十六度？是不是太扯了？”
何骏如梦初醒，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良子说的对，只凭人呆在雪屋里，肯定不能让温度上升多少，最起码不会升到零上，就算爱斯基摩人习惯了北极的气候，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绝不可能连火都不用！”
“啊？那咱们怎么办？”骆家琪一下了慌了神，“能烧的东西都在901，屋里都这么冷，外面还不得零下四十度？”
“不止！”良子颤颤地说。
何骏一把掀开被子，被窝里最后一点点暖意登时消失不见，他忍住笼罩全身的寒气，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一道雪亮的光芒照亮了只有十平方左右的卧室：“别扭过来帮忙！”
别扭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一溜小跑跟在何骏身后，径直进了厨房。
何骏把手机交给别扭，戴上手套把燃气灶从灶台上拆下来，然后把液化气钢瓶和燃气灶搬进卧室重新接好，顾不上燃气灶与钢瓶之间距离近到不足一米，连续按动七八下才按着了点火器，扭转开关点燃了燃气灶。
“轰”地一声微响，蓝黄相间的火焰蹿起一掌多高。
跳跃的火焰带来了温暖，几个人立即感觉到一丝暖意，纷纷从被窝里爬出来，披着被子围拢在燃气灶周围，贪婪地吸收着火焰带来的温暖。
何骏被他们几个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赶紧提醒：“别靠太近，都离远点，别扭，说你呢，手都快烤糊了，你想一会儿痒死么？”
生活在寒区的人都有类似的经验，刚从寒冷的室外进入室内时立即伸手烤火，用不了多久手就会出现剧烈的搔痒。
这是因为人在寒冷的情况下血管收缩，血液的供应量会降低，一旦手脚快速升温，肢体末端的血管由于温暖而扩张，血液的供应量一时半会儿上不去而引起的。
据说如果情况严重，有可能引起肢端坏死。
混混三人组虽然得到了提醒，可寒冷的感觉他们几个舍不得离开火焰，只是把伸出去的手稍稍缩回来一点。
良子跨步关死了四敞大开的卧室门，随口嘟囔了一句：“空间小升温快。”
何骏马上扯了一床被子过来：“我去找钉子，把门挡住。”
“还有窗户！”良子立即提醒道。
“知道了。”自己的家自己清楚，何骏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锤子和钉子，先在门框两侧各钉一根，挂了一床棉被上去，再登上窗台，准备照葫芦画瓢。
何骏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窗玻璃，意外地发现玻璃上已经结了足有两指厚的一层冰，他不禁为之咋舌：“天哪，这么厚的冰？外面到底有多冷啊？”
已经暖和一些的混混三人组披着棉被凑过来，一阵大惊小怪。
别扭伸手在冰上摸了摸，手背在窗缝的位置感觉到一股细微的冷风：“哎哎，怪不得这么冷，这窗户透风！咱们赶紧把窗缝糊上吧！”
“不能糊！”何骏与良子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