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们胸有成竹
我与群山一起奔跑(外二首)
■ 唐德亮
我骑在大山的脊梁
与群山一起奔跑
我踩着云雾向太阳奔跑
太阳将云雾融化成我额头上的珍珠
我踏着波涛向前奔跑
波浪给我的生命注入沸腾的音符
我乘着神鹿向前奔跑
神鹿让我拜会了远古明明灭灭的星辰
我乘着神秘的古歌向前奔跑
在歌的羽毛中我听到了凤凰的笑声
我踏着牛的蹄印向前奔跑
在遥远的密林 我看到了
盘王那燃烧的瞳孔 还看到
一枝枝雉翎 摇曳着七彩的霞光
我的奔跑没有尽头
因为我的瑶山本身
就是一匹永不倦怠的神骏
我的瑶山本身就是
一条不会枯竭的河流
卷刃的刀
我的旧刀曾所向披靡
它砍伐日光
砍伐月光
——黑黑的、跳跃的树影子
腰刀过处山野燃起荒火
霜渣融进颤栗的目光
炊烟被汗珠袅袅托起
一盏盏风灯 投宿在
一颗颗漂泊的心
亲吻殷红的血腥
不如亲吻泥土下
深埋的核仁般喷香的生活
吻过多少痛苦与欢乐
坚硬的唇再也咬不动柔韧的风
那些苍老的色块
轻轻擦拭着永久的伤口
卷刃的残刀 一枚衰老的牙
无论蒺藜还是嫩草
都只能在你的回忆中反刍
一如万能的神 只能在幽谷中出没
在黑暗中咀嚼多汁的时光
复 活
一堆灰烬
可以复活一座城堡
一块陶片
可以复活一段文明
一串黑色的符号
可以复活一截沉埋的历史
一节骨头
可以复活死去的智慧与梦想
一句歌谣
可以复活一段彩色的爱情
一个传说
可以复活一腔冷却的热血
一行文字
可以复活一个有血有肉的英雄
穿越千年烟霭
一粒一粒复活的珍珠
在历史的瞳孔中微笑
在岁月的波涛中闪光
凝望雪中的家园(外一首)
■ 厉彦林
弓背的山梁,
孤单的夕阳,
盖着雪绒被的屋子,
土地和村落白得透亮。
老槐树在风中摇晃。
古老而素雅的家园,
慢慢把贫寒埋藏。
梦中见过多少次的故乡,
挂在八百里蒙山衣襟上,
思乡的情感被雪染得洁白,
周身弥漫温馨的芳香。
思念到痛处,
眼角挂上山溪两行。
门前那簇野蔷薇
恰如农家孩子,泼泼辣辣,
不浇水施肥也长得茁壮。
满身举着小小的尖刺,
经脉和叶片绿得透亮。
一簇又一簇,
根攀根,藤搭藤,
尖尖的刺躲在叶片下,
在平淡的日子里,
花说开就开了,
一声不响,一串串地,
轰轰烈烈地开满院子。
淡淡的清香,
守候农家的宁静与安详。
抱着一朵云归故乡(外二首)
■ 晨 晖
那时的高度,我正在飞机上遐想
窗外那朵朵棉团似的云
让我无所适从
俯视窗外,山脉、河流多么渺小
假如此刻脱离机身
悬如秋千的我
该抱那一朵云回归故乡?
青草山坡
没有谁在意山坡上的
足迹
每一对翅膀都怀着远山
每一棵草尖,都有人把它叫作天堂
你看,你看
这山坡多安宁
不好吗?幸福的日子
把风声举过头顶
该在哪一缕晨光中抒情
花坛 叶子 露珠
还有哪个角落是晨光
不能到达的?晨光走过的
我的目光偶尔也会去捕捉
那仿佛天籁之意——遥远而又清晰的
蛙声 虫鸣 甚或
悄来的风
我如继续神往,那我该停留在
哪一缕晨光中抒情?
村落(外一首)
■ 成 亮
羊群早已归来
还未吃饭的牧羊人
却已醉倒路口
他是标准的酒鬼
人们习以为常
庄稼汉 碎嘴的妇人
年岁已高的老人以及稚孙
聚在某处院落的灯光底下
他们的故事尽是无端端繁琐
可依旧叫人向往
端坐在村落的夜的门口
抚着从指缝穿过的风
白杨的响动和阴影
似黑发般柔和
农民夫妇
她的小竹耙在寻找
在麦秸里寻找
结实美丽的麦粒
贫穷中的光明与幸福
那个默默的男人
也在寻找口粮
期望能从手里
扒出一件新裙子,送给小女儿
他们共同的劳动着
为了生存和幸福
我彻底遗忘了游戏的快乐
也沉浸在他们劳动的幸福里
在乡下听雨
■ 鲜 圣
雨在乡下住了三天
雨陪着我 在雨中听雨
斗笠是这三天最灿烂的花朵
脚印是这三天最繁忙的船只
我坐在土屋里和父亲说话
雨就在院子里一句句回答
父亲一咳嗽 雨就停了
树枝一挥手 雨又开始说话
整整三天 我听出的声音
进进出出 牛羊在嘴角重复了一遍
玉米在田里重复了一遍
雨的颜色 粘在父亲的脊背上
黝黑 像瓷器闪着光
雨的声音是这件瓷器破碎时颤动的余音
列车停靠徐州站(外一首)
■ 蔡 宁
窗外,一本书在灯下哗地打开
那些文字匆匆地在蜘蛛网上奔走
唯有逶迤起伏的山在书的北面
在一张网的外面盖着厚厚的棉被酣睡
徐州,陡然拽醒我的记忆
一位画鹰的故人,此时
在彭城黄河故道可曾安睡
掏出掌中宝揿下一组数字
一列列车轰隆隆的从窗外掠过
霎间,方言寂静了不能寂寞的站台
他说,正画一幅水墨老鹰
明天去邮局寄我
热浪一阵阵袭来,顷刻间
一只红蝴蝶从我的胸口孵出
翩跹出密不透风的车窗
点化满天飞雪
妍开一朵又一朵粉红的桃花
一声长笛,喧嚣而明亮的24小时
咣当一声沿着山的弧度绷紧了弦
向南,射出一支震耳欲聋的箭。
车过南京长江大桥
一根明亮的银针
呼哧哧扎入江北江南的穴道
车窗外,那些
连接大江南北的钢筋铁骨
飞速剪辑闪闪烁烁的银河
在这贯通南北的大动脉
我贴着车窗向大江招手
江上,一颗流动的星星
顶着拂晓唱起了歌
刹那间,更多的星星亮了一个城
此刻,江南扑闪着长长的睫毛
伸出十指向我拂起梅花山的清香
我惊喜地蘸起一江春水
为爱人淡淡地梳妆
最后的庄稼
■ 韩 珺
已刮起凛凛的风了
已飘起薄薄的雪了
这些没有被砍伐的玉米秸儿
田野里 最后的庄稼
在风中抖瑟着枯黄的身子
它的爱 饱满的果实
早在秋天就从怀里捧出去了
捧给同样爱着它的勤劳的人们
现在它已两手空空
这些最后的庄稼 在田野里
多像墙跟下晒太阳的乡亲
和我白发苍苍的爹娘
它们的脚只能扎在深深的土里
风已抽干了它们的血液
我不知道它虚空的身子还能在风中挺立
多久
它们就这样满头乡愁
站在生命的秋天
情感(外一首)
■ 赵昌平
一个人可以截肢
可以断骨
一个人不能没有
朋友、敌人、鸿沟、桥梁
就像藤蔓上的丝瓜
一根树枝撑起一方天地淋风沐雨
手是手的链条
心是心的磁场
言语亲昵或怀恨
一桶泪水一桶金
拔出一只萝卜牵起了泥
一个人可以在另一些眼眶的湖水里溺死
不可以在石头上播一生的感情
孤 雁
一只离群之雁
望穿秋水
九月的天空
安放在大湖的明镜里
阳光锋利而薄霜消散
沙堤闪现雪亮的刃口
一只脚立于水中
另一只支撑着身体睡眠
它在梦中听到了雁群的歌声
天边的火烧云熄灭后
夜把一切遮蔽了起来
雁用尖喙搅浑了自己在水中的孤影
陌生唤醒的记忆
■ 宋晓杰
2003年8月,正巧要参加一个散文的会议,使我终于有机会去了朝思暮想的新疆!不想,刚到乌鲁木齐,一下飞机就病了。嗓子生生地疼,不停地咳,仿佛有一股不安分的冲击波在气管里不停地涌动。一路上,每到一处,不是先看风景,而是先找药店。这就注定了那一次与我的渴盼似有不同的忧郁、伤感之旅……
那一天是自由活动时间,也是我们夜以继日周游名胜古迹后回到乌市最闲适的一天。我想看一看景点之外随意的新疆。所以,没叫任何人,独自漫阮目的地走上街头。
见一家类似肯德基的店面在眼前,就走了进去。有许多空位可选择,我便找了一个冲门的座位。无遮无挡的视界,保证一抬眼就能看见大面积熙熙攘攘的生活。有一种局外人的超然。是商业街。大幅的俊男靓女广告紫粉、明黄、蔚蓝地悬垂在商厦的外墙上,一种现代社会被夸大的幸福感、富足感。粗陶、干枝、彩条装饰的橱窗,不动声色地制造着经典和时尚……
一路打听不同年龄的四五个人,才在繁华渐尽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邮局——那也许是当时最郑重最有意义的事情了,我甚至为自己的突发奇想感慨万千。做编辑工作多年,每天都要与信件、邮差打交道,异地逼仄的小门面让我如见故人一般亲切,而它宽敞的内部让我一下子感动起来。我给三张明信片分别添上了地址——那是新疆风光的明信片——我把它们寄走:一个给南方,一个给北方,一个给了居中的自己,这样我就拥有了一个相对完整的祖国。我清楚地记得,我把新疆清朗的山水给了那两个朋友,如果能够代表我在他们心中明媚的形象最好了。留给自己的,是一张沙漠驼队的晚照,我自言自语地写下:“等你回来…”乌市病中”,灰灰的圆圆的邮戳标明:2003年8月13日。写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倾斜的玻璃台案,使我感到自己也具有了一种向下的坡度。我伏在上面,把头埋在臂弯里……
走出邮局,没了方向。我随意地捡了一条路。嚣攘一点点退去,街市还原了它难得的安谧。不时有身着各式服饰的少数民族男女或匆匆或悠闲地从身边走过。前面闪出一家书店。很旧的书——即使是崭新的,我也是不容置疑的文盲。因为那是一家少数民族书店。我随手翻着,完全陌生的境界訇然洞开。我猜想那一字一符是一个个深幽的眼神,隐藏着无数不可知的神秘事物。忽然觉得自己旋转着,一点点微小一下去,单薄,忽闪,玻璃的清脆。世界多么辽阔,辽阔得凭空生出许多莫明的悲悯和哀愁。关于生命,关于情感,关于岁月,惟有让位给沉默……
犹如开阔的江面延展开来:一阵阵乐韵习习扑面,川流不息,继尔,把我淹没。嘹亮。盎然。落寞。忧伤。车辆往来穿梭。买卖此消彼长。塔楼摩肩接踵。宛若童话中莫测的古堡,不可抗拒的深邃魅力。仿佛是落难的公主,重又见到了久违的皇宫,前尘往事、悲欢离合,倾泄而出。泪水竟自簌簌潸潸……
手指不经意间触到了裤袋里的手机,但我还是忍住了。一次次。也许人的体能处在最低极限的时候,意志力反而更加澄明。要想把一个人一件事忘却,用出走与逃避的办法是不管用的,相反,他们会以眼前所见的任何一个细枝末节,更有力地唤醒记忆。遗忘,做一个幸福的人!那其实只是自欺的坚强与温度。
记忆的零星落羽,折射着多棱的光耀,而纵有百舌,只能明其一处;纵有百手,只能择其一枝。如何精耕细作的文字只是一粒粒谷粟,标识、佐证着春秋。于是,在通往未来的路上,平常的目光、叹息、花瓣、雨滴,因此而满怀深意。人各天涯。就像那个清晨,利华大酒店门前,沈苇的擦肩而过;就像那个深夜,灯火通明的乌市街头,刘亮程渐渐泅下去的背影;还有,我手心里紧攥的,北野送给我的小药丸,银亮亮地闪着喑哑的光泽……
而这一切,我再次找到它们时,已是离开新疆之后的一个多月:2003年9月16日。
怀念的,忧伤的……
■ 熊 焱
回忆总是漫长的,哪怕我们回忆的对象仅仅是短短的一瞬。在那些漫长的回忆里,有一些人,有一些事,总会让我们怀念,让我们忧伤,让我们爱,让我们疼……就比如那个叫小小的女孩,她的调皮、她的笑、她的嘴角边的一粒小痣……还有更多细微的,都让我想起。
那时我和她还是大学生。说起来很惭愧,我们违反了学校的规定,在校外租了房子。我们懵懂,我们冲动,我们热烈的青春和情感像花朵一样一瓣又一瓣地绽放,芬芳着那些平凡而又梦幻般美丽的时光。
生活就是那样,它看起来是那般的平淡和波澜不惊,可是在它的背后却充满着不可预知的偶然和戏剧性。就在那个夏天的午后,小小骑着自行车,在大街上和一辆卡车撞上了……就像一滴纯净的水珠,她悄无声息地融进了这个世界的寂静里了。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都恍恍惚惚地感到自己生活在一个故事中,让我陷入了不可自拔的忧伤和悲痛。
我想,时间就是一剂最好的良药,它将慢慢地治愈心灵深处的伤。可是在很多个夜晚,我都会想起小小。她就像一株亭亭出水的芙蓉,挺拔在我记忆的池塘。在那样的夜晚,我总会失眠,百无聊赖地听着窗外的汽笛声响起来,又停下去,然后又响起来,仿佛是从夜空中落下的石头,砸进了夜晚这口幽深的水井里。
在她离去后的那些日子里,我真的是太过寂寞和空虚了。
2004年7月,我大学毕业。在刚毕业的那段时间里,我过得异常忙碌和疲惫。有时晚上回来,一走进小区,我会看到人家的窗户都亮着灯,像一双双温暖的眼睛。只有我的房间里是一片黑暗。我开门,开灯,就看到了自己的背影斜斜地映在墙上,显得孤零零、冷清清。这时候,我总习惯于倒在床上,发呆,怀念小小,内心里辽阔的孤单就像窗外那无边无际的夜色。
有一天夜里,下着雨,淅淅沥沥的,有点儿像小小说话时那种细细的声音。正巧我当时正在读一本古诗词,读到了苏东坡为亡妻而写的那首脍炙人口的名作《江城子》。我真的记不得那一刻是怎样的一种触景生情啊,反正那些像烟花一般绚烂的往事就在眼前纷纷涌现,仿佛是一条泥沙俱下的河流,席卷着我内心早已漫漫的寂寞、忧伤、悲痛……在我的胸中扑腾着,打着漩涡。
我敢肯定,纵然是才高八斗的人,也纵然是心里装着千言万语,都不足以表达我那时的心情。所以,在写作《怀念》这首诗的时候,我尽量在字里行间控制着个人的情感,力求内敛和隐忍一些。我没有把它当作是一种文学形式,而只是我想说一些话,要在那个夜晚轻轻地说给她听。我也希望别人在读到那些文字的时候不要误认为那是我在矫情地讲述着我的刻骨铭心的爱恋,以及我生死不渝的深情。
事实上我一直都在试着去忘记她,我也一直都认为已经过去了的事就过去吧,已经离开了的人就离开吧。对每一个追忆者来说,再多的怀念、再多的忧伤、再多的悲痛……都是没用的。最重要的是,在今后的岁月里我们要学会好好地珍惜,好好地生活,和好好地爱。
平仄时代(外二章)
■ 阳 飏
今年四月到凉州,主人补丁高谈倜论,纵横了一通古凉州文化资源开发的大构想,除了著名的雷台铜奔马、天梯山石窟等不提,我犹有印象的是他说的花门楼,话是酒桌上说的,说的又与酒有关,所以记住了。说是为什么不可以在花门楼钉块铜牌、写上岑参饮酒处,如果那样的话,今晚这场酒或许就喝到花门楼去了一不喝酒的小说家比喝酒的我等诗人说起话来还要酒气十足。
岑参,唐代最著名的边塞诗人。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兴起的新边塞诗之所以称“新”,故由于岑参、高适、王昌龄等“老”边塞诗人大纛蔽日,“老”前辈在前,后学者只能逊为“新”了。竖起招兵旗,不愁吃粮人。热热闹闹一场,曲终还是未终人已散矣。我琢磨了一下,“新”边塞诗人不是坐汽车火车就是乘飞机,速度太快,一不留神便自己找不着自己了;“老”边塞诗人骑马,即使加鞭,天也跑不出去多少里地,算了,还是慢慢悠悠地在马背上颠着想诗吧。这不,岑参一见凉州的花门楼。口那酒肆,酒喝没喝,诗反正有了:“老人七十仍沽酒,千壶百瓮花门口。道傍榆荚仍似钱,摘来沽酒君肯否?”(《戏问花门酒家翁》)——笔墨文字是古代文人的相貌模样——如果科技再进步,能从笔墨文字中检测出这个人的DNA吗?比如李白,他在任一画家笔下都是潇洒飘逸的,这无非是“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气概中想当然的结果。如果说温庭筠,便会想到他的《花间》,一个与“花”厮混的男人,你说,他又应该什么模样?可是写下“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的贺铸怎么办呢?人称“贺鬼头”状貌奇丑的他偏偏词风艳冶,全似一位倜傥少年。也罢,只能算是例外吧。古代没有照相机,文人们全靠笔墨文字自己给自己画像了。李商隐啥模样?一首《锦瑟》画了个“?”号,像是超现实主义的玩艺儿,看人家瑞士画家马格里特的《被帽子遮住面孔的男人》,已成经典名画了。岑参又啥模样?这位“角声一动胡天晓”“风掣红旗冻不翻”的军旅诗人,旌旄遮面——算啥模样?
岑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