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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悟,似乎也是难了一些。
万历最近没有一桩顺心的事,射个箭又屡射不中,耳听得这一群小黄门失惊打怪的叫喊,一团怒火升上来,再也按不下去。
“仗六十,每人仗六十!”
捉了几个逃奔的小黄门来,年纪都是十三四岁,最大不过十五六,毕竟皇帝心中也有数,射的都是这群没职没份的“没名白”,稍有职守的太监,皇帝也不会随意去射。不然的话,这内廷就散了心了。
万历面色铁青,咆哮着下令动刑,这一群小太监都是抬着脸求饶,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宫中太监,不能说养尊处优,但也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从小在深宫长大,都长的面目清秀,肤色白皙,哭泣求情时,竟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若是以前,万历笑骂几声也就罢了,毕竟皇帝也不能随意拿人命当乐子,史笔下来,名声不好。
但现在的他心理有些扭曲,一腔怒火不发在这些家奴身上,还能如何?
孙海和客用等人都知道皇帝心里不快,根本不敢劝,万历每出来,不管到哪儿身边都有一大群人跟着,其中有一些是伺候起居的,比如端痰盂的,扛肩舆的,拿着药汤等急用的,伺候如厕的,更衣的,总有好几十人,还有就是扛一些简单的仪仗,宫中行走,也不能完全无仪仗,失了天子威风。
再多的就是几十个近卫,后世的各种图册上都画有这些太监的形象,不少人误会,以为穿戴曳撒,按绣春刀的就是锦衣卫这样的近卫,其实锦衣卫更多的是在外朝警卫,或是随行护卫,在内廷时,锦衣卫就算是天子近卫也进不来,那些全副武装,甚至穿着鸳鸯长罩甲的护卫,其实是御马监训练出来的武装太监。
这些人除了护卫,还拿着大仗等物,皇帝下令,又无人求情,便是按着那几个小太监,撩起下袍,开始挥仗痛击起来。
“不准留情。”万历坐在地上,心中怒火犹自未消,一窜一窜的往上冒,他手中拿着银杯,不停的大口纵饮,也不吃菜,吃了一会酒,看到大仗打的虽狠,那些小太监还没昏迷,只哭爹叫娘地喊,越发烦了,便怒喝道:“打不死他们,便打死你们。”
这么一说,行刑人不敢再做假,仗抬的更高一些,下落时加力,扑扑有声,不一会就全打昏了过去,打在人身上,也不扭了,如击死肉。
“这样才好。”
万历心火下去一些,但烦躁不减,又喝了口酒,怒道:“张惟功这厮有几天没进来了?”
“昨天有奏本进来,说是大工就这几天全完工,年前就能请验收了。”
“这厮糊涂,”万历恨恨道:“他不递牌子进来,朕心里实在不安。那个大工,做的再好又如何?人家在京营刺杀了他的人,他也没法子,朕看他也就是个武夫,缓急之时,当不得大用。”
万历的心思也是复杂,他叫惟功整顿京营,只是想控制可用的武装,可以增加安全感,被强行阻止之后,京营怎么样,他也懒得去管了。惟功平时只忠于皇帝,也受张居正指点,万历心中不无芥蒂,这一次张居正对惟功也出手了,他对惟功的信任感反是上来不少。而且通过这一次的事情,也看出惟功是踏实做事的人,在勋戚圈和将门里没有一点支持,说明平时不曾结党,否则,以万历了解的惟功掌握的财力,惟功的势力不会这么羸弱。
但一想到自己最倚重的心腹这么无能为力,万历自是心火难平。
不一刻功夫,犯事的小太监都打的一团肉泥般,只有出气没有进去,万历心中狂躁渐消,省得打死了也不是好事,传扬开来,自己在外形象有污,在内也会使左右离心,沉吟了一下,吩咐道:“他们冒犯朕躬,加以惩戒是不得已,有错不能不罚么。不过,人命至贵,抬下去,好生医治,要什么药从药房去取,就说是朕的吩咐。”
“是,皇爷。”
身边的太监们都是毕恭毕敬地答应着,立刻有人过来,将受刑的小太监们搬走。
“但愿不要有什么波折。”
万历又继续饮酒,孙海和客用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眼中都是有重重隐忧。
……
“奉印公之命,我等前来接防。”
万历仗责太监其实是上午的事,到午时,徐爵到内阁和张居正见面,联络。午后不久,大队的兵马从御马监那边过来,人数在两千左右,全部是穿着长短战甲,百户官以上,穿着铁鳞甲,百户以下,是以铜钉棉甲为主,手持兵器,也是弓箭撒袋长短兵器俱全。
这么大队人马,气势汹汹的过来,立刻引起不少人的瞩目。
“印公为何下这样的令?”
今日轮值负责的是锦衣卫指挥瞿汝敬和都督张惟贤,旗手卫也有两个都指挥,府军前卫一个都指挥和几个同知,佥事,千百和百户就更多了。
看到大队人马过来,武官们都聚集到一处,所有人脸上都是显现出茫然的色彩。
“都指挥陈武,李敬卓、指挥谭思敬,千户杨长乐等,有人弹劾你等克扣军饷,私卖军械甲胄,印公着令你等立刻到五军都督府听候处置!”
带队前来的是御马监的一个都指挥使,御马监的兵马原本来自养马的力士,由健壮京营兵和虏中走回壮丁组成,原本是五千六百人一编的腾骧四卫,后来京营在土木堡之后改制,成立十二团营,御马监的两万精兵因为没有出征,所余精壮甚多,所以多半挑选到十二团营去了,再其后,重新编满,又在其中选勇士,成立勇士和四卫营,到正德年间,因为“御马监勇士旗兵系禁军重务,令太监谷大用提督,太监李春同都指挥夏明坐勇士营,太监李堂同都指挥田忠等坐四卫营。”
这道旨意坐实了御马监兵马为禁军,更坐实了这支禁军不是勋贵和将门统领,也不归兵部都督府管辖,而是直属于御马监,不仅编制与普通亲军都指挥下的各卫不同,而且军服装饰也与普通禁军和京营兵迥异。
到今日,御马监禁军已经是公认的名曰养马,实为御侮禁军的劲旅,额定人数是六千五百人,分为两营,在京营逃亡占役日多,十不存一的情形下,因为待遇尚好,太监们对自己掌握的这唯一武装也算上心,御马监反而成京师之中难得的缺额较少,待遇和训练较好的部队了。
仅从现在来看,这些从御马监开过来的兵马,具甲鲜明,兵器闪亮,行伍森严,将领有赳赳武夫气,比起无精打采的皇城禁军要强得多了。
王朝到万历年间,已经远不及当年,天启年间,御前的大汉将军都穿着破烂,惹的天启皇帝大不高兴,重重处罚了一批领军的伯爵和将领,万历年间虽不似天启年间那么混蛋,但眼前这些禁军,实于精锐无关。
“这……请把印公的手令给我等看看。”
瞿汝敬等被点名的指挥使都是心惊胆战,围拢过来,接过勇士营都指挥李德秀递过来的手谕,眼见确实是冯保笔迹,又有司礼和御马监并用印章,当下没有怀疑,一时间面若死灰。
“你们只要老老实实的认罪,印公说了,不会真的为难你们。”
李德秀因见各指挥没有反抗的,脸上显露笑容,反是抚慰各人道:“诸位好歹也是将军,多大的事,就吓成这样。”
“一切有赖将军转圆。”
瞿汝敬等人其实已经魂飞魄散,虽说冯保其实管不着他们这些亲军都指挥下的禁军,锦衣卫更是皇帝直管,但冯保是当之无愧的内廷第一人,权势之下,捻死他们与捻死一群蚂蚁无异。这些人漫说出声质疑,真是连想亦没有想过。
“你们的兵马暂且也不能信了。”李德秀等人看了看聚集过来,一脸茫然的守备各城门的禁军将士,大声令道:“诸将领去都督对状,禁军各回各家……入你们娘的,最近宫里连续丢了多少件东西了,指着你们这些废物能当什么用?武官老老实实回去待罪,军士待查清之后再来更番上值,就是这样,滚吧!”
宫中丢失东西也算是大明皇宫中的传统了,估计也就是洪武永乐年间能杜绝这样的事,其余各朝,总有胆大包天的将宫中的古董器物偷摸出来变卖,最近确实听说后妃中连续丢了不少器物,听到李德秀的训斥之后,最少在场的禁军们都放了心,只有极少数确实跟这种事沾包的,脸上为之色变。
第287章 博注
“瞿大人,事情不对。”
一群武官失魂落魄的出来,从承天门到端门午门,再到皇极门,一直到乾清门和东华门西华门,几十道宫门守备迅速易主,两千多禁军出来,两千御马监勇士营的将士登城上门,半个时辰之内,一切更迭工作就完成了。
张惟贤一直是冷眼瞧着,待看到瞿汝敬等人真要到都督府去,他冷笑着道:“这哪里是宫中失窃和有人弹劾我们克扣粮饷,倒卖军械,这是政变!”
“张惟贤,不要瞎说!”
京营清理已经停顿了,因为黄道瞻被刺一事闹的沸沸扬扬,连定国公徐文壁都在家待罪,闭门谢客,不见外人,赵孔昭倒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当他的协理京营戎政,倒是张惟贤这个都督,怎么着都成了众人的笑柄。
一败再败,张惟功做什么成什么,张惟贤做什么输什么,这种话不仅是外人在说,连英国公府内部和外围依附的将门都在议论了。
这件事之后,张元德张惟贤父子一脉算是彻底毁了,原本张惟贤以嫡国公的身份加上善于与人交结,在万历到天启,乃至崇祯年间,都深深干涉入政事之中,甚至有一段时间,算是东林党的后盾之一,与东林党的关切极好,在三朝之中,他活的很久,政治能量很高,由于惟功的出现,这一切都不复存在,消失了。
对这样的一个笑话般的人物说的话,瞿汝敬等人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厉颜喝止了张惟贤之后,瞿汝敬等人还是灰头土脸的往五军都督府赶去。
“唉,一群庸奴!”午门之前,腰间佩着牙牌,够资格出入宫禁的文官们也没发觉什么异常,只看着乱糟糟的情形在随口说笑着,张惟贤看着巍峨午门上持矛肃立的勇士营的将士,恨恨跺脚。
张惟贤知道大变已经发生,这几个月来种种诡异的事情算是有了粗浅的答案,现在的他也是面临选择……是按吩咐回家待命,日后不管哪方得势,都是与他无关,最多是轻松交卸手上的差事,有失职的嫌疑,不过在场的诸多武官中,他一个年轻后生也轮不着他当家,就算有罪也是极轻的,要么就是参与一边势力,贡献自己的力量,哪怕出力再小,事后论功行赏,肯定少不了他这一份。
“大丈夫要么五鼎食,要么五鼎烹!”
一瞬之间,张惟贤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希望,自己这一次的选择可千万不要再是错误的!
……
“大人,已经确实了,刺客有一个从小长大的好友叫牛进,自小流落京城,在各大宅门帮闲混日子,前一阵与抚宁侯府来往密切,是和一个叫朱九思的挂名指挥使接洽,几乎天天见面。自黄大人遇刺前几日到如今,却是一直未曾再见过,仅凭这一点,我们情报局就确定其中有鬼。”
在英国公府中,王国峰手中拿着一个小本子,正在向惟功汇报。
时间近午,天气很好,阳光一直照晒进来,每个人身上都暖融融的。在一边旁听的,也就只有宋尧愈这个老夫子和张用诚两人。
这是真正的机密,舍人营和国公府两边,还有顺字行,这几边加起来够格旁听的,也就是这两人。
象周晋材那伙人,要么莽撞,要么资历还不够,倒不是忠诚有问题。
“嗯。”惟功知道王国峰的汇报还没有结束,轻轻点了点头,示意王国峰继续讲下去。
“我们在前夜绑了牛进和朱九思两人,先后盘问,两人都没有用刑就招了。刺杀黄大人的事,是由朱岗和临淮侯杨家为主谋,还有五军都督府的几家都督,也在事前参与过密议。另外,定国公也知道风声,不过介入应该不深。”
王国峰又道:“因为事情重大,所以他们招了之后我们仍然分别用刑,怕打坏了,用的是大人教给的水刑的办法。”
惟功轻轻一笑,宋尧愈和张用诚都是知道水刑是怎么回事,张用诚还好,老夫子就显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不过也没有出声。
水刑就是以桑皮纸贴在人脸上,慢慢浸水,一直到人不能呼吸,在生死之间徘徊之时再将纸揭开,然后周而复始,叫人一直在窒息和生死之间转来转去。这刑法的残酷之处一则在窒息的痛苦,二则在周而反复的生死之间的周旋,铁打的汉子未必怕军棍和皮鞭抽打,打烂了也不惧,但水刑一上,没有人能挺的过去。
后世刑法,水刑电刑都是肉体伤害小,精神损害极大,惟功将水刑法用在情报局上对付明里暗里的敌人,倒也没有什么精神上的障碍,只有宋尧愈这样的老夫子才会觉得太残忍了。
不过事情紧急,关系到团体的生死存亡,道德洁癖在此时不合适。
“用刑之后,又有新发现。”王国峰知道此时没有别人,还是忍不住低声道:“朱九思在刺杀黄大人前两天晚上,在西城的一处酒楼雅间里,和徐爵徐大人见了面,大约有两刻钟功夫,徐大人先走,后来来了几个朱九思的好友,继续饮宴,还出了条子叫了妓女,闹了两个时辰才散。”
张用诚道:“后来的事象是掩人耳目,故意为之。”
“嗯,我们也是这样推导。”王国峰道:“我们情报局私下推定,刺杀之事,应该是双林公公是真正的主导者,徐爵是牵针引线的,朱岗等人,不过是办事人,至于张至祥,不过是把用了就丢的刀。”
“这是为什么……”
惟功心中,满是震惊。
冯保在几年前曾经赏识过他,当然也是和皇帝赏识他有关。两边来往过几回,后来因为惟功已经得宠,开始出手创立基业,同时冯保提督的官店利益与惟功的顺字行也有了间接的利益冲突,只是没有晋商陕商冲突那么厉害,就算如此,也生分了。
但万没想到,冯保居然会出手对付他的人,而且是用刺杀这种很罕见的手段。
大明到万历年间,朝廷控制力减弱,著名三大案中就有铤击案,一个壮汉直入东宫,拿着大棍子打翻了沿途的守备太监,一直撞到皇太子身前为止。
虽说没伤着皇太子,但以内廷的宫禁森严,发生这样的事,也足够人骇异。
现在还没到三十年后,居然就有大臣被刺之事,想来在历史上也会成为很有影响力的一个案子了。
只是冯保甘冒奇险,做这样的事却是什么用意?
京营的盘子是在勋贵手中,太监直接掌握的武装就是腾骧卫和勇士营,四卫营这些御马监直属的部属,京营和亲军都指挥使司向来是勋臣们的地盘,太监最多是监军,沾点小油水而已。这种刺杀案子,等于是替定国公等大府火中取栗,冯保这一注搏的太大了。
“潞王!”
旁人还在沉思的时候,惟功已经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冯保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拖延整顿京营,而是要将朝野的注意力,当然还有惟功的势力吸引在京营整顿和勋贵将门之间,将精力用在别处,无暇顾及其余的事情。
思路往这上头一想,几件事情就对上盘了。
张居正为什么一反常态,将惟功从整顿京营的事情中隔离开,要紧的就是怕惟功折腾成功,手头掌握更多的实力。
而冯保和朱岗等人的动作,又使得整件事情更加的扑朔迷离,惟功的注意力,始终被吸引在这上头。
加上提督清理大工耗时费力,舍人营和顺字行的力量全用上去了,除了情报局的人一直在追查黄道瞻被刺之事外,其余的事情几乎就停顿了。
宋尧愈霍然起身,大声道:“如此说来,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可能就在近期之内,人家就要发动了。一旦人家如期发动,我们就被动了!”
“老夫子以为当如何?”
“大人速速进宫,禀报皇上,不可给人可乘之机。然后,收拢散在城中督促大工的舍人营的将士,发下甲胄,兵器,随时待命。做出这样的动作,最少可以震慑宵小!顺字行也要收缩,准备动员,就算帮不上大忙,可以造声势!”
宋尧愈对顺字行的实力知道的不多,但也知道不是如表面上的那么简单,缓急之时,顺字行也是可贵的助力。
“属下立刻就去办?但如果我们预料有错,后果可能也会很严重……”
张用诚也站起身来,此时事态紧急,一切事情都应该抛在脑后,专心在这一件事情上。
万一被潞王夺嫡成功,皇帝易人,惟功这么多年的苦功就算白下了,而且多次拒绝潞王的拉拢,文臣还好办,了不起回家当缙绅,冠带闲住,反正本朝不会轻易杀戮文臣。象惟功这种富贵寄于皇帝一身的勋臣武臣,潞王一句话的功夫,可以将惟功拿下,关在诏狱之中,或是直接处死,也不会有文臣站出来,甘冒奇险,替一个武臣拼命说话。
所以在此时此刻,惟功这一边,是真正的到了生死存亡考验的时候了。而要不要断下决心,凭着情报局查出来的蛛丝马迹就开始行动,也是考验惟功这个当家人的时候了。
很多时候,后人看某个势力的主事者决断的时候,要么躁急,要么失之于优柔寡断,主要就是当时的人并没有全知全能的能力,没有办法透过迷雾看出事情的本质来,后人的判断建立在全面掌握资料的前提下,当然觉得当时的局中人愚笨不堪,很多选择都可以逢凶化吉,但主事者却选择了最烂的一种做法,当然令人感觉扼腕叹息。
惟功现在就面临这样的抉择,要么开始动员,冒着判断出错,暴露实力的危险。要么就是迟疑犹豫,将最后一搏的机会也失去。
往前可能是悬崖,迟疑也可能粉身碎骨,在这个时候,不管是宋尧愈还是张用诚,都无法替惟功做出决断,所有的建议,都只能是等着惟功最后的决心!
第288章 和解
“这个时候,不是瞻前顾后的时候。”惟功的决心很快就下定了。蛛丝马迹汇总起来看,真的是十分危险,那种凶兽潜伏,窥伺着自己的感觉太强烈了。
这一段时间,他几乎夜不安寝,总有一种危机感时时浮上心头,这种强烈的感觉和他当年和小伙伴们在山村打猎时遇到猛兽潜伏时的感觉一致,用山村伙伴们的话说,惟功就是一个天生的好猎人。
惟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强烈的直觉,他只能归结于自己是两世为人,可能灵魂与常人不同……算是老天给的一个小小的礼物。
他对张用诚道:“你持我的令牌,照宋老夫子所说的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