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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也是。”甄伟道：“您也个把月没回去了。”
“是啊是啊，那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好的。有空来家里吃饭啊！”
送走了胡老师，甄伟和甄龙两父子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其实，如果甄龙真的只有十一岁，现在肯定要跟爸爸炫耀自己的成绩了。可偏偏这爷俩的真实年龄一个四十多，一个三十大几，都进入了那种不随意表露内心感情的年纪……这就很尴尬了。
“你的伤（腿）好些了没？”父子俩居然同时问道。
甄伟一愣，旋即觉得有些好笑：“我好多了。医生说再过个把星期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甄龙点点头，问道：“爸，你到底是怎么被打的？”
甄伟顿时觉得有些蛋疼。他们那个年代的人，还是很讲究父亲的威严的，可自己挨打这事，偏偏甄龙已经知道了。既然儿子问了，他也不能不答，只好叹了口气道：“说起来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那天动手的几个家伙都是南城有些名气的混混，我到那边做生意不是一天两天了，跟他们也照过几回面。之前见面的时候，我给他们装烟什么的，大家都挺和气的。后来突然他们就跑来说要转我的铺子，我开始都以为他们开玩笑呢。”
“哦。”甄龙想了一会儿，说：“爸，他们还说什么了没？”
甄伟沉默片刻，道：“无非是一些道上吓人的话，让我以后别想再在那边做生意，否则没完之类的。小龙啊，大人的事你别管了。好好踢球，好好读书，将来混个大出息，别像爸爸一样还被混混欺负。”
第四十八章（）
这时，李慧芳提着热水瓶进来了：“龙龙？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甄龙连忙和妈妈解释了一番自己怎么回来的。一家三口聊了会天，李慧芳就要送甄龙回家。甄龙执意不肯，说什么也要让妈妈留在医院照顾爸爸。
最后父母两人没拗过孩子，让甄龙自己回去了。反正医院离家也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到。再说那个年代民风比较淳朴，拐卖小孩的事情极少发生。
甄龙从医院出来直接给周猛打了个电话。两人约在甄龙家院子门口碰面。
甄龙刚到门口，一台黑色的崭新桑塔纳就嘎吱一声停在面前。周猛摇下车窗在车里喊：“小龙，上车说。”
甄龙开门坐上去，打量一番，笑道：“猛哥，车是你买的？”
周猛嘿嘿笑了两声：“可不，前天刚提回来的。我驾照还没考好，只能晚上开出来玩玩。对了小龙，我下午刚听朋友说你们队夺冠了，那你不是应该还在京都吗？”
“先不说这个。”甄龙正色道：“我爸爸受伤的事有没有别的消息？”
周猛神色也严肃起来，点了根烟道：“你真要管这件事？小龙，虽然你这孩子有时候挺神奇的，但做哥哥的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种事情不是小孩子该掺合的。你就给哥哥一个决定，要把那几个人怎么地，哥哥帮你做到就是了。”
“不，这件事可能没我开始想的那么简单。”甄龙皱眉道：“我知道猛哥你是为我好，但是事情一定要调查清楚。我听我爸说，那几个动手的混子跟他之前没有矛盾。如果仅仅是为了威胁我爸爸转让铺面，也用不着一上来就动手。”
周猛瞪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甄龙，仿佛要把他脸上看出花来，半天之后才摇头感叹：“你这家伙真的只有十一岁？算了算了，实话跟你说吧，那几个家伙我都已经找兄弟们监视好久了，你猜他们有个什么样共同的特点？”
甄龙摆手道：“懒得猜，你直接说吧。”
“没意思！”周猛把烟喷出窗外：“那几个都是南城的老混子，说是说在那一片混得挺久，有些脸面。其实他们都没混出什么名堂，说白了一个字穷！我兄弟告诉我说，就在和你爸爸发生冲突后不久，这几个老混子同时出手阔绰了许多。”
甄龙气得一拍汽车的仪表台，咬牙道：“我就知道一定是有人指使！”
“轻一点！”周猛心疼自己的车，没好气道：“这可是新车！”
甄龙又问道：“那你打听出来他们背后的人没有？”
周猛一摊手：“你叫我别轻举妄动啊，我就听你的了。要知道他们背后的人还不简单，明天安排点人，把这几个老混蛋一抓，找地方海扁一顿，肯定什么都说了。”
“让我考虑考虑吧。”甄龙打开车门，下了车：“明天上午我再给你打电话。”
周猛道：“好。你也可以再去和你爸打听一下，有没有得罪什么大人物。那几个老混子现在戴的表都是几千块一只的，在这件事上得的好处可不少。我看，一般人就算要对付你爸也没那么大手笔。”
“明白了。”甄龙点头，转身要走。
周猛又喊道：“哎，你不想知道这次赚了多少钱吗？”
甄龙头也没回：“等处理完我爸这件事再说。”
回到家，甄龙仔细想了想，目前得到的信息还是太少了。不到万不得已他还不想按周猛计划的那样，把几个老混子抓起来审问。那样有可能打草惊蛇。不过一时间他也确实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今天这一天踢比赛又长途跋涉回到沙市，他也实在累坏了，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甄龙先去医院看了看父母，又问了一遍父亲当时的细节，可惜还是没有得到什么关键的消息。他跟李慧芳借口说要去同学家，跑出来到了周猛店里。
一进店门，甄龙就发现店里坐着好几个彪悍的青年。这几个家伙都留着寸头，穿着白背心和牛仔裤，一身腱子肉。他们看到甄龙进来，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挺吓人的。
甄龙环视了一下，没看到周猛的身影，正想着要不要先出去打个电话，就看到周猛拿着一袋包子边吃边过来了。
“小龙，这么早啊？”周猛口里还有没吃完的包子，含糊不清道：“走，进去介绍几个兄弟给你认识。”
甄龙这才放心，原来那几个寸头不是来找麻烦的。他跟着周猛进了门，周猛指着里面身材最魁梧的一个汉子介绍道：“小龙，这位是王豹，豹哥。他从小看着我长大，是我最信得过的大哥。”
要不是看到豹哥站起来那骇人的块头，甄龙差点就笑了出来。好嘛，现在龙虎豹凑齐了。他是龙，球队有个张虎，现在总算来了豹哥。
豹哥站起来足有一米八五的个头，身上肌肉特别扎实，而且不是那种专门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死肌肉，看起来既威武又匀称。
“豹哥。”甄龙乖乖地喊了人。
豹哥睁着一双大眼看向周猛，满脸不解：“这就是你说的小兄弟？”
“就是他。”周猛点头道：“豹哥你可别看扁了我这位小兄弟。这么说吧，我能有今天全是他的提携。”
豹哥看向甄龙的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冲他点头道：“你好。”
周猛把剩下的包子往柜台上一扔，沉声对甄龙说道：“小龙，豹哥和这几位兄弟都是部队退伍的，现在跟着我一起做点事。你爸爸的事想怎么处理，直接说吧。”
甄龙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开始进门的时候觉得这几个寸头那么有气场呢，原来是部队出来的。有这几位在，甄龙才最后下定了决心：“我想好了，这件事还是按猛哥你说的那样办，先看看能不能问出背后的主使人来。”
“行了，包在我们身上。”豹哥朝周猛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甄龙，带着几个兄弟出去了。
甄龙这才想起来，连忙问周猛：“他们不会准备白天就动手吧？”
周猛笑着摇头：“豹哥办事，你就放心等着消息吧。”
第四十八章 恶狗（）
过了还不到一个小时，周猛就接到了电话，他应了几句，起身对甄龙说道：“走，人已经抓起来了。”
周猛带着甄龙打车直接出了城，一直开到东郊才下了车。这里以前是沙市的工业区，很多国营厂子旧址都在附近。近两年不少厂子效益下滑，生产规模一降再降，就空出来了好多旧厂房。
甄龙记得自己小时候还来这边玩过，那时候热闹多了。现在下车一看，路上都没几个行人，显得十分萧条。
周猛付了车钱，带着甄龙往一个大厂里面走。厂门口还有个传达室，里面什么人都没有，看来已经荒废了。
走进去大概百来米，甄龙看到早上见过面的一个寸头在向他们招手：“猛子，这边。”
周猛和甄龙走过去，王豹正好从里面出来了，他递了支烟过去：“豹哥，抓了几个？”
“那天动手的四个，全抓来了。”豹哥不屑道：“有两个还想跟老子动手，被我一拳一个撂翻之后，现在老实了。”
周猛点点头，准备往里面进，被豹哥拦住了：“猛子你暂时别露面，现在几个人都被分开关着，我让兄弟审一下。”
甄龙本来想进去看看，但顾及到自己小孩子的身份，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儿，里面有人出来向豹哥汇报了：“里面三个家伙进来就尿了，说的话都一致，他们三个是叫恶狗的那个带过去的，在打人的时候也就充个场面，没怎么动手。”
豹哥面无表情：“恶狗呢？怎么说？”
“恶狗倒是把硬骨头，吓也吓了，打也打了，就不肯说实话。”
豹哥把烟头一甩，迈步就往里面走。
甄龙连忙拉了一下周猛。周猛会意，赶上去说道：“豹哥，我们也进去看看。”
豹哥回头看了一眼甄龙道：“你来可以，他一个小孩子凑什么热闹？别到时候吓着了还得我们哄他。”
周猛笑道：“没事，就算要哄也是我来。”
豹哥哼了一声，走前面去了。
甄龙跟着周猛往里面走，看到厂房里面三个男人被几个寸头盯着，蹲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想来就是刚才说的那几个了。厂房里面还有一个操作车间，车间里断断续续传来喝骂声。
走进车间之后，甄龙才算是看到了正主。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穿着已经脏了的花衬衫，被人摁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
豹哥走过去，冷哼道：“恶狗是吧？”
恶狗抬起头，不屑地看了一眼豹哥，眼神中丝毫没有害怕：“你tm够胆就把老子办了，不然出去之后老子弄死你！”
恶狗这人满脸横肉，眼神凶狠，看起来确实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豹哥上去扬手就是一巴掌呼在恶狗的脸上，将恶狗身子打得一歪：“少tm装硬汉！”
恶狗冷笑一声：“来啊！继续打啊！”
“我倒看看你有多经打！”豹哥脾气也上来了，反手又是一巴掌扇了上去。
甄龙有些蛋疼，这位豹哥猛是猛人，但好像对审问别人没什么天赋啊。他拉了下周猛，低声问道：“恶狗这人你了解到什么信息了吗？”
周猛想了下，说道：“之前调查过，说是在南城从小混到大的，家里父母都死了，自己也没老婆孩子的。这人在那一片的混子中口碑还算好的，据说很讲义气，而且特别好面子。平时除了喜欢赌钱也没干太多坏事。”
甄龙跟周猛说话这期间，豹哥又扇了恶狗好几个耳光，把恶狗打得半边脸都肿了。但恶狗这人还真挺硬，每次被打之后就死死盯着豹哥，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玛德！拿家伙来，老子要把他腿打断！”豹哥被恶狗的眼神盯毛了，准备下狠手。
甄龙一听连忙阻止道：“别！那样事情就搞大了。”
“搞大就搞大！”豹哥一甩手：“搞大了正好让他老大出来平事。”说着他就要去接手下递过来的铁棍。
甄龙连忙示意周猛上前阻止。他的目的是想找到背后黑手，按豹哥这脾气来，恐怕迟早得出事。
周猛劝了好一会儿，才让豹哥气呼呼地出去了。他转身瞅了一眼甄龙：“你来还是我来？”
“我来吧。”甄龙走到恶狗面前转了两圈，然后站在他跟前不动了，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恶狗。
恶狗也觉得很奇怪，怎么这里会有个小孩呢？他也不傻，看得出来周猛和豹哥是一个级别的人物。而周猛似乎还蛮听这个小孩的话……
甄龙看了恶狗好一会儿，就在恶狗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恶狗一愣：“你叹什么气？”
甄龙悠悠地说道：“没什么，我在想你今后的生活。”
“我今后的生活？”恶狗大笑：“管你鸟事！”
甄龙摇摇头：“当然关我的事了。你打伤了我的爸爸，又不肯告诉我真相，我今后肯定要找你麻烦的。”
恶狗笑得更狠了：“老子在沙市混了三十年，还怕你个小王八羔子找我麻烦？去去去，滚一边去！”
甄龙也笑了：“你今年四十？”
恶狗哼了一声，没说话。
“那我就当你四十吧。”甄龙自顾自地说道：“打你活到六十岁，还有二十年。这二十年里，我会每天安排人破坏你的生活。什么断电断水，往家里扔蛇虫鼠蚁这种老套路就不说了。我想到一个新套路，只要你接触过的任何人，我都会安排人去接触。听话的，没关系；不听话的，每天出门一瓢大粪浇在脸上。我想，应该用不了三个月，就没人敢跟你接触了。到时候我再给你取个外号，就叫粪神。”
甄龙看到恶狗的脸色变了。他故意回头问周猛：“猛哥，这些事情办到应该不难吧？”
周猛笑嘻嘻答道：“不难不难！咱现在有钱，我找几个小子每月发点工资，让他们专门盯着这家伙就行。”。
恶狗吞了口唾沫：“你这屁大点小子怎么这么歹毒？”
“我还不是被你逼的？”甄龙双手一摊：“我就这么一对父母，难道能不管吗？你想想，要是你爸爸还在，无缘无故被人揍了，你会不会要对付揍你爸的人？”
恶狗陷入了沉思。
甄龙适时开口道：“拿自己以后的二十年生活来扛，我倒不是怕你扛不住，只是怕你拿的好处少了，被别人坑了。其实这些事弄来弄去还不是钱嘛，别人花钱让你办事，我同样花钱让人找你麻烦。”
恶狗脸色狰狞：“艹他大爷的，老子这辈子可毁在那个王八蛋手上了！”
“那倒不见得。”甄龙继续道：“我们这不是还在谈吗？只要谈妥了，之前的事我又不怪你。”
恶狗丧气道：“就算我告诉你了，你个小屁孩也斗不过他。别人可是身家百万的大老板！”
第四十九章 背后的人（）
甄龙一看有戏，连忙说道：“斗不斗得过是我的事，现在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把你的事解决了才行。”
“怎么解决？”恶狗抬眼看了一眼，冷声道：“我把人告诉你了，到时候两边都不是人，还落个背叛别人的名声，你别把老子当傻子！”
甄龙呵呵笑道：“你现在难道不是被人当傻子搞了吗？说白了，你只要把背后的人告诉我，再诚心诚意去我爸那里道个歉，之前的事我可以一笔勾销。但是你要硬挺着，非要替别人来扛这件事，我刚才说过的话一定说到做到！”
恶狗沉默了。其实他能混到四十多岁，虽然没混出什么名堂，但也绝不是什么蠢人。蠢人能游手好闲活到四十多？早饿死了！
而且恶狗这个人有那个年代老混子的通病，就是面子比什么都重要。按他的想法，就算在这厂房里被弄死了，将来传出去也是硬汉一条，受道上兄弟敬仰。
而甄龙说的那些办法，恰恰戳中了恶狗的软肋。你让一个天天在外面混，靠吹牛打屁活着的人去面对没人敢理他的生活，比杀了他要可怕得多。
因此，恶狗的心理防线这才动摇了。不过动摇归动摇，最终恶狗会不会松口还是两说的事。
甄龙见恶狗犹豫，选择继续加码，转身对周猛道：“猛哥，这家伙要是总不开口的话就算了。我们大不了多花点时间，把他最近接触过的人全部筛一遍。”
周猛点头道：“行。”
恶狗看甄龙转身准备走了，终于犹豫着喊道：“等一下。”
“你要说就说，别磨叽。”甄龙脚步停下了。
恶狗叹了口气道：“没想到老子混了大半辈子，今天居然栽到个半大小子手里。算了，本来这件事老子心里也有愧，大不了告诉你们。”
甄龙按捺住内心的喜悦，转身回来了：“那好，你说吧。”
恶狗看了看外面还蹲着的三个家伙，说道：“你先把他们三个放了吧，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那天纯粹去帮我充数的。”
“好。”甄龙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恶狗看人都被放出去了，才说道：“要动你爸爸的人我也不是很熟。前段时间，有个兄弟叫我去打牌，说是碰到大鱼了，我去了能分两成。”
甄龙有些不明白，看了一眼周猛。周猛解释道：“就是几个人做个赌博的局，去赢某个人的钱。大鱼指的是钱很多的人。”
恶狗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狗屁大鱼，老子才是那条大鱼！”
周猛插了一句：“你当时没怀疑什么吗？”
“怀疑了又有什么用？”恶狗咬牙道：“最后我签了一张两万多的欠条，说三天内还钱，他们才让我走了。两万多啊，把老子卖了也还不起。再后来，他们说只要我去揍一个做生意的人，这笔钱就不用还了。我当时已经没办法了，只好答应他们。”
甄龙道：“原来是这样，你果然是被人当枪使了。好了，事情的缘由不说了。你直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吧。”
“说了你也不认识。”恶狗道：“是华飞酒店的老板，姓邹，长得胖胖的，看起来蛮和蔼，其实他这人又有钱，朋友又多，在道上还有些名气。我说，你一个屁大小孩，这件事还是算了。”
周猛皱起了眉头，向甄龙说道：“这个人我听说过。如果真是他的话，那咱们是得好好计划一下。”
“计划个屁！你们还真想和他斗？实话告诉你吧，我虽然没混出什么名堂来，但沙市有些什么惹不得的人我还是清楚的。”恶狗吹起牛逼来，瞬间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神采：“邹老板都还好，你们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