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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徐祯卿开口拒绝,一旁的文征明就接过话茬道:“老祝说得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千万不可因小失大。”
徐祯卿这一趟上京的花费,除了自己在苏州的那些润笔所得,其余就是唐寅祝枝山文征明三个人的资助,此时听两个友人左一句右一句,他心中不无感念,却仍是踌躇不敢接受。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只听得左手边传来了一阵喧哗,才一侧头,他就看到几个大汉当街打成了一团。
倏忽间,扭打的这些人就掀翻了好几个摊子,甚至抓起了条凳等物疯狂互殴,引得路人连连退避,就在这一团乱的时候,一张条凳竟是冲着徐祯卿当头飞了过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石三鸟(下)
眼看那张条凳当头砸下,徐祯卿几乎是本能地抬手去挡。那一刹那,他只听到砰地一声,右胳膊上传来了一阵剧痛,紧跟着人就踉跄后退了好几步,最后竟一个站立不稳坐倒在地。这时候,祝枝山和文征明方才反应了过来,祝枝山慌忙上前去搀扶徐祯卿,文征明则是劈手抄起一根木棍横在身前,又鼓足勇气呵斥了一声。
“哪来的凶徒,竟敢当街伤了朝廷贡士”
那几个大汉一听这话,扭头发现伤了人,一愣过后突然作鸟兽散。四周围的人群听到受伤的是个贡士,一时更是为之大哗,可那几个大汉胡乱挥舞着手里的东西往外冲,众人一时谁都不敢阻拦他们。眼见这几个人就要挤出人群,外头突然传来了一声暴喝。
“来人,把这几个凶徒统统拿下”
随着这一声喝,那几个大汉还来不及反应,后头就窜出了三五个人来,三下五除二地把那几个要逃走的大汉摁在了地上。这时候,围观的人群方才醒悟了过来,须臾就让出了一条通路,却是一个少年排众而出上了前。看到先头那几个冲出来抓人的彪悍大汉冲着来人行礼不迭,旁观者都瞧出了这一行人的官派气息来,生怕招惹了麻烦,不消一会儿功夫就溜得干干净净,就连那几个摊子也无人收拾。
眼看那几个行凶的大汉被死死摁在地上,而徐祯卿则是捂着胳膊脸色煞白地坐在那里,走上前来的徐勋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
慧通的探底功夫做得极其扎实,他此前不过一句话,徐祯卿的来历住处等等就打听得清清楚楚,因而眼下他只一扫徐祯卿身边两人,就知道这是赫赫有名的另两位才子了。只相比徐祯卿那破坏了整个人气质的三角眼来,年纪大了好些的祝枝山和文征明却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一身寻寻常常的儒衫直裰穿在身上,一个逸气十足,一个则是儒雅风流。
今趟出来办私事,徐勋本就是冲着徐祯卿以及后头那另两个才子来的,慧通只告诉了他一个时辰一个地点,他便自然而然刚刚好地出现在了前门书市上。此时,他上前去在人面前蹲了下来,随手一抓徐祯卿那受伤的右胳膊,见人一下子咬紧了嘴唇,额头冷汗滚滚落下,他就低声说道:“瞧这样子,说不定是伤筋动骨了,这大街上不是地方,可要先送你们回去?”
好端端遭遇这样的无妄之灾,三个人已经全都懵了。祝枝山终究老成些,想了想就点点头,和文征明一块把徐祯卿搀扶了起来,这才对徐勋颔首说道:“多谢公子仗义,我们三个都住在南直隶会馆。”
“你们也不必客气,我既是看到了,出手管一管也是应当的。”徐勋回头瞥了一眼,见自己因此行挑选出来的几个亲兵仍扭着人不放,他想想慧通那贼和尚狡猾万分,决计不可能与此有涉,当下就吩咐道,“带上他们一块,光天化日之下当街伤人,待会得好好问一问他们是怎么一回事”
“公子,可要报南城兵马司?”
“他们要是有心,自然会找过来,先送人去南直隶会馆还有,赶紧去请个外伤大夫来”
乍然遭这飞来横祸,徐祯卿三人一直等到回了南直隶会馆,仍是尚未回过神来。直到大夫来了给徐祯卿详详细细看过,摇摇头便道了右臂骨折,三人一时全都只觉得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尤其徐祯卿更是手足冰凉神情呆滞。
好容易过了会试这一关,结果却折了手,难道是老天注定他这一科又要铩羽而归?
“叶大夫的意思是,他这右手暂时不能用了?”
“伤筋就要半个月,如今既然是伤着了骨头,至少也得将养三个月,多则半年。“
徐勋见那大夫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又见徐祯卿的脸上说不清是悲愤还是惘然,对今天这一茬意外实在是有些狐疑,当即对那大夫说道:“不管如何,你尽力医治就是……”
“不只剩没几天就要殿试了,先不要接骨,否则殿试面见圣驾只怕要失仪。只要我这手还能写字,等过了这几天,再接骨上药不迟”
见徐祯卿咬牙切齿地说了这么一番话,徐勋一时愕然,再看祝枝山和文征明亦是默然,显是乱了方寸,他便沉下脸道:“这骨头不接好,到时候落下后遗症可怎么了得?况且殿试策论看的就是临场发挥,到那时候你三分心思要去忍这剧痛,顶多只有七分心思能放在殿试上头,能写出什么好文章来?再说你还有左手在,实在不行用左手,给右手上了夹板也行……”
“这位公子,这殿试的文章,五分看立意和功底,还有五分就在这书法上头。小徐又不曾练过左手书。”祝枝山前前后后应礼部试已经不下四五次,说着说着便是感同身受,“况且要真的吊个右手去应试,到时候单单失仪之罪,就能让昌谷丢掉这千辛万苦方才获得的贡士资格。十几年寒窗苦读,他怎么舍得就这么放弃了这个机会?”
“那若是殿试之后接骨不成落下什么病症呢?”
“那便是我的命了”
见徐祯卿那打定主意的样子,徐勋沉吟良久,突然开口请了那大夫出去暂且开一张药方,等把人送出屋子,他就对门口一个亲兵乔安吩咐了几句。不消一会儿,这乔安就拖了一个之前行凶的汉子过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饶是徐祯卿读书养气多年,此时此刻瞅着害了自己的人,他仍是恨不得把人吞下去。
那汉子一进屋子也是光棍,砰砰磕了两个头就哭丧着脸说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那会儿昏了头,真不知道伤了一位老爷……”
“一句该死就想脱罪,那也太便宜了乔安,按照律例,当街殴贡士是个什么罪名?”
徐勋这一问,摁着那汉子肩膀的乔安立刻心领神会地信口说道:“公子,当杖一百,徒三年。因徐公子是贡士,罪加一等,至少是要翻倍的”
“那好,拿着我的帖子送顺天府,按从严论处,料想他也捱不到两百大板,就算给徐公子出了气”
那大汉那料想徐勋轻轻巧巧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一时间面如土色。眼见得一旁的乔安一把拎起他就走,他慌忙连连求饶,到最后只剩一只脚挂在门里时,他方才脱口而出道:“不关小的事,不关小的事是徐公子得罪了人,人家买通了咱们兄弟几个教训他一顿出出气”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几个人全都愣住了。眼见徐祯卿面色也不知道是疼得煞白,还是因为受惊过度而呈现出煞白,徐勋便冲着乔安使了个眼色。乔安闻弦歌知雅意,二话不说便上前把那汉子拖了出去。随着外头一声惨叫,继而则是一阵子咿咿呜呜仿佛被堵着嘴似的呻吟,片刻工夫之后,乔安便重新进了门来,脸上却是没什么好神情。
“公子,问不出来,他们也就是得了别人二十贯钱的好处,于是从南直隶会馆暗自跟着他们三个到了前门书市,借着闹事的由头打伤了那个最年轻的长着三角眼的公子,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据说是雇了他们的人特意提醒说,至少要打折了人一条胳膊。”
祝枝山文征明在吴中也算是赫赫有名的角色,也算是颇识世道诡谲,可谁曾想徐祯卿这一番倒霉背后竟是还隐藏着这般形状,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是又愤怒,又惊惧。有心把事情彻底闹大,可一想到唐寅当年亦是没有丝毫作弊的证据,就因贿赂主考被判了革除功名黜为小吏,今次的事情要是真的传扬出去,徐祯卿难免同样下场,他们就不由同时叹了一口气。
“小徐……这事情,还是不要闹大了吧。六如君当初何等意气激扬的人,就因为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断送了前程。前车之鉴啊”
当着外人的面,祝枝山有意隐去了一个唐字,隐晦地提醒了一句。见徐祯卿骤然捏紧了拳头,他知道对方已经明白了,这才看着徐勋说道:“这位公子,今日大恩,我等三人也没什么可报答的,只求这件事能够就此揭过,不要闹大了。昌谷今科进士,清清白白的名声最是要紧,否则言官风闻弹劾上来,他是无论如何也吃不消的。”
“你们可是不想徐公子重蹈当日唐解元的覆辙?”徐勋先是把乔安屏退了,继而就直截了当地点出了这一茬。见这下子连祝枝山文征明都是面色灰败,他顿了一顿方才淡淡地说道,“可今天前门书市上看到这一幕的人不少,只要别人有心去闹,你们以为这事还隐瞒得了?”
当街叫出贡士二字的文征明一时呆若木鸡,那后悔劲就甭提了,而徐祯卿更是捂着胳膊满面颓然。祝枝山终究阅历深厚,想起徐勋刚刚颐指气使,显见是贵介子弟,为人却古道热肠,他忍不住抱着最后一丁点希望问道:“公子可有什么好法子?”
徐勋见徐祯卿面露期盼之色,这才微笑着一字一句地说:“当然有。”
不等三人追问,他就又补充了一句;“但使名动天听,今日之事即便不能一笔带过,却也不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三人同时大为震惊,在良久的静寂之后,年纪最大的祝枝山突然开口问道:“刚刚一时情急,竟是忘了请教公子尊讳,不知可否赐告?”
“在下徐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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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别有用心的救兵
尽管洪武年间因南北榜事件曾经闹出了科举第一案,一时落下无数人头,后来为了平衡各地官员数量,不得不在会试取中的贡士名额定下南中北三档,将各地举子按照相应名额取中,但日久天长,大明朝的十三布政司仍然在进士总数中多寡相差极大。南直隶、浙江、江西三省的进士数量一直都是名列前茅,这也使得设在城外那座最初由江西巨商出资兴建的会馆在几次修缮之后,已经是占地几十亩,客栈酒楼当铺等等一应俱全,但使举子有意,一个条子甚至能把城中极红的头牌叫来。
现如今借住这里的除了贡士,还有几个上京做生意的富商。只他们虽有钱,但对于那些一只脚已经跨入官场的贡士却都是恭维奉承,谁也不敢轻易得罪了。而其余落第的就没这么潇洒了,眼瞧着同伴们日日有文会邀约,有些人打点行装回乡,也有些人打算在京城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先投了那些高官显宦的眼缘。于是,一个从去年年底就在会馆中住着,据说是常常出入权门的中年举人狄罗,自然而然就成了众人取经的对象。
这会儿觥筹交错之间,狄罗笑眯眯地举杯一饮而尽,见那敬酒的正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他便笑道:“如今朝堂上的这些老大人们,喜欢的是扎扎实实做文章的,所以,要让他们赏识,首先就是名声。参加十次文会,比不上一次重要的,就好比李阁老主持的文会,能去一次,身价何止抬高百倍。再有,就是多多结交那些声名卓著之士,就比如广东湛元明,他拜入陈白沙门下,先得南监章祭酒赏识,再得李阁老青眼,今番会试提名就在意料之中……”
滔滔不绝地讲了如何宣传自己,如何提高名气,如何制造偶遇,甚至是如何哗众取宠等等要旨之后,狄罗便话锋一转,说到了朝中一众大臣们的喜好,待见众人都是敬服不已,他才住了口,接下来便只谈风月,待到曲终人散的时候,他带着几分醺然醉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等门一关上,他那刚刚还浑浊的眸子立刻清明了起来。
他向来在南边,对北边的情况也只是听人禀报,现如今亲身了解,却也难以一时半会立时登堂入室,那帮子自以为才高八斗的举子自个送上门来,且让他们四下里钻营,借机可以看看各方大佬为人处事的反应
“先生”
随着门外敲门的声音,一个老仆就闪了进门,躬了躬身后低声说道:“先生,焦黄中那边出事了。他此前不是在会试放榜那一日吃了别人几句教训,后来对先生你发了好一阵牢骚么?今天他应该是让贴身书童拿银子支使了人去教训那个徐祯卿,结果人是打伤了,可那几个行凶的却都落在了徐勋的手里。”
“他还真的这么做了?”狄罗大为诧异,挑了挑眉后就若有所思地说,“焦芳那样老奸巨猾,儿子却这般冲动莽撞,还真是虎父犬子。对了,徐勋是怎么拿住人的?”
“徐勋带了亲兵。”
狄罗先是一愣,旋即就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要说他对于这个和自己几乎同时打金陵来京城的少年郎,他因为赵钦倒台的缘故,一直颇有些关注,尤其是见其连消带打扶摇直上之后,他更是生出了十分的兴趣。要不是生怕唐突,他几乎都想亲自见人一面。沉吟许久,他才若有所思地说道:“焦黄中此前以为我是祖籍河南暂居江西,所以几次三番下来,他对他父亲举荐过我几回了。现如今借着他闹出来的名堂,这倒是一个打进去的机会……”
“可先生,那徐劲如今正化名云福栖身焦府,他和您是见过的……”
“我化身千万,怎是他一个凡夫俗子认得出来的?”狄罗自信满满地一笑,说话的嗓音腔调突然带出了明显的金陵乡音,“他要是知道昔日的赵府清客就是如今的焦府嘉宾,他也不至于落魄到投身焦府为奴了。好了,你去预备帖子,我要走一趟焦家。”
“是。对了,先生,还有一件事,萧敬私宅的人递来消息,说是张瑜刘文泰联袂拜访萧敬,把新编的本草送了过去审阅之外,还送了两盆兰草,其中就有咱们的人送给他的。据说萧敬底下一个小家伙还从土里刨出了一块玉来……”
“刘文泰……”
狄罗一时若有所思地踌躇了起来。要不是弘治皇帝护着,先是宪宗皇帝驾崩,再是王恕去职,这刘文泰早已经死两回了而且此人在太医院里头还有几个对头,朝中至今还有人说他是庸医,这官复原职的阻力原就不在皇帝,而在大臣……但越是这样利欲熏心的人,便越是好拉拢,他前后让人送了刘文泰二百两黄金之后,轻轻巧巧把两条丹方送进了大内。
尽管弘治皇帝不如从前那般迷信道术,但一旦信过,就不会轻易放手的
“你让人多盯着他一些,若能从他打开萧敬那突破口,却也是好事一桩。毕竟他这个御医得皇上亲近,太子如今似乎对他也观感不错。庸不庸的无所谓了,反正又不是他给咱们治病。”
主仆俩计议停当之后,老仆打开门正要出去备车,外头就有小书童匆匆上来,垂手低头说道:“先生,外头焦公子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您。”
说曹操,曹操就到
屋子里的狄罗眼皮子一跳,当即拨开老仆出了屋子,亲自出迎。然而,到了二门他一见着焦黄中,对方一身酒气,甚至等不及进去就急躁地嚷嚷道:“罗兄,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那事情是做成了,可结果那几个蠢货撞在徐勋手里,他竟然直扑我家去了”
狄罗心中惊愕难当,当看到大门口一个正进门的年轻人往这里瞥了一眼,他不禁暗自埋怨焦黄中做事毛躁,可面上却若无其事地一挑眉道:“焦公子你这没头没脑的,说得我都糊涂了。这里外头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去慢慢说。”
焦黄中这才醒悟到这是江西会馆的门口,人来人往的大街。四下里一看见并没有什么行人,刚刚那路过的年轻人亦是没太在意就进了里头去,他才暗悔自个失态,当下二话不说地匆匆往里走。而狄罗冲着一旁的老仆打了个眼色,见人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他这才快走几步追上了焦黄中。
会馆花园里,几个贡士正在会文,见是门口一人进来,年纪最轻的万镗便站起身来,因笑道:“严兄这是又到哪儿会文了回来?”
尽管曾经和几个同来赴考的举子闹翻了,但严嵩如今已经是高中贡士,那几个却都落榜回乡时,他还诚恳地前去送行,又以同乡相勉,从前那点小龃龉自然是无人再提。这一科出自江西的贡士足有三十出头,隐隐之中便分作了好几个小圈子。这其中,万镗父亲是金华知府,借着名头拉拢了几个人,又一心想笼络会试名列前茅却游离在几个小圈子外的严嵩。
“哪里是会什么文,今天天气好,所以到关帝庙去转了一圈。”严嵩点点头走上前去,见万镗几人面前正摆着一张纸,他不免低下头仔仔细细瞧了瞧,这才说道,“这是万贤弟你们几个拟的策论?殿试策论和八股破题承题虽有相同之处,但八股讲的是……”
他在那饶有兴致地说起了殿试策论和会试三题的区别,引经据典又说起了以往数科的策论,到最后竟和万镗等三人议论起了今科可能出的那些题目,仿佛浑然没注意到那边门口处正悄悄注视着这儿的那个老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严嵩的长篇大论方才告一段落,应万镗之邀坐下身后,他便不露痕迹地往门口瞧了瞧,见人不见了,心里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这下应该没露什么破绽出来只刚刚那个嚷嚷的人他认得,会试的时候很是引人瞩目,隐约记得是什么焦侍郎的公子,究竟此人做了什么事撞在那徐勋手里,继而徐勋又直接寻到了焦府去?
狄罗的屋子里,焦黄中几乎是在大门一关上就脱口而出道:“我和你说,就是我找了几个人去教训那姓徐的穷鬼,可那几个蠢货人是打了,竟然落在了徐勋手里”
“什么?”狄罗假作大惊失色,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种事情焦公子你居然真的去做了?”眼见焦黄中气急败坏,他这才笑道,“不过做就做了,焦公子你总不至于亲自找人,只要把居中传话的人远远打发回老家就完了。再说,徐勋是外人,令尊总不至于因为外人的话而责难于你”
焦黄中四十出头却仍只是区区一个举人,不得入仕,在家里父亲更是把他当成无知晚辈,这都让他满腹牢骚却无处发去。因而,在结识狄罗之后,他就觉得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同乡在一块异常舒心,凡事都喜欢拿来和人商量。狄罗虽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