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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季襄是个聪明人,所以下水的那一刻张季襄就把身上衣服脱了个精光,将干衣服扔给了冷七一件,两个人只剩下瑟瑟的发抖。
不过好在脑子还算清醒。
“别停在地上停下来会冻死的”
冷七开口道。
现在知道冷是好事,等到身体开始发热的时候,就离冻死不远了。
两个人踉踉跄跄的连滚带爬的走过去,没有走两步,就看到前面荧荧的绿光,等到转过了一面石墙之后,两个人看着眼前的景象,呆住了。
路到脚下就断了,断的彻彻底底,前方是一个大坑,或者说是个碗状一样的盆地。一眼望下去,让人头昏目眩,底下密密麻麻的是一团一团的绿色鬼火,来回游荡。
而冷七这个时候注意到,除了他门站的地方,环绕着这个巨大的碗装盆地另外还有七个黑乎乎的石门。
每一条石门前的,都有一条水桶粗细的锁链,八个巨大的锁链直通最底的一面石台之上,石台上,两副和鬼火一样颜色的水晶棺材,被八条锁链捆在在一块。
而铁链上,上万道金箔打成的符纸铺成一片符海,上面或银色或黑色的符文晃的冷七眼疼,同时,也惊得冷七脑子一片空白。
219章 冷血的张季襄()
冷七定定的看着自己脚下的那条异常粗的锁链,相扣的每一个锁环上都有半指深的经文在上面,从自己的脚下开始,每一段锁环上都有。
张季襄吸了口气,问到:“你认识铁索上面的字?”
冷七愣了半响,忽然开口道:“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张季襄面露不解:“太上感应篇?”
“这你也知道!”冷七搓了搓冰凉的脸,顿了顿,又道:“不止!下面还有南华、文始、度人妙经…还有些我不认得…张季襄,我是在做梦吗……”
张季襄默然,随后道:“应该有些年份了,你也不算白跑一趟,这些你不认识的或许是你道门失传的什么珍惜至极的古籍也说不准。”
“嘿,你想多了,我师父他老人家已去,道门关我何事!再说,你想让我把这些经文背下来?我可没那么好的记性!”
冷七戏虐的看了一眼张季襄,满不在乎的道。
张季襄笑了:“你们这样的人不是很重信仰吗?”
听到张季襄的话,冷七点了点头,却道:“或许吧!或许我的师父算一个。”
“你不算?”
“我……我不算……”冷七有些茫然,每个人都有他活下去的理由,他突然很想问自己,他活下去的理由又是什么?一个连家都没了的人,活着为什么?为了那所谓的道?
冷七莫名的心烦意乱。
张季襄却不再管发癔症一样的冷七,走上那粗大的锁链之上,沿着那根吊索走了几截,忽然抬起头喊过冷七。
冷七走过去的时候,张季襄正用手指夹着一张金箔打成的符纸
“有人动过这些东西!”
冷七开始不知道张季襄为什么这么说,看仔细看了之后,才明白过来,身前的符篆在锁链上每隔三截便有一处是空的,而身后的那些符篆则是乱七八糟的胡乱放上去的。
除了杨赖皮冷七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人会动这些东西,符篆是金箔打成的,上万道符篆,足以让一个无赖汉疯狂。可是杨赖皮为什么又会放了回去,而且看样子,杨赖皮搜集金子的过程中,走到这里便没有走下去,这又是为何。
冷七皱着眉,顺着锁链看向最终的那两具水晶一样的棺材。
锁链下密密麻麻的鬼火不断窜动,可始终没有一个能跑到锁链上方的。
两个人一直走到距离那石台不足两米的距离,冷七看到紧紧的捆着两副棺材的巨大锁链上刻着两个笔画很奇特的字,辨认了半响,冷七忽然道:“锁魂!”
锁魂大阵,上古大巫常用此镇大凶之魂,永世不得轮回。后来巫消而术生,术法之中也有很多是从这锁魂大阵改变而来。可是与真正的锁魂大阵相比,只是得其皮毛而已,敢用得上锁魂二字的,冷七不敢想该是怎样的手段。
冷七涩声问张季襄:“总把子是死是活还不知道,现在怎么做,你想清楚!”
冷七没料到张季襄回答的如此干脆,干脆到只有四个字:“帮我开棺!”
冷七眸子冷冷的盯着张季襄,他说的是“帮我开棺!”
“张季襄!你知道吗,你真他妈恶心!”冷七说不清楚自己什么样的感受,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从一开始自己无缘无故的被张季襄拉进这趟浑水,他唯一反感的是那总把子。
谁也不会对一个一身侠气的人反感,哪怕这个人手上沾过人血。
“张季襄!你可真能装啊?不肯离开是因为土狗还在总把子手上,仗义啊?做事无愧于心?全他妈扯淡!最想来到这里的不是那总把子是你吧?你装的累吗?是不是觉得我冷七很好耍?”
冷七近乎咬牙切齿的语气,张季襄却依然那副要死的样子,半闭着眼,话语生硬却斩钉截铁:“帮我开棺!”
“我开你姥姥!”冷七红着眼疯了一样冲过去使劲浑身力气撞向张季襄。
两个人状态都不好,又在一根锁链上,根本没地方躲避,张季襄只是一声闷哼,便跌下去,可张季襄的身手很灵活,脚尖勾着铁链,猴子一样打个旋又站在冷七身前。
张季襄飞快的抽出匕首,冷七根本看不清,就已经被匕首架在了脖子上。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可这一次冷七停都没停,唯一能用的一只胳膊挥起拳头,砸在张季襄肚子上,头也不闲着,照着张季襄嘴巴子就磕了过去。
嘴巴子这地方撞得狠了是能把人脑子震坏的,吃了冷七这一撞,张季襄牙缝里血水不要钱一样往外淌,眼角明晃晃的挂着泪花子,这是疼的。
“你……你这人怎么像头驴!快啊,开棺啊,不然来不及了……”
张季襄莫名的有些急切。
“耍了道爷一路子,今个道爷就陪你一道死在这!”冷七依旧红着眼,恨不得把张季襄咬死。
张季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奈,把匕首背在手臂上,勒着冷七的脖子,瞪着眼骂道:“我说你个夯货,好赖都分不清,白活了你这么大年纪!哪个的跟你说总把子下来是为了开这棺!”
冷七脸色憋的通红,手下的拳头忽然僵住,斜着眼看着张季襄,逼问道:“什么意思?还想耍我?”
“我耍你大爷!”
张季襄也是急了,刚想解释,空荡荡的地方忽然响起了啪啪啪的鼓掌声。
张季襄松开胳膊,面上说不出来的精彩,瞪着冷七只骂了一声:“倔驴!蠢货!二杆子!”
冷七唾口唾沫,回了声:“小爷乐意!”
说罢,看着上方一个人影,光线虽暗,冷七却依旧认出了是谁,冷笑道:“哎呦,我说,合着您还没死啊?”
“季襄啊季襄,我待你不薄吧?就为了这小子,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坏我好事?”
来人自然是总把子,目光毒蛇一般盯着张季襄。
冷七是彻底的一头雾水了。
张季襄眯着丹凤眼,呲着带着血丝的大白牙,很潇洒的一笑,“行了,老不死的,你也别假惺惺的在这装了!我就知道,谁死了你也不会死。都这时候了,话也该说开了,你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总把子脸色极为阴沉的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张季襄玩弄着手中的匕首,接话道:“自打你去苗疆回来我就知道了,我打小就不知道爹娘是谁,甚至不知道有没有爹娘!世上能把我张季襄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看的比命还重的,只有土狗一个!你往土狗身上下蛊的事,他自己不知道我却知道。可惜了,我没告诉你,蛊毒早已经被冷七的方子解了。”
张季襄感激的看了一眼冷七。
“说话不嫌闪了舌头!”总把子冷声道。
张季襄眼神极为讽刺,笑了两声:“我也不信,你从苗疆千辛万苦弄来的蛊虫就这么被冷七解了!老不死的,你太低估冷七了,或者说你太低估冷七背后的底蕴了,虽然他跟我一样,伶仃一人。实话告诉你,那什么元真子,是我故意漏掉的,你的那些事,我总不能都顺着你!”
冷七眼珠子已经快掉出来了。
总把子却嘿嘿阴声笑道:“哪些事?季襄不妨说出来听听?”
张季襄把匕首插回腰间,吐了两口气,看了眼冷七,又看了看总把子,面上有些惨然,涩声道:“我天生没有魂魄的事,你也知道了,所以,没必要装了。那次你去苗疆,执意要带走土狗……”
张季襄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冷七却早已经被张季襄前面的话惊住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天生没有魂魄的活人,僵尸和尸煞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张季襄注意到了冷七的神色,苦笑一声停下已经开起的话头,拿起冷七的手放在自己胸膛。
张季襄的身体冰凉,虽说在死水里走了一遭,可是起码的温度还是要有的啊。而下一秒,冷七脸色忽然变了失声道:“你没有心跳?”
张季襄点了点头,话音意味不明:“是,冷七,我没有心跳,也没有魂魄!除了这两点,我和你一样,有五感六识。所以,我从来就不相信所谓的鬼魂一说,因为我张季襄,没有魂魄……曾经有个瞎眼要饭的跟我说过,我不愿相信,可我的血是冷的,直到遇见你。那天见到杨赖皮的时候,我之所以会如此恐惧,冷七,我不是怕鬼,而是我以为我跟杨赖皮一样是你口中所说的尸煞……而不是一个人,可还好,我应该……还算的上是一个人吧,我会饿,我也会吃饭……那天早上看着你唏哩呼噜的喝粥,我不断的安慰自己,我跟你一样,不吃饭也会饿……可我没法跟你说……”
冷七神色复杂的看着张季襄:“这就是你一直想留我下来的原因?”
“是,冷七,你是个好人……你这样的人很少。我觉得你能帮我,帮我弄清楚,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张季襄惨然一笑,又道:“不管怎样,你先别问,听我把话说完……”
220章 总有人会相信情义的()
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冷七忽然想起这么些日子以来,张季襄数次的欲言又止。
冷七识趣的没有再说话,只有张季襄,顿了顿,愣愣的出了一会儿神,话语缓慢而沉重:“我知道,不管当初是在长沙,还是在这里,从来没有人正眼瞧过土狗一眼。那天深夜遇见土狗的时候,他刚从地底下的耗子洞里钻出来,灰头土脸的看见我,白凄凄的月亮照过去,活像个钻地鬼。
也就是在土狗嘴里,我才知道了还有这么一个吃饭的行当。可能是见我是一个人,这小子贼兮兮的瞄了我两眼,说:“啊也,看么子?真是滴,一个人哈?”
我当初不明白土狗问这些什么意思,就点了点头道:“嗯,一个人!”
土狗似乎很高兴,挤了半天才从那耗子洞里挤出来,身边一堆破瓷烂瓦,他却宝贝一样,冲我说:“有没得饱饭吃?你晓得啵,这就肆嗲嗲吃饭滴家伙。”
尽管土狗装的一副很牛气很排场的样子,可是我终究忍不住笑了,问到:“你想让我跟你干?你给我饭吃?”
土狗呲着呀,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我喘了半天:“明白咯?干不干?等哈,你不是本地人?”
土狗以为我不是本地人,因为我的口音的问题,可是其实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我到底是哪里人,我记忆的最早处便是长沙,所以我跟土狗说:“也算是!”
后面的事情,没什么好说,土狗那晚上硬是要拉着我去喝酒,三更半夜的时候,哪还有地方能打酒喝。可土狗就这么拽着我硬生生的砸开了一家铺子的门,在店主骂骂咧咧的声音中,吃了一顿酒。那晚土狗大着舌头,问我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敢不敢跟别人打架。我说敢。土狗很高兴,拍着桌子嚷嚷,说,的以后打架终于有帮手了。
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这小子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而且是那种总被人欺负的角色,在我跟前却拼命的想摆出一副很阔气的样子。可是我并不在意,对于我来说,人的多少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土狗并不知道,吸引我的不是他,而是他跟我吹牛说的,他下过的地下一个又一个的死人墓。出于忌讳或者说为了场面,土狗称他自己是土夫子。
可这些我都不在意,真的不在意。我之所以有这样的心思,只因为,遇见土狗之前的日子里,我遇到过一个人,我当初很难相信一个邋里邋遢的瞎子会指着我说,“嘿,小子,魂都没有!还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溜达。”冲天的酒气告诉我,不必去理会这个可怜人。
不过,我依然记得在我转身的时候,那位老先生很随意的说:“天地阴阳,难得一自在。无牵无挂,无根无源,你小子却自在不起来啊!”
没人明白,这神经病妄言一样的话语,我却再也迈不动一丝一毫的步子,冷汗蚯蚓一样爬满了我的全身,我以为从我记忆之时便困惑着我的问题很可能就要有一个答案了。我鼓足勇气转过身,问他:“老前辈此言何意?”
老头笑眯眯的拧开腰间的酒葫芦,递给我,说,喝一口。
酒很特别。
老头又问我:滋味如何?
酒是苦的,我想不明白这世间怎么会有苦酒,老头似乎看出了我的心绪一般,半响忽然叹口气冲我摆摆手道:“走吧!你走吧!”
真是可笑啊,我哪里还能走得掉,我说:“老先生引起我的注意,现在为何又要赶我走?”
老头摇摇头,说:“世间万般滋味,你只尝出了一个苦字,即便命数有无常,可皆自在天道,你走吧,一个苦字,即便是天大的不该,于你也该就此消散了。”
我哪里肯走,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默默的站在那老先生身畔,那一站便站到了夜色墨黑,站到了月色不见大雨磅礴。
可那老先生始终不发一言,直到他站起身来,卷着一件破大衣,咕哝说:“下雨了,老头子身子骨薄弱,谁都不能跟你比,淋久了,这把老骨头是要生病的。
我看着老先生的背影一点一点隐匿在雨夜中,有生以来,我突然觉得无助,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我不在乎,我冲着那背影不知磕了多少响头。
终归,求来了一句:“问天问己,不如去那地上山中山,地下泉中泉,无魂便无生,有命无生,即便长存世间,也不过是一死物罢了。”
张季襄说到此处,长眉跳动,跳出了一股无法言说的苦楚,看了眼一旁的冷七,张季襄吞口唾沫,继续说道:“地上山中山,地下泉中泉。山中造山,泉中造泉,除了那埋葬死人的万千大山万千长河,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所以,我遇见了土狗。可人有族,狼有众,雁有南飞群,土狗一个挣扎在肚子和嘴巴上的小角色始终是做不出什么大动静的。我和土狗不知道钻了多少破瓷烂瓦的耗子洞,土狗笑呵呵的跟我说,有我在,以后没人敢抢他东西,饿不死了。可我始终高兴不起来,一次换来一次的失望和迷茫,不知何去何从的迷茫。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有一天,遇到了那些人,也就是我所说的之前那个已经被埋在了地下的那个老板。那是在湘江过长沙的最南。那晚挺冷的,土狗讪讪的跟我说,季襄哥,天冷了,再干几单,能让我们舒舒服服的过完这个冷天,就不干了。我自然是没意见的,其实,我很感激土狗,至少土狗给了我一种从未有过的活着的痛快。
做这种事,都是见不得人的,像这种同行,遇见了是分外眼红的,若有名有姓的互相认识,倒还好,还有商量的余地,可有名有姓的人里绝对不包括土狗,所以,那晚土狗几乎被吓破了胆。
也是那晚,土狗我突然明白,这世上从来不乏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也从来不乏把情义当命看的人,可往往,后者是生活中最卑微的一群人。
身份和地位越高的人,就越忘了,情义两个字怎么写。即便在我看来,我和土狗之间,是没有足以让他豁出性命来捍卫的情义的,可我显然想错了,土狗不这么看,他真的近乎豁出命来了……”
221章 祸心()
“都说傻人有傻福,或许吧。后面的事情我不说你也想得到,总之,我和土狗就那么从外人变成了那些人口中的自己人。只是那晚,很多人从此都很怕我,之后从土狗口中我才知道,那些人给我起了个绰号,说我杀起人来就像索命的无常鬼。让人怕是件好事情,不过相比于他们怕我这件事,我更愿意相信,土狗之所以能从枪口下活下来,是因为他的仗义。”
张季襄说到此处,忽然极为古怪的一笑,冲总把子道:“老不死的,我张季襄从不打听别人的底细,所以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一些堪舆的皮毛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起初,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好端端的为何跑去苗疆?自古苗疆多蛊巫,稍微有些身份的人根本不会在死后葬在那。你去苗疆,根本就是有着其他目的。”
总把子阴声笑道:“说得好啊季襄,你继续”
“入土为安,是我们汉族的传统,可是那是苗疆!你临行前打的去寻大穴的幌子倒是骗住了不少人。你在苗疆呆了多久,想必你自己清楚,去的时候,多少人?回来的时候又有几个人?你更比我清楚!老不死的,你告诉我,那些人哪去了?还有,你这人心思是歹毒了些,可是去苗疆之前,你可从来没有大白天打伞的习惯!更让我好奇的是,你倒是在苗疆学了不少刁钻的邪术。”
张季襄越说,面上厌恶的神色越重。想起了什么又道:“刚才冷七还在问我,说那个让你着了道的年轻人既然这么厉害为何这么多人偏偏跟着你这个阴损的老东西。嘿,从苗疆回来的这段日子里,你费劲心思的给每一个人下蛊,效果看起来不错,这些人里除了个别几个,大部分人都是被你下了蛊的。前几日,脑子完全清醒过来的土狗跟我说,你要找两具水晶棺材。是苗疆的人要的。真是奇了怪了啊,苗疆的人给了你什么好处,瞧瞧你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