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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月光,只见韩末露双目垂泪,痴痴的向上看着,像是在看花,又像是在看别的什么。
索鹰心下一紧,急忙丢下手中的玉兰,将韩末露高举的手拉了下来。
韩末露感到有人拉着她,便迷茫的看向索鹰。
索鹰发现韩末露根本没有认出他,凑近了才闻到对方身上散发的酒气。
索鹰皱了皱眉,嘟囔道“这是喝了多少酒啊,竟然连人都认不得了”
他一跃跳入屋内,动作轻缓的将她扶到榻上坐着。
随后站起身,想要去将窗户关上,以免她受了风寒。
却不想韩末露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双眼无神的望着他,眸中滚落滴滴热泪。
“爹,末露好想你,你终于来看我了”
索鹰剑眉紧皱。
末露?原来是叫末露啊!
韩末露用手一拉,将索鹰拉回到身边。
索鹰正在出神儿之时,却猛地被韩末露扑了个满怀。
韩末露一把抱住索鹰的腰,嘤嘤的哭了起来。
“爹,不要丢下末露,带我一起走吧,我也不要活在这世上了”
“带我去见娘,好不好?我不要再跟你们阴阳两隔了”
“爹,我如今,我如今是公主了,可是这公主,非我所求啊”
韩末露一边哭,一边将鼻涕眼泪通通蹭到了索鹰身上。
索鹰皱眉看着眼前女子的一举一动,尤其在看到那些秽物之时,更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爹,末露,不想再一个人了'
说到最后,韩末露竟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索鹰见对方久久未曾出声,低头瞧了瞧,才发现她已经又睡了。
他将手伸到背后,解开了对方紧紧抱着他的双手。
随后扶她躺下,并为她盖上软被。
索鹰坐在榻上,看着韩末露的睡颜。
他今夜本是过来找她谈些事情的,不成想却见了此番景象。
不过,这样的她是他从未见过的,让人心疼,又让人惊艳。
第八十二章 出征北境()
第二日早起,韩末露觉得头痛欲裂,胃里也甚是难受。
灵芝见韩末露醒来,急忙去厨房取了些清淡的粥和小菜。
韩末露看着这些饭菜,却是怎么也没有胃口。
她揉了揉眼睛,感觉眼睛很不舒服,很痛。
青竹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韩末露,又立刻低下头去。
韩末露敏锐的察觉到了青竹的异常,她吩咐青竹去取铜镜来。
青竹不情不愿的取了铜镜给她,随后又立刻低下了头。
韩末露狐疑的拿过铜镜照了照,随后楞在当场。
镜中那个眼睛红肿的女子,是她吗?
她啪的一声,将铜镜扣在桌面之上,心中暗自懊恼着。
果然,果然是不该喝酒的,偏偏还喝的不省人事,真是丢人。
这时有个小婢女匆匆跑了进来,说是宫里来圣旨了。
韩末露急忙向前厅赶去,路上正巧碰到了高幻月,二人便一路同行。
她们到达前厅之时,高忠和高夫人等人已经提早一步到了。
而那传旨之人,正是太监总管,秦良。
高忠见人已经到齐,便拱手对秦良道“秦公公,人已经到齐了,请您宣旨吧”
众人纷纷跪倒在地,恭听圣旨。
秦良高声道“传皇上口谕,北境大应叛乱,扰我边境,特命高忠帅兵十万,出征大应”
众人皆是一愣。
秦良低声道“高将军,接旨吧”
高忠回过神,急忙叩首道“臣高忠,接旨”
“秦公公,大应为何会突然叛乱?”
秦良道“这我就不知了,只是听说,大应国君这次对咱们代国是势在必得,皇上恼怒至极,命高将军务必平定此乱,扬我军威”
高忠扬声道“这是自然,犯我代国者,必诛”
秦良点点头,拱手离开了将军府。
高夫人有些担忧的看向高忠,道“没想到,你又要出征了”
“夫人放心,大应不似匈奴,军力要弱些,没那么凶险”
高夫人却仍是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担忧。
高幻月有些不解的说道“大应与我北境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未曾有过大摩擦,这次怎么会突然兴兵叛乱,扰我百姓,夺我城池呢?”
高忠道“再相安无事,终究也是有野心的,哼,想来大应是打算殊死一搏了”
韩末露道“父亲此番帅兵出征,一来要防止大应偷袭,二来,也要多加防备身后”
高忠有些不明所以,问道“什么防备身后?”
高幻月却是听的明白,她挥退前厅的府丁丫头,才压低嗓音问话。
“姐姐是说,会有人想要加害父亲?”
韩末露淡淡说道“父亲在丞相遇害之时就已经陷入了别人的圈套,这次领兵出征,定要小心提防,以免被人钻了空子”
高幻月点点头,道了声“没错”
高忠却是无谓的摆摆手,道“那么多大风大浪我都不怕,害怕那些奸诈小人不成?”
高夫人拉了拉高忠的衣袖,摇摇头。
“你还是要多加小心才行,慕雪所言并非危言耸听,战场上的刀枪剑雨,哪里比得过那些阴诡叵测的人心啊”
高幻月也道“是啊,父亲此番出征,总是让人心中不安”
三日后的清晨,高忠身披战袍、头戴盔甲,带着十万将士,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京城。
高夫人忧虑过甚,竟一下子病倒在床,一时起不了身。
高幻月时刻侍奉左右,不离其身。
韩末露也会时常过去探望,但因着府中诸多事物要处理,不能时时陪伴。
这几日韩末露甚是劳累,每日都在忙碌。
许明义如今身为她的贴身侍卫,时刻陪在她的身旁。
这天韩末露带着许明义到庄子上处理事物,路过沁心亭的时候,便走了进去。
韩末露如今早已摘了面纱,容貌又是十分出挑,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
沁心亭里此刻正有几个青年在吟诗作对,饮酒高歌。
见到这样一个美貌的女子走了进来,具是挪了挪位置,给她腾了块儿最好的地方。
韩末露点点头,算是予以致谢。
许明义冷眼看了看那些满眼痴迷的青年,站到了韩末露身旁。
其中一个胆子稍微大些的男子,走上近前,向韩末露行了一礼。
“不知小姐来此,是赏景还是散心啊?”
韩末露扫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那人道“小姐万勿多想,小生并无恶意,只是见小姐气质独特,容貌不凡,想要结识一下”
许明义冷哼一声,一下用手中的佩剑将那人拨开。
他道“我家小姐不想与你结识,快些走开”
那人却是一下子恼了火,大声道“你家小姐尚未出声,何时轮到你个下人说话了”
许明义并不在乎对方的恶言恶语,只是静静站着。
另外几个青年见状,也是十分不满,纷纷站起了身。
韩末露依旧无动于衷的看着湖面,只是从袖中拿出了一块令牌,举到了那几个人面前。
那几人虽然在气头上,却还是看清了那块翡翠玉牌上的刻字‘慕雪公主’。
一见令牌,那几人立刻慌了神,急忙跪倒在地。
“公主恕罪,草民并非有意冒犯”
韩末露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几人离开后,许明义唾了一声,十分不齿那些虚伪的人,非要打着文人墨客的幌子,做些鸡鸣狗盗的事情。
韩末露只是静静坐着,不言不语。
许明义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以为是累了,便出声提议。
“末露,我看你累了这么几日,不如去戏楼听听戏,解解乏,可好?”
“我不想去”
“还是去吧,我听说那戏楼近日来了一个新班子,曲调新奇的很,很是受欢迎,去瞧瞧吧”
韩末露微微侧头,看了看许明义。
“那便去看看吧”
他们二人缓步慢行,穿过正阳街,眼见着就要到戏楼了。
却在此时,正阳街发生了一阵骚动。
原来是一支奇装异服的军队,举着旗子,抬着几十个宝箱,浩浩荡荡的进了城,正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众人皆是纷纷避让,生怕惹到了这些人。
韩末露站在人群之中,看着那些人。
她低声道“看着打扮,像是南疆匈奴人”
许明义上前一步,道“嗯,确实是匈奴人”
“不知匈奴这么大阵仗,意欲何为”
许明义不屑道“管他什么事,只要与咱们无关就行”
韩末露没有说话,心里却是一直在犯嘀咕。
匈奴来的时机,实在是太凑巧了。
那边大应刚刚暴动,这边匈奴就入了代国京城,这其中不知是否有所关联。
她不知道匈奴的目的为何,却想着还是要加倍小心才行。
毕竟,上次能救出高忠,还是利用了匈奴的,不知这次匈奴是否会加以报复。
第八十三章 匈奴来朝()
自从知道匈奴人进京之后,京城里的百姓,皆是小心谨慎。
就算是匈奴在自己的店里吃饭不给钱,拿了东西不结款,都不敢与之对抗。
毕竟,匈奴人天性凶残不讲理,若是惹急了他们,或许连小命儿都保不住了。
韩末露回到将军府的时候,高幻月正在望月楼等着她。
一见韩末露,高幻月急忙迎了上来。
“姐姐可听说匈奴人进京的事了?”
韩末露挥挥手,示意许明义退下。
“已经见到了”
高幻月皱着秀眉,露出一丝不安。
她道“你说匈奴会不会是为了上次的事,来算账的”
韩末露沉吟了一下,道“应该不会,以匈奴人的性子,若是想要报复我们,一早就会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况且,他们这次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倒像是来修好的”
高幻月冷笑一声,“修好?真是可笑,那些野蛮的匈奴人,想想就让人讨厌”
韩末露脑中忽然闪过挛鞮穆勒那张英气又五官分明的脸,笑了笑。
她说道“其实,匈奴人未必就都是那般粗鲁不堪,野蛮无理的,上次的挛鞮穆勒不就是个意外”
高幻月忽的笑了起来,道“姐姐不说我都快想不起来那人长什么样子了”
顿了顿,高幻月接着说“不知道他上次回到匈奴怎么样”
“放心吧,他是单于的亲侄子,最多吃些苦头,不会丢了性命的”
高幻月想到挛鞮穆勒那张倨傲的脸,有些想笑。
毕竟,那样一个铁血男儿,最终还是陷入了韩末露的计谋之中。
韩末露忽然将许明义叫了进来。
“明义,你帮我打听一下,看看那些匈奴人住在何处,领队的使臣是谁”
许明义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又退了出去。
高幻月看着许明义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在看什么?”
高幻月摇摇头,道“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这个许明义不是个简单的人”
韩末露心中感叹,女人的直觉果然厉害。
她从未告诉过别人许明义的身份,但高幻月还是有了怀疑。
可她仍是不打算说出他的身份,毕竟,多一个人知道,他就多了一分风险。
当天晚上,许明义探查消息后,回来禀告了她。
那些匈奴人被安排在了城北那条‘黄金街’
黄金街,是在百姓中的叫法。
只因为那里景致最好,风水也是极佳,自然府邸的价钱也是最贵的,动辄万金才能买下一所宅子。
所以百姓没有住在那里的,因为没钱。
皇子和国戚也没有住在那里的,因为财不可外露。
官员更是不可能,总不能一个臣子要比皇子们住的还奢侈吧。
由于种种原因,那条街就成了‘黄金街’,偶尔用来招待一下来访的贵客。
最让韩末露惊讶的,要属匈奴此次的出使大臣,居然是挛鞮穆勒。
她皱着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青竹和灵芝站在一旁,大气儿都不敢喘。
韩末露自从进了将军府,就从未有过现在这个样子。
看起来有些慌乱,有些心神不宁。
韩末露兀自转悠着,想着匈奴来京的事情,顾不上两个丫头的诧异。
匈奴已经有六年没有进过代国京城了,上一次还是在皇帝五十整寿的时候。
不知道这个挛鞮穆勒会不会就之前的事情报复她们。
第二日一早,宫里传旨,匈奴来朝,皇上于崇音殿设宴,凡四品以上官员,皆需携带家眷于未时三刻入宫赴宴。
接到口谕之后,韩末露足足将自己关在房中一个时辰。
高幻月得到消息后,就一直等在望月楼外。
“大小姐可用过早饭了?”
青竹道“只喝了一点儿粥”
高幻月听后皱了皱眉。
她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眼睛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她明白韩末露为何会如此不安,毕竟牵扯到欺君,牵扯到高家满门的姓名。
只是,无论结果如何,高家人都会坦然接受的。
又过了一阵子,韩末露终于出了房门。
高幻月急忙迎了上去,见她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韩末露看着一旁的几个丫头,正色道“去挑几件我和二小姐入宫面圣要穿的衣裳,切记不要花哨,也不可失了将军府的体面,明白吗?”
青竹、灵芝和碧儿闻言,不敢耽搁,立刻曲身行礼,退了下去。
韩末露拉着高幻月坐到了石凳上。
“幻月,此番进宫赴宴,无论匈奴那边说什么,你只需说不知道即可,明白吗?”
高幻月蹙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我做缩头乌龟,背信弃义吗?”
“你听我说,倘若匈奴真的借机报复,高家也绝不能受到牵连,你明白吗?代国如今的形势,并没有外面看起来的那么好,一旦高家倒下,势必会造成朝局动荡,甚至是外敌来侵,所以,将军府,一定要保”
高幻月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但是高家人从不做弃车保帅之举,你既是我高家嫡长女,便不能让你一人承担”
韩末露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高幻月出言打断。
“况且,你明知道就算你一人承担此事,也不能保住将军府的太平,所以,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且行且看吧”
韩末露闻此便也不再出言反驳,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高幻月。
未时三刻,韩末露与高幻月准时来到了圣谕中指明的崇音殿。
崇音殿位于皇宫的西北方向,靠近简闲宫。
韩末露到达崇音殿之时,已经到了许多官员和家眷。
众人纷纷起身向她行礼,韩末露却是目不斜视的随着宫女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韩末露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宽袖罗裙,样式简单,却很是讲究。
相比那些装扮隆重,却又没有生气的世家小姐们,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韩末露落座后,看向下首独自坐着的高幻月,点了点头。
这时崇音殿里的,都是一些官员和家眷,后宫中的贵人们是一个都没有来。
韩末露眸光微转,并未见到宁王索鹰,心中还暗自高兴了一番。
若是没有这个人,那真是上天对她最大的厚爱了。
韩末露这里刚刚想到索鹰,余光就瞧见唐若莹独自一人走进了崇音殿。
有人向她打招呼,她也只是悻悻的回了几句,接着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平南侯竟然没有来?
韩末露正盯着唐若莹在看,却突然被眼前出现的一道粉色身影,遮住了视线。
第八十四章 崇音殿风波1()
韩末露正盯着唐若莹在看,却突然被眼前出现的一道粉色身影,遮住了视线。
一抬眼,就见凝霜郡主正瞪着眼睛在盯着自己。
韩末露也好奇的看向她,并未出声。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
最后凝霜终是忍不住,鼓着腮问道“你怎么不问我话?”
“问你什么?”
“问我为什么站在这里?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不和你说话?”
韩末露险些失笑,轻咳一声,道“你怎么有这么多的为什么?”
凝霜气呼呼的说道“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谁知从围场回来后你就一直没有找过我,我下了帖子请你,你都不理我”
凝霜越说越委屈,最后竟是眼含热泪的看着韩末露。
韩末露将凝霜拉到身边,让她挨着自己坐了下来。
她道“我近日事务繁多,确实没顾得上你,希望你能谅解”
“我父亲刚刚出征北境,我母亲又卧病在床,真的是腾不出时间给你”
凝霜用衣袖擦了擦眼角,道“高夫人病的重吗?要不要请太医给看看?”
韩末露看着凝霜余怒未消的样子,笑了笑。
她道“已经请过大夫了,母亲只是忧虑过度才会如此,修养一阵子便好了”
凝霜似乎是消了气,吸吸鼻子,又开心了起来。
“我听说今天来的是匈奴的大将军,叫什么穆勒的,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我听人讲匈奴人都十分野蛮粗鲁,不好相处的”
韩末露笑道“没那么夸张”
凝霜却是不相信韩末露的话,正当她要反驳的时候,她的贴身丫头却来到了身边。
小婢女先是向韩末露见了礼,请了安,才看向凝霜。
“郡主,王爷叫您回去呢”
凝霜和韩末露一同向着隶王的方向望去。
只见隶王一身朝服,正端坐在位置上,看向她们,确切的说,是看向韩末露。
韩末露感到隶王的目光中并无敌意,便向对方礼貌的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凝霜嘟着嘴,有些不情愿的起了身。
她道“慕雪姐姐,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一旦空闲下来,可一定要找我啊”
韩末露道了声“好”
凝霜这才随着小婢女离开。
韩末露忽然抬眸看向唐若莹。
她从凝霜出现开始,就感觉到唐若莹一直在盯着她看,并且带着深深的敌意。
唐若莹一见韩末露看向她,立刻低下了头。
真是有趣。
韩末露嘴边漾起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