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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雨齐的评价，苍显得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接着说下去。
“虽然看上去是这样的，但是那是一种异常。硬要归类的话，就是异界智能。”
“异界智能？那是啥？”
“你应该听说了小凡的事情吧？”
“听她说过，曾经死过一次什么的不过这和你说的异界智能又有什么关系？小凡的记忆和意识是连续的，应该不是被附身之类的状况吧？”
当然，也不会是人格分裂之类的。
“这是必然的，凡凡自始至终都是她自己。”苍立刻确认道，“更准确的说法是，从六年前开始，她一直是所有的自己。”
小凡是所有的自己？这种说法有点让人难以理解。
“你知道为墨宝装裱或者用订书机装订纸张的这种事吧？”
“我明白的，不就是把单薄零散的纸页弄在一起么？”
“没错，就是那样。经过这种处理以后，脆弱的画作不再变得容易破碎，零散的纸页变得不再容易丢失。当时的我一心只想救回她，于是就对她做了类似的事情。改变了‘场’与我们这边的世界之间发生置换的路径。”
为了转移异常战斗对正常的世界的损害，术者们用过构建“场”使得这边的世界与某个平行世界之间置换。而在“场”里面死去的人，不会被在“场”外面的人察觉，因为在正常的世界中，会出现一个相同的个体。
生活在平行世界中的个体，不是本人的本人，不是自己的自己。
“那时，我用开在三途河畔的彼岸花，将所有世界中的她钉在了一起。”
“这怎么可能办得到？”
“如果是端木家的话，是可以办到的。平行世界的概念，本来就只存在于活着的世界中，那么在死去的世界，也就是地狱之中又是怎样呢？之前也有人说过‘场’即地狱之类的话，我想这种说法并不仅仅指场之中残酷的杀戮，更多的应该是指联通各个平行世界的方式。所以我就在这方面下了点功夫。”
“停在地狱中？”
“没错，我重组家族里传下来的咒词，最后终于看到了地狱的风景。虽然只能停下十秒左右，但是已经足够了。而且，地狱之行证实了我的猜想。”
“所有的平行世界都拥有同一个地狱？”
苍点了点头：
“差不多就是这样，虽然我并不能确定那些是不是全部，但那已经是相当庞大的数量了。”
说到这里，苍仰起头，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从他那表情来看，地狱中的风景恐怕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
“所以你就用彼岸花做书钉，把所有世界中的小凡全都钉在了一起？这也太疯狂了！”
“但是我成功了，我让凡凡绕过了在场内被置换掉的结局。”
“这样对她来说真的好么？也许就让她安心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呢？”
“也许救她回来的确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但是那孩子”
一个亲眼看到自己的父母被杀，紧接着自己又被利刃贯穿胸口的九岁小女孩，怎么可能安心离开？——苍这样说。
“可是她到现在为止不都像一个普通女孩那样生活着吗？”
虽说略微有些思维奔逸，但到现在为止，小凡不仅正常的生活着，正常的学习着，还有一个比夜雪还正常的家庭。就在周末，她还在为父母的事情烦恼。
“到现在为止的确是这样，但是花的生长表明这种微妙的平衡即将被打破。因为小凡有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你说什么！”
“地狱之花是依赖本人的求生欲生长的，所以我现在想知道，你这家伙究竟对小凡做了什么？”
“我怎么会对她做什么呀！”
“你是不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雨齐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看他这种反应，苍长叹一口气。
“我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回避着这个问题，但事情还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想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
“你到底是出于什么想法做出那种事来的啊？”
“当时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把她当成了夏奈”
端木苍咬着牙，握紧了拳头。
“发怒大吼不是我的风格，但你必须为此负责。因为是你，让长期潜伏在她体内的病毒爆发了。”
“我答应帮你，但是还有几件事情不太明白。”
即使明白了小凡复活的原理，雨齐但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那种状态。
“为什么那时的小凡会出现超常的状态？”
“那是花的效力。地狱之花使得凡凡与其他平行空间中的个体产生了共鸣，形成资源共享。”端木苍一边斟酌着字句，一边向他解释着，“经过装订的她，存在于所有的世界中，也不存在与任何一个世界中，当所有个体的经验和知识都集中在一个个体上时，那样的步小凡便诞生了。”
雨齐现在才发觉，自己捅出了多大的篓子。
“不过那种状态下的步小凡，拥有超越常人的智慧和行动力，虽然受制于体能和意识，但还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如果总处在这种状态下”
苍犹豫了一下，说出了那个相当于死刑判决的结论——
“如果长期这样下去，小凡会消失的。”
绝对不想让小凡消失！喜欢的女孩子消失在眼前这种事，他无法再承受第二次了！
“绝对不要！现在我能做什么？”
“代替我，保护步小凡。”
“这种事，怎么可能办得到？”
雨齐虽然也可以使用术法，但他却没有苍那么强大的力量，所以他根本想不通，苍为什么要把小凡交给自己保护。
“我开玩笑的，凡凡怎么可能交给你这种豆芽菜保护。”
“不要在这种严肃的事情上开玩笑！还有，虽然我长得瘦小了一点，但绝对不是是豆芽菜呀！”
“真正需要你做的其实很简单，只要陪在她身边，时刻注意观察她的状况，而后如实报告给我就可以了。”
“明白了，我尽量做到。”
“不能是尽量，是必须。有能力的话，最好能让她恢复到之前的那种混沌状态。”
雨齐很惊讶与自己会接下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脑袋被驴踢了，但是，他真的不想让小凡消失。
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女孩呢？
也许，是因为她坚强中的那一丝脆弱吧？那一点，是不是和夏奈有些像呢？
想着这样，雨齐带着无奈的苦笑，走出了办公室。
午休的时候，雨齐像往常一样，跑到奇异屋的活动室里躲清净。但是走到活动室才发现，柳和一竟然也在房间里。
“诶？和一哥你也在这里啊？”
“嗯”躺在沙发里的柳和一翻了个身，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就是想来这里冷静一下”
“啊，真巧。”雨齐拉开椅子，泄气皮球一样瘫在上面，“我也是为了冷静一下”
两个人就这样待在自己的领地里一言不发，挂钟滴滴答答地走动着，等到楼道中的喧闹声渐渐散去，雨齐好像提起了一点精神。
“和一哥，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这么问你也遇到什么事了吗？”
“怎么说呢听到那孩子有可能会消失，就没办法考虑别的事情了虽然平时总在和她吵架，但是没有她在就觉得心里缺了一块。”
“大概，所有的喜欢都是这种感觉吧？因为我跟和子的感觉也是这样的呢”
“老早之前就在想了，和一哥你该不会是个妹控吧！”
“怎么可能啊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跟和子过一辈子啊！”说着，和一从沙发里坐了起来，“其实我觉得和子就像现在这样下去，跟逡在一起也不错啊。我只要能看到和子开心就足够了。”
“这样啊即便让她笑的人不是自己也可以吗？”
“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是另一种喜欢了吧？想和她在一起，想让她只为自己动容”说道最后，和一无措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到底要怎样，才能成为那样的存在啊”
“呵，是呀如果要是能成为那样，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烦恼了吧？”
再次陷入了沉默，两人欣赏了一会儿挂钟的独奏，这次轮到和一先开口。
“对方是谁？不会是那个已经去世的孩子吧！你又梦见她了？”
“如果是夏奈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诶？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她的名字呢！”
“是吗？我第一次提到她呀”雨齐也觉得有点意外，之前居然从来没有向别人说过夏奈的事，“夏奈她是被我害死的，我没能救到她，所以放不下”
“不过你现在应该已经放下了吧？”和一见雨齐一脸不解的样子，继续说了下去，“那是你来绘风之前的事情了吧？两年来你只字未提，现在却能轻松说出来了，说明她已经不是那么重了吧？”
“是这样吗？”
“告诉我吧，究竟是谁？”
和一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烦恼，脸上显示出“我很好奇”四个大字。
“那和一哥你也要告诉我啊！”
数秒钟后
“噗哈哈！竟然是小电波啊！”
“不要笑！和一哥你知道小寒那家伙的性格有多恶劣吗？”
“还真是头疼啊，喜欢上这样的家伙”和一伸了个懒腰，倒回沙发里。
“谁说不是呢”雨齐趴回桌子上，无力地叹着气。
虽然很头疼，但确实是喜欢上了。至于为什么，想不明白又有什么关系呢？
也许自己还是喜欢着夏奈吧？不过他必须要见到夏奈才能找到答案。
在那之前，此题无解。
第八话 破碎（）
说是要好好保护小凡，但是具体怎么做雨齐一时也想不出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苍的提议，保护好小凡。
“所以说，那个我可以带她回家么？”
“你的意思是，想要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面对雨齐的提议，苍思考了一会儿，而后十分艰难地点了点头。
“啊？今天我得跟他回去呀！”虽然苍点头同意了，但是小凡本人似乎还是有很大意见的。
“凡凡，我真的很忙，所以没办法时刻跟在你身边。如果他能跟着你，我多少会放心一点的。”苍极力说服着她，并继续对雨齐说道，“相对的，你必须向我保证，就算是死，也要保护好小凡。”
“啊，我保证。”雨齐一字一句地说道，“补习结束后，我去教室接你。”
小凡不想再让苍为难了，自己的复活对他而言本来就是事业上的一个污点。苍不惜动用禁术救回自己，自己就不能白白让这失而复得的生命轻易消亡。
小凡下决心要找到事情的真相，所以在得知所有事件的真相之前，自己要奋力活下去。
为了等待差分补习结束，雨齐来到了社团活动室。凭着比他人更灵敏的听觉系统，他大老远就听见了柳家兄妹俩的对话。
“真的吗？你别来这种玩笑啊！”
“我亲爱的妹妹啊，你哥哥我虽然比较脱线，但这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啊！”
“虽然和子觉得你直接把这件事说出来的确很脱线但为什么会是步小凡啊！”
听到这里，雨齐用膝盖想也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事。
——这下麻烦了，不赶快阻止和一哥的话，和子会认定我脚踏两只船的！
“所以说，恋爱这种东西是很微妙的化学反应啊，你不是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喜欢逡——噗呲！”
“和一哥，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雨齐冲进来时，和一正捂着自己的胃，干呕不止。看来多亏还没吃晚餐，否则又该重新打扫活动室了。
“雨齐，不作死就不会死——你是在说自己吗？”
“你你在说什么啊”
“和一说你喜欢小凡，是真的吗？”
“是”
雨齐沉默了一会儿，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字。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和夜雪做出那种事？”
“那是不可抗”
“别说你当时一点也没察觉到她想做什么。”
“”
“你最好想想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和子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活动室。雨齐想要追出去，却被和一一把拽住。
“现在追出去也没用的，和子现在听不进去。”
两个人坐在活动室里，好像说好了一样缄默不语，直到放学的铃声响起。
小凡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在自己班门口见到了特地来接自己的雨齐。
“今天，那家伙没有找你茬吧？”雨齐雨齐瞥了小凡一眼，试探着想要帮她拿点什么，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啊，姑且还算是没对我怎么样吧。”
“喂，都跟你说过了，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顶着，多少也依靠一下别人啊。”
“咦，真稀罕啊——”小凡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雨齐上下打量着，“总觉得你今天有哪里不一样了没吃坏东西吧？”
“你真烦啊，我哪里也没变好不好，再说为什么非得是吃坏东西啊”雨齐被小凡看得心里发毛，光是避开她的视线就已经精疲力竭了，根本没有余力考虑嘴上说的是什么。
“诶——这样啊，总觉得平时你早就该炸毛了，可是今天却感觉好弱啊是我的错觉吗？”
两人一路上肩并肩走着，雨齐几次想找机会搭话，但等到要开口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在说话的那个人反倒是小凡。
“又能见到那个孩子了呢，小怜她还好吧？”
“嗯，很有精神呢”
“你和她的关系不太好吧？”
“为什么这么问？”
“啊啊，就是看你今天有点没精神，就想着你是不是被卷进了什么麻烦里面了。”
“在担心我之前，你还是先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吧，别忘了我是为了什么才跟你一起行动的。”
“不会忘的，不过——”小凡停下来，靠近雨齐，“你看，身高差不多，看手臂，甚至是我的更粗一点对我来说，也许你派不上什么用场吧？”
“你离太近了！”雨齐躲开她，只觉得那种苹果的味道让自己不知所措，“我的力气可是很大的，你应该知道吧。”
“可是，你这么保护我，夜雪不会吃醋吗？”
“为什么她要——”雨齐突然意识到话题的走向有点不对劲，“等一下，你怎么会”
“我都看见了，不过放心吧，我不会到处乱说的。”
“完、完全不是这种问题，夜雪她是”
“因为她是倒贴上来的，所以和你没关系？真是够了，给她希望的人，可是你啊。”
小凡说的没错，如果当时雨齐没有把夜雪带回来，也许夜雪就不会喜欢上他了。随便泼撒自己的温柔，使之在不同的地方肆意生长，最后却放着那些果实不管，直至最后腐烂变质。
“照这样看来，我还真是过分呐”雨齐自嘲着，打开了家门。
“你总算回来啦，快来救救咱吧！”一开门，小怜就扑过来，挂在了雨齐的腿上，“房间里，又没地方呆了！”
“雨齐，你家之前是这个样子的吗？”
步小凡惊讶于眼前所见的一切，因为在上周和周末造访时，他的房间里还是空荡荡的，而现在，这里却像小怜说的一样，根本下不去脚。
“喂，你为什么要带其他女人回来啊？难道你已经厌倦咱了吗？”
“小凡，待会儿咱们就吃水煮鱼吧？”
“我觉得这样下去，生气的会是小寒。”小凡听了两人的对话，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话说你的狩猎范围还真是广啊。”
“啊饶了我吧。”
“放心吧，这间屋子就交给我了！”小凡说着，开始收拾房间。
几个小时后，雨齐的家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期间，虽然小凡一直在追问雨齐到底是怎么了，但雨齐却死活都不回答她。最后，还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话说回来，咱还没吃晚饭呐！”
刚刚结束战斗，小怜的肚子就应景地叫了起来。于是两个人把雨齐从房间里拖了出来，要他解决晚餐问题。
“我们在外面吃就好了吧？”雨齐看看焕然一新的房间，觉得得做点什么来答谢小凡，于是试探性地提出了建议。
“反正时间还有很多，不如我们买回来吃吧？”
小凡看上去兴致很高的样子，很少见她如此高兴的雨齐，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被带动起来，于是点头同意了。于是三个人像一家三口一样，去便利店里买晚餐用的食材。
“这样一来，上周的面包机就当是赔给你了哦！”
“嘛，其实本来也没打算非要让你赔的对了，你没觉得现在这种感觉——”
“有点像一家三口吗？”小凡提着刚刚买来的东西，踩着轻快的步子转过身来，“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也能和谁一起，过上这种生活就好了呢。”
听到这话的雨齐，呆呆地停在了原地。如果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大概也应该拥有这样的人生吧？
“要不要咱来帮帮你们啊？爸爸，妈妈！”
雨齐回想起了那天的经历。在迷宫一般的地下室中迷路了，接受了女孩儿的帮助，然后和她手拉手，向出口走去。
——“周叔叔人很好的，我爸爸妈妈有问题的时候都问他，他每次都详细解释，从来不发火的，就连我也问他很多问题呢！”
说着，她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正是这一抹幸福，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的心。所以，他才哭了出来。
“别闹了，你这小丫头！”
看着前方不远处，小凡批评小怜的样子，还真有点像一对母女。雨齐心想，如果自己能一直和她们在一起，应该就不会再被幸福刺伤了吧！
“爸爸，你走快一点啊！”
“你这家伙入戏还真快呢”
雨齐摇了摇头，加快步子赶上去。
——如果能抓住小凡的手，是不是能变得稍微幸福一点呢？说起来，这也是一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呢！
雨齐这样想着，向走在前面三米远的小凡伸出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