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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长生面上嘲讽意味越来越甚,“哦?一点毛病没有,那我请大夫做什么?难道你觉得我是装受伤,然后大老远的请一个素不相识的小畜生过来,就为了在这诓骗你不成?”
其实这还真是实话,真就是为了诓骗他。但半夏哪会知晓这背后因果,咬咬牙道:“还请尊者赐教,你到底伤了哪里?”
周长生道:“楚白牛都没教过你吗,人体出了正经十二脉,奇经八脉之外,还有阴阳两道阴脉,我便是练功时伤了阴脉,若不运功,自然看不出来,不信你现在再看。”
半夏伸手又把住周长生脉搏,这次却是面色一变,“你的手少阴心经伤了,怎么会?刚才还没事呢?”
周长生道:“这便是阴阳两道隐脉的神妙之处,阴阳两脉一旦受伤,平时显现不出,但一旦运功,伤势便回转移到正经十二脉和奇经八脉之上。”
半夏对阴阳两隐脉闻所未闻,此时只觉难以置信,但对方说得笃定,而且方才还正常的经脉突然就受伤了,这也无法解释,总不会是周长生刚刚在他检查之后,故意伤了自己的经脉来诓骗他吧?
可周长生跟他素不相识,堂堂‘生尊者’,人间道第二号人物,岂会豪不爱惜自己身体,就为了哄他一个修为平平的大夫?
周长生看他思虑万千的模样,又道:“怎么?还不信,不信回去探问你家老爷时顺便向他请教!”
半夏此时还真不敢去见楚白牛,在周长生又哄又骗之下,终于道:“生尊者所言,我哪敢不信?是我才疏学浅……”
周长生道:“咱们互相医治,你却连我伤在何处都不知晓,你说,你医不医得了我?”
半夏垂下头丧气道:“我确实医不了尊者。”
“哈,总算还知晓认输,既然如此那就滚吧,莫在这丢人显眼了。”
却见半夏抬起头,眼中闪烁道:“我医治不了尊者您老人家,但我并没认输!既然说了互相医治,尊者若医治不了我,咱们也只是打平,我丢人现眼,尊者与我平手,怕也不光彩!”
周长生面上一愣,一副被抓住话脚的模样,随后哈哈一笑,道:“好个小畜生,拿话僵我?也好,我便与你玩一玩,要我治你,成,先跪下磕二十个响头,给我磕出血来!”
你半夏忙跪地叩首,没有丝毫疑虑的道:“求尊者医治,求尊者医治……”
“小畜生,跪得到快!”周长生骂了一声,半夏这种年纪,本该是最好面子的时候,半夏却没一丝迟疑,全然不要脸面的人,当真算可能成长为危险的人物。只可惜被人耍了。
而十个响头,生生见响,半夏额头都已经砸得淤青,流出血来。二十个响头砸完,半夏有些头脑发晕,身子不住摇晃,却道:“还请尊者出手医治!”
“小畜生,一点脸面都不要,你就这么怕死?”
半夏头上的血滑落,笑容都显得狰狞:“尊者都说我是畜生了,畜生有畜生的活法,畜生最不需要的就是脸面!”
“好!既然你这么求我了,那我今日就做一回好人,行一回善事!”却见周长生捏着拳头,一拳向半夏打去,半夏还未反应,面上已吃了一记,但周长生却是拳脚连环,锤胸,打脸,踹腰,全然将半夏当沙包打,虽然没用上真气,但半夏也承受不住这拳打脚踢,转眼已鼻青脸肿,惨嚎连连。
足足打了一盏茶功夫,周长生才一脚飞踢,把他踹到墙上,而半夏原本称得上秀气的脸,如今已肿成猪头一般。
“生尊者……您这是做什么?”半夏吐出憋在嗓子眼的一口血,这才抽得气来说话。
周长生道:“我先前说了,人体还有阴阳隐脉,你之所以看不出你被扎出了病,是因为针是扎在你的阴阳隐脉之上。方才我正是击打你的阳脉来医治你!你现在又没有觉察到不同?”
半夏感受了一下,道:“除了周身疼的厉害,好像没什么不同……”
“没不同是吧,这是当然了,因为我只打通了你的阳脉,还有阴脉没打通呢……嗯?你什么眼神,不信啊,不信回去问你家老爷,对了,我还好奇呢,你为何不找你家老爷替你治病?”
半夏忙道:“尊者说笑了,我哪敢不信尊者?请尊者继续,替我将阴脉打通!”
周长生道:“莫急,打通阴阳双脉需要间隔,多则七日,少则三日,否则就会阴阳错乱而死,回去等着吧,我什么时候想起来,再叫人唤你过来。”
“那尊者,您可千万别忘了!”半夏连忙道。
周长生不耐挥挥手道:“行了,我记得了,滚吧,莫碍眼了,你的伤好了一半,我还要继续调息呢!”
半夏连忙又千恩万谢的叩了几个头,这才离去。
卷七 第三十六章 赤诚忠心()
“小神医,尊者伤势如何?”半夏刚踏出外门,守在外面的弟子就探问道,但看半夏的面容,不由惊呼:“哎?小神医你的脸怎么了?”
半夏掩袖捂住脸面,含糊不清道:“尊者高深莫测,在下不敢班门弄斧,先告辞了,兄台留步。”说着也不要弟子相送,就低着头逃也似的离去。
见他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弟子也摸不着头脑,敲门请示之后,入了周长生所在的房间,问道:“尊者,您现在如何了?”
周长生淡然道:“那小子还成,待我今日调息一番,明日便可继续进行天道主交派的任务了。”
弟子犹然有些疑惑,却听周长生已下令道:“你且下去吧,莫要打扰我,今日没我命令不许入内,也莫让他人打扰我!”
“那我在外给尊者护法!”
“不必,我留了一个傀儡在,这蛇妖根骨不错,值得我栽培,留他守着就行,这几日他都跟着我!”周长生指了指屏风后面道。
“能得尊者看中,炼成傀儡,那可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弟子谄笑着又拍了个马屁,却全然不知拍到马腿上了。
“行了,下去吧!”周长生也不看他,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那弟子便悻悻退出。
“哈,福分?可惜你们的‘生尊者’无福消受啊!”应飞扬轻嘲一声走出屏风,心中念头只一动,周长生便已让出座来,垂手立在一旁。
应飞扬拿起案上的杯子,将残水泼去,又重倒了一杯,轻轻晃荡着杯子道:“这是……第三步。”
目前为止,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楚白牛的位置现在也已从半夏口中套出。
半夏方才言明,楚白牛由畜生道道主万寿春亲自看守,只要找到万寿春,便可找到楚白牛。
而万寿春鲜少在外人面前露面,一向闭门不出,命令都是靠亲信传达,那万寿春的住所只需稍一查探便能得知,何况他还又哄又诈,让半夏相信若无周长生医治将会必死无疑。命攥在他人手上,半夏也自然成了可以利用的筹码。
“小崽子,被你坑了一次算我大意,自然要再坑回来,挨打一顿只算利息!”应飞扬心中狠声道,被一半大小孩摆了一道,他一直引以为耻,心中始终埋着刺。
半夏虽然心思狡诈,但终究还是太年轻,见识不足,应飞扬认真起来稍稍拨弄,便将他耍的团团转。至此,念头才算稍稍通达。
“但愿其他方向,一切也都顺利……”应飞扬心中念了一声,不禁有几分忐忑难安,但他现在要做得只是一个字,“等”,应飞扬随即盘膝坐下,开始调息凝神,趁这等待的时机与周长生一番精神之争造成的损耗,确保自己的精神状态能保持在最佳水平,因为接下来的事,容不得一丝疏漏……
…
虽然用了计策,但在心念精神领域战胜此方面的行家里手,岂是容易之事?应飞扬将紧绷的弦稍稍一松,疲惫感就如潮水一般涌来,很快便进入“入定”状态,在“入定”状态中,他的心神进入沉眠状态恢复精神,肉身却自我运行真气,外界若稍有敌意,便会有本能的反击。
不过他既然下了命令不许他人靠近,总算也一夜安然。再醒来之际,便是翌日清晨。
应飞扬如劳累数日后一觉睡了个饱一般,此刻只感神清气爽,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后,便又站起身来。
随后唤周长生走在前头,他紧随身后,一副毫无自我的傀儡模样出了门。
方出门,便见那个随侍弟子,弟子倒像是等了许久,面上微微出汗,一脸急切模样,一见他出门,忙问道:“尊者,你无事了?”
周长生点点头道:“嗯。已无大碍,看你的模样,是出什么事了吗?”
弟子道:“昨天那批血妖突然内斗,半夜三更打了起来,可死了不少妖,我本想赶紧通知您,可又想到您不让人打扰,这便一直等在这了……”
“熊如山有动作了?”应飞扬心头一动,随后周长生不屑道:“死便死了,几个下妖而已,况且便是死,也有死的去处,畜生道可是觊觎他们尸体许久了,而我,也好落得轻松。”
“可是……”弟子欲再说,周长生已轻描淡写的揭过这一话题,“不必多言了,继续进行天道主的交待吧,轮到谁了?”
“该昨天那个洗脑一半的熊妖了。”弟子看了一下,随后迟疑道:“尊者,昨天内斗就是这熊妖挑得头,杀妖也是他杀得最多,尊者,他若在您施术时又起了凶性,那岂不危险?不如……”
“危险?区区一个妖物而已,开什么玩笑!你觉得我会被一个熊妖伤到?”周长生嗤笑道。
“怎会,是弟子多虑了……”弟子连忙道,心中也觉得自己可笑,眼前人是谁?他可是人间道的生尊者啊,从来都是别人栽在他手里,什么时候要怕区区一个血妖!
“知道是你多虑便好,我先回屋候着,你去把那熊妖领来吧,看他在我这走一遭后还凶不凶的起来?”说罢,周长生转身而回。
片刻之后,熊如山便被领来,一入内,就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看着周长生。
却见应飞扬摆摆手道:“行了,别装了,这边可以说话。”
熊如山面上紧绷的肉瞬间松了下来,讨好道:“嘿,俺整体装着也难受,也就在你这种慧眼如炬的妖面前才能自在些。”
应飞扬无视了他的夸赞,道:“昨天你的事闹了不小啊?”
熊如山摸着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道:“嘿嘿,不是有你在上面顶着吗?闹大了也不怕。况且咱们血妖成天关在一起,若不打上一场,才显得奇怪呢!”
“那成效如何?”应飞扬问道。
“那些可能走漏风声的蠢货差不多都被清理了,剩下的妖俺也都联络好了,这次多亏了你,若能顺利逃出六道恶灭,俺们可全都效忠于你……”熊如山一脸赤忱道。
“哈,蜀地血妖的效忠?”应飞扬心中轻笑一声,自然不把熊如山的表忠心当回事,而是言语不善道:“哦?差不多?”
熊如山咬咬牙狠狠道:“还有个古胖子!古胖子现在成日讨好六道恶灭,以他墙头草的性子,只怕刚把这事告诉他,他转过脸便去六道恶灭那告发我们,然后以此邀功,换他一个妖脱身!”
应飞扬道:“六道都打算把咱们榨得渣都不剩,古胖子还敢与虎谋皮?他会这么不智?便是出卖了我们,六道也未必会放过他。”
熊如山摇摇头道:“别的不好说,但古胖子当真是根墙头草,一点血性也无,俺老熊不敢让他知晓,可他本事不差,俺又对付不了他!”说罢,牛铃大的眼睛直勾勾看向应飞扬。
应飞扬也与古胖子打过不少交道,觉得熊如山对古胖子的评价倒是精准的很,思索一番道:“好吧,我就除了这个变数。嗯,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该离开了,他们接下来会把你送至‘真一观’,你可不能大意,别让人发现你没被洗脑!”
“放心吧,装傻而已,是俺老熊的本行!”说着,眼神就这么一直,愣愣的出了神,倒真毫无破绽。
应飞扬也不由心中称赞,又道:“那其他的妖如何?”
熊如山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经俺老熊挑选过的,别的不说,装傻肯定有一手,不信你挨个考较。”
随后面带狠戾道:“谁若是装得不像,你便直接将他解决了吧!绝不能让装蠢都装不像的真蠢货拖累了我们!”
蜀地血妖的世界,便是如此,妨碍到其他妖的蠢货,就没有活得价值。
……
熊如山走之后,其他妖又被陆续送来,应飞扬就这样威逼利诱,一个一个审查,确定了他们不会露出破绽才放他们离开。
本来应飞扬都做好了准备,需要淘汰掉那么几个,但一连十几二十个,都让他挑不出毛病,终于,又送走一个妖之后,迎来了长得一个圆滚滚,身着彩衣的血妖,正是古胖子。
古胖子不认得周长生,但方一入门,就连连作揖,样子如小丑般滑稽可笑,“在下姓古,大家都叫我古胖子,斗胆请教阁下大名?”
周长生不答,直截了当道:“你可愿意加入六道恶灭?”
古胖子毫不迟疑的回答道:“自然愿意了,胖子我倾慕六道恶灭许久了,为所欲为,肆无忌惮,这才是大自由,若不是因为我是妖,早就扒了这一身皮投奔六道恶灭了,如今六道恶灭不嫌弃我的出身,我哪会不愿意?”说话间脸上胖肉都在不断的抖,倍显真切。
“可惜六道恶灭不是什么妖都要,不然何必设此审查,想入我六道恶灭,就要对六道恶灭,对天道主足够忠心。”
话音方落,古胖子便嘴皮不停接续道:“忠诚,有啊!我对六道恶灭的忠诚,那是天地可表,日月可鉴,对天道主他老人家的敬意,更是用尽世间所有美好词汇也难以抒发万一,天道主便是我头顶之天,我一辈子都……”
周长生敲了敲案几打断道:“忠诚可不是靠嘴说的。”
古胖子挤挤眼睛,道:“那阁下要我怎么做?”
周长生幽幽道:“我听说你们中有些妖对六道恶灭颇有怨言……”
古胖子连忙道:“在六道恶灭有吃有住,还不用担心正道逼杀,这等恩情比山高比海深,谁会有怨言?”
“想清楚了再说,我想看到的是你的忠诚。”周长生手指成节奏的轻击着案几道。
古胖子面色一变,随即心领神会道:“有,昨日熊如山偷偷摸摸与一些人交谈,接着有莫名打了一架,死了许多妖。这背后肯定不单纯,我怀疑熊如山他不知感念六道恶灭恩德,反而要恩将仇报,暗中勾结,欲危害六道恶灭!”
周长生只说四字,“口空无凭”
古胖子眼中一转,马上又道:“要凭证,这个简单,我可以混入他们之中,搜集证据,搞清楚他们究竟要做什么?不管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回来向您通报,不管他们有何危害六道的举动,都让他们的奸险计划胎死腹中!”
“哦?他们可都是你的同族,你就这么轻易出卖他们?”
“同族未必是同道,相比他们那帮蠢妖,我更愿与六道恶灭志同道合!”古胖子握紧拳头,一副真挚无比的样子。
“好,你对六道恶灭的忠诚我看在眼中了!”周长生道。
古胖子眼睛不由一亮,面露喜色,此时却听侧旁另一声音传来,“可惜你,选错边了!”
古胖子回身看去,面上喜色瞬间凝固,刚要喊出些什么,身子就直直倒地。
天隐剑界开启,不管实力还是心念都有绝对的差距,古胖子全无反抗之力,便已丧命。
“所以带着你对六道的忠诚,先去下面给他们开路吧!用不了多久,还会有很多六道恶徒陪你!”应飞扬说着,拖起古胖子肉球般沉重的尸体,直接往门外一丢。
一声闷实响声后,弟子伸头入内探视,以询问的眼神看向周长生,周长生却只平淡道:“这个,失败了,再叫下一个吧。”
卷七 第三十七章 心力交瘁()
除去了古胖子这个内忧之后,接下来数日,应飞扬都在装模作样的对血妖进行“洗脑”,每日深居简出,不与外界接触,总算在约定时间内完成帝凌天和晏世元交托下来的任务。
“呼……”周长生一副缓缓收功的样子,随后唤弟子入内,送走最后一个被“洗脑”的血妖。
亲信弟子遣其他道众将血妖带下去后,便上前堆笑道:“恭喜尊者,现在所有血妖都被送去了真一观,终于大功告成了。”
周长生摇头道:“这算什么大功告成?接下来还要让他们修炼《饿鬼吞业大法》,还是少不得我的操劳。”
“他们都是血妖,有原本的根底可以转化,修炼《饿鬼吞业大法》最多两日便能筑基,费不了尊者多少心力,只是……”弟子犹豫了一下后,道:“尊者,先前日晏道主传您去他那报告进展,您推托任务繁重便只让我代您汇报,如今既然告一段落了,是否该去晏道主那说一声。”
应飞扬闻言不由暗暗皱眉,他对周长生了解不多,想扮演好他不露破绽可说极为困难,在手下人面前还可以靠故意拉远距离隐藏破绽,就像这弟子几次对他的命令有质疑,都被他以强硬态度压下。
但若换做晏世元的话……以晏世元的狡诈多疑,应飞扬实在没把握瞒得过他,所以前日晏世元有使者传唤他过去,却被他打发走了,如今却又面临同样问题。应飞扬只得故技重施,暗暗下达命令。
周长生感受命令后,面露不快道:“洗脑了这么些血妖,我早已心力交瘁,哪还有功夫应付他,这次还是你代我汇告,晏世元若问起来,便说我劳累过度,为了如期完成接下来的任务正在调养精神,无闲暇也无精力亲往。”
“这……”弟子面带迟疑之色。
“照做!”周长生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弟子只能苦着脸下去。
看弟子离开,应飞扬才开始皱起眉头,周长生和晏世元之间素来不算和睦,找理由不去见他也算说得过去,但若时间长了,晏世元必会起疑,还好他的计划在这几日内就该有成效,只要这几日不见到晏世元,应该能瞒得过……
“尊者!尊者!”却在此时,那弟子又声音又传来,见他去而复返,应飞扬瞬间撤去面上表情。
换做周长生不悦道:“不是说我心力交瘁,需要调养吗!吵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