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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得就是你们这些贪官奸商有钱的主子!
都说混迹世间需要护官符,在徐龄府尹大人治下,护身只需三个字:我很穷。
掌事官偏心眼偏到这种程度,接济灾民的富户简直里外不是人,再加上人手短缺、人员混杂,是怎么管都管不好。薛家如今管着这一摊的是二太太,也就是薛澄的妻子薛穆氏,她看到大嫂为儿女事忧心忡忡,主动接过了这桩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宝钗也知道,若不是有二婶娘帮衬,自己母亲早已累出病来。
薛穆氏已经尽了全力,譬如将难民全部安置在一个胡同内,远离老宅,多派粗使婆子在周围看着,还调派了些仅剩的男丁;可是,这些都是良民,还都是府尹大人“托付”的,薛家也不能将人绑了当犯人不是?
除却丢东西吵架,还闹出一件大事来:一个管小库房的媳妇跟一个住在胡同里的男子私通,光天化日之下在马圈里滚做一团,被人逮着的时候,两人都光着屁股,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宝钗倒是第一次听说,立即问:“跟人私通的媳妇是谁?”
黄老爹拄着拐杖,老脸涨得通红,迟疑半天才不断摇头:“姑娘,真不该跟您说这些腌臜事儿,那媳妇是六夫人的陪房,您也知道六夫人她……她本身就……”老脸涨得发紫,实在说不下去。
宝钗慢慢搜罗着记忆,终于找到——薛家的六太太、她的六婶娘薛明氏,当年被老太太抬进门来给她病重的六叔冲喜,刚刚拜完堂相公就死了,以女儿身守了个活寡。
薛明氏曾在宫中做到六品女官,见识胆识非比常人,明说了会在薛家为相公守三年孝,但要求之后薛家不得拦着她改嫁。这话说出来有些大逆不道,因为薛家不是小户,儿媳妇改嫁实在难看了些;可老太太觉得对不住明氏,硬是点了这个头,还做主同意明氏带着嫁妆离开。谁知道,三年孝期满,正跟明氏议亲的那个郎中忽然又死在了战场上,连着“克死”了两任丈夫,明氏心灰意冷,再不提改嫁之事,从此闭起远门安静守寡。
即使如此,明氏“不安于室”的名头还是传了出去,连带着她的陪房也被人诟病;若不是老太太弥留之际要诸人照顾明氏,明氏的心腹绝不可能沾上掌管库房这等肥差。
在现代人看来,贞节牌坊,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宝钗在心中叹息一声,继续问黄老爹:“六婶的陪房,现在在哪儿?”
“闹出那等腌臜事,二太太当场叫打死了!”
“那跟她私通的那个男人呢?”
“二太太让他按了卖身契,然后给关到庄子上去了。现在府尹大人正看着,不好‘处理’,二太太说等风声过去再……哎呦!”黄老爹说着说着忽然猛地一拍脑袋,后悔得跳脚,“我这老头子在跟姑娘说什么啊!姑娘,您千万别放在心上,老头子胡说的,都是胡说的!”
宝钗摇了摇头,状似无意道:“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
……其实她什么都听到了,也听明白了。
转过头,少女清澈的双眸凝视着前方,正对着金莺的灵牌。灵前燃了一炷香,青烟袅袅,明明燃的是火,却是淡漠的冷色调,看起来没有一丝温度。
宝钗微弯唇角,却是淡漠的冷笑,苍白透明。眼见为实,她亲眼瞧见了莺儿自尽的缘由——在这个世界里,女子若失去贞洁……差不多,就该去死了。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第三章()
黄昏时分,宝钗带着三个丫鬟回到家中,只听前院一阵吵嚷。
正在给姑娘打帘子的婆子赶紧道:“贾太太、莫大奶奶她们来找夫人了。”
宝钗搜寻到记忆,所谓贾太太、莫大奶奶等人,与薛家差不多,皆是“官商勾结”,其中那位贾太太还是宁荣二府的亲戚,就是离得太远了,从未走动过。
宝钗皱了皱眉,问道:“她们是来找母亲的?”
“是呢!”婆子叹一声,又愤愤不平,“也是那个狗官徐龄,实在太过分了。人善被人欺,他一穷酸书生还蹬鼻子上脸了!贾太太、莫大奶奶都说,真该进京告一状,直接告到御前,跟他好好理论理论!”
宝钗明白了,凝眸看着婆子,眸色冷淡:“她们是来请母亲进京告状的。”
“是呢,照我说太太真该去找舅老爷……”婆子正说得义愤填膺,陡然对上宝钗冷冷的目光,差点闪了舌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张狂了,赶忙点头哈腰,“姑娘别介,老婆子灌了黄汤迷了心窍,瞎说的!要告也不能由咱们太太去告,更不能在这个时候,据说昨晚暴雨堤坝抢修了一整夜,险险熬了过来,太太哪能这时候出城,外头还有乱党呢,去哪儿都不安全!”
宝钗这才点头,收回逼视的目光,缓缓道:“徐龄大人乃是留都父母官,如今所做皆为防范洪水、皆为安定百姓,虽然做过了些,但别忘了有一句话叫‘事急从权’。”
难民需安抚,不抚很可能被逼上梁山,这是朝廷最不愿意看到的;堤坝需抢修,人手不够必须得加征壮丁,若洪水真的冲垮大坝,金陵一片汪洋,到时候还有谁的命在?
应该说,幸亏有这个敢当事的徐龄,保住了金陵城。徐龄所做丝毫无错,只能说过了些,偏袒了些,损了富户的利益。可都火烧眉毛了,谁还顾得上这些?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若将“小事”拿到御前去告,就算是大权在握的王子腾亲自上折子——只要龙椅上坐的还是个正常的皇帝,就非得把王子腾骂到臭头不可。
当然,以九省督检点的细密,应该不可能在最不恰当的时候触皇帝的霉头,最聪明的做法:待洪水退去,咱们秋后算账。
婆子哑口无言,只得顺着宝钗的话说:“是啊,太太万万不能出头,这不是给人当抢使了么……”
“没错,她们就是想拿母亲当枪。”宝钗环视一周,对着包括婆子在内的一院子人,一字一顿道,“你们也须注意些,切莫再吃多了酒、拿那些蠢话去招惹母亲,须知现在哥哥还在牢里。”往最实际的说,薛蟠还被人捏在手里,现在就绝不是跟徐龄撕破脸的时机。
马上入秋了,万一薛蟠被判个秋后问斩可怎么办?
婆子连连道“还是姑娘想得周到”,但另一头,从薛王氏的院子里,一个梳着发髻的老妇人皱着眉走过来,正对着宝钗。
宝钗认得这个老妇人,是薛王氏的陪房傅嬷嬷,掌着府中不少权柄。
傅嬷嬷并不敢拿大,对着宝钗行了礼,才道:“可是,姑娘不知道,那徐龄实在欺人太甚!今天又发了个文,说是堤上兵卒拼了命地抗洪,咱们这些家里头却酒肉笙歌,实在不像话,让咱们削减用度、削减奴仆……”
“什么!”宝钗不由惊愕,终于维持不住淡漠,眼底跃过一丝愤怒的光焰,“徐大人简直不通庶务!如今城里人人自危,让大户人家削减奴仆,是要撵人出去的意思?这时候撵人,不就是逼人去死么?”
何况大户人家用的很多都是家生子儿,说句不好听的,其中很多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辈子没见过世面。水灾逼近的当下,让这些人出府自谋生路,跟让他们去死有什么两样?
傅嬷嬷叹气:“可不是么,徐大人是真不懂……”满心的为难、愤怒却说不出口,徐大人是寒门出来的,又一直过着清贫日子,根本不知道高门富户里的门道,外行你看看便罢了,偏要装内行,还拿奴婢的命来瞎折腾。死了一个金莺还嫌不够,还打算让薛家为这遭子破事儿赔上多少条人命!
到底大病初愈,禁不住思虑。宝钗只觉太阳穴有些发胀,不由伸手揉了揉,旁边的丫鬟赶紧要来扶,宝钗却摆了摆手,继续看向傅嬷嬷,坚定道:“薛家决不可这时候逼人出去,一个都不行。”
“可是徐大人那边……”
“这样,我知道家里、铺子里还有不少存粮,待会我与母亲去说,开仓赈济、或者熬些米粥、蒸些馒头送到大堤那边。抢修堤坝极费力气,咱们便给送些吃的。至于派什么人去送——”宝钗想了想,道,“这样,咱们家出一些人,还有后面胡同里住了好些灾民呢,老弱妇孺自是不必劳动,可那些青壮男子,无所事事反而生事,不如给他们找些活儿做,大不了,薛家再多开几份工钱。”
“只要徐大人看到,薛家上上下下皆在为抗洪、为赈灾忙碌着,他又怎么强逼着咱们削减下人呢。”这大概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花钱消灾。幸好,薛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傅嬷嬷听得一愣一愣,不得不承认姑娘出了个好点子,可又道:“姑娘,送粮食的事儿,二太太已经让二少爷去做了,说是大少爷给人关在牢里,必须得先服个软,好歹让人把大少爷先放出来。”
“二婶娘已经想到了?”宝钗问道。
薛家大少爷自然是薛蟠,现十五岁。二少爷是二房的,薛澄与薛穆氏的儿子,唤作薛蛟,只比薛蟠小半个月。
傅嬷嬷踟蹰着:“二太太想得与姑娘差不多,只是没想到可以带上胡同里那些人……”
“那便与二婶娘说说,将他们一起算上吧。”宝钗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为什么,便继续问傅嬷嬷,“二婶娘可歇下了,我亲自去与她说罢。”
傅嬷嬷却赶紧摆手:“姑娘待明日吧,今日为了应付贾太太、莫大奶奶那些人,太太和二太太累得不行,现都歇下了。”
“这样也好,待明日吧……”无论是从牢里捞哥哥,还是继续应付那个不通庶务又无比仇富的徐大人,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好的事儿。宝钗也倦得慌,虚弱的身体受不住折腾,来回跑了一天,已经摇摇欲坠了。
青鸾她们赶紧上来,将宝钗扶回去,一个个都心疼到不行。姑娘脸都白了还硬撑着管事儿,太太都被累病了……都是那该死的狗官!
宝钗却觉得,薛府之事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奇怪。表面上看是因为一个仇富的“狗官”惹出来的连绵灾祸;可细细想来,徐龄虽然仇富,却自持清高,并未针对过谁,为何总是赶得这么巧?薛家就遭了这一串又一串的灾祸,冷香丸被夺、薛蟠坐牢、宝钗病逝、金莺投井,还有刁民闹事、管家娘子与人偷情叫活活打死……
心里装了事,疲倦非常却依旧难以入眠。夜风徐徐,万籁俱寂中,只有滴漏的水声清灵,还有轻轻的脚步声——等等,院中根本无人打灯,怎么会有脚步声?
宝钗猛然坐起来,随后立即推醒了谁在侧榻上的蓝鸢。蓝鸢刚想问“姑娘可是要起夜”,便遭捂了嘴,月夜下,只见宝钗眸中转着流光,声音极轻:“不要说话,与我过来。”
蓝鸢也立即警醒起来,悄无声息地随着姑娘走到屏风后面。宝钗左右看着,这屋子与雪洞一般并无什玩,因此也找不着趁手的东西,宝钗心下微动,一把抄起了绣笼里的剪子。
“姑娘,难道——”借着微弱的月光,蓝鸢发现她家姑娘竟然拿了“武器”,不由更加惊骇,却见宝钗对着她做了个“出去”的姿势,顿时明白,姑娘这是让她出去叫人!
蓝鸢一咬牙,惦着脚尖从屏风后的小窗上爬了出去。宝钗则继续执着剪子,静静等待着。
宝钗的床铺正对着一排大窗,忽然传来“吱呀”一声,而后便是悉悉索索——有人,趁着夜黑风高,从窗户爬进了宝钗的闺房。
偷鸡摸狗的小贼的目标是床铺,来人一下子扑上去,却只摸到软软的薄被,正疑惑着,却忽觉后颈处一凉,竟是宝钗带着森冷的威胁:“不准动也不准出声,否则捅死你!”
小贼顿时僵了,宝钗却紧紧抵着剪子,一动不敢动,握着剪刀的指间沁出了薄薄的汗。
另一头,蓝鸢已经抓了几个粗使婆子进来,婆子们皆抄着扫帚气势汹汹——没有一个人点灯,只有蓝鸢手里托着宝钗的琉璃莲花小灯,只有微弱的光线,却足够看清屋内的东西。
宝钗点头,心下再次确定,蓝鸢果然是个心思缜密的丫鬟。
宝钗继续制着小贼,压低声音对婆子吩咐:“关门关窗!”
婆子们手脚极快,“啪啪”关紧门窗,宝钗这才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小贼的模样:不出意料是个男人,獐头鼠目,粗布麻衣,还甩了一只鞋光着一只脚,粗糙无比,露出的脚趾指缝里满是黑泥,脏得令人作呕。
婆子赶紧过来将人押住,唯恐姑娘沾了这腌臜人弄脏了衣裳,宝钗却依旧抵着剪子,而且,第一个问题,不需问已经有了答案:“你是住在后面胡同里的人。”也就是所谓的难民,所谓的“刁民”。
脏兮兮的男人战战兢兢只能点头,宝钗缓缓吐出第二个问题,紧紧盯着,目光压迫非常:“谁让你来的?或者说,谁帮你进到这里的?”
这才是关键,若无人襄助,住在外头的“灾民”怎么可能摸进大宅、摸进内院,还刚巧摸到了薛家大姑娘的床上?
第四章()
薛家大宅比不得荣国府的富丽堂皇,但也是内外分离的格局,往来几进的院子。
现下家里男人不多,但若没有内鬼开方便之门,漆黑一片的夜里,一个外男哪能顺利摸进小姐的闺房?外头那蜿蜒曲折的回廊和重叠崎岖的假山就够他抓一晚上的瞎。
丫鬟婆子等也才反应过来,姑娘说的对,这事儿不正常,不仅仅是进贼或进淫贼这么简单!
蓝鸢稳些,若换了爆脾气的青鸾,那是恨不得一脚踹上去。这是恨不能害死姑娘啊,幸亏姑娘警醒!
宝钗知道,自己的小院子正中有个小佛堂,四面无窗,隔音很好。宝钗命婆子将男子押到那边审讯。
婆子们相互看看,都暗道姑娘小小年纪就如此厉害,事事处处想得周到,却不知,宝钗只是表面镇定,身上早已冷汗涔涔。
宝钗一直握着剪子,手在发抖,纤指卡着,紧抵着剪刀冰冷的铁沿,有些疼更觉得全身发冷。白天刚刚去祭拜了金莺,领悟了这个世界的“规则”——那就是,若被人发现她与一个陌生男子睡在一起,她就只能与金莺一样,躺在冰冷的棺材里,闭着眼睛,听不见薛王氏声声泣血的“宝钗你为什么想不开”。
佛堂里点起了灯,晕晕的烛火映在空荡荡的墙上,将人影拉成了长条状。佛龛里的菩萨白玉无暇,冷眼观世。
宝钗是想避人耳目,才特意来了这里。没想到,佛堂的亮堂反让男子来了精神,看清是一屋子女人后更是龇牙咧嘴:“你们竟敢——哎呦!”
一声惨叫。
婆子凶悍非常,一脚踹到那男子的背上,将人踩趴狠碾着:“还不快说,是哪个狗胆包天的人派你来害咱们姑娘!”又怒道,“不交代就打死你!“
男子被踩得几乎吐血,却依旧在嚷嚷:”你们敢!有徐大人给咱们做主……“
“哪里的官也不会护着你偷鸡摸狗!”婆子愤怒地举起板子便要打,却被宝钗抬手拦下。
“若他身上带伤,闹到徐大人那里,反而是我们吃亏。”此话一出,邋遢男子眼中立即闪过一抹得意的喜色。
果然,狗仗人势,仗得就是那“狗官”的势。
宝钗看得清楚,心中似是燃着一团火,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何如此愤怒,紧紧盯着男子,声音缓缓敲下:“拿针来。”
什么?不说男子,蓝鸢和婆子也愣住了,宝钗抿了抿唇,忽然厉声道:“拿最细的绣花针来,对着脚心和咯吱窝给我戳!”这样的伤根本没法验,宝钗冷冷吩咐,“这样戳几回,看他的嘴硬是不硬!”
男子骇然,显然没想到这么个漂亮小姑娘会这么恶毒;丫鬟婆子也吓着了,早知自家姑娘是个小大人,稳稳当当从不出错,可姑娘的脾气一向极好,这次怎会……瞅一眼地上脏兮兮的下作玩意儿,婆子们悟了,是因为这人太恶心,这事太作践人,就是菩萨也给逼出了火气!
婆子火速拿了最细的绣花针来,不等男子反应,一手拔了鞋子一手下针,极狠极重——“啊啊啊啊!”连续不断的惨叫,男子脚心冒出血珠,四肢不断划拉着挣扎,仰躺在地上活像个大王八。
男子疼得整张脸扭曲做一团,狰狞得吓人,在旁看着的蓝鸢不由捂着心口倒退两步,不巧踩到绣榻差点被绊倒,好在有人及时挽住了她,回头看,竟是宝钗。蓝鸢又是惊又是愧:“姑娘,我、我……”
“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让你瞧见这些。”宝钗扶好蓝鸢,唇线婉转,竟然露出一抹笑意,“而且,我还忘了说一句话。”
蓝鸢愣愣地问:“什么?”
宝钗刮了刮小丫鬟的鼻尖,笑意中露出一丝调皮来:“感谢上苍,让我有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
顺便在心里跟自己说一句,感谢芒果台,感谢琼瑶奶奶,感谢前世用来打发苍白人生的那些透明的肥皂泡泡剧集……警惕点儿,这些可不能说出来,别给当成妖魔鬼怪活活烧死。
蓝鸢更愣,更是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今晚的事儿不是她帮了姑娘,反而是姑娘救了她!若是姑娘出事,她该跟金莺姐姐一般以死全节还是等着太太来叫人拖出去打死?
蓝鸢正自怨自艾着,宝钗却忽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还问道:“不怕了吧?”
“啊,哦……没事了。”叫姑娘这么一打岔,紧张的心思倒是褪去了七八分。
宝钗点了点头,转身看向依然在婆子手里挣扎的男子。略一打岔,略一回顾前世的苍白透明,虽然无趣,却也能平复心境,以免让激愤与恐惧迷了心窍。
宝钗淡漠发问:“肯不肯说?”
“我说,我说!”这是个没出息的,挨了一针就叫剃了骨气,嗷嗷着交代,“是巷子里的一个老女人,姓、姓张,不对,是姓李,姓李!”
“胡说八道,后巷里根本没有姓张姓李的人!”婆子眼睛一瞪拿着针便要再戳,宝钗却蹙着眉道:“妈妈且停下。”
“是,姑娘。”
宝钗又走近几步,微微俯身,继续问道:“你弄不清楚姓氏,那可知她是做什么的?你与她如何熟识?今晚可是她给你指的路?”
婆子面目狰狞、手里银针闪闪甚是可怖,男子吓破了胆,哆嗦着舌头好半天才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