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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沙-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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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豪转望金老爷:

“金老爷,一天多路程走不出多远路去,我可以追。”

金老爷先抬手拦住了李豪的话,然后没有血色的双唇翕动了半天,才道:

“不必了,让她去吧!小宛跟冒辟疆走,自有她的道理,冒辟疆冒杀身之险北来接她,也的确令人感动,纵然能把她追回来又如何,我又能给她什么?”

万老爷老泪突然夺了眶:

“我的爷,您就算了吧,看您这一阵子让折磨的。”

金老爷两眼之中也现了泪光:

“谁都不怪,我自找的。”

看金老爷跟万老爷这个样儿,李豪心里也不由为之黯然。

这就是情之何苦?

世间有情男女也不是不知道有这种苦果,也眼睁睁的看着不少人吞食这种苦果,和泪下咽,有的甚至付出了性命,但是还是有人往这条路上走,不但心甘情愿,而且无怨无悔。

也就因为这,所以永远教不会后来者,这条路上,也永远没有所谓的前车之鉴。

忽然,李豪目闪冷芒,一个疾旋面对客房门,挡在了金老爷之前。

灯影晃动,人影疾闪,往客房外扑进来一个人,是贝勒纪玉。

李豪道:

“原来是贝勒爷!”

他退闪到一边。

玉贝勒望着他道:

“很好,你的雇主安好,你很尽责,你也把你的雇主保护得很好。”

李豪道:

“草民应该的。”

只听金老爷道:

“纪玉,你怎么来了?”

玉贝勒转过脸去:

“您不该轻易离京。”

“贝勒爷,贝勒爷——”带着叫,客房里仓惶奔进了知客悟因,他必是在外头已经见过玉贝勒了,却是这时候才赶到。

玉贝勒抬手向金老爷,冷然道:

“这就是我那位长上。”

贝勒爷的长上,身份地位还能低得了,至少也是位郡王,知客悟因忙上前见礼:

“贫僧有眼无珠,多有轻忽。”

“不,师父!”金老爷道:

“你一点也没有轻忽怠慢,反倒是一位让人敬重的慈悲和善佛门弟子出家人。”

知客悟因更惶恐了:

“不敢,不敢,贫僧不敢。”

玉贝勒摆手道:

“好了,都出去吧,我要跟我这位长上说话,有事自会叫你们。”

知客悟因忙躬身恭应:

“是!”

金老爷道:

“纪玉,不许对师父们无礼。”

这回该玉贝勒躬身恭应:

“是!”

金老爷转望知客悟因:

“两位师父请歇息去吧!”

知客悟因忙又恭应一声,这才偕同那和尚退出客房。

步履声很快去远了,听不见了,金老爷向着玉贝勒道:

“别说我不该轻易离京,你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急着出京来。”

玉贝勒道:

“恕纪玉放肆,这件事对您真这么要紧么?”

金老爷道:

“你不是我,你也还没碰上,否则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玉贝勒道:

“您再恕纪玉斗胆,纪玉认为,您还有更重要的事。”

那应该就是朝政,就是社稷与百姓了。

金老爷脸色一变,似乎有气,可是突然间他又忍住了,脸色也趋于和缓,道:

“我不怪你,因为你不是我,可是你不要再这么说我。”

玉贝勒显然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他问道:

“您见着要见的人了么?”

金老爷道:

“我迟来一步,她让南方来的人接走了。”

玉贝勒目光一凝,双眉扬起:

~奇~“南方来的人,什么人?”

~书~金老爷道:

“是什么人,已经不重要了。”

玉贝勒道:

“南方有人北上,怎么会不重要?”

金老爷道:

“好在他们没有别的意图,任他们去吧!”

玉贝勒还待再说。

金老爷脸色微沉:

“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玉贝勒微欠身道:

“纪玉不敢,只是南方有人长驱北来,都到了‘山西’‘五台’,地方官居然一个个都茫然不觉,您不认为该问问他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的?”

“算了,不要为难他们了。”金老爷道:

“地方那么大,人那么多,几个人由南北来,怎么拦得住,我刚不是说过么?好在他们没有别的意图。”

“好吧!听您的。”玉贝勒沉默了一下道:

“不管怎么说,‘五台’您来过了,歇息一宿,明天一早回京去吧!”

金老爷没有说话。

玉贝勒道:

“走了这么老远的一大段路,您一定够累的,我去交待寺里侍候吃喝茶水,然后您就早点儿安歇吧!”

金老爷欲言又止,玉贝勒转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工夫,知客悟因带着几个和尚带来了吃喝跟茶水,小心翼翼,唯恐不周,这是他们不知道眼前在这儿的就是当今皇上,否则他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随便吃喝了点儿,金老爷又在万老爷的侍候下擦洗了一下,然后就歇息了,这一间,由万老爷侍候着金老爷,玉贝勒让知客悟因另开了两间客房,他跟李豪各住一间,为什么分住两间,而不合住一间,或许是因为玉贝勒不习惯跟人合住一间,两间客房紧挨着金老爷住的这一间,以便有什么动静时可以尽快护驾。

这一夜,李豪、玉贝勒、万老爷三个人都睡了,李豪心里想着欠褚姑娘跟戴云珠的一份情,睡着的晚了些。

倒下就着,睡得最香甜的是万老爷,上了年纪的人了,又在宫里当差,哪吃过这种苦,受过这种累。

三个人却不知道,金老爷一夜没睡,他把灯焰拨得像颗豆般大小,皱眉深思,背着手踱步,一直到天亮。

客房里的天亮,人家寺僧已经做完早课了,知客悟因带着几个和尚送来了茶水跟早饭,漱洗过后,吃了早饭,住持方丈带着知客悟因的陪同下过来拜望,双方客气一阵,住持方丈带着知客悟因告退,他们一走,玉贝勒就催着金老爷兼程回京。

岂料,金老爷脸色肃穆的摇了头:

“纪玉,你回京去吧,你们都走,我不回去了。”

一句话听得玉贝勒、李豪、万老爷三个人都一怔,玉贝勒道:

“您怎么说?”

金老爷道:

“我不回去了。”

万老爷忙道:

“我的爷……”

玉贝勒拦住了万老爷:

“您的意思是……”

金老爷道:

“我要在‘五台’长住,我要在‘五台’剃渡出家。”

这一句,听得李豪大感意外,可却把玉贝勒跟万老爷吓坏了,万老爷急叫:

“爷……”

玉贝勒也忙道:

“您可不能开这种玩笑。”

金老爷道:

“我会有戏言?我会开这种玩笑?”

玉贝勒道:

“您忘了您是谁了,您怎么能……”

“我没有忘我是谁,我怎么不能?”金老爷道:

“昨天我一夜没睡,也想了一夜,一切我都看破了,我选的这条路,是我唯一可以走,愿意走的路。”

玉贝勒道:

“国不可一日无主。”

李豪为之一怔。

金老爷道:

“我让位,有那么多宗室大臣,可以辅佐幼君。”

李豪明白了,心头猛震,脱口道:

“您是……”

“对,李豪。”金老爷一点头:

“现在可以告诉你了,也瞒不了你了,我就是‘皇上’,我所说的家母跟我的元配,就是太后跟皇后。”

李豪心神再震,立即躬下身去:

“草民不知道……”

皇上抬手道: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帮我做了很多事,也很让我满意,你是个人才,以后我的事还会交给你办。”

李豪道:

“谢谢您!”

玉贝勒截了李豪的话:

“您一身系天下安危。”

皇上道:

“我知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有了安排了,很妥善。”

玉贝勒道:

“只为个女人,您就连社稷、百姓都不要了。”

皇上脸色微沉:

“你这是跟我说话?”

玉贝勒道:

“纪玉情愿领罪!”

皇上道:

“我心意已决,谁也改变不了,你情愿领罪又怎么样。”

玉贝勒道:

“您……”

“纪玉。”皇上脸色稍缓:

“你不是我,你也没有经历过,所以我的心情你没有办法体会,不要多说了,你回京去,召六叔率诸亲王跟鳌拜,遏必隆,索尼、苏克萨哈上‘五台’来,我有事要当面交待他们。”

玉贝勒惊声道:

“您要干什么?”

皇上道:“你明知道。”

第二十六章

    玉贝勒道:“难道您真要……”

皇上道:“纪玉,君无戏言。”

玉贝勒道:“您让天下臣民……”

皇上道:“对外朝内廷,瞒不了,对天下百姓,我自有说辞让朝廷发布,就说我这个皇上驾崩了……”

“皇上!”玉贝勒曲膝跪了下去。

万老爷跟着跪下。

只有李豪没有跪,他认为他没有必要跪。

皇上道:“你们这算什么,劝我回心转意?”

万老爷不敢说话。

玉贝勒道:“纪玉敢请皇上三思。”

皇上道:“纪玉,我已经不只三思了。”

玉贝勒道:“事关重大,敢请您至少跟太后、皇后,诸王大臣作个商量。”

皇上道:“我的事,为什么要跟他们这些别人商量。”

玉贝勒道:“纪玉斗胆,这不是您一个人的事。”

皇上道:“刚告诉过你,我已经有了妥善的安排,只等六叔他们来,我就会有所交待。”

玉贝勒道:“皇上……”

皇上道:“纪玉,你是不是不听我的?”

“纪玉不敢。”玉贝勒站了起来。

万顺和跟着站起,他望李豪。

李豪懂,他道:“皇上驾前,本没有草民说话的余地。”

皇上道:“你不同,你什么话都可以说。”

李豪道:“正如皇上所说,别人不是皇上,无从体会皇上的心情,但是草民认为,皇上是一国之君,而不是一般人,不能轻易舍弃朝政与百姓,作这种决定。”

他不愿说社稷而说朝政,那是因为他认为社稷应该是汉家的,他是汉族玉胄,先朝遗民。

皇上没在意这些,道:“你也认为我不该?”

“草民不敢。”李豪道:“继大位者承天命,皇上这种决定,是不是有违天命?”

“你会说话,”皇上道:“对我来说,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谁又能说,我这个皇上要落发出家,剃渡为僧,最后走上这条路,不是天意。”

这还真是谁也不能说。

李豪还想再说。

皇上道:“别管我了,李豪,小心应付自己的事,相信不久你就会有所经历,有所体会了。”

李豪心头一震,没再说话。

皇上又道:“纪玉,你可以去了。”

玉贝勒躬身答应,霍地转望李豪,冷然道:“李豪,我不在‘五台’的时候你护驾,倘若有什么事惊了驾,我唯你是问!”

话落,他转身要走。

李豪扬眉道:“贝勒爷,你等等。”

玉贝勒停住,望李豪。

李豪道:“如此重任担当不了,草民也就要回京去了,贝勒爷你最好另请高明。”

话听得皇上、万顺和都一怔,只是他们两个还没有说话,玉贝勒叱道:“你还不能走!”

李豪道:“草民为什么还不能走?”

玉贝勒道:“我说你还不能走,你就是还不能走。”

李豪道:“我一不是你贝勒爷的人,二没有拿朝廷一分粮俸,我为什么要听你贝勒爷的,贝勒爷你又凭什么命令我。”

玉贝勒双眉一扬,暴喝:“大胆!”

他就要动手。

皇上喝止:“纪玉,不许。”

玉贝勒收势没动,怒视李豪:“李豪,我不拿官势压你,皇上雇你护驾来‘五台’,难道是只管来,不管回。”

“当然不是,”李豪道:“皇上雇草民护驾来‘五台’,草民当然是既管来,也管回,可是皇上如今要留驾‘五台’不走了,草民总不能也留在‘五台’吧。”

玉贝勒道:“当然不能,可是你留在‘五台’几天,护个驾总可以。”

李豪道:“草民还不至于那么不通人情事故,只是那就要看怎么让草民留下,什么人让草民留下了。”

玉贝勒脸色又变:“你……”

皇上明白了,脸色又恢复了正常,道:“纪玉,这你还不明白么?李豪留几天是情份,不想留是本份。”

玉贝勒懂了,可是,以他的身份、地位跟脾气,他怎么能,又怎么会求人,他从没有受过这个,所以,他没有说话,心里还很气,这可以从他的脸色看出来。

皇上真是很了解他这位钟爱的臣下,道:“纪玉,没有人让你去求人,你是个将才,总该知道对什么人要什么样,再说,为你的主上,就算是求人又如何?”

玉贝勒还能不听?听是听了,可是他脸色还是很难看,足证他心里还是不想那么做,也由此可知,他的性情是多么高傲,人没有天生性情高傲的,年少得志,一手握京畿禁卫大权,人长得好,文武可称双绝,肃亲王府的多罗贝勒,皇上的爱将,文武百官无不得让三分,人到了这地步,性情不高傲也难。

他吸一口气,转向李豪缓缓道:“李少掌柜,请暂留‘五台’护驾。”

谁都知道,他这是为皇上忍气,李豪更明白,玉贝勒跟他之间,这个仇算是结下了,但是他不在乎,他淡然道:

“贝勒爷既有所命,草民敢不敬遵。”

玉贝勒二话不说,转身出门而去,疾快如风。

皇上道:“纪玉性子太傲,加以心胸狭窄,要是不知道改,将来非吃亏不可。”

李豪没说话,这他当然不便置喙。

皇上又道:“李豪,你以后要小心他。”

足证皇上对玉贝勒的了解,也足证皇上对李豪的爱护。

李豪很感动:“谢谢皇上,草民自当谨记在心。”

“其实他人并不坏,”皇上道:“否则我不会把这么样的重责大任交给他,我本来有意把你跟他当做我民间跟官家的两个左右手的,没想到我会这么快隐于‘五台’。”

李豪更感动了:“皇上……”

“不要再想劝我了,”皇上道:“再劝我也改变不了我的心意,那只是有损我对你的爱惜。”

李豪道:“草民一介江湖末流,不料竟如此蒙受天眷,草民……”

“李豪,不要这么样轻看自己,”皇上道:“我爱惜你,看重你,固然是因为我跟你投缘,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你确是个不可多得干才,我要借重你。”

李豪道:“皇上……”

皇上道:“你用不着多说什么,我让纪玉回京,把你留在‘五台’,也是因为我要背着他们有事交待你,托付你,你要仔细听着。”

李豪一惊:“皇上,草民一介布衣,江湖上的生意人。”

皇上道:“我刚说过,不要轻看自己,我知道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干才,这就够了。”

李豪没有再说话。

皇上道:“我会交待纪玉重责大任,只是他身在官家,那是明的,你人在民间,则是暗的,必要时你可以用我赐给你的匕首代表我,我‘干清官’的总管太监万顺和,他现在也在,他也可以为你作证。”

李豪没说话,脸色转趋肃穆。

皇上道:“首先,我要你许诺,至少十年内不离京他去。”

李豪一怔,抬眼望皇上。

“我有我的道理,马上就会告诉你。”皇上说。

“是!”李豪躬身恭应。

皇上道:“我有个阿哥,叫玄烨,今年八岁,年纪虽小,可却是个做皇帝的材料,我命纪玉回京,召诸王大臣来‘五台’,就是要当面下旨,要玄烨嗣位,以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为顾命四大臣辅政,诸王大臣全心全力拥戴,纪玉在明处,你则在暗处,一明一暗照顾新君,十年之后,玄烨十八,长成了,可以自己料理朝政了,你就可以卸下仔肩了。”

李豪以为皇上说完了,他听得心头连震,抬起头来想说话。

皇上又道:

“我不是没有知人之明,用人之能,也不是做不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人都是会变的,尤其一沾权势,跟天家的极荣华富贵,在这十年之中,除非是玄烨没出息,不争气,否则有人欺负幼君,或者居心叵测,你要全心全力保住皇家,到那个时候,你有我赐给你的那把匕首,可以便宜行事。”

李豪心头猛震,脱口道:“皇上……”

皇上似乎不容他说话,又道:“还有一件事,你算是跟我志同道合,我觉得应该由你替我完成,那就是重建李家宅笫的事,当然,我也会交待内务府拨发所用的款项。”

皇上有他的权谋,这是借此市恩,要李豪由感激而承担重任,全心全力保他儿子,卫护皇家。

当然,李豪并不知道,他真把它当皇恩,其实这也真是皇恩。

他吸一口气,平静一下自己,然后肃然抬头:

“草民深知责任重大,但是,得蒙天眷,受如此殊隆恩宠,敢不竭智尽忠以报。”

皇上神色松了,脸上也浮现起轻微的笑意:

“这就是我要借重你的,交待你的,你给了我许诺,我也放心了。”

何止皇上放心,连万顺和脸上也有如释重负之色,他突然跨步上前:

“李少掌柜,我给你磕头了。”

他“噗嗵”一声跪了下去,往前一爬就磕头。

李豪忙上前去扶,以他,扶起万顺和来自是容易得很,他边道:

“不敢当,万老爷快快请起。”

他扶起了万顺和,万顺和竟然哭了。

皇上道:“万顺和,你这是干什么?”

万顺和道:“奴才要留下侍候皇上,皇上千万别把奴才发配回京。”

“胡闹!”皇上道:“出家是清修,是苦修,哪有还要人侍候的。”

万顺和道:“奴才也要出家。”

“更胡闹了!”皇上道:“我托付这么多人照顾阿哥,你怎么能置身事外,你当然更得就近照顾阿哥,有你就近照顾,我放心。”

就这一句,万顺和又“噗嗵”跪下,也又哭了,而且是嚎啕大哭。

□□□□□□

从京里到“五台”,路程不但不近,还有山有水不好走,再快也得个好几天。

这几天,皇上没事,由李豪、万顺和陪着,遍游“五台”,“五台山”景色好,寺庙又多,好的景色可以让人心旷神怡,肃穆的寺庙,暮鼓晨钟外加梵呐,更可以让人尘俗之念全消,所以,皇上的心情越来越平静,也越发的喜欢这个佛教四大圣地之一了。

这一天,皇上带李豪、万顺和游罢回来,老远就看见文殊寺前停满了大小轿子,而且还有銮仪禁卫。

万顺和“哟!”了一声道:“恐怕是太后跟皇后也来了。”

皇上脸上变了色,脚下停了步,转身往回就走。

显然,他是很不愿意见太后跟皇后。

“皇上!”一条人影如飞落下,跪在地上,是玉贝勒:“太后跟皇后也来了。”

皇上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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