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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兰河传-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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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喝咧咧唱起来了。鼓声往往打到半夜才止,那说仙道鬼的,大神和二神的一对一答。
苍凉,幽渺,真不知今世何世。
    那家的老太太终年生病,跳大神都是为她跳的。
    那家是这院子顶丰富的一家,老少三辈。家风是干净利落,为人谨慎,兄友弟恭,
父慈子爱。家里绝对的没有闲散杂人。绝对不像那粉房和那磨房,说唱就唱,说哭就哭。
他家永久是安安静静的。跳大神不算。
    那终年生病的老太太是祖母,她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赶车的,二儿子也是赶车的。
一个儿子都有一个媳妇。大儿媳妇胖胖的,年已五十了。二儿媳妇瘦瘦的,年已四十了。
    除了这些,老太太还有两个孙儿,大孙儿是二儿子的。二孙儿是大儿子的。
    因此他家里稍稍有点不睦,那两个媳妇妯娌之间,稍稍有点不合适,不过也不很明
朗化。只是你我之间各自晓得。做嫂子的总觉得兄弟媳妇对她有些不驯,或者就因为她
的儿子大的缘故吧。兄弟媳妇就总觉得嫂子是想压她,凭什么想压人呢?自己的儿子小。
没有媳妇指使着,看了别人还眼气。
    老太太有了两个儿子,两个孙子,认为十分满意了。人手整齐,将来的家业,还不
会兴旺的吗?就不用说别的,就说赶大车这把力气也是够用的。看看谁家的车上是爷四
个,拿鞭子的,坐在车后尾巴上的都是姓胡,没有外姓。在家一盆火,出外父子兵。
    所以老太太虽然是终年病着,但很乐观,也就是跳一跳大神什么的解一解心疑也就
算了。她觉得就是死了,也是心安理得的了,何况还活着,还能够看得见儿子们的忙忙
碌碌。
    媳妇们对于她也很好的,总是隔长不短的张罗着给她花几个钱跳一跳大神。
    每一次跳神的时候,老太太总是坐在炕里,靠着枕头,挣扎着坐了起来,向那些来
看热闹的姑娘媳妇们讲:
    “这回是我大媳妇给我张罗的。”或是“这回是我二媳妇给我张罗的。”
    她说的时候非常得意,说着说着就坐不住了。她患的是瘫病,就赶快招媳妇们来把
她放下了。放下了还要喘一袋烟的工夫。
    看热闹的人,没有一个不说老太太慈祥的,没有一个不说媳妇孝顺的。
    所以每一跳大神,远远近近的人都来了,东院西院的,还有前街后街的也都来了。
    只是不能够预先订座,来得早的就有凳子、炕沿坐。来得晚的,就得站着了。
    一时这胡家的孝顺,居于领导的地位,风传一时,成为妇女们的楷模。
    不但妇女,就是男人也得说:
    “老胡家人旺,将来财也必旺。”
    “天时、地利、人和,最要紧的还是人和。人和了,天时不好也好了。地利不利也
利了。”
    “将来看着吧,今天人家赶大车的,再过五年看,不是二等户,也是三等户。”
    我家的有二伯说:
    “你看着吧,过不了几年人家就骡马成群了。别看如今人家就一辆车。”
    他家的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的不睦,虽然没有新的发展,可也总没有消灭。
    大孙子媳妇通红的脸,又能干,又温顺。人长得不肥不瘦,不高不矮,说起话来,
声音不大不小。正合适配到他们这样的人家。
    车回来了,牵着马就到井边去饮水。车马一出去了,就喂草。看她那长样可并不是
做这类粗活人,可是做起事来并不弱于人,比起男人来,也差不了许多。
    放下了外边的事情不说,再说屋里的,也样样拿得起来,剪、裁、缝、补,做哪样
像哪样,他家里虽然没有什么绫、罗、绸、缎可做的,就说粗布衣也要做个四六见线,
平平板板,一到过年的时候,无管怎样忙,也要偷空给奶奶婆婆,自己的婆婆,大娘婆
婆,各人做一双花鞋。虽然没有什么好的鞋面,就说青水布的,也要做个精致。虽然没
有丝线,就用棉花线,但那颜色却配得水灵灵地新鲜。
    奶奶婆婆的那双绣的是桃红的大瓣莲花。大娘婆婆的那双绣的是牡丹花。婆婆的那
双绣的是素素雅雅的绿叶兰。
    这孙子媳妇回了娘家,娘家的人一问她婆家怎样,她说都好都好,将来非发财不可。
大伯公是怎样的兢兢业业,公公是怎样的吃苦耐劳。奶奶婆婆也好,大娘婆婆也好。凡
是婆家的无一不好。完全顺心,这样的婆家实在难找。
    虽然她的丈夫也打过她,但她说,那个男人不打女人呢?
    于是也心满意足地并不以为那是缺陷了。
    她把绣好的花鞋送给奶奶婆婆,她看她绣了那么一手好花,她感到了对这孙子媳妇
有无限的惭愧,觉得这样一手好针线,每天让她喂猪打狗的,真是难为了她了。奶奶婆
婆把手伸出来,把那鞋接过来,真是不知如何说好,只是轻轻地托着那鞋,苍白的脸孔,
笑盈盈地点着头。
    这是这样好的一个大孙子媳妇。二孙子媳妇也订好了,只是二孙子还太小,一时不
能娶过来。
    她家的两个妯娌之间的磨擦,都是为了这没有娶过来的媳妇,她自己的婆婆的主张
把她接过来,做团圆媳妇,婶婆婆就不主张接来,说她太小不能干活,只能白吃饭,有
什么好处。
    争执了许久,来与不来,还没有决定。等下回给老太太跳大神的时候,顺便问一问
大仙家再说吧。

                                       五

    我家是荒凉的。
    天还未明,鸡先叫了;后边磨房里那梆子声还没有停止,天就发白了。天一发白,
乌鸦群就来了。
    我睡在祖父旁边,祖父一醒,我就让祖父念诗,祖父就念: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春天睡觉不知不觉地就睡醒了,醒了一听,处处有鸟叫着,回想昨夜的风雨,可
不知道今早花落了多少。”
    是每念必讲的,这是我的约请。
    祖父正在讲着诗,我家的老厨子就起来了。
    他咳嗽着,听得出来,他担着水桶到井边去挑水去了。
    井口离得我家的住房很远,他摇着井绳哗拉拉地响,日里是听不见的,可是在清晨,
就听得分外地清明。
    老厨子挑完了水,家里还没有人起来。
    听得见老厨子刷锅的声音刷拉拉地响。老厨子刷完了锅,烧了一锅洗脸水了,家里
还没有人起来。
    我和祖父念诗,一直念到太阳出来。
    祖父说:
    “起来吧。”
    “再念一首。”
    祖父说:
    “再念一首可得起来了。”
    于是再念一首,一念完了,我又赖起来不算了,说再念一首。
    每天早晨都是这样纠缠不清地闹。等一开了门,到院子去。院子里边已经是万道金
光了,大太阳晒在头上都滚热的了。太阳两丈高了。
    祖父到鸡架那里去放鸡,我也跟在那里,祖父到鸭架那里去放鸭,我也跟在后边。
    我跟着祖父,大黄狗在后边跟着我。我跳着,大黄狗摇着尾巴。
    大黄狗的头像盆那么大,又胖又圆,我总想要当一匹小马来骑它。祖父说骑不得。
    但是大黄狗是喜欢我的,我是爱大黄狗的。
    鸡从架里出来了,鸭子从架里出来了,它们抖擞着毛,一出来就连跑带叫的,吵的
声音很大。
    祖父撒着通红的高粱粒在地上,又撒了金黄的谷粒子在地上。
    于是鸡啄食的声音,咯咯地响成群了。
    喂完了鸡,往天空一看,太阳已经三丈高了。
    我和祖父回到屋里,摆上小桌,祖父吃一碗饭米汤,浇白糖;我则不吃,我要吃烧
包米;祖父领着我,到后园去,趟着露水去到包米丛中为我擗一穗包米来。
    擗来了包米,袜子、鞋,都湿了。
    祖父让老厨子把包米给我烧上,等包米烧好了,我已经吃了两碗以上的饭米汤浇白
糖了。包米拿来,我吃了一两个粒,就说不好吃,因为我已吃饱了。
    于是我手里拿烧包米就到院子去喂大黄去了。
    “大黄”就是大黄狗的名字。
    街上,在墙头外面,各种叫卖声音都有了,卖豆腐的,卖馒头的,卖青菜的。
    卖青菜的喊着,茄子、黄瓜、荚豆和小葱子。
    一挑喊着过去了,又来了一挑;这一挑不喊茄子、黄瓜,而喊着芹菜、韭菜、白菜……
    街上虽然热闹起来了,而我家里则仍是静悄悄的。
    满院子蒿草,草里面叫着虫子。破东西,东一件西一样的扔着。
    看起来似乎是因为清早,我家才冷静,其实不然的,是因为我家的房子多,院子大,
人少的缘故。
    那怕就是到了正午,也仍是静悄悄的。
    每到秋天,在蒿草的当中,也往往开了蓼花,所以引来了不少的蜻蜓和蝴蝶在那荒
凉的一片蒿草上闹着。这样一来,不但不觉得繁华,反而更显得荒凉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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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  


 


                                     第五章


                                       一

    我玩的时候,除了在后花园里,有祖父陪着,其余的玩法,就只有我自己了。
    我自己在房檐下搭了个小布棚,玩着玩着就睡在那布棚里了。
    我家的窗子是可以摘下来的,摘下来直立着是立不住的,就靠着墙斜立着,正好立
出一个小斜坡来,我称这小斜坡叫“小屋”,我也常常睡到这小屋里边去了。
    我家满院子是蒿草,蒿草上飞着许多蜻蜓,那蜻蜓是为着红蓼花而来的。可是我偏
偏喜欢捉它,捉累了就躺在蒿草里边睡着了。
    蒿草里边长着一丛一丛的天星星,好像山葡萄似的,是很好吃的。
    我在蒿草里边搜索着吃,吃困了,就睡在天星星秧子的旁边了。
    蒿草是很厚的,我躺在上边好像是我的褥子,蒿草是很高的,它给我遮着荫凉。
    有一天,我就正在蒿草里边做着梦,那是下午晚饭之前,太阳偏西的时候。大概我
睡得不太着实,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地方有不少的人讲着话,说说笑笑,似乎是很热闹。
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听不清,只觉得在西南角上,或者是院里,或者是院外。到
底是院里院外,那就不大清楚了。反正是有几个人在一起嚷嚷着。
    我似睡非睡地听了一会就又听不见了。大概我已经睡着了。
    等我睡醒了,回到屋里去,老厨子第一个就告诉我:
    “老胡家的团圆媳妇来啦,你还不知道,快吃了饭去看吧!”
    老厨子今天特别忙,手里端着一盘黄瓜菜往屋里走,因为跟我指手划脚地一讲话,
差一点没把菜碟子掉在地上,只把黄瓜丝打翻了。
    我一走进祖父的屋去,只有祖父一个人坐在饭桌前面,桌子上边的饭菜都摆好了,
却没有人吃,母亲和父亲都没有来吃饭,有二伯也没有来吃饭。祖父一看见我,祖父就
问我:
    “那团圆媳妇好不好?”
    大概祖父以为我是去看团圆媳妇回来的。我说我不知道,我在草棵里边吃天星星来
的。
    祖父说:
    “你妈他们都去看团圆媳妇去了,就是那个跳大神的老胡家。”
    祖父说着就招呼老厨子,让他把黄瓜菜快点拿来。
    醋拌黄瓜丝,上边浇着辣椒油,红的红,绿的绿,一定是那老厨子又重切了一盘的,
那盘我眼看着撒在地上了。
    祖父一看黄瓜菜也来了,祖父说:
    “快吃吧,吃了饭好看团圆媳妇去。”
    老厨子站在旁边,用围裙在擦着他满脸的汗珠,他每一说话就乍巴眼睛,从嘴里往
外喷着唾沫星。他说:
    “那看团圆媳妇的人才多呢!粮米铺的二老婆,带着孩子也去了。后院的小麻子也
去了,西院老杨家也来了不少的人,都是从墙头上跳过来的。”
    他说他在井沿上打水看见的。
    经他这一喧惑,我说:
    “爷爷,我不吃饭了,我要看团圆媳妇去。”
    祖父一定让我吃饭,他说吃了饭他带我去。我急得一顿饭也没有吃好。
    我从来没有看过团圆媳妇,我以为团圆媳妇不知道多么好看呢!越想越觉得一定是
很好看的,越着急也越觉得是非特别好看不可。不然,为什么大家都去看呢。不然,为
什么母亲也不回来吃饭呢。
    越想越着急,一定是很好看的节目都看过。若现在就去,还多少看得见一点,若再
去晚了,怕是就来不及了。我就催促着祖父。
    




    “快吃,快吃,爷爷快吃吧。”
    那老厨子还在旁边乱讲乱说,祖父间或问他一两句。
    我看那老厨子打扰祖父吃饭,我就不让那老厨子说话。那老厨子不听,还是笑嘻嘻
地说。我就下地把老厨子硬推出去了。
    祖父还没有吃完,老周家的周三奶又来了,是她说她的公鸡总是往我这边跑,她是
来捉公鸡的。公鸡已经捉到了,她还不走,她还扒着玻璃窗子跟祖父讲话,她说:
    “老胡家那小团圆媳妇过来,你老爷子还没去看看吗?那看的人才多呢,我还没去
呢,吃了饭就去。”
    祖父也说吃了饭就去,可是祖父的饭总也吃不完。一会要点辣椒油,一会要点咸盐
面的。我看不但我着急,就是那老厨子也急得不得了了。头上直冒着汗,眼睛直眨巴。
    祖父一放下饭碗,连点一袋烟我也不让他点,拉着他就往西南墙角那边走。
    一边走,一边心里后悔,眼看着一些看热闹的人都回来了。为什么一定要等祖父呢?
不会一个人早就跑着来吗?何况又觉得我躺在草棵子里就已经听见这边有了动静了。真
是越想越后悔,这事情都闹了一个下半天了,一定是好看的都过去了,一定是来晚了。
白来了,什么也看不见了,在草棵子听到了这边说笑,为什么不就立刻跑来看呢?越想
越后悔。
    自己和自己生气,等到了老胡家的窗前,一听,果然连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差一点
没有气哭了。
    等真的进屋一看,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母亲,周三奶奶,还有些个不认的人,都
在那里,与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没有什么好看的,团圆媳妇在那儿?我也看不见,经
人家指指点点的,我才看见了。不是什么媳妇,而是一个小姑娘。
    我一看就没有兴趣了,拉着爷爷就向外边走,说:
    “爷爷回家吧。”
    等第二天早晨她出来倒洗脸水的时候,我看见她了。
    她的头发又黑又长,梳着很大的辫子,普通姑娘们的辫子都是到腰间那么长,而她
的辫子竟快到膝间了。她脸长得黑忽忽的,笑呵呵的。
    院子里的人,看过老胡家的团圆媳妇之后,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不过都说太大
方了,不像个团圆媳妇了。
    周三奶奶说:
    “见人一点也不知道羞。”
    隔院的杨老太太说:
    “那才不怕羞呢!头一天来到婆家,吃饭就吃三碗。”
    周三奶奶又说:
    “哟哟!我可没见过,别说还是一个团圆媳妇,就说一进门就姓了人家的姓,也得
头两天看看人家的脸色。哟哟!那么大的姑娘。她今年十几岁啦?”
    “听说十四岁么!”
    “十四岁会长得那么高,一定是瞒岁数。”
    “可别说呀!也有早长的。”
    “可是他们家可怎么睡呢?”
    “可不是,老少三辈,就三铺小炕……”
    这是杨老太太扒在墙头上和周三奶奶讲的。
    至于我家里,母亲也说那团圆媳妇不像个团圆媳妇。
    老厨子说:
    “没见过,大模大样的,两个眼睛骨碌骨碌地转。”
    有二伯说:
    “介(这)年头是啥年头呢,团圆媳妇也不像个团圆媳妇了。”
    只是祖父什么也不说,我问祖父:
    “那团圆媳妇好不好?”
    祖父说:
    “怪好的。”
    于是我也觉得怪好的。
    她天天牵马到井边上去饮水,我看见她好几回,中间没有什么人介绍,她看看我就
笑了,我看看她也笑了。我问她十几岁?她说:
    “十二岁。”
    我说不对。
    “你十四岁的,人家都说你十四岁。”
    她说:
    “他们看我长得高,说十二岁怕人家笑话,让我说十四岁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长得高还让人家笑话,我问她:
    “你到我们草棵子里去玩好吧!”
    她说:
    “我不去,他们不让。”

                                       二

    过了没有几天,那家就打起团圆媳妇来了,打得特别厉害,那叫声无管多远都可以
听得见的。
    这全院子都是没有小孩子的人家,从没有听到过谁家在哭叫。
    邻居左右因此又都议论起来,说早就该打的,哪有那样的团圆媳妇一点也不害羞,
坐到那儿坐得笔直,走起路来,走得风快。
    她的婆婆在井边上饮马,和周三奶奶说:
    “给她一个下马威。你听着吧,我回去我还得打她呢,这小团圆媳妇才厉害呢!没
见过,你拧她大腿,她咬你;再不然,她就说她回家。”
    从此以后,我家的院子里,天天有哭声,哭声很大,一边哭,一边叫。
    祖父到老胡家去说了几回,让他们不要打她了;说小孩子,知道什么,有点差错教
导教导也就行了。
    后来越打越厉害了,不分昼夜,我睡到半夜醒来和祖父念诗的时候,念着念着就听
西南角上哭叫起来了。
    我问祖父:
    “是不是那小团圆媳妇哭?”
    祖父怕我害怕,说:
    “不是,是院外的人家。”
    我问祖父:
    “半夜哭什么?”
    祖父说:
    “别管那个,念诗吧。”
    清早醒了,正在念“春眠不觉晓”的时候,那西南角上的哭声又来了。
    一直哭了很久,到了冬天,这哭声才算没有了。

                                       三

    虽然不哭了,那西南角上又夜夜跳起大神来,打着鼓,叮噹叮噹地响;大神唱一句,
二神唱一句,因为是夜里,听得特别清晰,一句半句的我都记住了。
    什么“小灵花呀”,甚么“胡家让她去出马呀”。
    差不多每天大神都唱些个这个。
    早晨起来,我就模拟着唱:
    “小灵花呀,胡家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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