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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夙莘离开，再现场景（五十月票加更送上！）
风，宴回暴雨夜闻多，赏月庭梧暗九门。缘隙孤蝶驱马去，道伊世路喜登临。主当而去森如画，宁复微收翠叶发。高槛松琴龙变化，蛮溪绿涨水明霞。
伫立于琼华宫台阶之上，望着那空荡荡的广场，琼华派上至掌门人，下至长老，所有人都沉默在了那里，一言不发，神情显得格外的凝重，甚至还带着几分的莫名之色，在掌门人玄霄那万年不化的冰脸之上，还带着一丝丝的复杂心绪。
那是其他人从未见到出现在他脸上的神情。
“夙莘。”卷云台那边，已经传来了一阵兵戈之声，那是还留在主峰之上的琼华弟子们，与幻瞑界梦貘交战所发出的动静。听在在场这些人的耳中，却只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丧钟之音。而就在此时，古霄开口了。
“掌门师兄。”夙莘应声出列，来到了自己从未真正接近过的师兄身后。
“你走吧！”古霄淡淡的开口说道。
“走？”夙莘一惊，“师兄，你要我去哪里？”
古霄平静道：“你要去哪里，就去哪里，要干什么，就干什么，琼华派，不需要搭上你了。这里，有我和夙瑶就已经足够了！”
“不，师兄，师姐，我不走！”夙莘惊慌的叫道，“这里，也是我的家，我不能看着你们走上绝路，而我一个人却孤身逃走！”
夙瑶上前几步，爱怜的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小师妹，道：“夙莘，你也说了，琼华是你的家，但这里也是我和你玄霄师兄的家。在家庭即将覆灭之时，我和你师兄唯一想要的，便是你能够平安了！”
夙莘美眸之中泪水夺眶而出，泣道：“师兄，大师姐，我不想走。我自小就是在这琼华派长大的，离开这里，我能去哪里？你们不能就这么把我扫地出门啊！”
夙瑶将小师妹拥入怀中，拍着她的小脑袋，纵使时间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在他们这些师兄师姐眼里，夙莘却依然是那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师妹，大家的开心果，“夙莘，你和我不同，和玄霄也不同，我们没办法离开，但你可以的！”
“你有真心眷恋相爱的人，离开这里，去和他好好的过一辈子吧！”
夙莘道：“师姐，我舍不得你们！”
“走！”夙瑶罕见的带上了几分发自内心的厉色，喝道。
夙莘看着面前那板起一张脸的师姐，心中充斥着哀伤，缓缓地自她的怀中离开，直面着她们，一步步的退出去，好似是要将面前的这些自己这半生看了无数次的人的身影永远的烙印在自己的元神深处。
“师兄，师姐，夙莘走了！”夕阳之下，夙莘的身影被拉得老长，慢慢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目送着她的离开，在场的诸人神情都显得极为的复杂，不知道蕴含着一些什么样的感情。
直到夙莘彻底的消失在他们眼帘之中，已经好长一段时间，在场的这些人才算是回过神来。
古霄面上一丝哀伤划过，再次变成了那个冷酷无情，打遍修仙界无敌手，同辈之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即使是与传说之中魔界魔尊也足以分庭抗礼的盖世高手，看着身边的长老们，道：“我们也该走了！”
“嗯。”夙瑶点了点头，来到了古霄身侧半步之外，与他亦步亦趋的朝着卷云台的方向而去。
………………
血，双眸清泪会稽长，剑上香笺水蘸空。吮创青楼天共色，泉喷盐车水之东。皆骑凝香千年近，未染红笺叶沈红。代马书词为伴侣，岂无病眼恐藏龙。
当众人来到卷云台之上时，原本光滑明亮，堪称是圣地一般的卷云台之上，已经化作了一片尸山血海，无数琼华弟子与幻瞑界的梦貘，已经展开了不死不休的厮杀，高耸的剑柱更是将幻瞑界牢牢地封锁住，不容逃逸。
非常类似的场面，几乎如出一撤的景象，看到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在场的诸人，全都产生了一种时空错乱之感，好似这不是十九年之后，而是回到了十九年之前，他们所面对的也是十九年前的一切。
但，终究还是有些不同了。
人类，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一种生命。
人类没有神族那悠长的寿命，没有魔族那强悍的战斗力，甚至没有妖族那可怕的天赋。但人类却有着比这三个更加强大的种族加在一起，都更加可怕的繁衍能力和与生俱来的学习能力。十九年时间过去了，幻瞑界的梦貘虽然也繁衍了不少，但是终究没有能够完全恢复元气。
而在这十九年之中，琼华派损失的力量，虽然不能说是完全恢复了，但是也已经恢复了大半。羲和望舒双剑，已经不再是两柄无法控制的神兵，而是成为了真正可以操纵的兵器。如此一来，幻瞑界面对琼华派的一众弟子几乎全无半点抵抗能力。
纵使，这只是相当于琼华派目前真正实力的三分之一，也不是元气大伤之后的幻瞑界所能抵挡住的。浩浩荡荡的琼华弟子，已经杀入了幻瞑界内部，抢夺着幻瞑界之中的紫晶石，将这对于飞升之事至关重要的资源，几乎全都搬迁出来。
一会儿之间，幻瞑界便损失了将近五分之一的战力，而一众琼华弟子损失也不小，千余弟子，如今只剩下一千左右。剩下来的那些人，都已经死在了这一战之中，堪称是一步一滴血，每进攻幻瞑界一步，都是用鲜血作为代价。
唰！古霄来到卷云台最中央处，神情复杂，且带着一丝莫名的色彩。
元神出窍，来到了幻暝宫。
他的出现，显然引起了一阵混乱，奚仲惊慌道：“婵幽大人！你快走！去里幻瞑宫！”
婵幽不愧是异界之主，她挥了挥手，道：“无妨，他再如何神通，让灵体之像出现在幻瞑宫，也已是极限，不能再伤及你我分毫！”
古霄虽然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白发女子是谁，却还是要做做样子，“你，便是妖界之主？”
婵幽冷冷地说：“婵幽不必理会登堂入室、屠戮我族的无耻之人！”但实际上已经暗自提起妖力开始戒备，却不料胸口一阵，倒在地上。
“妄动气息，便是寻死！”古霄居高临下地看着婵幽，如是说，“以你自身为凭的结界遭破，法力反噬，你必已身受巨创。”
婵幽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古霄却极为郑重地说：“妖界之主，我曾渴望与你一战！”见婵幽吃惊，他继续说，“当年在我看来遥不可追的师尊，都被你轻取性命！妖界之主是何等的强大风光！如今一见，却令人失望，你不过是个废人罢了。原来当年是两败俱伤之局，你这个妖界之主装假逞强倒是有模有样，把琼华派上下全部蒙骗！”
“……万灵盛衰，乃是常理，无恒强、无恒弱。”婵幽反唇相讥，“你今日体内烈阳与冰寒之气纵横交织，相距甚远都可感到凶煞之气，人非人、怪非怪，在我看来，异日必遭天谴！”
古霄沉默片刻，方傲然道：“我此一生，已无回头之路！”见婵幽若有所思，他扬声道，“妖界之主，我厌烦了这一切，劝你不必躲藏，出来受死！让我快快结束这场空虚……”这幺多年，终于有个尽头了！
唰！元神回归，迎接古霄的乃是一众长老那关切的眼神。
古霄道：“哼，妖界之主在与师傅那一战中身受重伤，又因为设立结界，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居然骗了我们十九年！”
夙瑶听见他这样说，轻叹，“这都是天意。”
第四十四章 夜色深沉，神秘琴师
夜凉如水。
陡觉烬冷五溪合，一曲携琴水草移。陵下易羞芒种后，宝刀乍散动鲜衣。轻敲犹倚杨花雪，隐隐扪萝水远诗。似到寒些秋夜静，唯无深静水仙衣。
卷云台之上，经历了白昼的厮杀之后，已经布满了鲜血，古霄与夙瑶，这如今执掌琼华派羲和望舒双剑的人物，守在了卷云台之上，眼前这血海一般的场景，根本就不能带给他们哪怕是丝毫的触动。
神情凝重之余，还带着几分莫名的色彩。
“夙瑶，青阳重光那边如何？”背对着夙瑶，古霄淡淡的开口问道，言语之中带着一股难言的讥讽和嘲弄之意。
夙瑶讽刺一笑，道：“他们还能干什么？还不就是躲在清风涧之中当死人。白日里，你我让所有不愿意用这种方式飞升的弟子前往翠屏峰，结果这两个老家伙，还是赖在清风涧没走。看来，他们是打算骑墙了！”
古霄道：“不出所料。如此一来，等到云天河他们从鬼界回来，估计他们就该唆使云天河等人来找咱们两个的麻烦了！他们两个总是喜欢做一些自以为是的蠢事，让人简直对他们无法评论。”
夙瑶担忧的说道：“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长老，当年也曾经对咱们关爱有加。”
古霄冰冷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的话，你以为我会放过他们，让他们一直活到现在吗？”
夙瑶漠然，只是呆呆的看着身前朝夕相处的师弟！
这相处多年的师姐弟，突然同时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二人站在这里，彼此之间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又有些莫名。非常类似的处境，心中这些年滋生出来的一丝丝情愫，使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不知不觉之中，彼此甚至已经能够呼吸到对方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气息了。古霄看着夙瑶那如鲜花一般芳香诱人的樱唇，原本清澈的眼眸之中散发出了一丝丝的莫名，低下头就要吻住对方。
看着眼前这一张熟悉无比的俊颜，夙瑶美眸之中先是躲闪了一下，随后又迎了上去。
优秀，是一种毒药，而夙瑶便是中毒已深，无药可救的那一种。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很容易被优秀的异性所吸引，甚至为此移情别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二十多年，他们相处了二十多年。从少年时代的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再到琼华第一次飞升之后的互相依靠。
接着，便是十几年来同修双剑，彼此法力近乎水乳交融带来的异样；最后，便是这即将面对最终结局的坦然。不知不觉之中，他们已经对彼此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情，几乎变成了一对心照不宣的情侣。
彼此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心神放松之下，四只眼球之中所浮现出来的尽是意乱情迷。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却响了起来。
“咳咳咳！”带着几分尴尬之意的咳嗽声响起，惊醒了沉醉之中的这一对男女。
当他们回过神来，都不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而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一道非常熟悉的身影。
紫衣妩媚，神圣凛然，俏丽的美眸之中带着几分醋意的看着他们。
紫萱！
“紫萱？”看到来人，古霄神情闪烁，带着几分尴尬之意，询问开来，“你怎么还在这里？这里和你无关，你还是快走吧！”
紫萱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说道：“赶我走？怎么，嫌弃我破坏了你们的好事不成？哼！”
夙瑶冰冷的反击道：“是又如何？这也不关你的事，还有，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你不要忘了，这里是琼华派的人，你又不是我琼华派的人，在这里无论是发生了什么，都和你这位女娲后人无关！”
紫萱先是俏脸微红，随后反击道：“是又如何？琼华派的确不属于我，但也不属于你，掌门人都没有发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长老在这里发号施令了！”
“哼！那得看玄霄师弟自己反不反对？”夙瑶冷笑道。
紫萱傲然道：“没错，我们就听他的意见，看他是不是不愿意让我出现在这琼华派之中。”说话间，二女便再次燃起了战火，将目光放在了一边的古霄身上，看着二女那犀利的美眸，古霄一阵不自在。
“咳。”干咳一声，古霄飞快的说道，“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就已经化作了一道无法捕捉的长虹，消失在了二女的眼前，再也捕捉不到他的丝毫踪迹。
“滑头！”紫萱有些愤愤不平的骂道。
“狡猾的家伙！”夙瑶也跟着骂道。
一时之间，刚才还争吵不断的二女，颇有几分同仇敌忾之意，但在她们注意到彼此的时候，眼神之中又再一次闪烁着浓浓的敌意，几乎不分先后的发出了一声冷哼，然后就相继转身过去，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另一边，离开之后的古霄，来到了一处石亭之中。
这是一座简简单单的石亭，在这昆仑山上下，类似的建筑，不知道有多少，但当一个人出现之后，就不同了。只因，这个人乃是世间最为出色的存在，俊朗不凡，卓尔不群，宛如谪仙降世，仙人下凡，无论置身于哪里，都瞬间能让最为卑微的所在，化身为世间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而在他的双手之间，还摆放着一张古琴，此时，这个俊朗毫不逊色于古霄此世，风姿更是与他各有胜场的人物，看着自己手中的古琴，一对嫩白至极，即使是女子恐怕都会要嫉妒几分的玉手，拨动古琴琴弦。
琴音悦耳至极，单是最开始的几个音符，便散发着一股莫名的韵味，好似一个完美的天界出现在了他的琴音之中，更犹如是一位最擅长丹青之道的书画大家，正肆意的在一副空白的卷轴之上挥洒着自己的笔墨。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真正高明的琴师，一曲曲子岂止是能让琴音三日不绝，让听众三月不知肉味，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聆听着耳边响起的美妙琴音，置身于这片不染丝毫血迹，幽静清幽的山林之中，古霄的面色空前的舒缓下来。
铛！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自古琴之上传出一丝尚未来得及散去的韵律，让在场唯一一个聆听着这美妙琴音的听众，不禁自琴声之中苏醒，剑眸看向了那奏曲之后，正在擦拭着自己一双完美手掌的琴师。
“你来了。”古霄看着对方，语调平静，舒缓的说道。
琴师抬起头看着古霄，露出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道：“我来了！”
古霄轻笑一声，道：“可我上一次问你，你不是告诉我，你不愿意掺和进来吗？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改变了主意，决定掺进来啊？”
琴师面上露出了一丝审视之色，道：“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古霄毫不客气的点了点头，道：“当然，你这样的人是很危险的，要是不能给我一个足够丰富，说服我的理由，我可不会轻易的相信你。因为那简直和相信魔鬼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加的危险！”
“多谢夸奖！”如果是一般人听到如此评价，一定会勃然大怒，但古霄面前的这个人，却不是一般人，所以对于古霄的这句话，他非但不以为耻，反而引以为荣，淡然一笑，毫不客气的接受。
第四十五章 琴师不甘，一记剑指
古霄被噎了一下，随后方再次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沉声道：“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确变了。如果是当年的你，听到我如此评价，相信也会笑，却是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坦然接受。”
琴师自嘲一笑，道：“的确，这么多年了，我的确变化不少，甚至，有些时候，我自己都厌恶现在的自己。感觉，自己简直就不配当一个人，甚至不是神，而是介乎于六界生灵之间的一个怪物！”
“但你的这种变化，却不能完全怪你自己，不是吗？”古霄淡然说道。
琴师点头道：“我承认我的改变有相当一大部分乃是因为我自己而产生的，但还有另一部分，则只能怪那个肮脏的神界！”提起神界这两个字，在这个神秘琴师的面容之上，所浮现出来的乃是极为复杂的神情。
那是掺杂了追忆，缅怀，痛恨之后才会出现的一种复杂神色。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改变主意的原因！”琴师脸上那复杂的神情只是一闪而逝，便再次恢复了往日里那古井不波的表情，平静的说道，“你还记得，上一次见面，你是如何评价我的吗？”
“丧家之犬！”古霄毫不客气的说道。
琴师点头道：“不错，就是丧家之犬，我明白了，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那也许真的和一条丧家之犬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一条丧家之犬。因为丧家之犬的生命还是有限的。而我的生命却是无限的。”
“以近乎无限的生命，品味着这种于世不容的痛苦，生生世世都要承受来自神界的诅咒！这样活下去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不，应该说比死了更可怕，即使是永世不得超生，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不能用这半残的生命，与那个肮脏的神界拼了！即使是死，也死得轰轰烈烈，无需继续经受这永远都不会结束的痛苦了！而且，如果死了，也许我就能见到父神了！”
在这名琴师的面容之上，如今所闪烁的尽是不容置疑的决然和无法言喻的复杂感情，甚至还带着一丝视死如归！提到他口中的父神之时，面容之上更是出现了一丝名为濡慕的感情。
“父神？”古霄咀嚼着这个称呼，若有所思的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古时代，天帝处置你父亲的时候，好像并没有杀死他，只是将他囚禁千年而已。怎么，你父亲已经死了吗？”
琴师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道：“当然。早在伏羲宣判的时候，我就知道，父神只有死路一条。那个鬼地方，即使是伏羲自己进去，恐怕没有个千八百年，也出不来。他禁锢了父神的感知，将父神打入那个鬼地方，父神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否则的话，如果父神已经回到神界的话，又岂会坐视我继续这痛苦至极的轮回！”
“原来如此！”古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次日，琼华大殿。
经历了昨日的厮杀之后，隐藏于留在主峰的这些琼华弟子们心中的恶念和残暴都已经苏醒，甚至于连秩序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今日刚刚清晨。他们便再次杀上了卷云台，与幻瞑界之中那些梦貘再次展开激战。
经过昨日的厮杀，无论是幻瞑界，还是琼华派都心知肚明，彼此再也没有缓和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