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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故国神游-第2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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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他这样的人,居然也要亲眼看一看,才敢相信心中直觉。

    黑龙乍现,迅如雷电,轻易卷住白愁飞脖颈,将他淹没在一片漆黑的浪潮里。白愁飞一身白衣,竟倏然而没,仿佛被实打实的海浪吞噬进去。黑光跳荡翻涌,散发无边寒气,像极了冬日狂风之中,疯狂冲击岸边礁石的巨浪。

    苏梦枕回头之时,恰见刀光达到高峰,力竭衰退,退回主人所在的位置,让白愁飞重新曝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他仍是白愁飞,却少了一个头。他的头和脖子分了家,滚落在地,骨碌碌滚到中间的圆形空地,洒落一路血迹。他的脸庞并无痛苦之色,甚至见不到惊诧或恐慌,只有微微的疑惑。疑惑永远凝固在他脸上,一如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今天。

    这一刀实在太快,使他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已气绝毙命。无头尸身依然保持端坐姿势,从颈部断口向上喷着鲜血。血珠四处飞溅,溅到苏梦枕衣袍上,也落进杨无邪乌黑的头发。

    杨无邪举着他的茶杯,再也动弹不得。

    血光和刀光,难分彼此地交织在一起。即使刀势由盛转衰,旁人依旧辨不清持刀人的方位。事实上,他们不分武功高低,个个四肢发麻,背后直冒寒气,别说临危不惧,从容应对了,能看清夜刀如何割下白愁飞头颅的,都是屈指可数。

    雷媚细腻如白玉的脸颊上,忽地血色尽褪。她不及多想,转头望向主位上的方应看,却见这位翩翩佳公子动如脱兔,原地拔起,白鹤般一飞冲天,跃到二楼大堂的房梁。

    在座人中,要数他反应最快。他知道的事情很多,但真讲究起来,根本没有几件派的上用场,所以他的惊怖不下于雷媚,给不出任何指示。更有甚者,他心头居然陡起一个念头:“这是冲着我来的,这是杀我的布置!”

    亏心事做的太多,一遇意外,立刻就会产生心虚感觉。因此,白愁飞人头落地时,他的人已到了上空,摇身一变,成为梁上公子。他立定之后,依稀感觉泼天刀光里,有两道清冷淡漠的目光向他扫来,在他身上打了个圈子,不再理会他。

    神通侯变成窜天侯,却无一人笑话他的怯懦。至少他还记得运功上跃,至少他并没有木然僵坐,心想这他…妈难道是在做梦。

    落地的人头终于停止滚动,苏梦枕亦直面五湖龙王的杀招。

    他身后没有师妹,只有铺天盖地的浓烈黑光。黑光刺痛他的双眼,更是在他心头砍了一刀。多年习武练刀的本能,使他右袖轻抖,将红袖刀握在手里。但他亲身体会到的无情…事实,又令他肝胆俱裂,握刀的手轻轻颤抖。

    黑光近在咫尺,眼见他要重蹈白愁飞之覆辙。仓促之间,一泓水红刀光霍然飞起,透着说不尽的凄凉与怆然,无畏地洒进漫天黑云。

    夜刀就在他正后方,离他近到不能再近。苏梦枕不愧“天下第一刀”的美名,纵使变生肘腋,纵使比平时软弱的多,纵使觉得这一刻虚无似梦,还是施展出一抹美如夕阳余晖、柔如黄昏细雨的清艳刀招。

    刀招没了残酷之意,只剩纯粹的美丽,令人惊艳至极。而且每个目睹红袖刀的人,都身临其境,感受到他的满腔悲意。

    双刃交击,只听铮的一声清响。刀劲碰撞冲击,发出响如雷鸣的怪异声音。

    刹那间,两人不知交换了多少招。刀风涌向四面八方,黑红两道刀光极力交缠,难解难分。桌椅倒地之声不绝于耳,碗碟杯盏纷纷碎裂。方应看费心安排的金丝檀木桌椅、江南苏绣椅垫,不是撕成几块,就是爆成碎片,散落损毁到无法修复的地步。

    黑云倏地散开,压力随之消减,将地盘让给柔和悦目的烛光。苏梦枕飞身向左退去,踉跄数步才能站定,手抚胸口,眼中射出冷酷寒烈的光芒。方才,夜刀以快打快,欺他患有重疾,刻意逼他用内劲真元相拼。他勉强挡住,却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那并非红袖神尼所传,属于小寒山的功法,而是另外一种奇功。

    异种真气沛然浩荡,无可抵御,像一股燃烧的烈火,冲入他穴道,沿他经脉飞速游走,侵入他丹田气海,全力震荡冲击他的五脏六腑,让他胸腹痛如刀绞。

    此时,他气血翻涌,喉间一片腥甜,急欲吐出淤血,丹田内则有如火焚,难受到想要仰天长啸。更残酷的是,他竭尽平生所学,仍无法化尽这缕入侵的真气,只能任凭它扎根安家,活物一样四处游荡,成为他重疾之外的另一大隐患。

    他本人的内力、昔日金主帐下高手一掌击伤襁褓中的他,在他体…内留下的阴寒内力、刚钻进奇经八脉的火热内力,三者开始相互攻伐,上演一场三足鼎立的战争。

    对方竟仗着对他的深切了解,偷袭在先,蓄意激发他的病症在后。比起内伤,这才是他难以承受的现实。

    他自知事态不妙,却做不到痛下杀手,等认清对方的无情面目,已然回天乏术。事到如今,他想冷笑,想力撑不倒,想缩起身体缓解疼痛,想通知风雨楼众多兄弟,更想放任那点软弱无力的情绪不断滋长,伏桌痛哭一场。

    然而,他只是一动不动站着,一动不动目视前方。他把锥心的痛苦隐藏起来,像他这一生习惯的那样,宁死不露软弱之态。

    温柔歇斯底里的尖叫,回荡在遇仙楼中。

    苏梦枕被夜刀从背后突袭,硬挡十招后落败。温柔这才看到白愁飞死不瞑目的双眼,意识到他已经死了,登时惊骇欲绝。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记得放声尖叫,用尽全身力气去叫,似乎不这么做,就发泄不了狂乱的心情。

    她叫到这份上,竟无一人去安慰她、制止她,包括她右侧的张炭。所有人都是木雕泥塑的塑像,望着同一方向,脸容都稍稍带着痴呆的表情,平时的机灵、沉着、镇定,早不知哪儿去了。

    刀光退去,刀的主人悍然现身。虽说只有一瞬间,已足够他们看的清楚明白。

    苏夜傲立原地,手持一柄墨黑短刀。刀锋薄如蝉翼,隐有黑色光芒流动,俨然一件稀世奇珍。她本人眉目如画,明丽绝伦,好整以暇地微笑着,似是从名家画作里走出的美人,却于无形中透出恐怖的精神压力。

    别人观察她时,总觉得她和周边环境融为一体,想找她的破绽弱点,根本找不出来。她像天空的一轮明月,山岗的一缕清风,钟三江五湖之灵秀,凝江河湖海之威能,哪有破绽可言。

    不过,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她脸上毫无血色,白的像是一张洁白无瑕的纸,双唇亦淡紫泛白,有点不大健康的模样。但此时此地,哪还有人注意她病了没有,气色好不好。

    长久以来的谜团终于破解,无人胆敢质疑她的身份。

    她就是雄踞长江水道的龙头老大,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金陵玄武湖朱雀楼之主,人称“朱雀夜刀”的五湖龙王!

    她在南方奠定根基后,一心北进,挤入一楼一堂的对峙局面,直到今天晚上,才于群雄面前展露真身,一扫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气氛。

    眨眼间,这个纤秀婉丽的身影再度消失,卷起滔天刀光。她像个幻影,不像真人,步法走位飘移不定,令人把握不到她的准确所在。大多数人见她惊鸿照影,一闪即逝,竟再一次产生幻觉,怀疑自己到底看清楚了没有。

    他们大脑一片空白,眼睁睁看她杀死白愁飞,重创苏梦枕,都想干点什么,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夜刀实在太快,快到超出想象。他们还在努力理解,激战已然结束。

    苏夜现身不到一秒钟时间,旋即再提先天真气,弃苏梦枕于不顾,奔袭另外的目标。

    雷损,下一个目标,是且只可能是雷损。苏梦枕之后,当然要轮到这位与他齐名,并称双雄的前辈高人。他外表冷静沉着,内心同样不知所措,尤其在目睹夜刀力拼红袖刀,师妹招招追砍大师兄时,更是想拉下五十年的老脸,和温柔一起惊声尖叫。

    但他成名数十年,位列江湖霸主,究竟不是常人可比,心念电转,发觉自己不想深究今夜真相,只想迅速离开变成是非之地的遇仙楼。可惜,他刚刚起身,双腿尚未发力。五湖龙王来去如风,倏地卷至他身前,向他发起雷霆万钧的攻势。

    与此同时,堂中剑光纵横,剑气森寒,剑刃啸鸣之声响彻天地。

    公孙大娘的双短剑、叶愁红的倚天剑,三剑齐齐离鞘而出。前者飞虹般跨越席间,直刺雷动天;后者旋起点点剑芒,如一大团泼洒的急雨,洒向雷媚。

第四百二十九章() 
生死只在一瞬间。

    雷损脸色终于变了,双手当空虚拍,口中大喝出声。这个外表不甚出奇,体格略嫌瘦削的灰衣老人,提气吆喝的时候,竟像十头雄狮一起咆哮,十道闪电一起击中遇仙楼,震的人人莫名惊诧。所有物品亦颤动不已,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他没用不应宝刀,用的是两只手。他毕竟是“封刀挂剑霹雳堂”的人,刀法之外,手头功夫也是深不可测。

    他的左手仅剩下中指、拇指两只手指,空缺处用木制手指替补,拇指上,还戴着一个碧绿的翡翠戒指。翡翠绽出水汪汪的翠色晕光,宛如一汪清泉。他双手交叉,急速打出手印,施展“密宗快慢九字诀”,先急后缓,在面前织出细密至极的气网。

    施咒之时,他神色庄严,面容泛出佛像般的圣光,吐尽胸腔浊气,上应天机,下接地灵,将天地拥有的无穷力量,转移到自己手上。

    手印共有九种,忽而如莲花,忽而如宝剑,操纵着那张天罗地网,进可攻,退可守,变化神妙至极。每两道气劲交错,便组成一道气旋。无数漩涡互相推挤,形成势不可挡的涡流,力拒前方的深黑刀光。

    每变换一次手印,他就大喝一声,一声比一声震撼,一声比一声峻厉,显然处于全力以赴的激战当中。

    他见过龙王和关七的一战,却不想时隔不久,龙王武功又进了一步。像他们这种高手,想要精益求精,何其之难。他与苏梦枕能力差不多,武功更是难分高下。苏梦枕抵不住的敌人,他多半也难以幸免。

    他目睹苏夜击败苏梦枕,心灵已受到十分强烈的影响,至今尚未意识到,自己正把苏夜看成无法战胜的强敌。一旦生出类似想法,他的出手便不同往常,不求胜过对方,只求不输不败,在气势方面顿时落于下风。

    九字诀忽快忽慢,变化万千,其中暗藏密宗禅意,具有金刚伏魔之力。旁人看久了,会忽然头晕脑胀,眼前出现许多幻影,导致把一只手看成千只万只,因神佛的力量而茫然不知所谓。

    手印组成的天罗地网,碰上无边刀光。雷损招式陡然放缓,从快九字转为慢九字,手上力道则陡增十数倍,居然把夜刀也带的缓了。

    他像个走在黑云下的旅人,望着阴沉沉黑黢黢的天色,眼见要被淋的全身透湿,只得化气为伞,希望能够躲过这场灾劫。他连用大金刚轮印、智拳印、日轮印,于千钧一发时,硬冲夜刀掀起的狂猛劲气,驱散了这团阴云。

    刀光一散,他心神便觉畅快,心明眼亮,脸上也微泛红光。然而,他一眼看见了苏夜。苏夜就浮在他面前,神色恬淡,像他爱女雷纯那般文雅柔静,眸中微带笑意,不知是在嘲笑他,还是嘲笑自己。

    雷损眼神厉害至极,一瞥之下,立即发现她脸颊涌起不健康的红潮,嘴唇稍稍发紫。这两处轻微改变,赋予她一种类似于害羞的动人神色,实际上是内伤的先兆。他未及大喜,忽见她没事人似的,柔和地笑了笑,右手持刀凌空劈落。

    她个头并不算太高,刀锋落处却,像百丈飞瀑在他头顶倾泻直下,既有水流的柔软灵动,又有高低落差形成的恐怖巨力,不停冲刷着他,想把他冲进滚滚长江。他所见的每一道刀光,都是地府鬼差掷出的索命枷锁。别说当头掷中,就算擦碰一下,也会产生难以承受的糟糕后果。

    雷损突然意识到,这正是苏梦枕方才的感觉。他不是在和人斗,而是和天,和地,和水火风云。刀光起时,苏夜的人马上就不见了。龙王就是夜刀,夜刀就是龙王。他利用神佛之力,苏夜却化身为自然万物,让他无法寻出空隙,只能一再催逼内劲,竭尽所能地遮挡反击。

    刀光起伏,如若江水奔流,隐含奇异节奏,却让人捉摸不出规律。它升腾,旁人的心便提起;它变缓,提起的心便落回肚子里。这超出了普通武功的范畴,升级为对感官、心灵、精神的控制。唯有修为和她相差无几的人,才有资格和她硬拼。否则,即便拼掉一条性命,依旧无济于事。

    于是,在场众人均情不自禁地想:雷损有这个资格吗?

    站在大梁上的方应看,心想这次糟糕了的雷媚,黑脸吓成灰黑色的张炭,搀扶着苏梦枕的杨无邪……

    这些人总算收回掉落的下巴,进入临危时的应有状态,屏息凝神,望向这场激斗。遇仙楼已彻底成为决斗场。幸好场地宽敞,即便刀锋气劲涌到,其他人也可以及时躲避。

    雷损身影腾移闪挪,纵跃横飞,如同一条灰色的大鱼,在黑浪巅峰翻滚不休,虽未正式落败,但如此剧烈拼命的招式,根本无法持久。

    他神色肃穆已极,口唇蠕动,在大喝与大喝之间,无声吐出九字真言,十根手指犹如莲花盛放,间不容发地卸去夜刀上传来的巨力。他的真气与技法,都达到夺天地之造化的神妙境界。哪怕密宗圣僧亲临,也无法比他做的更好。

    可他终究是个人,而且是个老人。他使尽浑身解数,仍然只能稍微拖延一阵,离取胜还有十万八千里。

    不知为什么,他心头忽地掠过关七、小白两人的音容笑貌。当年,若非他利用了关七对小白的深情,根本不可能成为最终赢家。关七那时,正全力修炼“破体无形剑气”,说不定能成功练到大圆满,奠定当世第一高手的地位。他再长出十根指头,也敌不过这位敢与天为敌的战神。

    关七疯了之后,他才放开手脚,不择手段地攫取迷天盟地盘,收拢关氏兄妹的人马,终成惊世霸业。谁知时隔多年,江湖里出了个堪比关七的五湖龙王,后来居上,此时更一直打到他面前,让他重温过去的辛酸无奈滋味。

    他已顾不得雷动天和雷媚,仅能从眼角瞟见迅如急电的剑光。夜刀步步进逼,破开他的内外狮子印。刀气堪比惊涛骇浪,劈头压下,要把他瘦削的身躯打成齑粉。

    他十指分开,似想无力垂落身侧,垂下的时候,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刀,他的“不应宝刀”。

    刀是雷动天掷给他的。

    他本没想用这把刀,如果需要,随时可以从雷动天那里取刀。然而,五湖龙王疾掠而至,她的总管亦如影随形,使姓雷的三人瞬时分开。直到这一刻,雷动天见势不妙,才不顾自身安危,将不应宝刀扔了过来。

    公孙大娘娇笑出声,右手轻挥,缎带末梢系着的如霜短剑,立即矫若游龙地回旋,电射而出,深深刺进雷动天左肩。

    不应宝刀的神奇之处,并不在于外形或锋利程度。它刀身暗淡无光,没有任何颜色。外人看见它时,会因角度不同、功力不同、心情不同,看到各种各样的华彩色泽。它是把魔刀,而雷损拿着它,也变成了一个入魔的人。

    不应刀刃映射空中黑光,亦呈现出纯黑色彩。雷损嗔目怒视,忽地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大喝。伴随这声叱喝,他连人带刀,撞进敌人的汹涌刀势。

    他抛掉所有杂念,由垂眉古佛,幻化为怒目金刚。他和五湖龙王有怨无恩,只打过极不愉快的交道。任何一方死去,另一方都会兴高采烈。他和苏梦枕,更是恩怨缠绵,旧仇未尽又添新恨。就连白愁飞,也遭他暗中收买,成为苏梦枕身边一堆随时可以炸开的火药。

    六分半堂扎根京城若许年,一向无利不夺,早已算不清恩怨是非。苏夜悍然动手,仿佛要在此时此地,一刀斩断这些纠葛。他见大限将至,无奈之余,居然也觉得这么做很是痛快。

    苏梦枕虽败,却败于偷袭,仍有质疑余地。雷损此战则堂堂正正,正面进攻,正面后退,纯以真才实学硬拼,必能分出一个真正高下。

    继红袖刀之后,不应魔刀再度与夜刀交锋。它挟带一股重逾千斤的可怖力量,搅散万千刀影,重重砍在薄薄的黑色刀锋之上。

    刹那间,雷损面色枯槁,犹如一段腐朽了的木头,脸色于苍白中透出铁青,就像一下子跌进了冰窖里。苏夜冷笑不绝,双眼倏地血红,乃是血液上冲的表征。两人之间,毫无疑问是前者吃亏更多,但后者同样绝不好受。

    一股比冰更冷,比海更深的寒意,冲进雷损体…内。他丹田里,突然出现一百来根冻的结结实实的冰刺,自发自动地戳刺起来。那感觉真是苦不堪言。

    最要命的是,这股真气让他想起死亡,似是死人身上才能散发出的气息。真气走到哪里,他的内息便群起而攻之,跟随它到处乱窜,起码有一小半脱离了他的控制。

    他仓皇飞退,摇摇晃晃撞向窗边,狼狈之态远胜苏梦枕。苏夜亦抽身急退,两边眼角渗出血珠,明显也受了伤。

    她足尖刚点到地面,忽听身后风声飒然。一人手持兵器,从后攻向她。与此同时,苏梦枕勉强开口,嘶声叫道:“回来!”

第四百三十章() 
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只有身临其境之人,才明白内里滋味。

    雷损跌向蒙着轻纱的窗户,其实是有意为之。他后腰撞上窗沿,忽然,窗闩啪的一声断裂。两扇窗无风自动,向外打开。窗外不知何时,垂下一根柔韧的长索。

    绳索轻轻荡到雷损身边。

    他绝无半点犹疑,伸手一把抓住它。这么平常的动作,他做起来居然十分吃力,后背微微拱起,展现出佝偻着腰身的衰老姿态,似乎想用这个姿势,缓解丹田处的疼痛。

    痛苦异常强烈,他心口的大石却不翼而飞。他终于找到了这根救命稻草。

    他神情之中,充斥着残留的惊愕情绪,以及深深的挫败,脸上皱纹一根深似一根,使他当场老了十岁。他以前自有威严气魄,给人带来风雨将至的压抑感觉,如今别人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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