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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
李飒飒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稳,面色安详,外人看起来她就像是睡着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正经历着什么。
身体就像一块面包,轻易地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碾成了碎末,然后又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道紫色光源修复重组,恢复如初。
这个过程反反复复,似乎极短暂,又似极漫长,每一次都让李飒飒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来自灵魂的折磨让她战栗不已,可她却像被困在了这方世界里,无法呼喊,更无法脱身。
唯一让她感到好受点的,就是那道紫色的光流遍全身时,温暖而轻盈的感觉是那么真实,让李飒飒有种胎儿蜷缩在母体中时安心舒适的感觉。
这是哪里?
在发生什么事?
那紫色的光又是什么?
她浑浑噩噩,界于清醒和混沌之间,看着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在黑暗中沉浮。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上的痛楚才开始消退,李飒飒的意识渐渐回归。
她听到了说话声。
“听说这女孩是从那个飞碟底下挖出来的,没被砸死真是命大啊!”
“就是,临江九中的操场都砸了个稀巴烂呢,现在现场都被封锁了,说是可能有外星人……”
“太奇幻了,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了咱们临江市……”
声音在耳边忽远忽近,李飒飒极力想睁开眼睛,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大脑更是昏昏沉沉的。
一阵疲倦袭来,她又昏睡过去了。
第6章 这样的亲妈()
李飒飒再次醒来,是被一阵哭嚎声惊醒的。
她的身体仍感到十分疲乏,意识已经恢复,但她累得很,不想睁开眼睛。
可是,那些声音还是顽固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病房外很嘈杂,有人哭喊,有人劝说,像吵架一样闹哄哄的,其中最高亢刺耳的那道声音,也是李飒飒最熟悉的——
“我苦命的女儿啊!好好的去上学,就这么给你们害死了!你们赔我女儿!”
她努力睁开眼睛,叹了口气,咬牙挣扎着起身,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响。
门外的声音越发清晰地传入耳中。
“我的飒飒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从小没有爸,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供你读书,却连你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啊……”
“这位女士,请您控制一下情绪,患者没事,很快就会醒……”
“放屁!我都听说了,我女儿被东西砸到了,怎么可能没事?!你们医院,还有临江九中,联合害死我女儿,一条命啊,你们不赔个五百万,这事儿没完!”
李飒飒额角青筋直跳,简直听不下去这个女人满嘴的胡言乱语,还咒她死。
要是还有力气,她真想仰天长啸,问问老天爷,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摊上这么个妈啊!
这是亲妈吗?
来了医院不先看看她,反而先闹事,讹钱!
李飒飒心很累,但她不想放任她妈闹更大的笑话,只得勉力提劲,脚步虚浮地往病房门口走去。
她吃力地拉开门,外面的吵闹声骤然放大,眼前的情景也和她想象的差不多。
只见几位医护人员和以教导主任为首的几位老师,正围着一男一女拉拉扯扯。
对峙的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声音一个比一个高,都试图压过对方,说服对方。
被围住的一男一女,女的看起来三十多岁,披肩长发乱糟糟的,容貌依稀可辨出几分姿色,只是岁月并未优待她,在她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皮肤暗黄粗糙,法令纹深重,五官之间都沾染了市侩奸诈的刻薄之气。
尤其是她那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映射着的是毫不掩饰的精明算计。
这就是李飒飒的妈妈,李佳丽。
站在李佳丽旁边的男人,大约四十岁出头,身材魁梧,皮肤黑黄,如果忽略他眼底时不时闪过的猥琐和算计之光的话,看着倒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
他是李佳丽的同居男友,李飒飒弟弟的生父,常彪。
此时,李佳丽战斗力爆棚,一口咬定李飒飒被害死了,要求赔钱。
常彪在一旁助威,也表示五百万一分都不能少,否则要闹到网上去,闹得医院和学校都开不了门。
李飒飒望着他们蛮不讲理的无赖样子,悲从中来。
她使劲拍了拍门板。
有护士已经看到了她,大喜道:“就说没事嘛,你们非要闹!呐,人好好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李飒飒身上,包括李佳丽和常彪。
李飒飒清楚地看到李佳丽和常彪脸上露出了“可惜”、“遗憾”等毫不掩饰的神色。
第7章 碰瓷讹诈()
因为她没有真正死去,五百万飞了,他们觉得十分惋惜?
李飒飒的心越发下沉,扶着门框,心灰意冷地说道:“我没事,回家吧。”
李佳丽这才反应过来,飞快地跑到李飒飒身边,一把扶住她。
她暗中掐着李飒飒腰间的嫩肉,不住地给她使眼色,同时夸张地叫出来:
“飒飒,你真的没事?有没有觉得头晕,身上疼不疼?你打小身体就弱,这又受了惊吓,不养个十天半月的怕是恢复不好,家里条件困难,连点儿营养品都买不起,这可怎么办啊……”
她又嚎上了,眼睛不停地往教导主任身上瞟,意思再明显不过。
常彪更直接,干脆对教导主任说道:“孩子没受伤,就不提五百万了,但是她是因为你们老师的失误才差点被砸到,学校是不是该表示表示?什么精神损失费、营养费、误工费啥的,我们不太懂,你们给个十万块钱吧,这事儿就算了了!”
张口就要十万?
李飒飒简直无地自容,臊的满面通红。
她挣脱李佳丽的手,吼道:“说了我没事,妈你能不能消停点儿!”
她的身体的确不太舒服,五脏六腑一抽一抽的难受,浑身疲乏无力,但这绝不是妈妈毫不讲理讹诈勒索的理由!
气氛一时很难堪,医生护士看李佳丽两人的眼光都变了。
李佳丽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振振有词说道:“你这丫头就是心软,这是咱们应得的钱,他们不给,你拿什么养着?家里可都穷的揭不开锅了!”
教导主任尴尬地笑笑,关切地询问李飒飒的身体情况,并表示一定会妥善处理,让她放心。
李飒飒低声道:“王老师,让你见笑了……”
王主任同情地看着低着头、脸红红的李飒飒。
这么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临江九中的风云人物、希望之星,老师同学都喜欢的学霸,没想到居然有这样一对不讲理、混不吝的爸妈。
难为这孩子没长歪。
不过,这件事学校方面确实要负一定责任,该给的补偿,一定会给的。
他又嘱咐了几句,让李飒飒多住几天院,说明天会再来看她,然后就走了。
李佳丽很想拦住他,不过看看李飒飒还有其他围观众人的脸色,终究还是没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但她心里却十分怨恨。
她把李飒飒拉进病房里,不管李飒飒身体是否舒服,上下一顿猛掐,怒道:
“你个死丫头,胳膊肘怎么往外拐!你要是装的像一点,让他们赔个十万八万的,以后咱们不就有钱了吗?败家货,丧门星,你早晚要气死我!”
李飒飒厌恶地推开她,转身扑到病床上,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
这样的打骂,她早已习惯了,也有点麻木了。
李佳丽仍不肯放过她,又在她背上狠狠地拍了几下,教唆道:“你晚上就给我装病,就说恶化了,让学校赔钱,至少十万,听到没有!”
李飒飒懒得理她,她骂骂咧咧了十多分钟,骂够了,才转身走了。
第8章 朋友的关心()
李飒飒躺在床上,把她的话当作耳旁风,完全没往心里去。
跟这样的妈是讲不了任何道理的,这个事实她在八岁的时候就认清了。
她现在最盼望的,就是自己快点长大,远离这个家。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觉得后背有点痒,伸手去抓,才发现自己的手不太方便。
李飒飒惊诧地坐起来,这才留意到自己的右手是一直握着的,手心里也有个东西。
奇怪的是,她从刚才醒来到现在,竟没有感觉到这一点,右手和平常一样感受自如。
她摊开手,一颗散发着紫色光芒的石头跃入眼底。
“咦?这是什么?”
李飒飒惊异地自言自语。
石头类似于透明的水晶质地,有棱角,摸起来非常硬,关键是还会自己发光。
李飒飒连忙趿拉着鞋跑去把灯关了,病房里陷入黑暗。
那颗紫色的石头在黑暗中散发着温润的莹莹紫光,并不刺眼,莫名的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李飒飒百思不得其解,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得到的这颗石头了。
“挺好看的,留着玩吧。”
她这么想着,就把石头收了起来,放进衣服口袋里。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李飒飒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再摸摸比脸还干净的衣兜,哀叹自己今晚要饿着肚子睡觉了。
李佳丽根本不会管她饿不饿,也没问她吃饭没有,连一分钱都没留下,就把她一个人扔在了医院里。
她又把那紫色石头拿了出来,心想:会发光的宝石,应该挺值钱,以后找个机会卖了。
紫色的光芒照耀在她脸上,没一会儿,李飒飒就觉得眼睛有点胀涩,她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黑暗的病房里,浅紫色的柔和光芒化作星星点点,不疾不徐地钻进她的身体中,一点儿都没浪费。
两个小时后,李飒飒再次被说话声惊醒。
林瑾和几个与她关系不错的同学,一起来医院看望她,已经到了病房外。
李飒飒敏捷地从床上跳起来,觉得神清气爽,身轻如燕,浑身上下一点儿都不难受了。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紫色石头,心想难道与这个东西有关系?
先前她迷迷糊糊像做梦似的,好像也有道紫色的光源笼罩着她……
她来不及细想,护士已经领着同学们进来了。
李飒飒忙把紫色石头藏好,抬起笑脸迎向他们。
除了林瑾,同来的还有校学生会主席方翱翔、八班班长刘若欣、小组长张灿、王子鑫。
几个人一见李飒飒,就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
“飒飒你没事吧,吓死我了,我这一天都提心吊胆的!”
“就是,老师说你没受伤我还不信,请假请不掉,晚自习一结束我们立即就过来了!”
“哪里疼不疼,有事别硬撑着啊……”
“吃饭没,我们给你带了点儿吃的,快趁热吃吧……”
李飒飒感动地看着关心自己的朋友们,心里暖暖的,眼圈有点红。
她出事以来,得到的最温暖的关怀,不是来自家人,而是来自这些朋友。
第9章 奇特的体质()
身为亲妈的李佳丽都不管她有没有饭吃,同学们却想到了这一点。
桌子上摆满了东西,有打包的饭菜,还有一些营养品、水果等。
李飒飒知道这些同学家庭条件都一般,买这些东西,想必都是他们从零花钱里省出来的。
东西可能不值太多钱,但这份情谊却比千金还重。
她吸了吸鼻子,夸张地抹了抹眼睛,呜呜道:“你们好讨厌,我没被砸死,却要被感动死了!”
众人哄笑不已,表示都是小意思。
李飒飒和林瑾、刘若欣拥抱,又与男生们一一击掌,然后做了几个大幅度的体操动作,向他们表明自己真的没事,让他们放心。
“我可是从小到大连感冒、发烧都没有得过的人,铁打的身子,壮的像牛!”
她屈起手臂,握着拳头,生龙活虎的样子确实不像病患。
林瑾笑道:“行啦行啦!知道你不生病,别拉仇恨了。我这咳嗽一个月才刚好,你也太气人了!”
“就是!我天天锻炼,一年还至少感冒一次呢,飒飒简直不是人!”
方翱翔撇着嘴,看李飒飒的目光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我妈从医快二十年了,都没见过飒飒这种打生下来就从没病过的人,这逆天体质咱不服不行!”
王子鑫的妈妈是医生,他耳濡目染,知道不少基本的医学常识,因而对李飒飒只有佩服。
刘若欣则故作哀愁,摇头晃脑叹道:“人比人气死人。你说你智商高、回回考第一就算了,连身体都这么棒?飒飒,求你在考试的时候病一回吧,给我们一个反超你的机会!”
“是啊,马上就毕业了,我初中生涯居然没考过第一,飒飒,你忍心让我的人生留下这样的遗憾吗?”
“咱们也都算尖子生,咋就摊上个年级第一名专业户呢?好绝望啊……”
少男少女们思维跳跃,刚才还都在关心李飒飒的身体呢,转眼就开始了对她的血泪控诉和声讨。
对此,李飒飒早已司空见惯。
她坐在床沿上,得意地拨弄着头发,用欠揍的语气感慨道:“没办法,这都是天生的嘛……”
要说骄傲,活了十五岁的李飒飒,最骄傲的就是她的身体素质和大脑。
朋友们说的并不夸张,她确实从生下来就没有病过,大大小小的病,一律神奇地避开了她。
冬天时她衣服单薄,却也只是觉得冷,从没因此冻感冒冻发烧过。
因为营养跟不上,她其实看起来比较瘦弱,但免疫力却出奇地好,百病不生。
据她所知,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人从来不生病,李飒飒也怀疑过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有问题,得了一种“不生病”的病。
后来知道她不生病的人都羡慕她,她就自豪起来了,也不纠结了。
她认为这是天赐的好资本,安心接受就是了,不用瞎想,毕竟别人求都求不来。
天赐予她的另一个值得骄傲的资本,就是她的大脑。
从小到大,李飒飒学什么都很快,各学科除了化学,一点就透,成绩常年稳居年级第一。
第10章 莫名其妙的画面()
只要有她在,年级第一的位置从来都轮不到别的同学坐。
这次组团来看望她的这几位同学,成绩都很不错,却都是在分数上被李飒飒狠狠虐过的。
因此虽然是朋友,这几个男孩女孩,对李飒飒的感情却出奇一致,全都又爱又恨,不佩服不行。
“你嘚瑟是吧?好,神啊,让下次月考时化学的题目难度大一点吧!”张灿双手合十,向天祷告。
“我也来!”
“我也来!难度越大越好!”
除了李飒飒,大家一起作揖祈祷,带着幸灾乐祸的坏笑。
李飒飒不淡定了,痛心疾首地说道:“太狠了吧!有你们这样的吗?”
她最差的一科就是化学,在其他科目都是满分或者接近满分的情况下,化学每每却只能考六七十分,成了瘸腿科目,以至于化学老师误以为她是故意作对,气得不行,因而几次三番找她的茬。
李飒飒并不怪老师。
如果她是老师,她有一个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又快又好的学生,却偏偏考不好她所教的科目,恐怕她也会误以为这个学生是故意的。
事实上呢?李飒飒心里十分苦。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当做化学题时,脑子里都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凌厉而杂乱的线条、冰冷黑暗的巨浪、急剧闪耀的光斑等。
这些东西在她脑海中活跃着,刺激得她头痛不已,根本没办法静心做题。
偏偏这话说出来根本没有人理解,没有人相信。
林瑾曾安慰她说道:“我做不会的数学题的时候,脑子里也一片乱糟糟的,这很正常。”
李飒飒却本能地觉得自己的情况和她说的那种不一样,可到底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了。
她尝试过多种方法,都没有解决这个问题,她的化学成绩依旧苦逼。
如果难度再增加,她可能连及格都达不到了,以后化学课都站着上?
方翱翔摊手,乐道:“没办法,谁让这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呢?比起你连年霸占第一,让人绝望,我们这样已经很有人性了好不好!”
李飒飒用手撑着额头,无奈又狡黠地笑道:“好吧,算我让你们一招。不过恕我直言,就算我化学只考无五十分,你们想当第一也有点悬哦!”
“我去,你能不能别这么欠揍!”
“你再嘚瑟我可真忍不住了啊!”
“同志们,来,咱们今天就好好教教李飒飒怎么做人!”
大家磨着牙,捋起袖子,摩拳擦掌,阴笑着围上来。
李飒飒抱头,极为配合地大叫着求饶:“好汉!女侠!我错了,我知道怎么做人了,求放过啊!”
大家玩闹了一阵,李飒飒心情好多了。
因为明天还要上早读,林瑾他们不能多留,确定李飒飒身体没事,他们只待了半个小时就离开了。
李飒飒与他们约定,明天学校里见。
她觉得自己完全好了,已经没有住院的必要,今晚上就能出院,不耽误明天上课。
于是,她按了铃,和护士说了自己的出院要求。
第11章 你还有脸回来?()
虽然李飒飒看起来确实没问题了,不过护士并不敢大意,喊来值班医生做决定。
经过一系列的简单检查后,医生看了看单据,点头道:“情况良好,出院倒是可以,不过这么晚了,你家人又不在,干脆等明天吧!”
李飒飒笑着说:“没事,我自己能回去。”
她不喜欢闻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既然身体没事了,还是趁早回家好了。
再说了,那颗神秘的紫色石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还想快点搞明白呢,医院里人来人往,很不方便。
现在还不到十点,她家离这个医院不算特别远,走着的话只要半个小时,临江市治安状况很好,李飒飒并不害怕。
她坚持要走,医生就说道:“行吧,小姑娘注意安全。”
因为没有办理住院手续,李飒飒出院时很简单,医生允许,那她就可以走了。
医药费、检查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