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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二
尽管和里贝里签了合同，不过梅里并不觉得里贝里以后会有多么灿烂辉煌的前途，还要继续观察观察再说。
比起里贝里，他更关心楚中天。因为此前一直都在英国，这次来了梅斯，他就干脆问起楚中天在球队中的情况来了。
“在慢慢好转，我打上法甲联赛了。”楚中天老实相告，把自己这小半个赛季的进步都对梅里讲了。
“嗯……不要着急，慢慢来。有好转就是好事情。我会在梅斯呆段时间，观察一下你和弗兰克的表现。”
十一月二十七日，梅斯主场迎战圣埃蒂安（A。S。Saint…Etience）的比赛，楚中天再次入选了十八人大名单。这是他本赛季第一次连续入选大名单。
看样子，他在预备队中的表现已经进入了费尔南德斯教练的法眼，也说明在预备队接受的那些比赛锻炼帮助他改正了不少踢业余比赛养成的坏习惯。
比如，他现在已经学会在接球前就抬头观察了。另外，他在控球传球接球的时候动作更快，不再像以前那样慢吞吞的，让对手轻而易举就能断球。
这场比赛，楚中天依然是在最后时刻才替补登场，就连出场时间也和上一场相差无几——十六分钟。
开赛仅仅七分钟，梅斯的中后卫梅迪。梅尼里（Mehdi Meniri）就在一次角球中用头为主队首开纪录。六分钟之后，圣埃蒂安的后卫尤里安。萨布勒（Julien Sable）也利用一次角球机会还以颜色。
第二十一分钟的时候，弗兰克。里贝里带球从左路突破，在接近底线的时候佯装传中，却突然扣球变向，从圣埃蒂安的防守球员外侧突入禁区。被过了的圣埃蒂安后卫无奈之下只好直接拉倒了里贝里，不仅吃到了一张黄牌，还给了梅斯队一个点球。
在看台上观看比赛的梅里眼前一亮。单单是这一次突破，梅里就知道楚中天果然没有骗他——那个身穿梅斯10号球衣的弗兰克。里贝里确实会有很广阔的发展空间。只要操作得当，未来的他绝对有能力效力豪门。像巴黎圣日耳曼或者马赛这样的球队，当然不在话下。搞得好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去国外一些大俱乐部踢球呢……看来楚中天给他介绍了一块金子啊。
获得点球之后，由梅斯的后腰，队内头号点球手，同时也是二号队长的格雷高里。普罗芒（Gregory Proment）主罚。他一脚势大力沉的抽射，将足球从中路轰进了圣埃蒂安的大门。
这个进球让梅斯的主场圣山福里安球场看台上一片欢腾。
球迷们仿佛看到了球队获胜的希望。
可惜下半场第七十三分钟，圣埃蒂安的另外一名后卫文森特。霍农（Vincent Hognon）利用角球头球扳平了比分。
连续两个丢球都丢在角球的防空中，梅斯队防空能力弱的缺点暴露无遗。
曾经在看台上亲眼看到楚中天在和莱格特伍德的争顶中战胜对方，把球顶进温布尔登的大门的梅里在想，如果楚中天这个时候在球场上的话，这一球圣埃蒂安说不定进不去呢……
在圣埃蒂安扳平比分之后，费尔南德斯似乎才终于想起楚中天一样，让他热身出场。
在比赛还剩下十六分钟的时候，楚中天披挂上阵，主要任务依然是防守。
他上场的时候，圣山福里安球场看台上没有太多欢呼声。经历过楚中天在温布尔登竞技比赛的梅里觉得在这里楚果然什么都不算——要知道在温布尔登竞技，楚中天如果被替换上场的话，整个国王牧场都会响起球迷们的欢呼声的。
“哎呀呀，看样子混得果然很一般啊……”詹姆斯。梅里笑了起来。
不过楚中天上场之后的表现还是让他感到放心——楚中天一如既往的稳定和认真。他在后腰这个位置上干得尽职尽责，不停地奔跑和凶猛地防守，这些和之前都没什么改变。改变了的是他的动作更规范了，他的跑位更准确了，他的气质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嗯……看起来，倒更像是一个职业球员了。”
他觉得是时候找让费尔南德斯先生谈一谈了。作为楚中天的经纪人，他必须帮助楚中天获得更多的出场机会，所以他有必要了解一下这支球队主教练的想法——如果他重视楚中天，为什么快半个赛季了，只给了楚中天加起来四十分钟的在法甲联赛的出场时间？如果他并不重视楚中天，为什么当初就要坚持把楚中天从切尔西租借过来？
这场比赛，最终梅斯在主场和圣埃蒂安打成了2：2平。十六轮联赛之后，梅斯四胜八平四负，积二十分排在第十位。
这个成绩不算差，主要是因为他们输的少，只输了四场。这个成绩也不算好，是因为他们赢的少而平的多，只赢了四场，却平了八场。进了十六个球，丢了十九个球，丢球不算太多，在整个联赛中排名中游，但是进球太少，只能排倒数。
※ ※ ※
第二天，球队休息。
休息日的时候，楚中天带着王皓、姜燃与林北瑶一起出去爬山，作为对他连续两场比赛获得出场机会的庆祝。
梅里则打了个电话给让。费尔南德斯，两个人约在下午见。
“我去找你们的主教练谈谈。我想知道他对你的看法。”
“呃……”楚中天有些担心会不会把关系槁僵。据说主教练都是不怎么喜欢经纪人的。
“放心，只是一次心平气和的交谈，什么问题都没有。我要提出我的意见，他说出他的看法。什么都不会发生，你就安心去玩吧，楚。”
梅里告别了楚中天，叫了辆出租车去梅斯俱乐部。费尔南德斯在电话里说他会在那里等他。
抵达俱乐部之后，梅里直接去了主教练办公室，费尔南德斯果然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今天天气不错。我知道你们英国人在开始谈话之前都得先谈论天气，对不对？”费尔南德斯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张开双臂和梅里行吻面礼。
“是的，那是因为在伦敦这样的好天气太少了。”因为答应了楚中天不和费尔南德斯闹僵，所以梅里的语气也很平和。
“楚还好吗？”
“他和你们少年队中的两个中国小球员一起结伴去爬山游玩了，作为对他连续两场比赛获得出场的庆祝。”梅里顺势进入正题。“说实话，我这次来找您，就是为了楚的事情。”
费尔南德斯示意他坐下来说话。
梅里在椅子上坐下来，费尔南德斯亲自去给他泡咖啡。
“今天俱乐部里的大部分人都放假了，暂时只有速溶咖啡。”
“没关系，我并不在乎喝什么。”
费尔南德斯将咖啡端到梅里面前，接着拉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来：“好吧，现在让我们来谈谈楚的问题。我想您一定想知道为什么他被租借过来快半个赛季只踢了四十分钟比赛，对不对？”
梅里点点头：“我有疑问。我不知道您对他究竟是怎么看的。您是看好他呢，还是不看好？如果看好，为什么只给他这么点出场时间？如果不看好，为什么又要把他从切尔西租借来？要知道，在你们加入之前，切尔西俱乐部本来是打算将他租借到比利时联赛的维斯特罗俱乐部，他们允诺切尔西会给楚更多的出场机会……”
后面这句话完全就是梅里瞎编的了。维斯特罗根本没有做出这样的允诺，切尔西也没有要求一定要在维斯特罗踢上多少场比赛，实际上他们根本不在意楚中天的未来怎么样。但为了抬高自己球员的能力和地位，这样的谎言是有必要撒的。
“嗯……”耐心听完梅里的话之后，费尔南德斯沉吟了一会儿，“该怎么对您解释呢，梅里先生？我当然是看好楚的潜力和未来的，否则我也不会要求俱乐部租借他来了。我甚至还希望在租借一个赛季之后能够买断楚。”
梅里小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个老头子是这样的打算。
“我知道切尔西有一个很有钱的老板，他的兴趣是花大价钱去买那些成名的球星，对于希望之星并不感兴趣。说老实话，我认为楚在切尔西是没有前途的。但是在梅斯不一样，他有很好的前途——前提是……”说到这里费尔南德斯顿了一下，“……前提是他得逐渐适应法甲联赛，适应职业足球。他曾经是一个业余球员，而且我还听说他曾经长达三年没有碰过足球。要我说他还能够有这样的水平，已经算是天赋很出众了。”
“他需要重新接受训练。他在英格兰那两个赛季接受的训练水平十分低，而且也不系统。我们在他刚来梅斯之后，发现他的体能完全不适应比赛要求——可这并不是他本身实力不行，而是因为他接受的训练水平太低的缘故。”费尔南德斯耐心地向梅里解释他为什么不急着将楚中天派上场的原因。“他从来没有踢过高水平的比赛，如果太着急让他出场的话，他只会无所适从，并且遭到大量的批评。也许他会因此失去信心和斗志，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可是，费尔南德斯先生，请允许我插一句嘴——弗兰克。里贝里和楚的经历十分相似，他可是到了梅斯就打上比赛了，而且不管外界媒体怎么批评他，您都坚持把他放到主力位置上，从来没有动摇过。为什么楚就不行？”听到这里，梅里终于忍不住问道。
费尔南德斯先生笑着摇摇头：“因为楚和里贝里是完全不同类型的球员和人。弗兰克的性格更开朗，有锐气，冲劲十足。他需要的不是压抑，而是释放。所以我让他连续首发出场，让他尽情释放自己的能量。楚不一样。楚更沉稳，他有大将风范。我不是在开玩笑，我说的是实话，楚比里贝里更像一个领袖。如果楚未来能够踢出来的话，他一定可以成为领袖。只不过现在的他需要接受一些磨砺，他需要耐心，来慢慢磨练自己的技术和心态。让我感到高兴的是，除了最初他有些不耐烦和担忧之外，他的表现都很好。”
费尔南德斯先生对楚中天的评价如此之高，让梅里一万个没想到，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楚中天可以成为领袖？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虽然自己认为楚中天未来会很好，却也没有敢往这一层想。
“我很看好楚的天赋，可是他之前并没有接受过高水平的训练，所以我不敢太急躁了，必须慎重一点慢慢来。他的位置和弗兰克完全不同，所需要具备的素质也不一样。弗兰克的例子不能套在楚的身上。如果培养得好，楚的未来不会低于弗兰克的。”
梅里觉得自己好像被天上掉下来的一吨金条砸中，幸福得差点眩晕过去——里贝里是费尔南德斯这位名帅看重的球员，为了里贝里，他甚至不惜和媒体对着干。如今他竟然说楚的未来也不亚于里贝里？梅斯队内最有潜力的两名球员都在他名下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运气啊……
等等，詹姆斯，不能高兴得太早，还有问题呢……
“既然费尔南德斯先生您这么看好楚，那么我想问一下，您是看好他在防守中的能力，还是……进攻才华？”三次出场，楚中天一次打中后卫，两次打后腰，反正都和防守分不开，可是梅里始终坚持认为楚中天在进攻上更有才华。
“当然是更看好他在进攻上的潜力了。不过我认为让他打比赛还是先从他自己熟悉的位置开始更好。等他逐渐适应了比赛节奏之后，再考虑在进攻中更多地要求他。”
费尔南德斯的这个解释梅里听得连连点头，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的。先从熟悉的位置着手，慢慢进入比赛，积累经验，然后才完成华丽的转身……
两个人后来又谈了一些具体的事情，比如大约什么时候楚中天才能获得稳定的出场机会啊？费尔南德斯回答那要看楚自己的状态和表现了。
到最后，梅里才仿佛突然想起来一样对费尔南德斯说道：“哦，对了，费尔南德斯先生。我今天来也是顺便通知您和梅斯俱乐部，我已经成为了弗兰克。里贝里的经纪人，正式的文件明天就会递交给俱乐部。”
费尔南德斯在今天下午的这场谈话中第一次感到了吃惊。
梅里笑了起来。今天的谈话让他信心大增，看样子楚中天和里贝里发展好了未来的前途都不可限量，自己这可算是捡到宝了。
“前几天我才刚刚和弗兰克签了合约，在未来两年内我都会是他的经纪人。”他向费尔南德斯伸出了手，“希望以后我们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那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费尔南德斯递上手来，摇头道。
“我希望是好事。”
“我也希望。”
送走了詹姆斯。梅里，让。费尔南德斯也没有继续留在办公室里，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就锁上门，沿着人工河向对面的圣山福里安球场走去。
今天和那个英国经纪人谈了一个半小时的话之后，他突然想去球场看看。球场其实就在对面，中间隔着一条宽不足十米的人工河，不过要过去得绕道过桥。
他一路走着，脑子里考虑的是球队目前的处境。
梅斯不是一支强队。虽然青训出色，但是没有足够强大的一线队支撑着，培养出来的优秀年轻球员最后都逃不过离开梅斯去其他球队追求大舞台的命运。
他教练生涯最初起步的戛纳俱乐部是曾经的青训强队，是他和居伊。拉孔布一起把这家俱乐部的青训营建设完善，并让它运转良好的。因此那支球队出了齐达内、维埃拉、米库、弗雷等一大批优秀的球员。但是戛纳的一线队成绩太差了。1997年老朋友拉孔布被俱乐部解职，一年之后的1998年球队降级，2001年再次降级。今年夏天，戛纳队被撤销了法国职业足球俱乐部的资格，沦为半职业队，只有“戛纳青训中心”还得以保留。
这么一支曾经培养出诸多球星的球队沦落至此，确实叫人心疼。如果一线队的成绩能够好一些，每年都能参加法甲联赛的话，应该不至于如此。
里昂和欧塞尔也是青训强队，但是他们的一线队成绩好，于是那些年轻苗子总能够得到更好的发展机遇。当这些年轻人在他们自己的一线队中踢上比赛，表现出色，吸引了欧洲大俱乐部的注意之后，那些俱乐部愿意为他们掏巨额转会费带走他们。里昂和欧塞尔也可以利用这些转会费建设球队，继续培养新人，从而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梅斯没有这样的条件。他不知道里贝里能够在这里呆多久，他也不知道楚能够在这里呆多久。他现在倒是很希望切尔西瞧不上楚中天，他就好说服俱乐部用极低的价格将楚中天买断下来，然后慢慢培养。总有一天，他有信心培养出一个一流球星的。
站在梅斯的主场圣山福要安球场外面，暖洋洋的阳光晒在费尔南德斯身上，他仿佛感到了一种希望。
一百七十三
梅里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和费尔南德斯的谈话内容都告诉了楚中天，并不隐瞒什么。他觉得这对于还在苦苦等待机会的楚中天来说，绝对算是一个好消息，可以增强他的自信心。因为他能够知道自己的主教练是很看重他的。
果然，在知道了费尔南德斯竟然将他称作在未来可以成为领袖的球员类型之后，楚中天显得很兴奋。
他并不是因为在未来可能成为一支球队的领袖而感到兴奋，让他兴奋的是他可能在近期获得更多的出场机会。主教练的这番话是一个表态，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自己在预备队打比赛的日子即将远离，他将要更多地参与到真正的法甲联赛中去，不管是作为一个后腰还是一个中前卫。这才是他高兴的原因。
虽说二线队联赛也是对抗很激烈的赛事，但这样每场只有两三百人看的比赛，让楚中天有些提不起劲来。他是那种看得人越多就越来劲的人。就像在和切尔西的那场足总杯比赛中一样，面对着数万名切尔西球迷，他毫不怯场，甚至超常发挥，用两脚世界波将切尔西斩于马下。
他渴望和那些更强大的对手交锋。哪怕被击败也没关系，下次他会卷土重来。
2004年12月4日，法甲联赛第十七轮，梅斯客场挑战朗斯（Lens）。这场比赛，楚中天又进入了比赛大名单，但是他并没有获得出场的机会。梅斯在第六十八分钟的时候就两球落后了。在需要进球，需要追平比分的时候，费尔南德斯并没有让楚中天上场。他无奈地在下面坐了九十分钟的冷板凳。结果梅斯最终也没有能够扳回比分。不仅如此，他们连一个球都没打进。
里贝里跑动依然积极，可他一个人孤掌难鸣。没有队友的支持，他再厉害也没有办法。
楚中天在下面看得郁闷。他在想：如果自己上了场，应该怎么做呢？
在温布尔登竞技打了半个赛季的中前卫，主要任务是组织进攻，他的思想已经接近一个组织型中场，而不是单纯的防守中场了。
可是再想有什么用？费尔南德斯教练看样子还是要继续养自己。他真想对主教练说——别养了，先生，再养就老了……
好吧，这只是楚中天心里一闪而过的小牢骚。如果必须要等待下去的话，他还是有这个耐心的。
他连续三场进入大名单，这消息倒是让“我们都爱林蛋大”网站里的粉丝们激动不已。虽然这场比赛没有出场，可是大家还是觉得有戏。
“连续三场进入大名单，下一步是不是就应该连续三场比赛出场了？连续三场比赛出场之后，是不是就可以连续三场首发了呢？”
“大蛋加油！梅斯现在的成绩不好，其实对我们的大蛋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因为他有机会获得更多的出场机会。”
“兄弟们，我刚刚去查了资料，原来梅斯的主教练让。费尔南德斯是培养出齐达内的教练！能够在他的手下踢球是楚中天的幸运啊。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楚中天！”
“齐达内的教练？那是不是我们的蛋蛋也有希望成为第二个齐达内呢？嘿嘿，我知道不太可能，不过还是忍不住要……”
有些时候，当楚中天在论坛里看到大家这么热情洋溢的留言，就会觉得再苦再累也没什么。因为在遥远的祖国，有很多人在默默地支持着他。
就连林北瑶这个以前对足球一窍不通的女孩子，现在都因为他每场梅斯的主场比赛会买票去看，然后开始学习起一些基本的足球常识来了。比如弄懂哪些动作算犯规，越位究竟要怎么界定。
她现在可算是“我们都爱林蛋大”网站的特派驻外记者了，总是拍照片也不行啊。作为这个星球上目前最接近楚中天的中国人，她必须时不时地给国内的那些粉丝们发回一些楚中天的训练生活和比赛情况，为此她必须学会最基本的足球术语。
※ ※ ※
“嘿，楚，我听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