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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 作者:priest-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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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沈巍说到这里,抬起头来,对众人开口说:“昆仑君以山圣之尊加封四柱,我虽然继承了三十六山川,可生来是污秽之身,到底没有办法和四圣建立任何联系,恳请诸位能帮我一把,不胜感激。”
  
  他露出本来面貌,长发垂下,一点与生俱来的妖气与端方如玉的君子气奇异又矛盾地混合在了一起,是无法言说的风华无双。
  
  没有人能拒绝他。
  
  汪徵和桑赞对视一眼,并肩走到了山河锥下,大庆叼住颈子上的金铃,扭头往功德笔处走去,扛着大棒骨的老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还是在棒骨下挂了一条焦黄的炸鱼,默不作声地跟着大庆走了过去,林静则摸出一百零八颗串珠,在轮回晷下站定。
  
  神农药钵刚要过去,赵云澜忽然开口叫住了他:“哎,那谁。”
  
  神农药钵顶着赵父的身体回过头来:“那谁?”
  “……”赵云澜,“你别占便宜没够啊,还真以为自己是谁爹了么——借一步,我跟你说个事。”
  
  神农药钵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跟着赵云澜走到了一边:“昆仑君请说。”
  
  赵云澜背靠大槐树,低头往下看了一眼,大槐树下似乎极为平静,一点也不像镇压着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并且只有半天。他
  的烟盒已经空了,抬手伸进赵父的兜里,掏出了一盒烟,毫不客气地占为己有,点了起来。
  沉默了一会,赵云澜才低声说:“其实是我有点事想求你。”
  
  神农药钵低声说:“不敢。”
  
  “真的,”赵云澜说,“我父母就我这一个儿子,我本该给他们养老送终,没想到来不及了,就算来不及,我也不想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给我想个办法。”
  
  神农药钵沉默了一会:“我……不是很懂昆仑君的意思。”
  赵云澜:“别装糊涂,我看你挺懂的。”
  
  神农药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所以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你答应与他同生共死,斩魂使才能毫无二话地履约吗?”
  “放屁,”赵云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口烟圈来,“一码是一码,你当爷是卖身的?”
  
  神农药钵自知失言,低下头沉默了一会:“我明白了。”
  赵云澜盯着他的眼睛,就听神农药钵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昆仑君不在世了,我会离开你父亲的身体,以‘赵云澜’的身份替你活下去,请山圣放心。”
  
  “好好活,活得像‘赵云澜’一点,”赵云澜“大逆不道”地用力拍了拍他爸的肩膀,“该享受的好好享受,该办的事也都好好办,我谢谢你了。”
  说完,他深吸了两口,把有些匆忙还没烧到底的烟头捻灭,与神农药钵错身而过。
  药钵走向了轮回晷和林静那边,赵云澜一个人站在了镇魂灯下。
  
  赵云澜轻轻地摸了摸镇魂灯,灯身上刻着凹凸不平的铭文,与镇魂令后面的如出一辙,他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这灯真的是和他骨肉相连的,跳动的灯火奇迹一般地与他的心跳相重合,就像那里站着两个人——几千年前的他,和几千年后的他,殊无二致。
  
  赵云澜心里一时涌上了说不出的感慨,原来世间白云苍狗、沧海桑田,早已经轮换过一圈,他本人却像那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一样,竟然没有一星半点的差别,真是够从一而终的。
  
  沈巍转头望向守着阴阳分界的杂货铺老板,那老头带着一干来自光明路4号的夜班专员,围在了大阵的外面,皱纹横生的老人抬起头,虚虚地拢起拳头,像古人那样,对沈巍拱拱手:“我这老东西没别的用处,给上仙护法。”
  
  沈巍点点头,随后他抬起手指,一笔一划地在空气中写下了古老的、来自诸天神魔的文字,它们本身就像是有力量,像水波一样在空中波动着,每一笔都似乎带起来自遥远时代的穹音,而后沈巍并指成掌,在那一整篇的文字上重重一拍,所有的笔画分崩离析,飞往四象角落的每一个位置,落到了每一个人的眉心里。
  一瞬间,每个人都听到了那洪荒之初流传下来的咒文,无比的厚重,让人有种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从自己心里油然而生。
  
  沈巍最后往南方看了一眼,正好与赵云澜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他忽然非常轻地笑了一下,就像须臾间花开的春天。
  
  阎王殿里一片昏天黑地,祝红什么也看不见,正茫然地四处游荡,只有手中沈巍给的大神木树枝亮起微微的白光,在她周身撑起了一层看不见的保护膜,严严实实地把她和外面可怖的鬼族和无所不吞的混沌隔绝,而那看起来娇嫩极了的小芽却仿佛愈加碧绿了。
  
  忽然,祝红听见有人焦急地叫了她的名字,祝红扭过头去,只见蛇四叔正狼狈地靠在阎王殿的缝隙里,小心翼翼地躲在一片巨大的鳞片下——那是伏羲鳞,蛇族圣物之一,祝红认得。
  他似乎受伤不轻,连人形也保持不住,露出下身碧绿的蛇尾。
  
  蛇四叔一见了她,先是震惊,随后简直是疾言厉色:“你在这干什么?刚才为什么不和令主离开?小命不想要了吗?!”
  
  他瞟了一眼外面的情况,飞快地从石头缝里钻出来,长尾卷起祝红,一把把她拉进了石缝里,男人的嘴角还带着血迹,对着祝红,更是连脸都气白了:“全族的孩子没有一个像你这么缺心眼的,你这蠢丫头不知道危险吗?不知道跑吗?”
  祝红:“我担心四叔……”
  
  蛇四叔冷冷地打断她:“还轮不着你一个化形也化不利索的小鬼担心我。”
  他说着,上上下下地把祝红检查了一遍,却发现她竟然完好无损,一点破皮也没有,这才放下心来,冷哼了一声:“运气倒好。”
  
  祝红举起了大神木的树枝:“是斩魂使大人给我的。”
  蛇四叔眯了眯眼:“大神木?这东西他怎么会随便拿来送人?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如果这两棵芽能活着,就让我有机会找个好地方栽下去。”
  
  蛇四叔听了,心思急转,忽然重重地靠在了阎王殿的石壁上,眉头夹得死紧:“果然是大封将破,他在交代后事……眼下难道是大封已经破了?”
  祝红一头雾水,又不敢打扰他的思绪,没开口问,只好默默地站在一边,好一会,蛇四叔才低声对她说:“算你这小丫头傻人有傻福——快好好收着。”
  
  祝红立刻点头答应,就在这时,她忽然“咦”了一声,把大神木的树枝举到了蛇四叔面前:“您快看。”
  只见那并指粗的枝桠上不知什么时候,一块浅浅的碧绿色顶开了干枯粗粝的树枝,露出了一个娇嫩的头——原本只有两个嫩芽的树枝上长出了第三个芽!
  
  祝红惊诧地说:“这是怎么回事?沈巍说那棵树好几千年就只长出了这么两个芽。”
  
  “‘沈巍’也是你叫的?”蛇四叔瞪了她一眼,而后顿了顿才说,“昆仑神木与天地同寿,是万物生命之始,当年女娲想借神木树枝镇在大不敬之地门口,她心怀杀意,结果种出了一棵未生已死的树……眼下树枝无缘无故地开始长芽,可能是有人的心意变了。”
  
  他们两个在最危险的地方相对安全,而悬在吊桥上的郭长城和楚恕之却简直是命悬一线。
  楚恕之当机立断,没管身后的动静,径直松了拉弓的手,飞旋而出的符咒招来一道惊雷,如同要把天空劈裂一样当空砸下,将郭长城那一边的鬼族劈了个对穿,然后他飞快地回头,重新变成青灰色的手臂在转身的瞬间就搅动起一大片雨帘,雨水凝成一个巨大的骷髅,当空俯冲下来。
  
  谁知他转过身去才发现,自己身后原来不是一只幽畜,而是那披着人皮的红眼怪物青年。
  
  红眼的怪物是个高阶鬼族,吸收了从地缝中泄露出来的大不敬之地的混沌后,整个人……不,整只鬼仿佛经历了鸟枪换炮一般的咸鱼翻身,两个先天鬼王,一个已经死了,一个被仙筋束缚成了个半真不假的神,所有高阶鬼族全都狂热地瞄准了那个位置,想取而代之,成为新一代的鬼王。
  原本会被楚恕之的骷髅纠缠得毫无办法的鬼族只抬起了一条胳膊,就抵住了那水凝成的大骷髅,手指一捏,骷髅重新散成了水珠,喷溅得到处都是。
  
  随后,楚恕之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一股大力击中,清瘦的身体直接从吊桥上飞了出去,下面就是上千米的山崖。
  
  郭长城想也不想,那一刻他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竟然径直从安全护栏上翻了下来,自杀一样地从桥上跳下来,扑向楚恕之。原本抱在怀里的腰包掉在了桥面上,魂瓶散落了一地。
  
  地下再次传来闷雷一般的隆隆声。
  
  四圣被看不懂的上古铭文连在了一起,以沈巍为中心,逐渐畅通地流转起来,每个替他压阵的人都能感觉到自己心里那一段被沈巍打进去的铭文与旁边四圣的联系,情不自禁地在心里跟着默念出了那些看不懂也听不懂的文字。
  
  抱着大棒骨的老李仿佛被那种古老的铭文激荡,低头看了一眼旁边可笑、却又说不出肃穆的胖猫,听着猫铃铛轻轻抖动发出的声音,忽然低声开口说:“三百年前,有一个人骨头上生了不治之症,发作起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疼,想来放在现在,就是骨癌吧。家里人自作主张,焚香请神……”
  
  大庆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
  
  老李已经白发苍苍,颤抖地伸出手来,想再摸一把他摸过无数次的猫头,然而这一次,黑猫却躲开了。这个对骨头仿佛有种异样执念、在光明路4号一直默默无闻的老人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他嘴唇抖动了片刻:“后来神没有请到,请到了一只爱吃炸鱼干的黑猫。那个人已经病入膏肓,终日不能出门,每天穷极无聊,看见一点会喘气的活物,就激动不已,把这黑猫当成了天赐的小友,院门也不能出,就恨不得与黑猫相依为命。”
  
  老李的眼眶有些湿,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可是他的眼睛已经浑浊了,掉不出一滴眼泪来:“可是后来那个人发现,黑猫原来不是普通的猫,是只神猫,能沟通阴阳、升天入地。有一天黑猫误闯酒窖,掉进了酒缸里喝醉了,说出了它脖子上的那颗金铃铛的秘密,它说那颗铃铛是旧主所赐,里面有它一半的元神,能生死肉骨,逆转轮回……那人死到临头,怕死怕得快要疯了。”
  
  大庆冷冷地说:“于是从我那骗走了我的铃铛,托你的福,给我上了好一堂课,蠢猫那时候才知道什么叫防人之心。听说你最后寿终正寝,被埋在了山海关外,多活了那几十年,怎么样,滋味好受吗?”
  
  老李轻轻地说:“如鲠在喉,如蛆附骨。”
  
  大庆扭过头去:“那太遗憾了——你混进特别调查处干什么?还卧底一当就几十年,当年的举人老爷委委屈屈地替我们看大门做杂活——我的铃铛是最近才找回来的,当年你进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再给你图谋了吧?”
  
  老李忽然屈膝跪下了——三百年后,他轮回转世,却始终带着那一世骨头缝里埋下的毒,守在光明路4号的门口,当一个不起眼的看门人,以期待每天下班的时候能给那只越发富态的黑猫喂上几根炸得酥脆的小黄鱼,他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下一辈子也是一样,可是功德笔高悬头顶,过去的每一条每一点,桩桩件件的……却终于还是全都在他心里如同爆发一般地沸腾了起来。
  
  老李浑浊的眼泪终于落下,而沉寂的功德笔仿佛听见了什么,突然动了——它缓缓地转过半圈,露出红黑相间的笔尖。
  
  而后四象一起响应——
  木生火,镇魂灯倏地大亮。
  火生金,轮回晷在没有太阳的情况下,上面的影子缓缓地自己移动起来。
  金生水,山河锥上纹路流转如同活物。
  
  大地在剧烈的震颤,后土大封的三道旧印终于破裂,封印下的千丈戾气将要席卷整个世界一般的破土而出,所有城镇乡村里通明的灯火全灭,活人世界里的光就像是脆弱的海市蜃楼,朔风一卷,旋即就没了踪影。
  
  一个声音终于不慌不忙地念出封词:“以三生之石,封西方白山。”
  未老已衰之石。
  
  林静和神农药钵同时觉得心口一空,方才的铭文带着达摩正宗特有的佛家金印与神农氏后人的气息没入了轮回晷中,轮回晷正反飞快旋转三圈,消失在了半空中。
  正西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响,仿佛是一根大钉子压入了地下千万里深的地方,将笼罩大地的黑气硬生生地推开了一条清晰明显的缝隙,汹涌的黑气被打散后,竟然奇迹般的消散了不少。
  
  “以山河之精,封北方黑水。”
  未冷已冻之水。
  
  “以善恶之源,封东方碧顷。”
  未生已死之身。
  
  三圣一个一个地消失在四象八卦盘上,终于,只剩下了一个镇魂灯。
  
  “以神祇之魂,封南方大火。”
  整个四象八卦盘上突然风云突变,四柱全起,镇魂灯被移动到了最中间,赵云澜来不及反应,就觉得铭文倾泻而出,而自己和镇魂灯之间的联系断开了。
  
  一双手从后面搂住他,赵云澜猛地回过头去,沈巍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在他回头的瞬间,就深深地吻住他的嘴唇。
  
  那本是一个极尽温柔缠绵的吻,直到赵云澜觉得自己心里某种东西正飞快地往外流,他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可是沈巍扣住他后脑的手掌如铁,怎么也挣脱不开。赵云澜的心口冰凉成一片,而与沈巍从相识到熟悉……乃至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全都浮光掠影般地从他眼前闪过,让他清晰地感觉到,一只手正在毫不留情地一点一点地擦去它们。
  
  沈巍的周身着起了火,直到长发与长袍一同被卷进大火中,他终于放开了已经晕过去的赵云澜,将他推开,送到半空中,落到了远远的、正震惊地望着这边的神农药钵怀里。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赵云澜一眼,随即终于整个人都没入了大火,再也看不见了。
  
  原来他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人,最后却是被自己亲手推开的。
  原来他机关算近的要来的同生共死的承诺,最后却是被自己先毁了约。
  
  “不死不灭不成神”,他果然是天生愚钝,行至末路、生死一瞬的时候,才忽然在那电光石火间明白了。
  
  沈巍心里不知怎么的,反而骤然一松,忽然有种“自己能配得上他了”的感觉,然而……
  
  可惜不能再见了。
   



106

106、镇魂灯(终) 。。。 
 
 
  地面上巨震;黄泉下更是翻江倒海。
  蛇四叔牢牢地护住祝红;就像她还是个缠在他手腕上撒娇的幼蛇那样;坚硬如铁的鳞片在他的皮肤下若隐若现;替她挡住四周落下的石子沙烁。
  
  不知过了多久,地下才平静了下来;浓重的、让人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的黑气奇迹般地开始缓缓散去,幸存下来的人们狼狈地从边边角角的地方露出头来;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周遭。
  
  祝红小声问:“四叔,怎么了?”
  蛇四叔“嘘”了一声,放出自己的神识;谨慎地扫着附近的情况。
  
  就在这时,祝红突然小声惊呼了一声,蛇四叔扭过头去,只见那不明原因地长出了第三个嫩芽的大神木树枝缓缓地从她手里飘了出去,祝红立刻要去追,蛇四叔一把拉住她:“等等,你要干什么?”
  
  祝红有点着急:“沈巍救了我一命,我也答应过人家要找个地方好好栽下去的,大神木的树枝怎么能在我手里丢了?”
  
  说完,她用力挣脱了蛇四叔的手,初生牛犊不怕虎地跑了出去。祝红出生不过几百年,压根不知道天高地厚,对于“后土大封”,她是既没有听说过,也丝毫不知道害怕,就这么悍然无畏地冲了出去。
  
  蛇四叔犹豫了一下,到底不放心,勉强幻化出双腿,跟着她跑了过去。
  神木树枝直接飞到了忘川上,水面上的黑气已经完全散开,露出了下面幽深冰冷的忘川水,大神木在空中悬浮了片刻,就那么直直地冲了下去。
  
  祝红本能地有点畏惧忘川水,然而随后想起了她的承诺,顿了顿,到底一狠心,露出大蟒的原型,“噗通”一声,也潜了下去,蛇四叔紧跟而下。
  
  在别人眼里,这两条蛇简直是不要命了,眼下虽然不明原因地安静了片刻,但是谁能知道大封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没准还在酝酿着新一轮的爆发呢,现在跳下去不是找死吗?
  
  祝红和蛇四叔一路跟着大神木往下潜,蛇四叔的目光忽然闪了闪,他毕竟见多识广,这时心里已经多少有数——大神木下沉的方向,正是传说中功德古木的方向。
  
  果然,不多时,他们就看见了枯槁高绝的功德古木,千万年毫无动静的功德古木突然伸出了干枯的枝桠,在忘川水中缓缓地上下起伏,轻轻地抖动,树枝惊起极其柔和的水波,仿佛在迎接什么。
  大神木的树枝落在了功德古木的旁边,扎进了最深的泥土里。
  
  而后,它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生根发芽,长出枝叶,不过片刻,就已经亭亭如盖,与旁边的功德古木相映成辉。
  接着它伸出柔软而细长的丝绦,温柔地缠住了枯死了千万年的功德古木,祝红忽然惊诧地捂住了嘴——那枯木上生出了小小的嫩芽来!
  
  两棵巨树依然在不断地变粗、长高,直到千丈长,一直从狼藉一片的忘川水里冒出头来,绿荫布满整个只剩下残垣断壁的阎王殿,还在不断地繁盛着,远远望去,树冠的碧绦如怒,起伏氤氲,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蛇四叔身上的伤口在树下奇迹般地痊愈了,他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功德古木之后——曾经的后土大封石已经不见了。
  
  后土大封分崩离析,被黑雾与鬼声弥漫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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