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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野战到最后也没有打响。
唐川死咬住最后一道防线，跟贺兰回了宿舍。啪的一声，门一关，早已经忍到极限的两人就拥吻在一起，抵在门板上就做了一回。
之后的事情，唐川选择暂时性失忆。
一整夜的经验告诉他，任何温柔，都是假象。
贺兰这个骗子。
而当夜幕沉降，时针快指向晚上十点，忙碌了一天的乔伊才刚刚从双棱大厦出来。披上黑色的毛呢大衣，在保镖的护送下坐上自己的专座。
然而今天有些不一样。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在黑暗的车内，一丝光线都照不到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
然而乔伊没有声张，一如往常般坐进驾驶座，随手关门。
乔伊不喜欢有人帮忙开车，所以他通常都是自己开，或者选择自动驾驶，于是此时此刻，车里就只有他跟陌生来客两个人。
车子缓缓开动，乔伊设置了自动驾驶，保镖们则开着车护在前后。
乔伊仿佛浑然不知道危险来临，拉开车子里内置的酒柜，倒了一杯醇香红酒，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那细细的玻璃高脚，递向后面，“来一杯？”
陌生来客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就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没有回答，但乔伊没有缩回自己的手，气氛一度凝固。良久，一只手才从黑暗中伸出，接过酒杯，也将自己，暴露人前。
谢宁静静地看着乔伊，“你就不怕我杀你？”
“我知道你暗杀手段很高，但你不会杀我的。”乔伊说得很笃定。
“理由？”
“因为你的名单上没有我。”
谢宁陷入沉默。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一点，为什么他的名单上没有乔伊？为什么他的合作伙伴提供给他的信息总是那么准确，让他能顺利完成暗杀？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所以他现在来到了这里。
“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父亲他会选择你？”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乔伊能一口说出名单上没有他，那就证明他真的就是那个合伙人。然而，一方是前来找议会复仇的人，一方是议会的骨干，是最有机会手掌大权的那几个人之一，双方怎么可能是合作关系？
而且以养父那多疑谨慎的个性，怎么会信任乔伊？
乔伊回答道：“因为林将军看人很准。”
“那你觉得自己是什么人？”谢宁追问。
乔伊忽而笑了，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敲打着扶手，“我是什么人？这真是个很有趣的问题。嗯我大概是一个纯真的理想主义者，你觉得呢？”
说着，他回头看向谢宁。
谢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并不好笑。”
但却把乔伊逗笑了，“我觉你跟你养父真的很不一样，他总是夸我很有幽默感。”
“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乔伊眨眨眼，“秘密。”
“哦对了。”乔伊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关于我的事情，你大可以先不用理会。现在有一桩急事，最高议会铁了心要杀掉你，这次花重金请了山猫的人来杀你，你要小心。”
谢宁皱眉。山猫是星际海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谢宁从前跟着养父学各种暗杀本领时或多或少接触过，那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各有特点，但毫无例外，他们都是高手。而且，山猫接的单，从没有失败过。
“是谁接了这个单子？”他问。
“具体名字不清楚，但他似乎有个很特别的绰号——白手套。”
“是hite。”谢宁不由攥紧了酒杯，“他有洁癖，杀人的时候喜欢戴一双白色手套，所以才有了这个绰号。”
如果是这个人，那就麻烦了。
121 好戏上演（）
伟大的哲人曾经说过，人都是在黑暗中行走的动物。你永远也不知道身边哪个人心怀鬼胎，也永远猜不透迎面吹来的风来自哪里，唯有心灯不灭，才有可能遇见真正的光明，或者地狱。
相拥而眠的恋人尚不知未来如何，坐在宿舍里发呆的少年忽然开始怀念某个朋友从前的样子，人生充满着未知和变数，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走向哪里。
太阳升起，又是崭新的一天。
街边的早餐店依旧人满为患，上班族揣着公文包喝着街边公共机器人递过来的平价咖啡，顺便读一读机器人身上滚动播放的早报。
“一年一度的议会大选在华京举行，据悉，此次与会的有啧，跟我有什么关系？”把空了的纸杯往垃圾桶里一扔，一个个人拍着公文包坐上车走了。但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人驻足观看，时不时幽幽叹一口气。
这些人里就有汪正，这东南星域的小星球上，一家当地报刊的小小记者。
但今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一天，他隐约听到前面小广场那里传来嘈杂的人声，身为记者多年养成的敏锐直觉让他匆匆吃掉手里的葱油饼，就立刻跑过去看。
小广场上围满了人，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往这里聚集。
汪正立刻打开相机，开始记录眼前发生的一切——拥挤的人群里，几个穿着红色体恤的年轻人在高声地呼吁着什么，而他们背后的显示屏上，醒目地显示着此次议会大选的各种数据分析，从平民议员的占比、到普通选票能发挥的作用再到各个提案的分析，逐条列举，清晰明朗。
“他们根本没把我们当一回事！看看，这就是结果！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民意！”台上的人说得慷慨激昂，右手一划，显示屏上又着重标示出一块内容，“你们看看这个在去年被炒得沸沸扬扬的新能源法案，我不否认它对我们是有些益处，可是实质上呢，这个法案背后是几个能源业巨头在互相博弈，他们的根本目的，是借用此次机会垄断市场，你们大家都想想，因为更换新能源，每户人家都交了多少钱的置换费？！这笔钱去了哪里？”
下面一片哗然，台上的人面露愤然，“是议会！”
稍稍缓了口气，他又说道：“现在新一轮的投票又来了，我们兴冲冲地去投票，可结果呢？谁在乎我们的声音？！你们有谁想过，这一票投下去，究竟有什么用？有没有人想过，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自己做主”
人越聚越多，汪正听得不由心惊。
他把镜头对准了台上的人，又掠过一张张围观群众的脸，抓紧时间，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忽然，他在镜头的反光里瞥见一辆熟悉的车子。
抓住大新闻的机会来了！他的心猛地一跳，然后他握紧了相机，悄悄地遁入人群，摸到那辆车子附近藏起来，把镜头对准。
车窗打开，一个眉眼锋利的老头子出现在汪正的镜头里，蹙眉看着喧闹的人群，张嘴似乎在说什么。汪正立刻把声音收录系统开到最大，才收集到他的声音讯息。
“这帮可怜的虫子，又在这里咋咋唬唬地闹，哼，也就这点本事，也不知道自己有几个脑袋可以砍。警、察呢？怎么还不过来”
“先生，他们很快就到了，请不要担心。”
听着这对话，汪正觉得相机有些发烫，心道：这可大发了。
不行，得赶紧撤。
汪正当机立断，二话不说拿着相机赶紧跑。而就在他跑出这个街区时，警、车在他身边呼啸而过，不远处很快传来人群的哄散声，混乱一触即发。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相机，举步想往报社走，可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不，不能去报社，上面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把这段视频给压下来，去报社是没用的，除了给自己带来无边的麻烦，什么用都没有！
这样想着，他又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跑。
与此同时，双棱大厦，会议照常举行。
今天克里斯朵夫一早就到了会议大厅坐着，也不上去发表提案，也不发表什么意见，就静静地看。期间他看了好几次手表，直到快十点的时候，他等的那个人才姗姗来迟。
伊文思来了。
走路有些一瘸一拐，脸上有可疑的五指印，颇为狼狈，像是被某个女人打了耳光一样。但能把高大强壮的伊文思达成这样，这一定是个不一般的女人。
总而言之，这令人发笑。
秦无言不在，但他手下的人看到伊文思这个样子，立刻变了脸色，快步走过去。
“你怎么回事？不是安排人保护你了吗！”
“没事没事。”伊文思无所谓地挥挥手，“就是遇到一批被教坏的小朋友，半路谈了会儿心。”
“那你不能直接让人开车走吗？”
“那我也不可以撞人吧？对方在我眼里那还是青少年呢。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么。”伊文思不愿意就这个问题多谈，“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安排我上台吧，昨天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你这幅样子，还想上去？”对方惊讶，且满脸的不赞同。
“这幅样子怎么了？”伊文思摊手，“我又不是嘴巴被打坏了。”
“你！”对方被气到了，“随你。”
真不知道秦议长是哪里捡回来的混不吝！
而看台上，克里斯朵夫的同僚一脸看好戏地跟克里斯朵夫说着话，“你说他究竟是被谁打的？”
“谁知道呢，华京这个地方，随便在人群里走可能都会不小心踩到哪个大人物，他一个人初来乍到不懂礼数，得罪了谁，冒犯了谁，很正常。”克里斯朵夫幽幽说着。
同僚若有所思，随后会意地笑笑，“不过他胆子倒挺大的，不阻止他吗？”
克里斯朵夫没有回话，而是指了指刚刚跟伊文思说话的男人，“你看，那边也不是铁板一块。”
很快，伊文思又上台了，继续说他昨天没有说完的话题。
独属于帝国议会的好戏，又将上演。
“砰！”秦无言再次从双棱大厦十二楼的核心会议室里，摔门而出，面色阴沉，眼底仿佛酝酿着无尽的暴风雨。
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人还是只想着保命、利益，一旦有人上门寻仇就怕成这副样子，千方百计想着反杀，但平时争权夺利的时候呢，什么时候心慈手软过？！目前明明最迫在眉睫的是阶层之间日益增大的矛盾，自己把伊文思带回来，就是想给整个议会敲响警钟，可让秦无言无力的是，这里的绝大部分人，都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正是因为他们从来不把普通人放在心上，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危机从不存在。好像抬抬脚，就可以把反对他们的人碾死。
“秦议长。”身后忽然有人叫他。
秦无言蹙眉，并不想回头。然后对方快步追上，“议长稍等，关于您刚刚提出的问题，我有话想跟您说。”
“说什么？”
乔伊微笑，“秦议长，恕我直言，您把伊文思带回来，实在是一步险棋。现在外界对于议会的事情越来越敏感，一旦伊文思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事情，无论是您，还是我们，都将被推上风口浪尖。”
“做贼心虚的人才会畏手畏脚，我可不怕。”秦无言冷声。
“秦议长，您误会了，我们并没有要对伊文斯做什么。在这件事上，我们跟您有同样的诉求。议会需要整顿，现在的风气很不好，所以，我想我们是时候得做出一些改变了。”
亚伯拉罕家的人一贯巧舌如簧，秦无言对此持怀疑态度，“等你们什么时候有了具体行动，再来跟我谈吧。我现在很忙，恕不奉陪。”
“慢走。”乔伊低头恭送。
这时乔伊的秘书快步走过来附耳跟他说了什么，乔伊的眸中立刻闪过一丝精芒，转身就离开了双棱大厦。
而当乔伊的车刚驶过拐角，一双双盯着他的眼睛，就把消息通过繁杂的通讯网络，扩散出去。
“跟踪了他那么多天，还是没什么发现。”作为这其中一条线的最终端，贺兰手里掌握着大量有关于议会的消息，可是有关于张海洋的事情，仍然毫无进展。
唐川思忖着，“对了，你让007给麒麟传信息问了吗？”
“问了。”
“他答什么？”
“忙。”
唐川无语，随即又想到什么，说：“最近议会大选，他是应该挺忙的。”
“你觉得他下一个会盯上谁？”贺兰问。
“乔伊。”唐川眯起眼，“如果他能杀了乔伊，那绝对能载入议会的史册。”
也不知道是不是唐川乌鸦嘴，当天晚上，贺兰就收到了乔伊在敏斯特大桥遇袭的消息。当时乔伊的飞行车刚从桥下穿过，忽然有个人从桥上跳下来，一跃跳上飞行车车顶，让人猝不及防。
而更让人来不及招架的是，来了一个，还有第二个。双方还不是一伙的，第一个跳上车顶的人开枪让乔伊的车迫降后，双方立刻展开交火。
哦不，是三方。
122 你是第一个（）
“快！拿下他们！”
一声令下，子弹穿透夜风，在敏斯特大桥下交织出一片暗色的大网。
几乎是在案发半分钟内就立刻循声而来的巡逻队长扎克，眸光发狠，“机甲部队听令，给我击毙他们，死活不论！”
机甲部队，戍卫帝都的唯一一支由机甲战士组成的特别行动部队，清一色由以速度见长的极光组成。这也是唯一一只脱离军部管辖，由警｀察总署直接调配的机甲部队。
银白色的极光在夜色下掠过，快似闪电。敏斯特大桥偏离闹市区，地势空旷，正是抓捕的好地方。而天空上，一辆辆飞行车把车头大灯打开，强烈的光束从天而降，让整个敏斯特大桥亮如白昼。
扎克坐在其中一辆飞行车上指挥，车门打开，看着下面的情形，叮嘱下去，“四周已经封锁，无论如何把这两个凶犯给我拿下！”
上面的人天天耳提面命，这段时间整个警｀察总署的人都神经紧绷到一触即发的地步，而此时此刻，竟然有人敢当街行凶，刺杀的对象还是乔伊？
这些该死的凶犯这么猖獗，一次一次出手挑衅，简直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如果不把他们杀了，明天的警｀察总署又会成为一个笑柄！
“聒噪。”忽地，耳边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嫌弃话语，冷冷的，像是死神的问候。
扎克心里一惊，立刻开枪。
然而砰砰砰几声枪响，除了被打穿的车门，什么都没有。泠冽的寒风刮着他的脸，格外冰凉。
然而这时，车身忽然传来一阵晃动，他下意识地抓住椅背，然后猛然意识到什么，用力关上车门，朝开车的下属大喊，“他肯定在车外边，把他甩下去！”
“好！”话音落下，车身立刻开始倾斜，猝不及防间，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旋转。扎克听到什么破风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然而还来不及欣喜，扎克就觉得不对。
不，错了！那个人还在车上！
扎克面色一沉，连忙让下属再转，然而那车子才刚开始倾斜，朝天的车底处就像直接被人轰了一炮，震得整个车子都在摇晃。
夜风中，那人竟然在车底站了起来，戴着白色手套的手里握着一柄长刀，长刀激发出光刃，用力向下横切。呲啦一声，电流乱窜，飞行车竟然直接被他从中间切开，那巨大的豁口里，扎克惊恐的脸就像定格漫画，让他微微蹙眉。
啧，真丑。
车身来不及翻转，动力系统被切坏，直接向下掉落。而他在车身上借力，猛地跃出，整个人划过一条抛物线，直直地朝敏斯特大桥上坠落。
“砰——！”被切开的飞行车在半空中迎来迟到的爆炸，背景绚丽一如胜利日的烟火。
“把他打下来！”桥上的机甲部队已然待命，无数道激光、射线，像瀑布雨一样朝他横扫。然而还不等他进入有效攻击范围之内，他却忽然诡异地空中变向，一下子脱离了桥的范围，朝岸边的大楼那边落去。
是绳索。
雇佣兵惯用的飞天索，那人在跳下飞行车的同时就向岸边的大楼发射了飞天索，绳索的钩爪牢牢嵌入大楼墙体，然后瞬间将他拉回。
但是，没那么容易。
一辆飞行车似乎早有所料，突然冲出，半空拦截。
车门打开，枪口探出，两人在高速中直接相撞，刀刃切开子弹，绳索缠绕车身，那辆飞行车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钟摆，被绳索拉着，极速朝大楼撞去。
凌厉的风刮过，然而站在车上的两个人，却都对此并不在意。
刀，对枪。
hite对谢宁，周围还有巡逻队虎视眈眈，真正的绝杀，现在才开始。
飞行车在摇晃，可是谢宁的枪不晃。
hite哪里还不明白谢宁是故意引他到这里的，虽然不知道具体用意何在，或许他是像借助巡逻队的力量来杀掉自己？但是那又如何呢？
白手套上已经沾了血，就没有再收手的道理。长刀前指，hite一刀再度将谢宁的子弹挡下，而后没有丝毫停顿，照着谢宁拦腰劈去。谢宁快速后退，拔枪连射。
然而这时，绳索越收越紧，飞行车摇晃得更加厉害。忽地，一个爆破声震得整个车身都在抖，谢宁脚下一个趔趄，直直地往后栽去。可飞行车下面，就是河道！
hite立刻过去看，才刚往下一探，瞳孔骤然紧缩。谢宁在耍诈，他根本没有掉下去，而是单脚勾住了飞行车的轮胎，倒挂在上面，一看到hite的闹到露出来，立刻开枪！
双发。一枪擦着hite的脸过去，一枪正中他的肩膀。
然而hite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意，手中的刀重重劈下，那光刃的长度竟然凭空又长了几分，谢宁一个躲闪不及，腿上就中了招，鲜血化成雨，被高速向大楼撞去的飞行车拖成一道血线。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在旁观者眼里，飞行车眨眼间就要撞上大楼。
“先生，请去旁边避一避吧，这里太危险了！”大楼旁，停着的正好是乔伊的车子，万一战火波及到这里，那就糟糕了。
然而乔伊却似乎一点都不急，看着那辆飞行车被绳索拉扯着撞过来，气度仍然优雅从容，“放心，他们一次杀不了我，难道还能杀我第二次？这么一出好戏，错过了多可惜。”
“可是”
乔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