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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般的易碎小心翼翼不忍触碰。
“我不想死，也不想用死亡换取什么，我只想和你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第367章 倾国公主：既有岚歌，不羡长生 101（）
祭天仪式还是如期而至了。
无霜王岚渊携百官同临祭坛，而其中女眷在祭坛外等候的规矩还是女王离世后定下的。在祭天仪式结束后，百官会在天泉内休憩两日，斋戒沐浴后重返朝堂。
这原本可以算得上是“古代官员集体旅游”的一个项目，如今却颇有些勾心斗角的架势。
岚歌与岚渊一同坐在一架马车之中，抵达祭坛后于门外停靠，可马车上的人却迟迟未下车。
岚歌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一旁的岚渊则一直侧眸看着身边的人。良久的沉默之后，她终开口问道：“那时你明明可以率一万兵马提前半日到达牧城，为何质疑要那全部的两万兵马而耽搁了半日才到？”
“我说过，要你信我。”他弯起唇角，像此时车外即将到来的风雨都与他无关：“若你信我，今日之后，我便告诉你。”
“到了这种时候，你却还是不肯说？”她转头看向他，可他眼底不羁的笑意却莫名让她有些肝火。她便不想与他再说这些，站起身准备现行下车。
可刚站起身，却被他一把拉入怀中，她刚要开口斥责，便被他用吻封住了所有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他那因近日轻减而有些日渐消瘦得骨节分明的五指按在她的脑后，不容她拒绝的加深了这个吻。若天地之事沧海桑田不过尔尔，只这一吻便足以望尽人间繁华。
虽深刻，却只如昙花一般转瞬即逝。
他放开她，笑着走出马车，便就站在马车下向她伸出手。
她的面颊还有些清浅的绯红，唇色也娇润欲滴，她收起那恼火的目光正色后将手递到他的手中，接着他的搀扶跃下了马车。
“王上，祭天的时辰就快到了。”一边安静恭候着的公公提醒道。
“恩。”那少年帝王应了声，目光却始终落在执手的那人身上：“爱妃就在这里等我，等我回来。”
“是。”岚歌垂眸应道。
岚渊未再多语，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向被一块块怪石砌成围墙的祭坛内走去。
百官紧随其后，而四王爷的目光也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与她对视之后方向祭坛内走去。祭坛围墙内空间很大，足以容纳五千精兵保卫王上与重臣的安全，而围墙之外虽遥遥相望不闻其声，却可以大致看到高台之上祭坛的情景。
岚歌如今是在外等候女眷中地位最高的，也是唯一一个在王上身侧，如今可以领守卫之人开门的人。
开门，五千与一万兵马的注定结局，不开门则也是在外极少数兵将拼杀后闯入祭坛的结局。
她站在祭坛外，遥遥望着那祭坛之上人群之中一眼便望见的男人，见他依照礼法祖制，听祭天宣读、闻继位之后的功过政绩、拜祖先天地、与无霜先王祭酒……
最终，执起了那名为寒渊的帝王之剑。
却忽而突生变故，将那把剑重重的树在了地上，他也微抖了身形后单膝跪在地上。
祭坛内一片哗然之间，隐约听到四王爷的高声质问之声：“无霜之王，天地为鉴。若君王无道，降下责罚无法再执起寒霜剑，便可贤者竞位。”
而祭坛外惊恐的看着这一切的女眷身后，也迎来了黑压压的一万大军。
岚歌站在人群最前方，遥望着那高耸得仿若可触云间的祭坛之巅轻启薄唇：“开门。”
第368章 倾国公主：既有岚歌，不羡长生 102（）
“王兄，你的五千精兵就算再厉害，也抵不过我的一万将士的。”四王爷看着自祭坛外涌入将众人围在其中的兵将，轻挑唇角。
可在一片朝臣的非议之中，那少年天子还是站起了身，虽面色有些苍白却依旧笑道：“原来四弟这般急不可耐的想要这王位。”
“并非是我想要，而是天地可鉴，兄长担不起这王位。”
“哦？我如何担不起？”
“嗜妹杀妻，为君不仁，与西驰王密谋休战，置我无霜子民生计于不顾。”
“这么细细数来，我倒真是个昏庸无道的君王。”岚渊笑着调侃道目光也不着痕迹的瞥向四王爷的兵已经尽数涌入的祭坛门口。
“如今我的能进入这祭坛，也是你的爱妃亲自下令开的门。岚渊啊岚渊，众叛亲离的滋味如何。”
“甚是新奇。”他洒脱笑道。
“你？！”四王爷负了手，随即释然道：“你放心，只要你现在乖乖放下抵抗将王位交出，我便寻一处院落将你好生安置已渡余年。”
“如此还要多谢四弟一番美意。”他唇角含笑，却自始至终未看他一眼，目光中却忽然闪过一道柔和的光芒。
人群中有些惊乱。
却是一名女子自祭坛外缓步走来。四王爷也循声望去，竟是后在门外的“顾长宁”。
他下意识的低斥道：“不是让你守在外面，祭坛内女子禁入的规矩你没听过么！？”
岚歌对他温和一笑，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走上高台，走到两人身边站定。
四王爷如今也并不想过多苛责她的冒失，重要的还是尽早逼岚渊退位。他将目光转回岚渊身上，正欲开口，却见满眼笑意的他望着那站在身边的少女笑道：“你来了。”
他似乎没有搞清楚如今的状况，像是每一个午后的书房内，他偶尔看累了书抬起头时却发现她就站在门口，欣喜之余满是眷恋的温声细语。
四王爷面色有些难看，他转头看向岚歌：“长宁，过来。”
“四王爷。”岚歌笑着应了他，可并未向他移动半步。
四王爷皱眉：“过了今日，你便不必再唤我四王爷了，我会成为无霜的新王。”
“四王爷当真有把握可以赢这天下？”
“什么……”四王爷一愣，随即面色不善道：“长宁这是何意？……难不成事到如今你还想倒戈？且不说城外我叔父的三万大军，他岚渊不过五千精兵，我却有一万兵在这。他可还有半分胜算？”
“五千精兵……确实没什么胜算。”岚歌想了想，认真答道。
四王爷这才面色稍霁，可却不想下一秒便又听到她说：“可若是……再加上我的三千兵马呢？”
“什么？”四王爷微愣，随后却颇为不屑的摇了摇头，看着眼前淡笑的人不由得嗤笑道：“什么你的三千……笑话，你一个后宫嫔妃，哪里会有……”
他话音未落，祭坛外涌入大批不知从何而来，宛若从天而降穿着奇怪铠甲的兵将。
第369章 倾国公主：既有岚歌，不羡长生 103（）
四王爷看着那虽蜂拥而至却井然有序的兵马不由得怔在原地。
他不明白，千算万算，怎么会平白无故多出这些兵马？
惊愕之余，他愤然的将目光转回眼前笑意盈盈站在他面前的人身上：“你？！”
岚渊却笑道：“四弟若觉得这样不够，不弱再加上她如何？”
他说着，几名士兵压着林妙可行之祭坛之外的门前。四王爷一愣，看着衣着头饰都尚好并未受到半点委屈，却面色煞白的林妙可。
“她怎么会……”四王爷满面不可置信。
“四弟是觉得，自己明明已经将她送出宫了对吧？”岚渊垂眸看着祭坛下并未踏足进祭坛的林妙可，转眸复看向四王爷：“四王爷起兵，但也要顾惜自己妻儿的生死才是。”
“什么？！”在场的朝臣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要知道，林妙可是岚渊的妃子，虽已被打入了冷宫但之前两人的恩爱众人还是看在眼里的，而今王上竟然说……这林妙可和腹中的孩子……是四王爷的妻儿？！
而如今王上竟然这般直言不讳的当众说出……四王爷与这林妙可之间的丑事，看来之前的天子一怒废掉了林妙可也当真并非是空穴来风，这天家的八卦，倒当真是荡气回肠……辗转迂回。
面对岚渊含笑的追问四王爷面色微沉，他稍稍平复了心情，淡然道：“诸位可都是朝中重臣，你们应当知晓，无霜王无法持寒渊剑便是为君不仁天地所不认的君王，莫被他的话带离了根本，现今首要的自然是要先论这罚君之事。”
“不知四弟想如何论？”岚渊不急不躁：“若是用你的一万亲兵与我的八千相论……那四弟还是要顾忌你的妻儿为先，我若为君不仁，那四弟更应当仁义为先，万万不可枉顾了血脉的安危啊。”
“你？！”四王爷面色铁青，却忽然掏出一把匕首抵在了站在他不远处岚歌的脖颈上！岚歌本欲侧身躲开，可是想了想在场这么多的官员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看一边的岚渊，暗自不动的站好，未作反抗。
岚渊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冷凝，随后他冷笑道：“四弟这是在做什么？”
“想当初三哥与林妙可是何等的恩爱，待岚歌又是何等亲厚？可她们最后都落得了何等的下场？一个战死沙场，另一个则是被你用来作为人质要挟，我到底是不如三哥的，因为我永远不能做到三哥这般的冷血无情。”他说罢后狂笑道：“可我偏偏就是要看看，三哥会如何选择？”
他说着，手下的力道加重，她脖颈上溢出丝丝微微的血痕。
岚渊面色骤冷，但只一秒他便恢复了从容：“四弟且慢，你可曾想过，为何会平白无故多出这三千兵马？”
“三哥向来兵行险招，就算是从哪借来的三千兵马记在她的名下也并不为奇，你休要转移话题。”四王爷冷言道。
“四弟可还记得，那被你和你叔父……在牧城与岚歌一同舍弃的那一万兵马？”
第370章 倾国公主：既有岚歌，不羡长生 104（）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四王爷双目赤红：“若不是你，岚歌又怎么会死？我为她留了生路，可偏偏是你亲手断了她的生路！”
“断了她生路的人从来都不是我。”岚渊反而从容淡笑的看着他，并无半分的紧张。
四王爷冷哼道：“长宁，你看看，这便是你选择的人，你背叛了我却要投诚这样的人，可他的眼里哪有过你半分的位置，他如今心心念念的不还是……”
“我心心念念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而想断了她生路的人却一直都是你。你可知我因何执不起这帝王剑？又可知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岚渊并不理会他的话，淡笑着伸出手：“岚歌，过来。”
他的目光温和，带着与往时不同的温和笑意。
四王爷却愣愣的看着他，直至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看着被他要挟在怀中的人。
她走出身后本挟持她如今却已无任何力度可言的禁锢，从容的回过头：“这三千人便是牧城之役中不小心与我一同幸存下来的将士，只是我们似乎令四哥失望了。”
四王爷怔怔的看着她，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岚歌却复说道：“四哥曾说，牧城一役中你为我留了一线生机，可四哥可曾未数万将士留有生机？为国出征，他们愿意战死沙场也愿意做先前部队未我军杀出一条生路，可却唯独不愿被所信之人背弃。四哥又可知，你留下的生路又是否是我想要的生？”
“岚、岚歌？”四王爷却答非所问，却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四哥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可曾想过要给那一万将士们留下生路，又可曾想过要给天辞留下生路？”她说着，反手夺过他手中的匕首抵在他的颈间，可他却并没做任何抵抗，这样的轻而易举倒是让岚歌微怔。
四王爷没有说话，反倒是站在一边的岚渊缓步踱了过来，笑说：“四弟，如今你还有几成胜算？”
可那四王爷却好像并没有看到岚歌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也没有看到身边的岚渊，他伸出手探向她的脸颊：“你还活着……”
可他的手未探到她的面颊，便被人拦了下来。
岚渊握住他的手腕皱眉道：“四弟还有什么话要说？”
四王爷这才将目光转向一边的岚渊：“王上既然知道她是岚歌，又为何还要娶自己的妹妹为妃？！”
岚歌其实也未曾想过岚渊会当着众人的面公开自己的身份，不过既然他要在此公开自己的身份，怕是也与已经确定自己与他并无血亲关系。
果然，岚渊笑道：“四弟不知？早知四弟对岚歌与他人不同，原以为四弟是知道岚歌与你我并没有血缘关系，却不曾想四弟竟然不知道？……还是……只不过是在假装不知？”
“你……”四王爷面色不善的望向身侧的男人。
不仅是他，在台下的诸位大臣也纷纷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出“闹剧”，岚渊的目光淡淡的从台下诸位的身上略过，平淡的说：“诸位有所不知，岚歌并非我王族血脉，却是当年离世的先女王留下的唯一血脉。”
第371章 倾国公主：既有岚歌，不羡长生 105（）
“什么？！”祭坛之下一片哗然。
“这怎么可能，女王离世已经多年，在世前又并无所出，就算她并非先王所出，你怎能确定她就是女王的血脉呢？！”其中一位老臣说道。
“诸位可知当年女王为何无法再执起帝王之剑？”
“当年女王无心朝政，也是在……在祭天之时，被判定为无法继任也无法执起帝王剑，故而才被废黜了王位。”
“先女王并非是不堪政事，而是因为她中了咒术命不久矣，才无法执起至寒的玄冰所炼制的寒渊剑。”
“什么？！咒？！……”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解。
“女王中咒后无法执剑，被幽禁在了王宫中。也正因女王当时的身体，先祖之帝也算垂爱，才为她建造了地底流有温泉的寝殿，但从此也再没去探望过女王。可那时候，女王却早已怀了身孕，当时为女王治病的御医于心不忍，便将孩子的事情瞒了下来，并将那个孩子偷偷送出了宫……只是可惜这个咒，也是世代传承的咒。”众人的目光向声源处望去，却是跟在王上身边的陆神医。
陆神医自祭坛之下缓步走了上来，行至众人面前站定：“而我，便是那御医的后人。”
“什么？！”听了他的话，众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都不可置信的看向岚歌。
“女王身上那种失传已久的咒，岚歌的身上也有。”陆神医的目光移到那柄立在地上的寒渊剑上：“而后来，王上为了给公主解咒，便将那咒应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也是为什么女王无法执剑、岚渊公主舞剑时晕厥和为何今日王上无法执剑。如今你们说，王上有没有资格做这个王上，又需不需要被废黜王位？”
“这……”诸位大臣耳语交杂，似都在权衡这件事的真假。
“将人请上来。”岚渊的话掷地有声，几名禁卫军推搡着一个人走到众人面前。
“这不是……李公公！”诸位都认出了这是原先跟在先帝和王上身边的李公公，可是他似乎已经被换下有一段时日了，众人都以为他是高老原乡了，可是怎么……
那李公公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老奴……老奴有罪，当年先帝在民间寻到岚歌公主的时候她还尚在襁褓，先帝恐生变故，却又不忍将她杀害，便将她抱回了宫中……岚歌公主却是先女王的后人。”
“这……竟然有这等事……那，那当初先女王被废，其实也是……也是……”
“诸位若是不信，也可以问问我们的四王爷。”岚渊继续笑道。
“什么？！”众臣匪夷所思的看向四王爷，可哪里还有四王爷的影子？！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叛军中。
“我虽厌恶我这昏庸的三哥，但岚歌确是父王寻来的女王的后人，女王的离世虽不是我岚氏所为，却也是我们间接导致。当年无意间听见父王的话，我整日念佛，也不过是为了赎罪……也为了让她能平安度过此生。只是可惜……造化弄人……”
“四弟，城外的军队已经尽数归顺，齐将军也已被生擒，你也莫要再做无望的挣扎。”岚渊居高临下的看着人群后的四王爷朗声道，低垂的眼眸中神色喜怒难辨。
第372章 倾国公主：既有岚歌，不羡长生 106（）
“自古以来不都是成王败寇，我走出的每一步，无论对错都从没想过要回头。”四王爷一反常态的大声笑道，而站在祭坛外的林妙可身后的将士见状急忙以她的性命相挟。四王爷却拉满了弓，在众人阻止之前，那箭划破天际，刺入林妙可的胸膛。
林妙可的身体如秋叶一般坠坠落，也像是一个讯号一般的，开启了这场祭坛之战的序幕。
岚歌遥遥望着那刚毅的身影，他本来是可以逃的。
两军交锋，混乱之间，岚渊将她护在身后。身前是战火中的兵荒马乱，岚歌却有些迷茫的问身前的男人：“他为什么明知道一定会败，却还是要战？”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一万将士也是他的亲兵，誓死相随，这条路一旦开始就只能一直走到黑，他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不能丢下的这群将士战斗到最后一刻。这是他生在帝王之家必须经历的。”
这场战事最终还是以流血收场，祭坛之内，被鲜血染红的石路散发着浓重的血腥之气。
而那个运筹帷幄的男人立在祭坛之上，悲悯的看着台下的芸芸众生。
“你看，这便是君王之道，朝代的更替总需要用无数人的鲜血和生命铺出这条血路。但你所谓的心计有时看似最伤人心，却往往可以保护更多的人。”大局已定，在这修罗战场之中，天边烧红的晚霞映衬着地上蜿蜒成河的血流，那少年君王回过头：
“我在很久之前丢失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我不过是想将属于我的东西寻回，而你对我来说，却是一场意外。”
一切终尘埃落定，四王爷浑身浴血被一众人围在中间，他回身看向入目那些曾经并肩如今却倒在血泊中的将士们，目光却渐渐变得安宁。
他转过头，看向祭坛的高台之上。
“岚歌，兄长说过要护你一世，尽管变故丛生……我也并没有保护好你……终究是我有愧于你。”
岚歌察觉不妥，急忙欲出手阻止，可身前的岚渊却将她拦下。
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