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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了，他堂堂一长老，代表的是杨氏一族，此刻却连块地都拿不下来，未免也太让小辈们笑话了吧？更何况，在他看来，帮助花恨柳建府本身就不是一件什么可计较的事情，杨氏一族以后用得着人家的地方会少吗？先给他点好处难道不行吗？
当然了，这也仅仅是他心中的想法，却不适合说出来说服老爷子，要想说服老爷子，他得想一些其他的说辞才行。
“这个城主府，其实也早已不是我的了……”杨九关还没想好，杨武却已经曝出了一个委实震惊的消息，以至于听完这话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杨九关与老爷子都以为杨武刚才是说了一句其他的什么话，只不过听到自己耳朵里时便顺音成了别的内容。
“若是修城主府，这个钱我们倒是可以自己出……”老爷子按照自己的理解接话往下说，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杨武的深情，见他听自己的话后叹了一口气，这才确定刚才自己所听的确无疑：这城主府，早已不是他杨武的了！
“你就不解释解释？”此时杨老爷子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盛怒来解释了，做城主的竟然不是住在自己城主府里，这算哪门子城主啊？更为关键的问题时杨武似乎一直在隐瞒着自己，若不是这次花恨柳提建府的事情，杨武是不是还要继续隐瞒下去呢？
“这处宅子，早在一年前佘庆结婚时便送了出去。”一边躬身向老爷子请罪，杨武一边老老实实将当时的事情交代出来，当然，按照他的性格，再大的事情也不过三言两语也便罢了，所以事情很快便说了明白。
“之所以不讲，是因为那后门之处早已挂着‘佘府’二字，一直以来杨武都以为恩老您是知道的……”
“你放屁！”老爷子终究是暴脾气，听了杨武的话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没事去后门做什么？我杨端有什么事情不能光明正大的做，还去走那后门？你若是有胆，怎么不将城主府的牌子挂到后门，把佘府的牌子挂到正门来啊？也免得我老头子空长了一对眼珠子是不是？”
“杨武不敢……”杨武一边听，一边脸色慢慢苍白起来，慌声说道。这便是很奇怪的一幕了，杨武是什么人？放眼整个天下，能够打得过他的便没有几个人，可以说除了裴谱、李凤岐那般实在不能归结到正常人范畴里的人物，他已稳稳站在了实力的最高重境界——而就这样的一个人，对着面前这个实力并不显得如何深厚的老头子却是唯唯诺诺，直接被骂得抬不起头来，不得不说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啊！
“这便是一物降一物吧！”杨九关心中感叹着，摇头时眼光余角却瞥到杨武正向自己使着颜色，初始时他着实慌了慌，毕竟这个时候看热闹的话被杨武发现便不好了……可是等他惊慌过后，却仔细看清原来杨武的眼色是寻求自己帮助来了。
“老爷子……这件事还是稍后放一放吧……”杨九关原本不愿，不过考虑到给花恨柳建府一事还是自己引起来的，现在杨武受批自己也是关系者，无论如何都应该有所表示才是，这才应了头皮开口，只不过没有想到一开口便被老爷子呛声了。
“放？放什么放？能放到哪里去？放屁吗你说放就放？放一个我听听响吧！”说到最后，这话就真的是不讲道理的借题发挥了，不过老爷子说话谁敢说不是？
杨九关苦笑着点头，不过出奇的是他并没有因此退缩。
“九关之所以这样说，其实是有着一重考虑……”
“你还有什么考虑？难道是说我老头子考虑不周全吗？”无论说什么，都必遭杨老爷子诘问，这已经不是讲不讲道理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说的下去的问题。
“不久之后，熙州便不是熙州了。”杨九关对付这种事情的办法，其实与在江湖上时对付地痞流氓的办法一样，若是对方不讲道理了，他仍然按着自己的节奏来，把自己的话说完之后再行下一步。
至于下一步往往做什么，此时与那时也不同。那时若是对方仍不听劝，那便永远不听便是；眼下他却做不出这种欺师灭祖的叛逆之举，若是杨老爷子不听劝，那他也只能认怂了，夹起尾巴陪着杨武一起挨骂便是了。
至于为花恨柳建府的事情还能不能做得成……开玩笑，泥菩萨自身难保的时候还会为干旱的地方求雨么？
不过，杨老爷子接下来的反应却表明杨九关说的话还是说到了事情的点子上的。
“如果这样看的话，我们不更应该不建府不是吗？”老爷子皱着眉头，仔细思考了一番后问道：“不但不能建府，不必要的开销也应该省下……毕竟到时候一片废墟之后也看不出是新是旧了。”
“正相反。”杨九关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引起了老爷子足够大的兴趣，说话时也便显得更加有条不紊，他解释道：“我们不是骗一个人，不是骗一个宗族，我们骗的是上天……”说到这里，他声音不由低下来，神情也变得凝重许多：“更何况，无论是天不怕还是花恨柳，即便来到熙州之后当时不说，可是与事后要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也难免会起疑心——这一点疑心究竟致命不致命，我们已经没有剩余的力量和勇气继续赌了，因此为了避免引得他们起疑心，必须要将表面的文章做足、做的好看才行。”
“那也不必建府吧？那小子指不定在熙州城停留多长时间呢，用过一次之后恐怕以后就没得用了，然后一把火烧掉……太浪费了啊！”其实杨老爷子一开始听杨九关这般说时便明白了其中道理，只不过因为他一开始反对得激烈了些，此时若是直接改口那他老人家的面子何在？将不同意的焦点转移到“浪费”这件事情上来，剩下的就好办了，就看杨九关与杨武他们两人能不能理解老爷子的一片“苦心”了。
“不存浪费之说……”杨武好不容易等到了个自己卖乖的机会，哪里能够放过？听明白老爷子话中的意思之后，当即开口说道：“现在这城主府既然已经给了佘庆，那之后我们搬出便是，而搬进之地便是这花恨柳新建的府中便好，这个在一开始修建时便要设计好，最好让花恨柳看不出这其中另有他用的玄妙，到时候一旦他离了熙州城，咱们就能接着用了……”
“这个怎么解释呢？”老爷子眉头微皱，不过杨九关却从他闪烁是眼睛里分明看到了兴奋的神采，心中直呼老爷子“表演得太过了”。
“聘礼。”杨武轻笑，为了避免让花恨柳捡大便宜，又补充道：“其中的一份聘礼。”
“虽然是事后使用，不过话在前头就好……”杨老爷子眉开眼笑，这才向杨九关道：“那便去做吧，尽量既省钱又好看……”
第四百九十七章 都喜欢（）
陪着白胜和言恕、邓彪等人吃了一顿简便的午饭，花恨柳便告辞离开了，临走时他本想带雨晴公主一起回住处，雨晴公主却婉拒了，以想见见温明贤、隋复之等人为借口让花恨柳先走一步。
当然了，这只是给花恨柳的说辞罢了，实际上即便见到了温明贤等人，她也不见得就会去找花恨柳，其中的原因简单而微妙——花恨柳此时住在哪里？自然仍旧是以前住过的城主府的后院了，或者说他现在住在佘庆家也无妨，关键是，这无论算在哪一边，却都不是花恨柳这一边的，雨晴公主跟着回去住，哪里是他花恨柳一个人说了算的？
再说了，让她跟着花恨柳去住，无论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啊……这毕竟是有外人看着呢，即便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可是温明贤、隋复之以及白胜哪个不算是她的长辈？她又怎敢在这些长辈们跟前做那些逾礼之事呢？
无论怎样，在真正拜堂成亲之前，雨晴公主已经下定决心与温明贤等人都在这号称是“仙客楼总号”的小院中暂住。
离了小院，花恨柳却不停息，直接便要回城主府去，不过半路上却又碰到了杨简备了礼物正要去某处，拦住一问才知道是去刘守备家。
“你这当先生的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佘庆不在，你做先生的就不应该先去看看自己学生的妻子么？听说这个月就要生了，总得表示表示才好吧？”杨简斜睨了花恨柳一眼说道，语气之中讽刺不减，说得花恨柳面红耳赤。
“应该，应该的……”花恨柳讪笑着应道。这哪里仅仅是“应该的”就能说得清楚的，如果没有白胜这回事，花恨柳最应该先做的便是去刘守备府上看望一番暂时在娘家待产的刘月英了，也便是凌晨入城之时他便听杨九关有意无意地提起过，自己新修的那座府邸，刘月英做主可是给贡献出了至少八成的银子！
“一共花了多少银子？”花恨柳听杨九关这样说时心中委实对自己的这座新宅子好奇，虽然当时已经很累，可他还是心中激动了一番开口问道。
“不知道，还没有建完呢。”杨九关的回答也是实情，毕竟前前后后算起来，如今新宅子动工不过几天时间，若是等到建好，最快也需要三个月——这还不能保证当时便能入住。
而真正等到家具、人员都配备齐了，恐怕怎么着也得半年之后了吧……
“现在大概花了三十万两了吧……”花恨柳本来还要催促一番杨九关，按照他原来的意思，即便没有总数，可是现在花了多少总应该知道吧？谁知道杨九关开始的回答倒也干脆，直接以“还没有建完”将他打发了——这一句明显是有调侃花恨柳的意思，不待花恨柳问出“现在花了多少”，他便主动开口说了，于花恨柳而言，有错愕，更多的却是震惊。
这震惊有两处，第一处，他没有想到建一座宅子竟然需要花这么多银子，而这还仅仅是一开始建造花掉的数目，按照这个速度算下来，等到宅子真正建成岂不是要花数百万两银子才行么？第二处，他也没有料到刘月英当真是大手笔，佘庆如何拜托她的花恨柳并不清楚，可是能够挥手之间便能轻易拿出这么多银子出来，也从另外一方面证明了这刘月英不但有头脑，更是有魄力吧？
而至于这其中到底能不能看出佘庆与他这位做先生的之间深厚的感情，花恨柳却不考虑——这根本就是无需考虑的事情，佘庆所做的事情早已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这对师徒之间亦师亦友的关系了。
此时花恨柳听杨简要去看刘月英，想也未多想，直言自己也要去。
“就这样空手去？”杨简皱皱眉头，见花恨柳一脸为难的模样，也不想太过于为难他，只好道：“好啦好啦，算是便宜你了！”
她带的礼物原本就多，此时即便分出来一些给花恨柳也没有什么。况且，到时候到了之后将东西一起就送出去了，谁还分这东西是谁送的，那东西是谁送的？
看着花恨柳满是感激地朝自己媚笑，杨简心中却是欢喜许多，以至于连她自己也开始纳闷了：为何自己对花恨柳这般恶心的做法却根本就讨厌不起来呢？非但不讨厌，似乎还很享受这样被他讨好的感觉……
去刘守备家并不远，不过盏茶工夫两人便到了，还没报上名来，大门口负责传话的人便迎了上来，直接就带两人进院子，似乎根本就不用通报。
“两位不用惊讶。”门房管事瞧身后这两人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轻笑解释道：“今天我家老爷一早就被城主叫去了，一直没有回来呢，现在就我家小姐在院子里呆着，今天头晌午的时候屋里丫鬟给传信来，说是若是杨将军来直接迎进去便是。”
“杨将军”自然是指的杨简了，在整个熙州城的老百姓眼里，杨简自然还是那个会冲锋陷阵的将军，只不过像佘庆等人这一年多来一直陪着花恨柳在外，慢慢地也不称呼杨简为“将军”了，反而更多地以“大小姐”代称，或许是为了避免称呼太过于“男人”，到时候嫁不出去吧……
花恨柳听了这话却有些不高兴了，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管事的方才说“若是杨将军来直接迎进去便是”，这么说的意思，难道是说刘月英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料到自己会来吗？而自己一来到这里就受到礼遇也是因为杨简的原因喽？
“这位想来就是愁先生了……”门房管事见的人多，对于察言观色一事自然也多少有些心得，此时见花恨柳面色不悦，不禁笑道：“我家小姐传话，说如果杨将军来，您必定会跟来，这才只点了杨将军的名字……小姐还说了，若是您自己一个人来，她是不会见的……”
这话已经说得足够明白了。花恨柳原本心中只是不快意而已，此时听管事的这一番解释，反而愈发觉得自己实在小肚鸡肠了些。正如刘月英所预料的那样，自己来必然是要跟着杨简来才算合适，若是自己一人来，“不会见”更是义理中的事情，与给不给面子没有丝毫的关系。
毕竟，孤男寡女已算是不寻常的事情，对方又是一名即将生产的孕妇，他更不宜见面了。
想通了这一点，花恨柳微微点头，轻声应一句：“无妨的。”若不是听到了杨简那声“冷哼”，他怕是要面不改色地浑然装作无所谓的模样将此事揭过了。
而正因为有这一声轻轻的“冷哼”，反而又令花恨柳心中恼怒起来，脸色几个呼吸工夫便显而易见地又红了起来。
“先生请坐，月英行动不便，还请先生恕罪了。”进了屋里，早已丫鬟沏好了香茶奉上，花恨柳与杨简见了刘月英后见她脸色圆润不少，想来这一段时间以来做了不少准备。
“无妨的，便只坐着就好。”花恨柳微微起身应道。
杨简也在这时开口笑道：“佘庆被他指使着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大概三五天后就能回来，这期间还请姐姐多等几天，我与花恨柳先准备了些礼物带给姐姐，希望姐姐一来不要生气，二来也别嫌弃……”
“这是哪里的话！”刘月英佯装一怒，对杨简这番直肠子的话却也哭笑不得，心道没想着跟花先生出去这么长时间，说起话来还是这样直来直去，想来这位花先生在她手底下也没讨到多少好处吧？
“此次回来之后也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了，至少可以保证三五个月内不会离开熙州城了，到时候你们一家人也算是难得的在一起那么长时间。”花恨柳补充说道，实际上自从有了回熙州城的打算以后他便已经暗下决定要好好为佘庆放放假了，一直以来佘庆都在他身边发挥了左膀右臂的作用，从刚成亲便陪着花恨柳等人远赴西越，自那时开始一直在外面跑，却没有机会回熙州来过……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让佘庆好好享受为人夫、为人父的乐趣。
大概是说中了刘月英的心事，杨简注意到听花恨柳说起佘庆的事情时，刘月英竟然极其满足地轻抚了抚自己凸起的肚子，似乎这一番举动便能将佘庆回来的消息传达给腹中的胎儿似的。
聊了一会儿，花恨柳注意到刘月英脸上疲态稍显，忙起身拉着杨简告退。
“我听说温老爷子非常喜欢我们仙客楼的菜，今天下午我已安排府里的厨子过去了，虽然不见得比大越朝廷里的御厨做得好，不过只要老人家喜欢倒也是他们的荣幸了。”见两人去意已决，刘月英也不挽留，送两人出门时向花恨柳说道。
“温老爷子平日里吃的都是咸菜腌豆，只希望不要做得太好吃，免得老人家念念不忘，回头将厨子拐跑了就不妙了。”花恨柳轻笑，对于刘月英如此给面子的做法，心中感激之余更是愁苦回头等孩子出生，要送什么东西才能还得起这份人情了。
之所以没有当面向刘月英说“修府”的感谢话，是因为花恨柳估计杨简在场，无论如何，借钱概房子都不是那么一件值得四处宣扬的事情，于好面子的花恨柳来说，对这一点尤其在乎。
当然了，若是杨简从别人那里得到了这个消息，那花恨柳就管不了了。
从守备府出来，杨简却似乎是有了别的心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花恨柳已经直勾勾地盯住她看了半天了，直到走到门外，被门房管事一句请送后，她才回过神来，却正好看到花恨柳在盯着她看。
“想什么呢？”花恨柳别有意味地笑着问道。
“我……我在想这么一段时间来佘庆为你东奔西走的，似乎你还没怎么好好谢过他……虽然你是先生他是学生，很多事情都是应该做的，可是我若公允地说，你做先生的并不尽职……你也不会反对的吧？”杨简微愣，不过好在她心思转得快，当即就说起花恨柳最不愿意让人提起的几件事情中的一件，似乎是要据此展开对花恨柳的声讨才肯罢休。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出奇的是，花恨柳并没有否认杨简的话，反而一脸平静地看着杨简问道。
“当然是要好好感谢他了，送些贵重的礼物也好……不是要生了吗？你准备一些大礼送给他，他自然就会明白的。”杨简对于花恨柳这番反应一时没了应对的办法，只好信口随便说了两句。
“不如就收了他家的小孩，直接做我四愁斋的弟子吧！”花恨柳原本还是一本正经地问杨简，可是等他听到杨简给自己出的主意后，几乎毫不迟疑便已笃定，杨简刚才所说的话，必定是应付自己的，知道了这一点，他开口时便也随性了很多，就看他们两人谁先装不下去了才罢。
“谁稀罕啊！”杨简似乎仍未发觉自己被花恨柳瞧出破绽来了，此时她听花恨柳要将人家还未出生的孩子“预定”了，不由失笑道：“有一个佘庆被你占便宜也就是了，现在你还想让人家全家人都拜在你四愁斋门下……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很着急用钱啊？”
“嗯，很急。”花恨柳点点头，“成亲在即，我需要用大笔的钱……”
“这个你无需担心，所有用度都由我杨家和西越……”杨简听了花恨柳的话随口便接了过来，等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如此回答可不就是说答应了花恨柳之前的求亲么，当即脸色一红，“呸呸呸……你自己想办法去！再说了，你没钱关我什么事儿啊！”
“哈哈！”大笑两声，花恨柳快走了两步走到杨简前头，背着手一副轻松的模样，全然不理会身后愈发难堪的杨简。
杨简心中暗暗恨自己不争气，被花恨柳这么一忽悠竟然就直接把自己搭进去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