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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他突然一下低喝,犹如连绵雨中的一道霹雳,将昏慵的人们震醒。诵咒声在霹雳下戛然而止,飞舞的刀片在此刻失去了力量,缓缓降落到地上。
修盯视着黑暗的一个角落,缓缓道:“你就真的不怕死?”
紊乱的呼吸声在那个角落中取代了诵咒,岚的脸色苍白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她撑住摇晃的身躯,勉强笑道:“能和你这样的人对战而死,也算是种荣幸了。”
修的眼中平添一分阴暗,冷冷道:“这样的话根本就是垃圾。你就真的不怕死”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岚说,“为什么还要问我怕不怕。”
修沉默了,手掌在衣袖中缓缓握住,狐狸的视线却慢慢收了回来,岚的身影消失,他的眼前却浮现另一人的身形,并非是她最柔弱的时候,而是那日他站在黑暗中将枪对准她的头,她向黑暗中望的忐忑,而知握枪者是他时那种释然。如果不看脸庞,此时的岚倒和那时的弗若拉挺像的——面对不确定的命运时,先做好悍不畏死的模样。
修的确动过杀心这不假,如果再早一点,将岚击杀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是现在不可能了。柏休斯家族的人滥发善心是耻辱和忌讳么,他觉得自己再次犯忌了。
“全都是小角色,站在你身后的人连露面的勇气都没有。”修冷冷道,“走吧。”
岚愣了愣,旋即咬牙笑道:“并非没有勇气,只是面对你们,现在没有露面的必要。”话音未落,一道刀片擦过她的发侧,将捆住发辫的皮筋割断。岚一头乌黑发丝垂落下来。
“真当我不会杀你么?”
“你当然敢,但是不愿意,不是么修大人?”岚将垂落的发丝拨到脑后,“要是你的身份不那么明显,我还真没法把你当成柏休斯家族的高层。”
修对这冷嘲不置可否,缓缓说:“医院里的特警人员是你的同伴杀的,这血债和我无关,但将来必定是要还的。滚吧。”
岚轻笑道:“将来的事谁说的清呢?”
木门一阵轻响,房间归于寂静,开灯以后或许可以看见一片狼藉,但是在黑暗中,整个房间里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修低低叹一声,叹声未落地便化成诵咒,狐狸的眼睛再度张开,目光扩散,再扩散,穿透了一道道墙壁,近百扇木门被笼罩在视线之中。然后修看到了像无头苍蝇一样寻找出路的手下,在蜂巢似的囚笼里,他们的杀人技巧失去了作用,而在黑暗里则要提放变成别人的猎物。
一具尸体,修的面色平添一丝阴寒,狐狸目光将一个个房间依次扫描,二十五个房间大部分是空的,几个不熟悉地形的人在空间的南面寻找出口。岚和他们隔着数道墙壁,朝着东方去了,跟他们隔着数道墙壁,看来并不会撞到一起——还有另外一个女子——修皱皱眉,这女子很熟悉的样子。
十有八九,是她了。一丝不愉快在他心中涌起,修不喜欢无故杀人,但也不会随意怜悯,只是这女子的手段着实狠辣,一人将十几名特警尽数屠杀,就连他也感到难以置信。
走动的女子突然站住,向身后的虚空中望了一眼,展颜轻笑,那妩媚模样竟有勾人魂魄的力量。她显然感觉到了有人在隔着黑暗窥视。修冷哼一声,将那张漂亮的脸收进脑海中。
他现在不想去追,岚跟那女子已经到了地下空间的边缘,那里应该有最后一个房间,但是修的目光居然无法延伸到里面。有人隔着那堵墙将狐狸的视线阻断了。修尝试了几次,阻力相当坚韧,却没有带很多敌意。沈飞的身影不见了,大概就在那个房间里。
“这就是你吧,”修将目光缓缓收回,“虽然不晓得你有什么目的,但是在柏休斯的世界里,没人能做到隐身。”
狐狸的目光缓缓回拢凝聚,落在修几个手下的身上,此时低矮的地下空间突然产生微微的震荡,震荡以空间中央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看起来非常坚固的石壁不断有破裂的石块剥离下来。处在房间中的人就像置身一场小型地震之中,但是照震荡的强度来看,它显然还在继续增加。
“真是干脆的手段。”修冷笑道,走进下一道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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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故人相见()
第231章 故人相见
两分钟后,修和他的手下们走出了地下空间,重新回到雨水中。除了他自己,每个人的脸色都是阴沉无比的,掉下去的五人中,有四个人活着走了出来,另一人的尸体抗在同伴的肩膀上,其实沈飞看漏了一点,致命伤口的确在喉咙处不假,但是杀手的头部同样遭了重击,这让他在被利刀割喉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昏倒了。尸体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温度,死者看起来没什么痛苦的,死亡方式可以归入安乐死之中。
其余杀手的脸色阴沉也不全是因为被莫名其妙地囚困,大部分原因在于这具尸体,此次行程不仅要铩羽而归,而且损兵折将,对于习惯压迫别人的人来说,这份耻辱不可谓不大。
修看起来平静得很,默默注视着渐渐安静下来的雨夜,此时是凌晨两点,肆虐了半夜的雨水开始收势,情景更显寂寥,倒恰好符合他身边这群人的心情。他不说话,他的手下们也不敢打扰上司的沉思,抗尸体的人站在最后面,免得让死者搅了修的心情。
半晌,修向酒吧东面望了一眼,口中轻轻吐出一口略闷的气息,向后招了招手。
“先生。”身后离他最近一人走上前来。
“联系刚才没有掉下去的同伴,你们一同回去吧。”修缓缓说,“这件事不要多说。”
“是。”
修向身后看了看,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情绪。唯一的死者趴在同伴的肩膀上,直挺的黑衣被雨水打湿。
再强悍的人死了都是一副可怜的模样啊。
“把他送到柏休斯家族陵园埋葬,以殉职之名。”他说。
问话之人脸上略有迟疑。
“就说是我的命令。”修补充了一句。
那人点点头,有这句话当理由应该就不会有人反对,陵园不是任何人都能进的,不过以修的身份,安排一个人插队并非什么困难的事。
“走吧。”修挥挥手。
“您不一起回去么?”
“不用了,把车子都开走。”修摇头说完,缓步走进雨中,他全身已经湿透。让上司落成这番狼狈模样实在是大不敬,但是他话已经说出,手下们也只能遵从。
几个人在离开乱糟糟的路边,地下迷宫的出口和入口整整隔了两条街,那边的人或许还在等待。当他们走到路中央时,脚下传来低沉的轰声,有什么东西坍塌了,毫无疑问是那地下迷宫。他们早出来了几分钟,要不然被尽是石块组建的“蜂巢”覆盖,再强的身体怕也坚持不了很长时间——那里距离地面还有接近二十米的距离。杀手们相互对视,有人在暗中算计他们,却没有真正的赶尽杀绝,不晓得是应该感谢还是更加愤恨。
修还没有走远,迷宫坍塌的范围也延伸到了他的脚下,却没有阻拦他的脚步。修头也不回地向前慢慢走远,浑身笼罩在半冷半阴的氛围之中,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流浪者,而非手握权柄和利刃的至高之人。
什么叫至高之人,什么叫大人物,狠辣果决胸怀样样不可或缺。他因其血脉获得利刃,又因利刃掌控权柄,但可惜的是,他从来没喜欢过这些令旁人垂涎的东西,也就不想拥有与其相匹配的性格。他所追求的永远不是所谓“真正的力量”,兴师动众包围酒吧,以损失一条生命的代价,居然只是为了获得一个答案。
但是一无所获,而且并非为自己。可真是自私啊,修在心中对着自己说。
雨丝中,年迈的老人举着一把黑伞站在低矮的楼房天台,他停止了念诵,望灯光寥寥的西方,昏暗的灯光里,视线所哦能触及的地方皆是一片破败,低沉的轰鸣余音穿透雨幕抵达到他的面前,而后消散于无形。灯光上方,深黑色的天空像倒扣的穹顶般笼罩整个大地,那雨滴就像泪滴,把天地间的气氛塑造得如同世界末日。存活的人站在高处观望,等待幸存的同类。
这只是个无聊的比喻而已,无论天空多么阴沉,老人都没有被压迫的感觉,他的样子更像是在等待普通老友下棋,雨水从他的黑伞边缘落到脚下。空气中起了一丝透骨的凉意,老人裹了裹下摆长至膝盖的风衣。
约莫五分钟之后,天台的入口处终于传来了脚步声,缓慢而低沉,带着一股颓唐的气息,看来上楼的人情绪并不很高昂。一抹歉疚在老人脸上一闪即逝,他抖抖雨伞,转过身来。
浑身湿透的年轻人从入口处一步步慢慢踱上来,右手长刀垂到地面,左手则握着一支黑色的手枪。他果然是颓唐无比的,湿透的黑色额发垂到眼前,微弱的光芒自眼眸深处迸出,很快便缩了回去。
沈飞看着和老人面对而立,嘴角扯起一抹笑意,虽然不厚,却是真诚的——在克里特岛的日子里,还没有别人能让他这么笑,即使是面对上官唯美,也因为心中的忌讳而无法坦诚相待。
又想远了。沈飞低低自嘲一下。
“沈少爷,好久不见了。”老人笑着说。
沈飞微抬着头:“虽然没有过去很长时间,但是齐伯你这样说话,我突然觉得有点陌生了。”
他甩手将手枪丢掉,拄刀倚墙站立,任凭雨打在身上。老管家走过来想将伞举到他的头上,也被他摇头拒绝了。
“雨就要停了,”沈飞举手向空中捞了捞,“让我再淋一会儿吧,这样脑袋比较清醒。”
老管家也不多说什么,站到了沈飞面前。雨幕在黑伞和外界之间分隔,俨然相邻的两个世界。这可能是沈飞自己的错觉,一个新的他站在了旧的熟人面前,的确,自从他流落克里特岛——不,从他开始真的杀人以后,他就再也不是以前的自己了,这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过程。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沈飞还在为眼下的这幕场景做反应,从刚才墨玉把老管家的消息告诉他,他的心里就一直疑惑重重,自迷宫出口走出到看到这里等待的身影再到慢慢走过来,二百米的距离不够他将疑团理顺。但现在与其将问题全部抛出,他宁愿什么也不问,疲累的感觉充斥他的身体。
“你不想问我为什么到这里?”老管家低声说。
沈飞笑笑:“不太想,您来这里肯定有需要做的大事,肯定要比我的目的有必要多了。”
“你就这么肯定,我们做的不是同一件事?”老管家问。
沈飞顿了顿,以沉默应对,不置可否。他实在不愿提及自己原本要做的事,面对的障碍几乎已经将他的信心击碎,执着变成了执念深藏在心中。他甩甩长刀,做了个毫无意义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尴尬,但这恰恰将他的尴尬完全暴露。
“我知道你在克里特岛过的很艰难,甚至生命都遭到了严重的威胁,”老管家接着说,“这里面有我的原因,当初把那面镜子留给你,原本是为了让你更容易接近沈灵所在的地方,但没想到反倒让你屡次陷入险境之中,这是我之过。”
沈飞摇摇头笑着说:“并不是你的过错,从我踏足克里特岛开始,就没打算过什么惬意的生活,我的目的注定我和本地势力不能和平相处。齐伯,这不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么,一个人身边是不存在意外的,再怎么出乎意料的事也是必然要发生的,所以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努力应对——虽然听起来比较俗套,但是我一直很认同。”
老管家笑笑,这句话在他自己的记忆中至少存在了十五年之久,当沈飞被养父从孤儿院里带到那栋孤独的别墅里时,他看出了年仅六岁的小家伙对世界的仇视,也知道这份仇视的来源,于是就对他说了这样一句通俗易懂的话——但是六岁的小孩子能听懂还是不容易的,没想到沈飞一直记到了现在。
“我是这么说过,当时安慰的话对你来说大概是不会起作用的,毕竟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根本难以想象,所以我想另辟蹊径,用一种教训的口气对你讲话——一个六岁且已经拥有了部分力量的男孩应该比较容易信服比自己更强的人。”老管家回忆道,“人生不存在意外,渺小之人身边所发生的事情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是命运吗?”沈飞问,“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的确是虚无缥缈不假,但是笼罩在每一个人头上的命运都有不同的解释,强者被世界不可忤逆的规矩限制着,同样要经历生老病死,这些人里大部分或许可得善终,于是就出现了一种假象,他们认为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老管家慢慢地说,“但是弱者连触碰最高规矩的资格都没有,他们的命运,是站在他们头顶的更强者。”
这段话对于听者来说不可谓不刺耳,对于所谓的强者来说,臣服于最高规矩并没有什么丢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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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幽暗秘境()
第232章 幽暗秘境
但是话里所谓的“弱者”却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的真实性。复制址访问 :沈飞安静地听完,他对自己的定位当然不是前者,他只有一柄刀,这就是他全部的力量,在凶险的环境里维持自己的生命已是竭尽全力,这还需要他人的帮助,何谈去触碰最高的规矩,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又上了一节哲学课,”他笑着说,“齐伯,你大老远跑来这里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话的么?”他望了望安静的西面,方才的事情现在看来就像场闹剧,可笑又不真实。
“还有那两个女孩,辛辛苦苦地保护我的安全,是为了给你这番话做铺垫么?”他问,“她们现在去哪里了?”
“她们现在就在不远的地方,很安全。”老管家说。
“您总是想让每个人都很安全,”沈飞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刚才那迷宫坍塌,是您下的手吧?”
“是的。”
“您想把那些人全部活埋么?”沈飞看看老管家,“我想您应该有这个能力,为什么没做?”
“这些人没有死的必要,只是想让他们快点离开罢了,”老管家说,“为首的那个想要活捉你回去的男人,他有在任何环境下逃生的本事。”
“哦?”沈飞点点头,“我觉得他倒不像是活捉我,而是想邀请我去某个地方——这个岛上的人个个都这么有意思。”
“沈少爷——”
沈飞摆摆手:“不要叫少爷了。没了那栋房子,我们就不存在那种主仆关系,我叫你齐伯,你叫我沈飞,这样比较合适。”
“也好。”老管家微微一笑。
沈飞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从踏上天台开始,他说的话几乎可以抵上平常一天所说的,故人想见如此也正常,但是他现在也觉得自己罗嗦了。
“还有什么事吗?”他问,“要是没有,我大概得走了。”
“你会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啊,”沈飞摇摇头,“酒吧已经毁了,我想应该不会再建起来,我去找下一个贫民窟。”
老管家沉默一下,沈飞确实已经不是之前的人了,增加的不仅是颓废的气息,还有对生活的被迫接受,但在这之下埋藏的凶狠却仿佛随时会破体而出。他变得更加复杂,对他自己而言便更加危险。老管家瞥见了被沈飞紧握住的长刀,他现在浑身上下也只有这样东西吸引人的眼球了。
这或许是一个折点,一半是希望,另一半是彻底的沦丧。
老管家说:“你可以离开,我不阻拦你,但是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沈飞望望夜空,雨丝降落的密度较刚才又减弱了几分,要不了多时就会停下,明天大概是一个好天气。
“嗯。”他点点头。
“那么走吧。”老管家撑伞走到入口处,沿着楼梯慢慢下到一楼,沈飞握刀跟在身后,感觉就像回到以前他跟老管家散步的时候,不同的是,那时还有沈灵,老管家从来都是跟在他俩身后慢慢地走。
二人在路边刚刚站定,黑色轿车贴着地面滑过来,停靠在低矮楼房的出口,岚出了驾驶席,替沈飞打开后排的车门。她的脸色还挂着些许苍白。
这女孩本来还算熟悉,现在又变成陌生人了。沈飞心中涌起一丝感叹。
“你挺忙的。”他不知该说什么更合适的话,这句话出口更像是在讽刺。
“本职工作。”岚说,因老管家在身边,她作为酒吧服务生时说话的那种随意被藏了起来。
沈飞看了看她黑色制服之上露出的白皙脖颈,一道细长红痕延伸到了耳侧。他动动嘴,没说什么话,钻进了车里。岚将老管家的伞收起,回到驾驶席。这种明显的主仆关系看得沈飞有些不舒服,但是现在他不想发表任何言论,貌似也没有发表言论的资格。
真正的疲惫感是由内而外的,他既不想问目的地,也不想猜测老管家想要带他做什么,更不想知道老管家和他两个手下的真正身份。
他双手环抱,刀贴在胸口,闭上了眼睛。岚开车很稳,即使是在这种不太平整的路面上,车子也只有微微的震动。
他竟有了一丝睡意,平常只有他自己一人时才会毫无顾忌地睡去。老管家坐在他身旁默然不语,沈飞仿佛回到了不久之前,他从监狱里走出来,老管家带着他去了那间简陋的路边酒吧,他也在车上睡着了。
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做一个梦。
寂静,沉沉地压在广阔的空间上方,偌大的殿堂似的场所中,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起起落落。清瘦的女孩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于是连脚步声也消失了。她的鞋子丢在远处白灯照耀下的光华里,镶嵌在墙壁和穹顶上的灯像一排不眨的眼睛,延伸了一百米之远,却在进入大厅之前戛然而止,明明全部灯光都是扩散的,最后一列白灯却将己身光芒直直向下倾泻,那无门的大厅,也像装了一扇看不见的屏障,将明亮的灯光尽数拦截在外面。一明一暗两个区域紧紧靠着,那光明却像在对幽暗俯首致敬。
多么奇怪的看法,一片没有生命的地方,居然也能叫她产生这般联想。墨然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脱掉鞋子,虽然脚下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