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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博斯沉下声音，缓缓扫视全场，领袖的威压开始散布开来，将会议的中心快速地挪移到自己的身上，这虽然是对家主权势的僭越，不过在场的人显然已经习惯了。
“今天召集大家，意在宣布家主针对怀特山脉伊文特族人的新对策，”博斯顿一顿，“我们需要一场战争”
一语既出，全场哗然，包括修在内，谁也没有想到会从博斯口中说出这样惊人的话，战争从某些人口中说出会被视作玩笑话，但一个手握莫大权柄的人说出这样的词汇，则寓意着巨大的死亡。修看看雷霆，他的眉头深锁，显然这个自诩事事都能预料的家伙也没猜到今天会议的内容。修突然想到了一点怪异的地方，博斯话间对策为“家主针对”，以往他的策略都是冠以自己的名字，由长老们商议家主点头后执行，尽管有僭越之嫌，但也是收拢权力的一个必要过程，现在突然把家主推到了前方。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条所谓的新对策的确是家主提出的。
修转眼看一看首位上的巴尔，对自己胞弟所说的话倒是没有丝毫惊讶，面对众人征询的目光，也只是笑着点头示意。修心中更加疑惑，却不便询问雷霆，只好在一旁等待下文。
博斯给了众人一分钟的适应时间，一分钟之后，窃窃私语的讨论声渐渐停歇，在场的众人之中并不缺乏真正经历战争者，对博斯的话至多感到惊讶，却还没有到不能接受的地步，只是他们需要得到一个恰当的理由。
与博斯面对而坐的老者抬手将下座的众人议论声止住，对巴尔说：“敢问家主，为什么要提出如此仓促的对策，据我所知，柏休斯本家和伊文特族人一直是相安无事的，之间并没有利益纠纷，突然之间掀起争端，恐怕不大合适。”
他仍旧是询问的挂名家主，至少在台面上，众人还是给足了巴尔面子，对此博斯也没什么办法。
“叔父说的不错，明地里的利益争端的确是不存在的，”巴尔笑着说，“但是我们要谈的和势力、地盘等一切世俗利益都毫无关系，这件事涉及尊严和家族起源，叔父可记得我柏休斯家族起源于何？”
“自然牢记于心，”老者肃然起敬，“启迪你我的伟大神明，魂仕。”
“不错，这场战争就是为神明而起。”巴尔沉声说。
议事厅里陷入寂静之中，如果说战争给了他们不小的惊讶，那么“魂仕”则将这份惊讶扩大了数倍不止。这个词汇在柏休斯家族里是至高的，而正因为如此，它又是禁词，少有人提起，当然也无人真正见过，它封存在柏休斯家族最古老的历史卷宗深处，被当作至宝供后人敬仰，有幸翻阅的也不过是历任家主，就算博斯权势再滔天也没有这个资格，这是权力无法逾越的规矩，所谓传承，即身怀此血脉者必须以命遵守。
但历史崇高归崇高，却总是历史，柏休斯家族现在活着的人中没有见过魂仕的，只知道其为神明，却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神明，甚至该用“他”还是“她”来称呼都不可知，而相信神明能够再现的老人们也死的不剩几个了。现在巴尔突然提及，又怎能不让众人惊讶万分。
老人平稳了下自己的心神，小心翼翼地问道：“家主，难道魂仕有再次出世的迹象吗？”
这一句话问出，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甚至心跳声都凸显出来。大家这么紧张倒不是因为觉得魂仕多么强大，虽然柏休斯家族起源于此，但毕竟是千年之前的事情，再强大也只能存在于历史中，但其神秘却是毋庸置疑的，这种超脱了人类存在掌握绝对力量的“生物”，究竟属于什么，单单用神来形容太笼统了。
“或许不应该用出世来说吧，”巴尔笑着说，“神是不死不灭的，只有沉睡而已，人世千年对神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我想，现在它应该已经睡足了觉，该是苏醒的时候了。”
巴尔闲适的态度稍稍缓解了场中的紧张氛围，话音刚落，老者便紧接着发问：“可有确切的迹象？”
巴尔笑着看看博斯，博斯会意，便接过了话头：“叔父，迹象是有的，不过三言两语讲不清楚，还是让我向您说明吧。”
“也好。”老人点点头，发觉自己的确有些失态了，坐回了椅中。
“这样吧，你在这里把上午我们讨论的事情说明，”巴尔对博斯吩咐道，又对老人笑笑，“叔父，我有事先离开一下。”
“去吧。”老人点点头，苍老的眼中不觉间有惋惜流露。
惋惜什么巴尔自己也清楚，但没有理会，挥手同众人道别，退出了议事大厅。博斯洪亮低沉的声音响彻大厅。修在正门关闭时瞥见了巴尔的脸庞，和上面不应该属于一个艺术家的决然坚硬的表情。
巴尔从议事大厅里出来，但并没有走远，而是悠闲地倚靠在门边抽烟，这是非常不合规矩的行为，不过来来往往的守卫们没有敢教导家主大人的，只当没看见，从他身边匆匆走过。
虽然自己在会议上是名副其实的配角，巴尔不喜欢和一群人讨论如何扩大势力争夺最大利益也是真的，就算涉及到祖先问题也一样，既然当上了挂名领导人那就要把挂名坚持到底。自然他是不缺乏领袖能力的，所以长辈们才会对他甩手把权力移给博斯感到惋惜，只是因为博斯是他胞弟，在权力继承上没有过大的争议，而其能力有目共睹，所以他们才没有进行干预。对于可以影响世界的权力不感兴趣的人少有，巴尔不是一生下来就清心寡欲的人，不过正是因为在这个位置，并且身怀来自血脉的天赋，他才知道所谓的权力在某些时刻真的不值一提，若世界并非由自己这些人类来掌控，那么权力也只是被赋予的东西，随时会湮灭于无形。
能看到这一点的毕竟是绝少数。巴尔一口一口吐着烟圈，神情散漫，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事情。
“好悠闲啊，家主大人。”清丽的女声从走廊远处传来，巴尔头也不抬，听着就知道是瑞拉。
女孩慢慢走近沉思的巴尔，声音在宽阔的走廊里回荡：“这么快就被赶出来了吗？”
尽管巴尔没什么威信可言，但除了瑞拉和她的姐姐这两个活宝之外，家族里也没有旁人敢对家主这么说话，当然这也是在议事大厅的门绝对隔音的情况下，否则再借她几个胆子也不行，巴尔可以和下属嘻嘻哈哈没个正形，铁面无私的老家伙们却不是吃素的，搞不好给她扣顶不敬的帽子，罚个面壁一月也是轻的。
“你来这里干什么？”巴尔问。
“来看看你 啊，是不是又刷新了出席时间最短的记录，”瑞拉笑着站到巴尔身边，声音变得轻了些，“你宣布了重大的决定？”
“看来你消息灵通得很，又偷偷翻我的文件了？”巴尔瞥她一眼。
“什么叫偷翻，用得着这样么？”瑞拉说，“文件光明正大地摊在房桌子上，唯恐别人看不到似的。”
“你是我的秘自己不知道么，”巴尔说，“遇到这种事的时候应该把文件整理好，而不是把上面的内容看一遍然后对着我炫耀，这点职业道德都不懂。”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秘了，你给我发过这份工资吗？”瑞拉佯装无辜地眨眨眼睛，旋即贼笑道：“好吧，其实我就是在整理文件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没办法，谁让我眼力太好了呢。”
“牙尖嘴利。”巴尔轻哼一声，缓缓将最后一点烟卷吸完，丢在地上踩灭。这个动作表明他的心情的确是不太好的，方才瑞拉的一连串玩笑话也是为了缓和低沉的气氛，以她对巴尔的了解程度，靠近一点就能察觉出来。
“这又是博斯的决策么？”她试探着问道。
巴尔沉默半晌，摇摇头：“不，是我的。”
“为什么？”瑞拉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不会这么轻易动手的。”
“是啊，我也觉得轻易动手太草率了，本想再多了解这群人后再采取对策，”巴尔轻叹，“但对手的速度早就远远超越我们，我怕来不及。”
“为什么这么说？”
巴尔抬头看看瑞拉，一字一字道：“尹文特人的领袖早就知晓墨然的身份。”
瑞拉立刻安静了下来，不可思议地望着巴尔。
“想不到吧，”巴尔笑笑，“其实我也没有想到，怪就怪我们太不了解对手了，以为秘密不说出来就无人知晓，但是了解秘密的方法不只有窃取这一条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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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战争阴影（）
第209章 战争阴影
“想不到吧，”巴尔笑笑，“其实我也没有想到，怪就怪我们太不了解对手了，以为秘密不说出来就无人知晓，但是了解秘密的方法不只有窃取这一条途径。 w w wnbsp；。 。 c o m”
瑞拉并没有马上听懂这一句话的含义，摇摇头说：“我想，整个柏休斯家族里，知晓这个秘密的也不超过三个人吧，如果你没有告诉其他人的话。”
“是，”巴尔点头，“我，你，还有瑞馨，除此之外再无他人。很容易就能想明白，如果墨然魂仕宿体的身份暴露，那么她在柏休斯家族的地位肯定立刻改变，家主位置是肯定跑不掉的，还不知道老人们会用什么样的待遇对待自己还未苏醒的祖先。”
“你的意思是？？？？？伊文特人手里掌握着和你同样的信息，甚至更多？”瑞拉试探着问道。
“更多是肯定的，”巴尔点点头，“我们虽然自诩是魂仕的后人，但根据卷宗中所记载的，柏休斯家族的祖先只是接受了魂仕的赐予，但究竟赐予的是什么，单纯的力量还是改变了血脉却不可知，如此便说自己传承自伟大的神明未免有些牵强。不过伊文特族人不一样，这群不知从何而来的非人的生物，似乎距离魂仕要比我们近的多，你上次闯进山中所看到的血祭石像足以证明这一点，而且，他们手里已经有了一名魂仕的沉睡宿体，那个来自中国的小女孩，他们似乎比任何人都期盼魂仕再现，虽然我不清楚这能给他们带来什么，但部落里的虔诚是显而易见的。家族里的老人们还不了解魂仕再次出现在世界上有什么意义，我也不知道。只是上一次魂仕苏醒造就了强大至今的柏休斯家族，单单这个理由恐怕就足以让他们疯狂了。”
“可是并没有人真正的了解这些虚无缥缈的神明不是吗？“瑞拉说，“柏休斯家族的起源封存在历史卷宗里，千年之前的事谁也无法辨识真假。就算是真的，魂仕真的存在并且的确是无所不能的神明，那他是否只会造福人类也是两说的事，对于这样一个强大的神来说，抹消脆弱的人类只是翻手之间吧，令柏休斯家族崛起或许只是个偶然而已。”
她说着说着音调便低了下去，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无伦次和巴尔会意的笑容，不由脸红了一下，忙辩解道：“我是在我自己想到的可能性，不是在帮你找理由？？？？？？”
“我知道，这种可能性的确是存在的，”巴尔点点头，“不过也谢谢你替我想到了这些不希望神明苏醒的理由。我不希望我的妹妹变成神明，现在的她就是最好的。”
“恐怕整个家族里只有我们三个人这么想吧，”瑞拉幽幽道，“一个文弱天真的小姑娘，一个无所不能的神，要是投票的话，我们根本没有得胜的可能性。”
“不过这种事是不会随着人们的意愿发展的，神明越强大，其从沉睡中苏醒的概率也就越低，否则这早就不是我们的世界了。”巴尔说。
“你的意思是，神是不可能做奴仆的，对吧？”瑞拉问。
“那是当然，”巴尔点点头，“可惜人不论在什么地位都有自以为是的毛病，现在我只把魂仕的消息放出了一点，所有人已经开始做梦了。”
“既然你知道这会让所有人狂热，干嘛还要挑起他们的兴趣呢，一旦他们真的发现了可以让魂仕苏醒的方法，肯定会不顾一切的。”
“当然会不顾一切，不过这正是我的目的。”巴尔垂下眼帘，深邃的眸子里有些许隐晦的情绪闪过，不巧被瑞拉敏感的瑞拉捕捉到了，她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就像某些可怕的事情正在酝酿之中。
“为什么？”她沉声问。
但巴尔迟迟没有回答。瑞拉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加的浓郁，巴尔背后的古铜色大门庄重而华丽，里面肯定正进行着肃穆的会议，但是场外一个堪称最重要的人却怀着完全不同的心思。在整个柏休斯家族里，最了解魂仕的除了巴尔再无旁人，这和地位权势无关，只是源自深藏在血脉中的传承，而这份传承独有一人享有，哪怕博斯和他是同父同母也没有将这独一无二的权力继承。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瑞拉又问道。
巴尔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说：“我需要极度混乱的局面，才能在其中找到一线机会，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柏休斯家族和伊文特族人之间的混乱吗？”瑞拉喃喃道，“那会是战争级别的。”
“是的，就是战争，我想家族里的老人们同样会为了自己的神明不惜发动一场战争。”巴尔说，“而我，要在战争里把魂仕的苏醒之路切断。”
“这样的话，可能会让很多人受害的吧？”瑞拉轻声说。
“你现在觉得我是个非常自私的人吧。”巴尔问。
瑞拉不语，二人陷入沉默之中。守卫站在离议事厅大门很远的地方打量奇怪的两个人，自然不敢上前干涉，时间在沉默中一点点滑过，谁也没有注意到走廊尽头，探头观望的白衣女孩悄悄走来，又悄悄走开了。
会议很快便结束了，来自各方的领导人们纷纷散去，巴尔突然抛出的重大消息在每个人心中留下了沉沉的阴影，但这个阴影大部分都是兴奋的。这是一种面对未知事物夹带猜测的兴奋，在他们所处的位置上，已经少有东西可以让他们产生这种兴奋感，大部分做事的动机都是源于人性本源的贪婪，促使他们去争夺更多的利益和权势。而这魂仕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新鲜的事物。
修和雷霆跟在博斯身后退出了议事大厅，博斯在这两个心腹面前很少掩饰自己的情绪，可能大哥给出的魂仕苏醒迹象带给他的兴奋是最高的，但凡巨大变动之前权力分布必将产生变化，更多的利益会涌向强者，自然他认为自己在柏休斯家族是称得上强者称号的，至少面对散漫的家主大人肯定不落下风，在正统的继承人名单里，似乎无人能有同他争夺的本事。如果神明真的再现，那么受到青睐的人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他，毕竟他的身体里同样流淌着柏休斯家族最高贵的血液。
他不隐瞒心事，修和雷霆这两个脑力非凡的人感受到他的情绪也是非常简单的事，但谋事前一味兴奋肯定是不合适的。修看一眼雷霆，他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来某些话就是要自己说的。
“先生，”修向前紧跟一步说，“我想有些事情还是说明了比较好。”
“说吧。”博斯停住脚步，三个人站在了巴尔堆满了艺术的长廊里，巡回的守卫自觉回避了他们。
“我很疑惑家主大人为什么会把魂仕苏醒迹象的消息发布。”修说。
“嗯？”博斯看一眼他，“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如果神明苏醒是真的，那么谁也会认为这里面隐藏巨大的利益，单纯的消息虽然不具实质性，但却代表着先机，一个孤家寡人把消息发布，就等于把先机拱手让人，”修说，“恕我无礼，我不认为家主会如此替先生着想。”
“哦？”博斯转向雷霆，“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雷霆皱皱眉：“虽然我也不明白家主为什么如此不热衷权力，不过也不觉得他会帮助先生你稳固在柏休斯家族的地位。大概这里面的确藏有别的意图吧。”
“嗯，你们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博斯点点头，“但既然消息已经发布，那就不再是秘密，我的哥哥手里是否还有其他隐藏的消息也不用去关心了，我们毕竟还在做着相关的事情。”
他看看修：“你那个手下在死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先生指的是？”修心中沉了一下。
“自然是那个中国年轻人，还有他手里的镜子”博斯语调间隐隐有些不悦。
修暗叹一下，一句话便将自己和雷霆共同牵扯进来了，最要命的是这两件事全部和他密切相关。
“杀手杀死弗若拉完全在我们预料之外，手段很隐蔽，所以并没有什么线索留下，”修缓缓说，“不过这件事我会接手。”
“尽快吧，我不希望你重蹈她的覆辙。”博斯转开眼睛，“还有那个年轻人，找出来杀死，一只小蚂蚁都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我的忍耐是有极限的。”
“请放心吧。”修微微躬身，目送博斯离开长廊。老板的离去让严肃的气氛降落下来，雷霆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叹息道：“怪不得家主大人宁可呆在雕塑中间也不愿和一群老家伙讨论家族大事，真累人啊。”
调侃的话没能缓解修的脸色，他看着博斯离开的方向，眼神一阵变幻。
“怎么了？”雷霆倚靠在素白的维纳斯雕像上，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了才对吧？”修看也不看他，“你准备怎么做？”
“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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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杀手（）
第210章 杀手
“明知故问，”修说，“我看你是不是把我知道镜子在你手里这件事给忘了？”
“你说这件事啊，当然没忘，而且是我自己主动告诉你的，”雷霆笑着说，“那又怎么了？”
“你不会觉得自己说出来了，我就不好意思跟你提了吧？”修问。
“你怎么能跟好兄弟这么说话呢？”雷霆眨眨眼说，“当然了，我也不会这么想你的，替我隐瞒这件事是照顾我嘛，你一直都是个大公无私的人。”
“你的脸皮厚我是知道，不过现在怎么这么厚了。记住了，我不是个大公无私的人，”修低声说着，脑海中浮现弗若拉柔弱病态的脸庞，微微叹息，“很早就不是了。”
“可是什么才叫公，什么才叫私呢？”雷霆说，“你我并不为国家工作，亦不为人民效力，真要论起的话，你就职的警视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