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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早看着井九轻声问道。
雪国确实应该是出了某件大事,前方可能有极大的凶险。
但井九不是想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来对抗未知的危险。
“再等半天。”他对白早说道。
通过这几天的行程,白早已经猜到了他的意图。
井九掌握了各个小队的路线以及行进速度,他的路线安排可以保证在最短的时间里遇到这些小队。
白早已经算出,如果在这片峡谷里再等半天,还会遇到另外两个小队。
与之前的情形完全相同,这两个小队里同样都分别有一名青山弟子。
太阳离开中天,寒风渐渐加疾,温度越来越低。
年轻弟子们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开始冥想调息,对抗严寒,回复真元。
峡谷里的气氛却没有因为安静而平静下来,反而越来越压抑,越来越焦虑,便是寒风也无法驱散半分。
半个时辰后,一支小队来到峡谷,被留了下来。
斜阳离峡口还有一只手掌距离的时候,最后一支小队也来到了这里。
至此时,峡谷里一共有十支小队,共计四十五人。
白早看了井九一眼。
“如果人齐了,就说吧。只凭你的辈份、战绩、名声,再加上我的名声,不可能让他们继续停留下去。”
果然,长时间的等待消耗尽了这些年轻人的耐心,峡谷里的气氛变得有些骚动不安。
不知道是哪个宗派的弟子高声喊道:“太阳就要落山了,为什么还不走?”
井九没有去看那数十张满是疑问或恼怒的年轻的脸。
他对白早说道:“传话给西山居,我要求停止道战,立刻召回所有弟子。”
……
……
西山居最高处,云雾还在缭绕,只是暮色将至,整座峰头仿佛在燃烧。各宗派掌门还在讨论为何井九要带着那数十名年轻弟子停下,要不要传话催促或是施以惩罚,忽然收到了雪原处传来的消息。
道战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并非是参加道战的弟子遇到了突然的天地变故,而是因为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甚至想都没有人想过。
“井九要求立刻停止道战,召回所有的年轻弟子。”
和国公的脸色有些难看。
昆仑掌门面若寒霜,怒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疯了?”
如果换作别的时候,南忘必然要反唇相讥,但这时候她都有些震惊于井九提出的要求,没有说什么。
各宗派掌门对视无语,都觉得此事好生荒唐。
就算井九是青山剑宗重点培养的剑道奇才,就算你是景阳真人的再传弟子,但你只是一名参加道战的年轻弟子,有什么资格、又从哪里来的勇气提出如此荒诞的要求?
那位中州派长老觉得此事有些诡异,看了南忘一眼,问道:“他为何会提出这个要求?”
和国公微微挑眉,说道:“他说感觉不好。”
中州派长老神情微异,说道:“就这一句?”
和国公叹息说道:“是的,再无别的任何理由。”
昆仑掌门冷笑说道:“感觉不好便要终止道战?他以为他是谁?”
两百年前的那次大兽潮,是道战唯一一次提前结束,而今年已经确定没有兽潮。
道战已经进行了一半,参赛弟子深入雪原,高空里到处都是罡风乱流,如果真要停止道战,立刻把他们接回来,必须动用各宗派的镇派法器。关键是,就算可以做到,修行界凭什么因为井九的一句话就做出这样的大动作?
因为这些天偶尔出现的寒雾,还是因为那只再没有出现过的铁线虫?
就算如白早推演的那样,真的是雪国有事,深藏雪原地底的冰雪怪物退回,那与道战又有什么关系?
“不管他因何而发疯,但他这样明目张胆的违背规则,必须要接受惩罚。”
昆仑掌门寒声说道:“我要求取消井九的参赛资格。”
南忘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
……
道战自然不会因为井九的一句话便停止。
就像昆仑掌门说的那样,他没有这个身份,也没有这个资格。
现在的情况已经变成,对井九的擅自妄为应该进行怎样的惩罚。
如果今天提出这个要求的是别的宗派普通弟子,肯定会被直接取消资格,然后受到极严厉的事后追罚。
问题在于井九是青山小师叔。
他的辈份在这里。
而且他本来应该是今年的道战第一。
更重要的是,谁都知道禅子对他的照拂之意。
西山居里的各宗派掌门与长老,都去了净觉寺。
只有禅子才能决定,应该对井九做出怎样的处罚。
净觉寺深处的小院设着座位,桌上有茶。
但所有人都没有入座,看着那道窗户,等着禅子发话。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道声音从窗户里传了出来。
“井九有限制参赛者的行动吗?或者说他有出手吗?如果什么都没有,那我们以什么理由来治他的罪?”
听着这话,昆仑掌门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说道:“难道就由他这般胡言乱语?”
“既然知道是胡言乱语,又有什么好理会的。”
说完这句话,窗后便再没有声音响起。
和国公明白了禅子的意思,苦笑一声,对着众人说道:“算了,就当是年轻人胡闹吧,反正他也不可能让道战停止,那些年轻弟子谁会听他的?”
……
……
就像和国公说的那样,没有人会听井九的。
知道井九的意思后,那道寒冷的峡谷瞬间吵闹起来。
数十双视线落在井九的身上,震惊而且复杂。
本来在他们眼里,拿到道战第一的井九是值得敬佩的剑道奇才,但现在他们看井九,却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为什么要提前停止道战?”
一位来自宝通禅院的稳重僧人问道。
井九说道:“我感觉有些不好,前方似有凶险。”
听着这话,人群更是一片哗然。
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禅子还是神皇陛下,还是你们青山的掌门?你是不是疯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不恕()
说话的是一名昆仑派弟子。道战的前半阶段,他的战绩相当不错,结果前天遇到这群人后,被耽搁了两天,现在看来要进入前列已经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自然难免生气。
他说的话是很多人的心声,只不过没有谁像他这般直接说出声来。
包括幺松杉在内的九名青山弟子,向此人望了过去,眼神锋利至极,宛如真剑。
这名昆仑弟子忽然想起青山剑宗的那句口头禅,身体陡然寒冷。
他甚至感觉这些目光比峡谷里的风还要冷上数分,下意识里住了嘴。
“想要仗势凌人吗?”
两名西海剑派的弟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说道:“难道这位昆仑道兄说的不对?”
幺松杉微微眯眼,衣衫微振,剑意将出,其余青山弟子也做好了出剑的准备。这不是仗势凌人的问题,也不是争执道理的时刻,虽说他们也不赞同井九的意见,但别家宗派弟子言语辱及师长,怎能忍受?
这个时候,白早说话了。
她望向井九说道:“西山居回话,否决了你的要求,语气很严厉,可能事后会有问题。”
说得轻些,井九的行为算是乱来,说得重些,他就是刻意破坏正道修行界数年一次的盛会。
就算他拿到道战第一,事后也应该会受到很严厉的惩处。
白早是真的没有想到,井九居然是想要带着这么多人离开雪原。
面对着未知的凶险,不是一起去面对,而是逃避吗?
这与师兄真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类型。
按道理来说,白早应该会瞧不起这样的行为,但她总觉得井九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只是疑惑,继而茫然。
井九说道:“我知道他们不会同意,因为我没有证据,只有感觉,所以只是问问而已。”
那名西海剑派弟子沉声说道:“这种疯言疯语,难道我们还要继续听下去吗?”
说完这句话,他收起剑囊,带着同门向峡谷里走去。
有很多年轻弟子也随之起身,想着被莫名其妙地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很多人离开的时候会忍不住看一眼井九。
就算不敢骂你什么,看你一眼总可以吧?
井九就像是感受不到这些眼神里的意味,说道:“青山弟子听令。”
听着这话,峡谷里的年轻修行者们神情微凛,心想西山居不同意你的看法,难道你还敢强行阻止我们?
青山弟子们也有些吃惊,还是依言出列,站到他的身前。
井九根本没有理会别的年轻修行者,看着他们说道:“你们留下,随时准备离开。”
看着这幕画面,白早的情绪有些复杂,心想难怪你不在乎西山居的回复,原来你只是想着把青山宗的弟子带回去。
从开始到现在,井九设计的路线便是要把这十个小队聚在一起,因为这些小队里都有青山弟子。
别的他根本没有想过。
青山弟子们有些吃惊不解,心想师长们已经否决,为何还要离开?
那名昆仑弟子已经回过神来,想着先前心里生出的怯意有些羞恼,嘲讽说道:“原来青山弟子也怕死啊?”
青山弟子们看着此人,眼神更冷。
那名昆仑弟子心生惧意,但看着四周的修行同道,强自鼓起勇气,说道:“怎么?敢做却不敢让人说?”
青山弟子们的脸色很难看,内心的情绪复杂至极。
如果他们真的留下,稍后离开,那算什么?
青山弟子什么时候成了避战而退的弱者?
那名叫做雷一京的两忘峰弟子有些恼火,望向井九说道:“井……师叔,您是觉得前方的危险很大?”
井九说道:“不错,那不是你们这些年轻弟子能够承受的危险。”
两忘峰弟子对井九的观感非常差。
这次井九拿到道战第一让雷一京的想法有所改变,听着这话还是忍不住生出强烈的抵触心理。
“修行者或者老死,或者死在北方,这本就是万年以来最常见的两种归途。”
雷一京沉声说道:“弟子加入两忘峰,便是选择了后者,危险又有何惧?还请师叔成全!”
“不错,这本来就是一场试炼。”
白早看着井九说道:“生死考验本是道战真意,唯如此,方能使道心真正宁静。”
井九说道:“在我看来道战本来就没有意义。”
听着这话,本有些嘈乱的峡谷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白早有些不确信自己听到的话。
殷清陌等六名年轻修行者从开始便与井九在一处,对他最为信服。
哪怕先前井九引起众怒,他们依然沉默站在井九与白早的身后。
但这时候听到这句话,他们的神情也变得有些不安。
井九的这句话直接否定了当年那些修行界传奇开创梅会的意图。
“修行的目的是长生,死生乃是唯一大事,需要被敬畏,随便用来考验,那便是不敬。”
井九说道:“而且道心宁静与否,在于自省,与外物无关。”
那名昆仑弟子觉得此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完全不可交流。
很多年轻修行者也是无语摇头,纷纷准备离开。
雷一京再也无法控制住情绪,对井九说道:“师叔,恕弟子不能遵命。”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向峡谷里走去。
其余的青山弟子看着井九,神情有些犹豫,不知道应该如何做。
现在连青山弟子里都出现了不同的声音,井九会如何做?
白早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看着雷一京的背影,井九沉默了会儿,然后举起右手。
铁剑破布而出,化作一道黑光,向着雷一京斩落。
峡谷里响起一阵惊呼。
雷一京感受到身后的森然剑意,下意识里唤出飞剑,迎了上去。
不愧是两忘峰的优秀弟子,无论反应速度还是出剑速度,都极为及时。
当当当当当!
两道剑光在崖壁之前高速穿行,不停碰撞,激发的气浪带起无数雪屑,强大的剑意直接侵入了崖体,山石簌簌而落。
瞬间,剑战便分出了胜负。
轰的一声闷响。
雷一京重重地撞到崖壁,然后滑落到地面。
飞剑回到他的身边,静悬空中,发出嗡嗡的声音。
雷一京的唇角溢出一道鲜血,眼神有些茫然。
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早知道是井九的剑,他根本不敢回剑。
青山弟子们很是吃惊,赶紧掠到崖畔,扶起雷一京,确认他伤势不重,才放下心来。
有名同样来自两忘峰的年轻弟子,难以压制心里的不平,望向井九说道:“师叔!你为何要这样做?”
其余的青山弟子也有些愤怒。
很明显,井九的用意就是不准雷一京离开,为此不惜向雷一京出剑。
井九看着青山弟子们说道:“你们也一样,没有什么恕不能遵命,因为我不恕。”
……
……
不恕,你们就不能走。
井九的做法非常强硬,可以说完全不讲理。
青山弟子们当然不服。
他们辛苦修行多年,好不容易通过试剑大会拿到了资格,可以代表青山参加道战,然而还没来得及展露锋芒,便要被强行赶走,谁能甘心?而且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青山宗的一世威名,难道就要因为他们而受损?
如果他们今天真的听从井九的意思退出道战,青山宗必将成为修行界的笑柄。
问题在于,他们不服又能怎么办?
井九年纪小,进山门的时间比他们短,但终究是神末峰的师叔。
难道他们还敢拔剑相对?
想着这种可能的画面,青山弟子们的手微颤起来。
幺松杉盯着他们沉声喝道:“难道你们敢以下犯上?想去上德峰受万剑穿心之刑吗!”
那些青山弟子们低头无语,他们当然不敢向井九出剑,只是觉得好生委屈与失望。
“没想到居然能看到青山剑宗同门相残的好戏。”
那名西海剑派弟子嘲笑说道:“噢,不,我说错了,应该是怕死的师叔教训知耻的师侄们。”
井九看了此人一眼。
白早心知不好,知道自己来不及出言阻止,毫不犹豫祭出法宝。
衣袖破寒风而起,一个法宝出现在崖壁之前,约摸酒杯大小,形状有些像悬铃宗的清心铃。
那法宝遇风而长,瞬息之间变成一口小钟,通体青黑,色泽深沉,仿佛是由青铜所铸,表面却有无数道暗光流淌其间,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美感与威压。
“流光钟!”
人群里响起数声惊呼。
第一百一十九章都走()
流光钟乃是中州派极著名的法宝,在元婴级别以下的战斗里可以说是至强的存在。
这法宝乃是来自远古的传承,天生一对,分别叫做北辰钟与南屏钟。
当今中州派掌门与夫人,年轻时凭着这对钟不知击败了多少同代天才,又杀死了多少冥界妖人与雪国怪物。
这些年北辰钟一直在洛淮南的手里,随其展放光彩,威名不坠。
但直到此时,众人才知道原来南屏钟竟是在白早手里。
白早乃是中州派掌门夫妇的独女,当然有资格拿着南屏钟。
可这是不是说明,中州派掌门夫妇已经达成一致,决定选择洛淮南而不是童颜做为白早的道侣?
如果这是真的,那必将成为整个朝天大陆修行界最受关注的事情。
那是以后才需要思考的问题。
现在的问题是白早为何会忽然祭出流光钟?
年轻修行者们生出这些想法,只是极短的时间。
南屏钟轰向了那名西海剑派弟子。
嗡的一声!
狂风骤起,一道难以形容的气浪与无形的音浪,向着峡谷四周传播。
雪块狂舞,崖壁骤碎,天地气息都因之生出变化。
那名西海剑派弟子乃是派中嫡传弟子,于最危险的时刻召唤出本命飞剑,强行挡了一记。
但他的飞剑哪里挡得住这等级别的法宝?
凌厉破空声起,那道飞剑斜斜飞起,刺进坚硬的崖壁里,没入两尺有余,只剩下一个剑柄。
那名西海剑派弟子被震飞十余丈,落在雪地里,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被同门扶起来后,他顾不得察看伤势、擦去鲜血,满脸震惊看着那边喊道:“白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位同门低声提醒了他一句。
他望向原先自己所在的位置,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一道黑色飞剑悬停在那里。
刚才如果不是他强行出剑然后被震飞,只怕已经被那道黑剑悄无声息地斩中。
换句话说,没有白早,或者他这时候已经死了。
那道黑剑有些宽,看着并不出奇,却没有任何气息波动,就像是真正的幽灵。
那名西海剑派弟子余悸难消,再也说不出话来。
其余的那些年轻修行者,看着那道黑色飞剑,也觉得身心俱寒。
都知道井九拿了道战第一,但还是没有人会把他与洛淮南、桐庐这样的人物相提并论。
不过是无彰初境,再强能强到哪里去?
现在众人才知道,他的剑究竟有多可怕。
……
……
井九转头看了白早一眼。
在青山他曾经听过顾清的议论,最近这些年中州派与西海剑派的关系逐渐好转,甚至有了结盟的迹象。
当初海州城外的四海宴上能够看到中州派弟子的身影,便是证明。
这大概便是白早出手的原因。
她很聪明,大概觉得这记南屏钟,既保住了那名西海剑派弟子的性命,同时也帮他出了口气。
只是你凭什么判断这样我就满足了呢?
井九没有说话,眼神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