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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太平真人的关门弟子,是南蛮部落供奉的真神,天赋自然惊人,最近她开始认真修行,只用了几年的时间便进入了破海巅峰,与水月庵主打成平手,如果不是为情所误,何至于停滞这么多年。
“不是有愧于你,而是你们。”
井九眼前出现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喜欢坐在崖边,荡着那双大长腿。
在很多年前,那少年还很胖,后来却慢慢瘦了。
整座青山都知道那是为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准他娶我?”
南忘依然面无表情,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井九。
不知道是瞪眼的时间太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的眼圈慢慢地红了起来。
井九说道:“柳词喜欢你,但你不喜欢他,怎么能结成道侣?”
南忘大声说道:“我当时就说过,我喜欢他!”
井九沉默了会儿,说道:“你只是为了气我才想要嫁他,我当然不会同意。”
“你又不娶我,又不准我嫁人,这也太霸道了吧!”
南忘再也忍不住了,举手便要再次打过去。
井九站在原地没有躲的意思,也没有举猫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可能是有些不忍,可能是想着对方毕竟是师叔?
南忘的第二记耳光没能落下,最终变成了一个小拳头,落在了他的胸口。
轰的一声巨响。
狂风呼啸,残存的三层木楼全部倒塌,烟尘大作。
院落外,顾清与卓如岁、元曲听着这声雷鸣,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震动,再次被吓了一跳。
他们望向赵腊月。
赵腊月闭着眼睛,坐在地上修行,根本没有理会庭院里发生的事情。
……
……
烟尘再次落下,木楼废墟前出现了一个深约数丈的大坑。
南忘哭着喊道:“只有师兄宠我,你还不让我嫁给他,现在好了!他死了!你又变成现在这种鬼样子,我却还是一个人,你满意了吗?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呢?”
井九站在坑底,浑身泥土,白衣上到处都是破口,看着极其凄惨。
阿大没有被他举起来抵挡,很是满意。
但它对井九没有丝毫同情,只是抬头看着哭的一塌糊涂的南忘,心想小姑娘真可怜。
井九没有说话,不是懒也不是冷漠,而是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长时间的安静。
南忘脸上的泪水与情绪尽数被风吹干,只留下一抹凄意,问道:“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井九认真地思考了一段时间,回答道:“山川河流,宇宙万物,我喜欢很多,当然也有你。”
阿大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心想这是干啥呢?
“呸!”
南忘向着坑底吐了一口唾沫,说道:“但我现在不喜欢你了,长的这么难看。”
说完这句话,她抬起手臂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转身离开。
井九站在坑底沉默了会儿,问道:“这张脸还难看吗?”
阿大叹了口气,心想听你说什么山川河流,宇宙万物,还以为你变得正常了些,原来还是以前那样。
这哪里是脸好不好的事?
你这张脸再好看,也不是景阳当初的脸。
只不过既然你说喜欢,为何却对她冷淡了几百年,就因为她喜欢喝酒、喝多了喜欢唱歌?
听到神识里阿大的声音,井九说道:“既然最终总会别离,开始何必要在一起?”
阿大再次无语,心想这句话与前面那句话未免也太言情了些,实在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
井九不知道它在想什么,抱着它回到院落里,说道:“贪吃不好。”
阿大心想你到底是在说谁呢?不再理他,自去一处屋檐上晒太阳,平复气息。
它先前在天光峰顶一口吞掉了白如镜的飞剑,纵然是通天对破海上境,还是难免有些隐患。
井九说贪吃不好,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清丽的阳光洒落在院落里,变成废墟的三层木楼分外醒目,或者说刺眼。
他在废墟旁沉默的站了会儿,挥动衣袖把那些断梁碎石都送到了院外。
……
……
顾家收着消息,用最快的速度派出最得力的人手,来到云集镇外开始进行清理工作。
十余辆附着法器的大阵,不停地运着垃圾,没用多长时间便清理干净了。
负责此次清理工作的是在顾家位高权重的三老爷。
看着溪水下游的地面重新变空,他终于放下心来,接着开始考虑应该重新植些什么花树。
他也不知道这片院落的真实情形,只知道是山里那位的交待,那族里必然要当成最重要的事情来做。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妥。
顾家能够从百年前的中等家族一跃成为天南有数的大族,靠的不是老太爷最喜欢的顾寒,而那位庶出的少爷顾清。
更准确来说,靠的是顾清的师父。
不会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吧?
顾三老爷有些担心,紧接着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好生荒唐。
那位可是青山掌门,能出什么事呢?
……
……
赵腊月带着那三个人走进院落,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大坑,然后很有默契地当作没有看到。
井九已经拿出了竹椅,躺在一道雨檐下,看着颇为闲适的模样。
赵腊月走到檐下,跪了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跪他。
顾清也赶紧跪了下去,元曲更是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师父是师父,师叔是师叔……但对青山弟子来说,景阳这个名字当然是最特殊的。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卓如岁今天也跪得极快,而且真情实意,绝无作伪。
井九挥手示意他们起来,对卓如岁问道:“你准备继续蹭吃蹭喝?”
卓如岁的眼神极为无辜,说道:“您是青山掌门,也是天光峰弟子,便是一滴水也应该分的公平,再说了,您是景阳师叔祖,我作为三代弟子里最出色的那个,来服侍您是极为应该的事。”
顾清知道师父不耐烦听这些,小意问道:“门内位序要不要重新排一下?”
赵腊月也是这个想法,她一直视自己为井九的嫡传弟子,只不过以前没有挑明,只能且混着,现在自然不能继续下去。
如果要重新排序的话,那神末峰一脉自然要全部算成井九的弟子。
赵腊月居首、顾清第二、元曲第三、那个被遗忘在云行峰的小家伙便是最后。
想着这种可能,元曲的脸色都变了,连声说道:“这样不妥吧?”
成为景阳真人的亲传弟子是所有修行者的梦想,问题是……赵腊月可是他的师父啊,忽然变成大师姐这算什么事?
这时院落外忽然传来动静,阵法示警,顾清走了出去,没多时多带了一个人进来。
柳十岁来了。
卓如岁哇哦了一声,觉得这场热闹越发精彩,心想这又该怎么排?
赵腊月却是注意到,柳十岁的衣袖边缘带着血迹,问道:“怎么回事?”
柳十岁说道:“我没令牌,出山的时候耽搁了一下,然后……遇着昆仑派的人了。”
遇着昆仑派的人了,为何就要斗一场?
以他的性情,自然是因为井九的原因。
院子变得安静起来。
众人沉默不语。
离开青山,来到不远处的云集镇,住进这片院子,一切看着都是那样的顺利。
但有很多问题甚至是危险,就在前方,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他们。
那些问题与危险,与南忘是两回事。
卓如岁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柳十岁怔了怔,说道:“打听的,好像……大家都知道了。”
井九并不意外。
先前雷鸣数声,地震不断,谁还不知道他就在这里?
南忘是故意的。
就是让他不得清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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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离开青山的第一天()
不得清静,那是小事,关键是别的问题。
井九觉得自己还是青山掌门,不代表别人也会这样认为。
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整个修行界都会知道、认为他被逐离了青山。
元骑鲸在时青山宗不会对他做什么,但没有青山宗的庇护,一个背着谋害景阳真人罪名的妖物会面临什么?
赵腊月等人担心的视线落在了井九的脸上。
井九仿佛无所察觉,问道:“输了?”
在这种时候居然关心的是这种事情,卓如岁有些错愕,柳十岁却觉得很自然,有些羞愧说道:“出手是一名昆仑派的长老,我境界差的有些远,应付不来。”
谁都知道柳十岁与井九与青山之间的渊源,更何况他还是布秋霄最看重的学生,昆仑派不会做的太过分。
井九说道:“遇着了,我给你打回来。”
柳十岁说道:“好。”
像这种小孩子打不过就搬家长的事情,在很多人看来很可笑,井九却说的理所当然,柳十岁应的也是理直气壮。
卓如岁打了个呵欠,再次确认最受宠的还是赵腊月与柳十岁。
元曲则还在想着神末峰重新排序的事情,心想柳十岁也回来了,那到底谁才是首徒?
井九说道:“太麻烦,就按以前那样。”
赵腊月想了想,说道:“好的。”
顾清无所谓,元曲松了一大口气,觉得这样舒服多了。
柳十岁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真正高兴的另有其人,卓如岁心想好险,差点儿就变成了这些家伙的晚辈,那怎么能行?
……
……
井九说要歇会儿,继续躺在竹椅上,其余的人都走了出去。
这片宅院极大,至少有二十几个单独的小院,怎么分配自然不是众人关心的重点。
“你早就知道了?”卓如岁看着赵腊月问道。
赵腊月轻轻地嗯了一声。
卓如岁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赵腊月说道:“很多年了。”
确实是很多年了,虽然从来没有挑明过,但井九也没有瞒过她。
无论是与阴三有关的事情,还是说起那些青山往事的时候,他都是用景阳的身份在与她说话。
顾清与元曲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有些羡慕。
柳十岁却是同情说道:“压力很大吧?”
“还好。”赵腊月说道。
过去的这几十年里,只有她知道井九的真实身份,确实有压力,更多的却是小女孩藏糖果的乐趣与骄傲。
卓如岁沉默了会儿,忽然说道:“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
这句话没有说完,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于是溪畔变得安静起来。
方景天说的那些话,泰炉真人的指证,尤其是那个蓝衣童子……直到最后井九也没有拿出承天剑。
他们随井九离开青山,但那些疑问始终还在,就像一座山般压在心头。
“我最想不明白的是,师叔……叔为什么就不愿意踏剑而行呢?”
元曲不停地挠着头,愁苦至极,指间仿佛有火花生出。
不管是那对招风耳,还是身体的特殊性,都可以用转剑生来解释,然而不愿意踩剑……这明显是意识方面的问题。
“当初他选中莫师兄的剑,就是看中宇宙锋足够宽大,可以坐。”
赵腊月走到溪畔的石头上坐下,看着溪水流向的远方,说道:“站着当然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
众人想着神末峰顶的那把竹躺椅,心想确实如此,如果不是姿式太过不雅,他还真可能成为世间第一个躺剑游的人。
卓如岁也觉得很有道理,接着说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万物一剑是天宝,自有真灵,如果师叔祖是借用了剑身,而并非妖剑本身,那么万物一剑的剑灵去哪里了?”
“我没有问过,他没有说过。”
赵腊月收回视线,看着溪水上飘来的一朵海棠花,说道:“也许是飞升的时候,被白刃击散了。”
溪畔又安静了会儿,可能是因为白刃这个名字。
“如果不是呢?”
卓如岁盯着她的背影说道:“如果他真的是万物一剑,只是不自知呢?”
溪水缓缓流淌,发出轻柔的声音,就像是无数声叹息。
元曲挠着头说道:“这重要吗?”
柳十岁说道:“我不在乎。”
对他来说,公子就是公子,至于公子到底是景阳祖师还是所谓剑妖,真没什么区别。
卓如岁还是没有放弃,看着赵腊月随溪风微飘的黑发,说道:“如果他真的是景阳师叔祖,为什么四年前要这样安排?”
是啊,如果井九就是景阳,为何会思退?
他们这些晚辈弟子都知道,井九向来信奉一句话——以退为进是弱者不得已而为之。
顾清说道:“师父应该是算到了方景天会离开隐峰,青山不能内乱,才会做此安排。”
卓如岁望向溪水里的一块青石,若有所思道:“他提前把广元师叔调去了西海,也是免得出事?”
顾清幽幽说道:“当然,师父也是觉得当掌门有些烦,干脆避出山来躲清静。”
卓如岁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终于信了他就是景阳师叔祖。”
“你刚才说的白刃,就是中州派那位先人?”
柳十岁走到赵腊月身边,看着她认真问道。
卓如岁、顾清与元曲也很关心景阳真人为何会飞升失败,只是想着事情可能太隐秘,赵腊月不方便说才忍着没问。
柳十岁才不会忍。
赵腊月把景阳飞升后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几句。
溪畔再次安静。
年轻的青山弟子们沉默了很长时间,感受到了更大的压力。
如果真是这样,那青山宗与中州派终有一战,怎样都无法避开。
赵腊月起身离开溪边,说道:“抓紧时间修行。”
卓如岁看着她的背影喊道:“那得请师叔祖先修啊……”
赵腊月摆摆手,没有理他,向着溪水上游走去。
溪水里一直有海棠花飘来,那么上游自然有一棵海棠树。
她走到那棵海棠树下,看着树下那个白衣女子说道:“如果你想进去,我让顾清把阵法打开。”
白早看着山下那片被雾气笼罩的庄园,说道:“我来是想与他说几句话,不过你转达也好。”
赵腊月说道:“也好。”
“我想说的是……今日你可能有些心累,但我却有些欢喜,因为你可能不是景阳。”
白早沉默了会儿,轻声说道:“如果你真是剑妖,被逐出青山,那我就更欢喜了。”
这两句话无头无尾,听着有些费解,赵腊月却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井九真是景阳真人重生,白早便会断了心思,因为无路可近。
如果井九是只被逐出青山的剑妖,这位道心坚定的姑娘便会毫不犹豫地靠近。
就像柳十岁一样,她也不在乎他是谁,在乎的是他是自己的谁。
说完这两句话后,白早收回视线,望向赵腊月说道:“当初在神末峰顶,你对我说过同行的话,我当时不是很明白意思,现在懂了,我真的很羡慕你,也很佩服你。”
她是中州派未来的掌门,白真人的独女,白刃先人的后代,即便只想与井九同行一段时间,也无法做到。
赵腊月有些同情她,想了想,伸出右手摸了摸她的头。
这不是摸阿大,她又不是井九,所以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白早微微一怔,然后微微一笑,说道:“几年后再来看你们。”
赵腊月说道:“你也好好保重。”
……
……
整片宅院都在阵法的保护下,顾清设置的阵法可以遮风蔽雨,可以隔绝视线与气息,可以令山间四季常春,花树不败,却阻不住海棠花瓣随着溪水流了进来,在宅院里绕了十几个弯,再流了出去。
在第七个弯的地方有道折廊,檐角伸向水面,在这里要以听雨,听水,赏花以及小睡。
井九躺在竹椅上,手里拈着一粒细沙,思考应该放在瓷盘何处。
这个游戏他好些年没有玩了,表明他这时候确实难得的拥有了一片清闲时光,当然也是因为他这时候有些疲惫。
握着冥皇之玺,一拳轰杀泰炉师叔,让他有些累,真正的心累还是在于要应付这么多人,尤其是写信的太平真人。
“白早来了。”赵腊月走到他身前说道。
井九没有抬头,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那年她来青山提亲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很可怜,想摸摸她的头来着,但觉得不妥,就只拍了拍肩。”
赵腊月说道:“今天她很高兴,但我觉得她更可怜,所以没忍住,还是摸了两下。”
井九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问道:“几下?”
赵腊月想了想,说道:“三下。”
井九说道:“别学我,会多出很多事来。”
赵腊月知道他心情不好,虽然是顺势而为,终究是被逐出了青山,谁会真的全无情绪呢?
“我确实有些心生倦意,从西海的时候开始,柳词的选择让我很失望。”
井九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这些年,元骑鲸一直没把青山大阵给我,也算是个原因。”
倦意便是这一切的开端,或者说让他开始思考怎样应对。
师兄羽化成功,必然不想他再留在青山。他主动离开避免青山分裂,杀了泰炉师叔除却内部最大的隐患,再加上方景天成功通天,现在青山宗明显要比今日之前更加安全,有了更充足的底气面对中州派的压力。
至于他自己。
离开就离开好了。
何处青山不养人?
赵腊月没有再说什么,在竹椅末端坐了下来,安静地陪着他。
……
……
因为南忘的缘故,井九的隐居生活还没有正式开始,便已经成了世人皆知的秘密。
这是他离开青山的第一天,云集镇外的这片院落便迎来了很多客人,真是有些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