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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雾村也就四五十户人家，三三两两分散山中，村口进去不远就是大雾村的学校了。
这学校在许桃儿记忆里是比较小，且不怎么好。
可是时隔几十年再次看到，许桃儿还是有一瞬间的哑然。
因为看到的比记忆中的还不好还破旧。
低矮的简简单单的两间瓦房，因为被雨水冲刷而满是伤痕的外墙，加上破旧的木板门，越发显得破旧。
学校前面有个十来平米布满野草的小操场，因为无人打理，还有不少垃圾，有牛粪落叶还有一些石头。
薛烺第一次看到，忍不住问许桃儿，“这就是学校？”
许桃儿摇头，指了指偏右大一些的房间，“不是两间教室，是一间教室。”
薛烺满脸狐疑，许桃儿解释道，“因为人家少，学生也少，这里只教一二年级，三年级开始想继续上学，就要去王家堡上了。”
教室门也是坏的，也没锁着，一推就开了。。。
推门看到的情况，许桃儿也忍不住沉默。
这个年代，在这样的村子里，条件不会多好许桃儿知道，她自己也经历过，可是隔了二三十年在看，还是挺震撼。
发灰发暗的斑驳墙壁，挂满了蜘蛛网，坑坑洼洼的地面，就算是教室了。
破旧的不知道用了几年还缺了边边角角的几张桌椅，被用得太旧已经变灰败的布满伤痕的黑板，就是现有的设备了。
薛烺看了一圈，视线扫过缺了半截桌腿用木头垫着的讲桌桌面，最后落在了屋顶。
“这屋是漏雨的吧？”
许桃儿也看到了讲桌上因为雨水泡腐的桌面，听了问题抬头，“大概。”
看了一圈，许桃儿按照田桂花的叮嘱先去找了舅祖父，然后由舅祖父带着去找大雾村的村长。
村长吃过午饭正吸着旱烟，听到许桃儿说来看学校，满是不解。
“快坐快坐，这也没什么看的啊，到时候开学来教就行了。”
第112章 抱一起了（）
许桃儿尴尬笑了笑，“因为我之前也没教过书，就想提前来看看，了解一下情况，等开学了就可以直接上课了。”
村长呵呵笑，“你倒是挺认真，快坐，喝点水。”
虽然是夸奖的话，可里面并没有什么诚意。
许桃儿听得出来，笑了一下端起水。
倒是薛烺谢过后，拿出烟给村长发了，“村长，是这样的，因为桃儿离许家村有点距离，可能还需要在这里做饭吃，也会在学校摆些东西，可学校如今好像漏雨，门也不怎么好。。。”
薛烺的话还没说完，村长已经笑着摆手了。
“哎呀，不用，不用，做什么饭，不方便就早上教教就好了嘛，早上教好回去就行了，下午来不来都行。”
“学校那门也不用管，老早就是这样了，里面就一点破桌椅也没人管。”
校长看薛烺客气，还发烟也就没说客气话。
薛烺和许桃儿对视了一眼。。。
“村长，这读书都是读一天的，一周也就是周六的时候才上半天。”许桃儿先开口说道。
村长看着认真的许桃儿就忍不住叹口气，“哎呀，真不用这么认真的，村里的孩子就是随便上上，家长也就是让孩子识几个字以后不做文盲而已。”
“这读书好不好不重要，读得好也不可能一直读，又考不起老师医生端铁饭碗，大家也供不起啊。”
村长摆手，“所以啊，你不用太认真，你那些学生啊，都要去放牛放羊勒，下午哪会有人，你下午在学校也就是一个人。”
“这还不是农忙的时候，农忙的时候都要帮忙干活，早上都怕没时间来。”
村长的话，让许桃儿再次哑然。
这样的情况，其实真是真实的。
校长看着许桃儿和薛烺的表情打了一下哈哈，“哎呀，对不住啊，可是村里情况就是这样，大家就是刨庄稼吃饭的，什么都没有地里的庄稼重要，而且大家也真是没钱啊。”
薛烺看许桃儿脸色不好，自己接过了话寒暄，又连发了三根烟，话里话外都是请村长以后多多关照许桃儿。
然后就说理解村里的情况困难，询问他们能不能给学校做点改造。
只要不拆了学校，那教室能做什么呀，村长自然没意见，让他们方便。
许桃儿在一边看着本来话一直不多的薛烺说了那么多，急忙打起精神，按照自己之前的计划询问起村里正在上学的学生名单，她想先家访一下。
村长真是不懂许桃儿的做法，不过还是说了。
“一年级的好像有五个，二年级的好像是三个，就是。。。”
许桃儿认真记下来，家的方向也大体记了才从村长家告辞出来，往最近的学生家走去。
“村里也有木匠师傅吧？”薛烺问许桃儿，“你认识吗？”
许桃儿想起薛烺刚才说的话，“你不是想自己想办法来修学校吧？”
薛烺点头，“你如果要在这里教书，不就得自己修，漏雨得解决，还有门，最简单最基础的还是要处理，不然你也没法展开工作。。。”
薛烺刚说着说着，忽然一扭头，“谁？”
许桃儿莫名，还来不及反应，薛烺忽然猛地伸手，一只护住她头顶，将她往前一拉。
许桃儿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在薛烺怀里了。
第113章 受到袭击（）
“怎么了。。。”许桃儿刚问出口，就看到旁边有一个拳头大的石头咚的一声落下。
而石头上上竟然沾着血迹。
许桃儿看着上面的血迹，猛地抬头去看薛烺。。。
“没事了。”薛烺低低说了一声，然后上前半步将她挡在身后，看向路边的树丛。
“出来。”
许桃儿这时候还不懂就傻了。
这是有人拿石头扔她。
那么大的石头，还是冲着她的头。
许桃儿刚要去捡那石头，视线忽然落在了薛烺的手上。
薛烺整个人呈护卫状态，拉着她的一直胳膊，将她放在他身后，而拉着她手的手背上，有一道伤痕，那伤痕上正有血迹在渗出。
那是薛烺刚才用手护着她头时被石头砸到的。
许桃儿看着那伤，呆了一下，怔怔抬头看向薛烺。
薛烺侧头背对着他，只能看到他一半的脸。
他没去看手上的伤，也没看到许桃儿的目光，只看着路边的树丛。
“出来。”他又说了一遍。
安静了几秒钟后，那树丛终于又有反应了，随着树影晃动，又一颗石头砸了过来。
“敢来村里教书，打死你。”
随着石头来的，还有小孩愤怒的声音。
许桃儿一惊，刚要动，却见薛烺猛地抬头，准确接住了那颗石头，然后以迅雷不及耳之势，将那块石头砸了回去。
“啊。”一声短促的叫声响起，然后就是倒地的声音。
“走。”薛烺拉着许桃儿的手，顺着路饶过树丛赶到了树丛后。
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正躺在地上摸着脚踝，看到他们狠狠瞪了过来。
他穿着看不出颜色的棉袄，脸黑漆漆的，像是没洗，两颊都开裂了，鼻子上还挂着鼻涕，整个人看着脏兮兮的。
“为什么要拿石头砸人？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许桃儿皱皱眉问。
“就是要砸死你。”那小孩一听，抓住边上的石头又扔。
薛烺皱眉回身挡住许桃儿，皱眉上前就要去抓那小孩。
“放开我，放开我。。。”小孩叫了两声，后面就响起了一愤怒的女声。
“放开我弟弟。”
许桃儿皱眉回头，就看到大步跑下来的女孩。
十七八岁和她差不多大的样子，穿着花棉袄，微微有点龅牙，系着红头巾，蹬蹬冲过来就拉起了那小男孩。
“干嘛打我弟弟？”
“我们没打你弟弟，是你弟弟那石头砸我，拳头大的石头，直接冲着我的头就砸，都砸伤人了。。。”许桃儿皱眉，刚要去拉薛烺给红头巾女孩看伤口，她猛地朝许桃儿呸了一声。
“那不是没砸死吗？凭什么打我弟弟，我要去找村长，就你这样的凭什么做老师，你根本就不配！”
这红头巾不管不顾大骂，而且直接说了许桃儿不配做老师。
许桃儿看着她的脸，眉头拧得更紧，这红头巾她不知道名字，可还是有印象的，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大概就是她上辈子没能来做代课时接替她的。
所以。。。这是对她做老师有意见？
她才来大雾村没多久，就得到消息了啊。
第114章 有猫腻（）
许桃儿看了看那个男孩子，看向那红头巾，“我不配。。。你配啊？”
红头巾一听立刻点头，“那是，要不是你，老师就是我，我都等了这么久了，你凭什么代替我做老师啊。”
“还打我弟弟，我要告诉村长，告诉全村人，你就等着我妈收拾你吧。”
许桃儿心里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看看红头巾再看看她弟。
“你随便去告，也让大家看看你因为我做了老师心里记恨，让你弟弟拿石头砸我砸伤人的情况。”
许桃儿拉过薛烺的手，“看到了没，都砸破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正好一起去找村长，走，一起走啊。”
许桃儿真生气了，不喜欢竞争对手正常，可是这种做法却太过分了，她今天要是被石头砸到，轻则受伤，倒霉点死都可能啊。
那红头巾看到薛烺，眼底闪过一丝惊艳，等看到薛烺的眼睛时心就一抖，躲开薛烺的眼神心虚道。
“就破那么一点皮，我才不怕呢。”
红头巾说着嘴硬，却忍不住拉着弟弟就跑，“你给我等着，我找我妈去。”
许桃儿看着跑远的两人，心里郁闷不已，这叫什么事啊！
许桃儿转身看向薛烺，“薛烺，谢谢你了，你的手。。。”。。
“没事，一点皮外伤。”薛烺摇头，“现在。。。还去学生家吗？”
“先处理一下包扎一下手吧。”许桃儿道。
薛烺无奈，“真不用，再说这村子里应该也没可以包扎的。”
许桃儿一听还真是。
“走吧。”薛烺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刚要走，就见许桃儿眼睛一亮，猛地上前几步，伸手去够路边的才冒出来的绿色。
“不能消毒包扎，就用艾草包一下吧。”
许桃儿小心将才冒出新芽的艾草摘下，放在手心里揉了揉，“我以前那里伤了，奶奶就是用艾草给我弄的。”
这个嘛，薛烺是知道的，因为田桂花也给他弄过。
艾草揉碎不说还要去咬两下，说有唾液更好一点。
当然许桃儿是不这样的，在薛烺略微有些奇怪的表情中，仔细的将艾草放在伤口上，然后掏出手帕，将手包扎了起来。
“好了，不碰水的话，两天就会好了。”许桃儿看包扎好了，心里总算好了一点。
薛烺看着包着手的淡粉色手帕，再看看松了一口气的许桃儿，最终咽下了嘴里的话。
两人继续往学生家里走。
一边走，薛烺忍不住看两眼手，再看看许桃儿的背影，最后嘴角飞快翘了一瞬。
目的地很快到了，这是念一年级的一个男孩子的家，也姓田。
学生叫田成才，家长田壮。
田壮开门听到许桃儿是来的老师，还挺热情，请许桃儿他们进去，还端了点葵花籽来。
“听他们说会来新的老师，想不到是桂花婶的孙女，你是桂花婶的孙女吧？桂花婶都还好吧？”
田桂花就是从大雾村嫁出去的，认识也正常，许桃儿没多想回道，“奶奶都挺好的。”
田壮听了笑了一下，“还挺好啊，挺好就行，这桂花婶就是能耐啊，原先春燕她妈说春燕要做老师，桂花婶一来，这老师就换成你了。”
许桃儿挑眉，“春燕？”
第115章 住手（）
田壮呵呵一笑，“没事，没事，你喝水啊。”
许桃儿看他不想说，也就没追问，直接说起了正事。
“是这样的，这过些日子就要开学了，我想着你们可能也要给孩子准备作业本什么的，就来家访顺便告诉你们需要买哪些文具用品。”
这都是许桃儿上辈子养宋子豪的经验，学校老师告诉家长了的话，家长要方便很多。。。。。
许桃儿刚想着就听到田壮震惊的声音，“什么？还要买作业本铅笔？”
许桃儿有点懵，“是啊。。。上学要用的嘛。”
田壮拍腿，“我怎么不知道啊，以前也没买过啊，怎么到了你这里还要花钱买这些，你这对不对啊！”
许桃儿看着他指责的面孔，也皱起了眉头，“以前都没吗？”
田壮一听更不高兴了，拉长个脸，“那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哪有钱买啊，不是有上课的课本吗？我们家成才都借好了，又不是没课本。”
田壮说着吼了一声，“成才把你书本找出来。”
一直没露面的田成才吭声了，不耐烦的连喊了三声，“不找，不找，不找。”
许桃儿听着皱了皱眉，田壮却没什么反应，直接朝着低矮的厨房喊。
“田大妞，田大妞，死哪去了，没听见我们说的话啊，还不快将你弟弟的书本找来。”
许桃儿看着田壮，抿了抿唇。
这田壮。。。一开始进来还挺客气的，现在看来就是表面功夫，现在这态度。。。。。。
在许桃儿的皱眉中，一个瘦小的七八岁样子的女孩子从低矮的厨房走了出来。
“我。。。我在洗衣服，我现在就找。”
“还不快去。”田壮不耐烦的挥手，然后骂骂咧咧骂了两分钟，
许桃儿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咳了两声打断田壮的骂声问道，“那是姐姐吗？上几年级了？”
田壮看了一眼许桃儿，“几年级？女娃子上什么学，哪有钱让她们上学，早晚要嫁出去的。”
许桃儿脸色微微一变，而这时那田大妞也出来了。
又黑又瘦的手，小心的捧着两本已经被翻得破旧的语文数学书出来。
许桃儿接过课本看了看，“这是借的？”
“当然是借的，哪有钱买书啊。”田壮脸色不好看，“你说的那些我可买不起。”
许桃儿翻开看了两眼，皱了皱眉，“这课本中间缺页了，再用会影响学习。。。”。。
许桃儿刚说着，田壮忽然跳起来踹了一脚田大妞。
田大妞小小的身体顿时被踹到了台阶底下，脸色惨白，可除了闷哼一声根本没吭声。
在许桃儿的震惊中，那田壮走过去一脚接着一脚的踹。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弄坏了书，我打死你这个赔钱货，什么都干不好，这是你弟弟的书，多重要你不知道吗？要不是想着将来拿你换彩礼给你弟弟娶亲，我早一泡尿溺死你了。。。”
田壮一边踹，一边骂，那神情如同在踹杀父仇人。
可他脚底下。。。只是他的女儿，瘦瘦小小的女儿。
那田大妞抱着头蜷成一团，被这样踹着一声不吭。
许桃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是一个家访，才第一家就面临这样的情况，整个人都惊呆了。
等反应过来，许桃儿猛地站起身，直冲过去推开田壮，“住手！”
第116章 赔钱货（）
“赔钱货。。。”那田壮还正骂得欢呢，被推得差点没摔倒。
等站稳就看到许桃儿跪在田大妞身前。
“大妞，田大妞，你没事吧？”许桃儿声音有些发颤地叫道，手伸出来想抱她起来，可看着几乎昏死过去的田大妞，却眼睛一红，连碰都不敢碰。
田大妞慢慢睁开眼，眼神麻木，愣愣看着许桃儿。
许桃儿刚要说话就听见田壮愤怒的声音，“你干什么呢？我打我的女儿，关你什么事？让开。”
那田壮吐了一口痰，弯腰就要去提田大妞。
许桃儿急忙张开手护住，“田壮是吧，我得告诉你，就算你是她爹，也没有权利这样打她。”
田壮呸了一声，“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都管到老子头上了。”
他说着就要来抓许桃儿，却被薛烺抓住了手。
“别动她。”一直沉默着，甚至田大妞被打也没阻拦的薛烺，终于出手开口。
田壮哈了一声，“我呸。。。啊啊啊。。。”
后面的骂声，因为薛烺的用力，被惨叫声代替。
薛烺不耐烦松开手，惨叫声才停了。。。
田壮看看薛烺和许桃儿，大喘气，“你们。。。你们算哪门子的老师。”
许桃儿试探着扶起田大妞，看着田大妞麻木的脸心中满是愤懑。
“你又要哪门子的父亲，田大妞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往死里打她，那书她才拿到怎么可能是她弄坏的。。。”
“我就打她，你管得着吗？那书是不是她弄坏的都得打她，谁让她没看好她弟弟，赔钱货。”
田壮理所当然说道，就有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忽然接话。
“赔钱货，赔钱货，田大妞是赔钱货，女娃都是赔钱货，养大卖了娶媳妇，娶媳妇，要干啥，千万别生赔钱货，嘻嘻。”
许桃儿看过去，就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一边的六七岁小男孩。
相比瘦骨如柴的田大妞，这个小男孩看着比姐姐田大妞还大一点，养得白白胖胖还壮壮的。
小男孩笑的开心，还拍着手给自己打着拍子，好像不知道他刚才念了什么，不知道眼前这一幕代表什么，亮晶晶的眼睛里看着田大妞时，像看着被打的牛羊，天真的残忍。
许桃儿看着这一幕的震撼，比刚才更甚。
她全身发冷，手不受控制的抖，“你是田成才？这是你姐姐啊，和你血脉相连的姐姐，怎么能说是赔钱货，没有女人也就没有你们，你们不知道吗？”
田成才歪歪头，不懂许桃儿说什么，直接扭头不看她了。
许桃儿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转头看向田壮。
“田壮，现在已经不是古时候了，现在讲究的是男女平等，不管男孩女孩都是一样的，不能因为女孩就虐待，不能因为是女孩子就不让读书，他们都有平等的机会，更不应该被你虐待，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田成才也得被你教坏。”
最后一句话，许桃儿说得极为艰难。
因为田成才可能已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