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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离眉开眼笑，抚着长长的紫匣：“当然，当然！”
第84章 借画
“拿出来看看吧。”苏茹笑道。
楚离打开匣子，幽香扑鼻，是用来防腐防潮的香料，这香料一般人家可用不起。
一个个画轴叠在匣内，楚离小心取出一轴，慢慢展开，一只白睛黄虎跃然纸上，仰天长啸。
楚离脱口赞叹：“好！”
看着这幅图，真像一只真正的猛虎在眼前长啸，浑身发凉。
雪凌好奇的瞥一眼，脸色大变。
楚离扭头看她，笑道：“胆量不足，得练练啦！”
雪凌强忍着惧意再看一眼，脸色又变，好像真有一只猛虎扑过来，要把自己吞掉，害怕是由心而生，不由自主，无法控制。
苏茹笑道：“行啦，别吓人！”
楚离扭头笑道：“雪凌，你得练练胆子，把这幅画挂到墙上，每天过来看几眼！”
雪凌迟疑道：“真要挂起来？”
楚离指了指一幅松鹤延年图：“挂那儿！”
松鹤延年图挂在正北墙上，正冲着大厅门口，踏进大厅一抬头就看到。
雪凌无奈的看向苏茹。
苏茹嗔道：“楚离，你发什么疯呢！”
楚离道：“这对她有好处，如此胆量，真要出去，遇到凶恶之辈，再强的武功也施展不出来！”
“……这倒也是。”苏茹想一下，点点头。
外面的武林中人个个凶神恶煞的，什么恶毒的话都说得出，甭说雪凌武功不行，就是武功好，胆子小也施展不出，太危险。
雪凌嘟了嘟嘴，无奈的摘下松鹤延年图，小心翼翼挂上那副画。
楚离背着手站在门口，指挥她调整，把它挂得很正，乍看上去，就是一只虎站在那里。
苏茹笑道：“雪凌，你的武功练得怎么样？”
雪凌露出一丝笑容：“好多了。”
“那就好。”苏茹笑道：“有楚离这么个明师指点，可是福气，你得好好珍惜机会。”
雪凌看一眼楚离，轻轻点头。
楚离又打开一个画轴，猛虎猎羊图，皮毛涌动如潮水，牙如尖锥，绽放森森寒光，双眼冰冷无情，当真有万物皆口下之物之势。
他摇头赞叹，不愧是陆伯远。
陆伯远的画不仅仅传神，更重要的是蕴着一丝精神力量，楚离推测，或者这位丹青大家是天神高手，或者是以画入道，摸到一丝道韵。
让雪凌时时观瞧，不仅能增其胆魄，还能壮其精神，益处无穷。
精神力强，修炼心法维持时间更久，内力运转更快，也是日后晋升境界之关键。
苏茹坐在一旁，看他一脸陶醉之色，不由微笑。
小姐看到这些画也是这般表现，自己就做不到，看到这画就觉得心惊胆颤，毫无美妙可言。
楚离一幅一幅观瞧，把十个画轴都看了遍，宛如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心满意足的放回匣中，笑道：“真是无上妙品！”
“你画得也不错啊。”苏茹笑道：“我看你画灵草，功力很深的。”
“我差得远，没名师指点，没摸到真窍。”
“可惜了。”
“有机会一定要拜一位名师，好好学一学！”
“府里有一位名师。”
“哪位？”楚离忙问。
“二小姐呀。”苏茹笑道：“二小姐拜过韩惜大师，你知道韩惜大师吧？”
楚离讶然道：“二小姐竟是韩惜大师的弟子？”
韩惜乃当代最顶尖的画家之一，擅长山水，胸有万里江河，十万里山川，所绘之画，让人身临其境，乃陶冶心神之上品，被无数人追捧。
“韩惜大师在府里住了五年。”苏茹歪头想了想：“那时候二小姐十三岁，后来韩惜大师说没什么可教的了，就走了。”
楚离道：“据说韩惜大师脾气古怪，从不收徒，也不见外人。”
“韩惜大师住在深山，一次出外采药的时候被毒蛇咬了，恰巧二小姐经过，救了他，于是教了二小姐五年，还清了人情。”
楚离讶然，笑道：“二小姐运气真够好！”
“二小姐的运气确实不错。”苏茹叹口气：“可惜不能练武。”
“为何？”
“身子孱弱，受不住内力。”苏茹摇摇头道：“胎里带来的，没法子，时不时的生病。”
“可惜可惜。”
“你想跟二小姐学画希望不大，还是先练功吧！”
楚离笑道：“那倒也是。”
“走啦。”苏茹摆摆玉手，款款离开。
——
月色如水
夜风拂过青竹，簌簌轻响。
楚离坐在小亭一动不动，如一尊雕像。
脑海虚空里，一只银白猛虎活过来一般，不时咆哮，演练白虎炼阳图中一个个姿势。
他心思微动，白天看过的十幅猛虎图浮现在脑海。
白虎扑向一幅图，如水滴落入一洼水里，白虎消失在图中，片刻后，图画炸碎消失，白虎跃现，添了一分神韵。
白虎依次把十副图全破碎，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灵动如真虎无异。
楚离心神进入虎中，感受着平静与冷漠，无所畏惧。
他分一丝精神观照自身，自虚空涌入的力量在改变着身体，身体仿佛浸入药汁中，时刻发生变化。
当他醒过神，天光大亮。
不知不觉中已是一夜，他身体越发紧密与强韧，握握拳，感受到力量增强，效果显著。
起身练金刚度厄神功，气息流转，大有进境。
雪凌也在练着太阴八式，练完了开始做早饭。
楚离在大厅吃的早饭，背对门口，雪凌站在他身边，只能正对着北墙，迎着那幅猛虎图。
她知道楚离是故意如此，一脸无奈神色，楚离吃完饭时，她已经一身汗，快要湿透衣裳。
她拾掇好碗碟，忙回屋洗了一个澡。
随后的几天，楚离呆在小院，好像从没回来一般，足不出院，有什么事都是吩咐雪凌去办，一心猛练金刚度厄神功，要一个月内练成第三层。
自从看过了陆伯远的画，白虎炼阳图的威力大增，金刚度厄神功进境也跟着加快，但他也隐隐觉得，金刚度厄神功与白虎炼阳图合在一起练，有一大后患。
练完白虎炼阳图后，练金刚度厄神功更快，心境却有微妙变化，从猛虎的心境中没脱离，再练金刚度厄神功，好像火把抛进油锅里，杀意沸腾，熊熊不可遏。
修炼的时候，他靠着大圆镜智镇压，平息杀意，不受其影响。
但这是强行镇压，并未消除，一旦大圆镜智停止不转，则杀意重新沸腾起来。
雪凌又开始诵读佛经，以佛法消弥杀意，楚离修炼的时候，她要在一旁诵读佛经。
楚离借助雪凌所诵佛法，能够消除杀意恢复心境。
但每天修炼过后，都要诵佛法消弥杀意，占去了修炼时间，让他颇为焦急，可惜不能练大日如来伏魔经。
大日如来伏魔经是灌顶传授，自己无论如何也学不来，只能用笨办法，耗费时间。
还好有大圆镜智，觉得不妙一运转大圆镜智，马上恢复平静，杀意操纵不了自己，否则他也不敢再练下去。
——
这天苏茹过来看天灵树的长势，还有其余灵药，楚离趁机问：“总管，府里还藏着不少画吧？”
“嗯。”苏茹一袭杏黄罗衫，目光从天灵树挪开，抬头看他：“怎么，你还想看画？”
楚离笑道：“我想看些陶冶性情的，修心养性。”
苏茹道：“修心养性？”
楚离道：“练金刚度厄神功戾气太重，想调和一下。”
苏茹止住笑容：“怎么，出问题了？”
楚离摆手笑道：“问题不大，只要调伏一下心境就好，韩惜大师的画有吗？”
“嗯，有几幅。”苏茹道：“不过是二小姐的，……我去跟二小姐借来！”
“多谢总管。”楚离抱拳笑道。
苏茹打量他一眼，看他不像心境被染的样子，仍难掩担忧。
楚离叹口气：“可惜不能跟二小姐学画。”
“你就死了这份心吧！”苏茹道：“二小姐跟小姐不一样，小姐是外冷内热，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容易说话，二小姐是外热内冷，看着温柔亲切，却没人能亲近，平时足不出户，不见外人，……我去问问，看能不能借出来。”
她说罢起身袅袅而去。
一会儿功夫，她抱着一个长长的白木匣子过来，递给楚离：“借来啦，这里面都是韩惜大师的画作，一共八幅，你可小心点儿！”
楚离忙打开，小心翼翼的抽出一幅，一幅山水画映入他眼帘，墨绿的山峰，隐约露出屋院的一角。
楚离心怀莫名的一畅，露出笑容，心中翻涌的燥意消散一空。
“怎么样？”
“不愧大师之作！”楚离赞叹。
“一个月，别弄坏了！”苏茹叮嘱。
楚离笑道：“总管放心！”
苏茹不放心的道：“这些可是二小姐的宝贝，真弄坏了，不知会出什么事呢！”
楚离笑道：“二小姐够大方的。”
“那是跟小姐的感情好。”苏茹白他一眼，袅袅离开。
第85章 三层
一轮明月挂天边，月华清凉。
楚离坐在一叶小舟上，月光照得湖面波光粼粼，雪凌坐在船另一头。
楚离盘膝坐着，膝上横放一把古筝。身边放一只白玉杯，杯中金黄的佳酿，随着小船轻轻晃动。
“琮琮……”楚离拨动琴弦。
雪凌细细眉毛攒簇成一团，面露难忍之色。
楚离的琴声太刺耳，根本不在调子上，显然没受过专门的训练，自己顺便瞎弹。
楚离自得其乐，他在寺里学过书法，学过丹青，却没学过琴，白天看萧琪抚琴，忽然有了兴趣，月光、湖色、美人，美酒，如此妙景之下，抚琴一曲，当真雅致。
可惜他再天才也弹不出美妙的琴音，弹出来的刺耳难听。
楚离露出笑容，觉得很有趣。
雪凌却觉得大煞风景，难忍噪音，忙起身道：“公子，还是我来吧！”
楚离抬头笑道：“你会抚琴？”
“略通一二。”
“那好，你来。”楚离把琴一推，如有一只无形的手托着它，轻轻飘落到雪凌跟前。
雪凌伸手接过来，长舒一口气，耳朵终于不用再受折磨！
“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符合当下的美景就好。”楚离懒洋洋的笑道，抬头看夜空，夜幕澄静，周围一片宁静，玉琪岛上灯火辉煌，这里却很安静。
他来这里调节心情，是为了应付金刚度厄神功所生的杀意，调心如调弦，松紧要适宜。
琮琮琴声响起，在幽静的夜色中悠悠传开，沿着水面扩散出很远。
玉琪岛的护卫们听到了琴声，没多嘴，楚离是小姐的心腹，他只要不太过火，他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作没看到没听到，才是全身之道。
楚离闭上眼睛，轻轻晃动身子，倾听着琴声，心灵活泼而轻松。
他在脑海里再次观想白虎炼阳图，一只猛虎在脑海里闪现，宛如从虚空跳出，做着各种姿势，夜空中传来汹涌的力量，灌注入他身体。
琴声幽幽，雪凌低头专注的抚琴，露出雪白的脖颈。
楚离忽然缓缓飘起来，坐在离地一尺的虚空，身上无风自动，青衫猎猎。
雪凌看到了异样，见怪不怪，手上不停，轻抚慢拨着琴弦，琮琮铮铮声中，楚离青衫鼓动更厉害，如狂风猛吹，雪凌坐在他对面，却觉得夜风徐徐，吹在脸上如抚摸。
过了一个时辰，雪凌仍轻轻勾动琴弦，明眸紧盯着楚离，看他神色安详，好像沉睡过去，但盘膝坐在虚空，怎么也跟沉睡搭不上。
“呼……”楚离忽然发出一声轻啸。
啸声悠悠传出去，响彻整个国公府。
雪凌明眸闪了闪，感觉他身上隐约闪过一只猛虎的影子，只闪了两下就消失，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
楚离睁开眼睛，身子飘落到小船上，缓缓演练起金刚度厄神功七十二式。
雪凌见状知晓他到了紧要关头，双手发酸，仍坚持抚琴。
琴声幽幽之中，楚离演练了两遍，慢慢收式。
忽然身放金芒，金芒猛的一收，完全敛入楚离身体，消失无踪，他又恢复了不会武功的模样。
“雪凌，多谢。”楚离盘膝坐下，拿起白玉杯轻啜一口美酒，露出笑容。
琴声戛然而止，雪凌双手离弦，微微发颤：“公子，练成了吗？”
“进了一层。”楚离笑着点头。
雪凌清冷脸庞露出一丝笑容：“恭喜公子！”
“你的功劳不小，……今晚我帮你一把。”楚离笑道。
如果不是她的琴声，把他心境完全清空，也不会在修炼白虎炼阳图时进了一层。
随着白虎炼阳图精进一层，金刚度厄神功第三层水到渠成圆满，练筋大成，踏入练脉的层次。
练筋成，让他力量陡增一倍，力大无穷。
雪凌没说话，只是看他，明眸露出好奇神色。
“助我一臂之力。”
雪凌不太明白。
“嗯……，差不多到子时了，你也该运功了吧？”
雪凌抬头看看月亮：“那咱们回去吗？”
“就在这儿吧。”楚离起身来到船中央坐下，指指对面：“坐这儿，背对我。”
雪凌好奇却没多问，起身推开瑶琴，来到楚离对面，转过身，背对着他袅袅坐下，距离一尺。
幽香入鼻，优美的背影入眼，楚离目光躲开她细腰圆臀：“我助你运功，放松心情。”
“嗯。”雪凌越发好奇。
楚离双掌贴上她后背，精纯的内力从掌心注入她身体，沿着太阴诀的心法路线运转。
雪凌感受着楚离的内力流转，惊奇之极。
他内力运转的速度太快，运转太阴诀一丝不差，速度不止快了十倍，就好像走路跟骑马的区别！
丹田一会儿功夫就有酸涨之感。
楚离缓缓收手：“你再自己练一遍。”
雪凌运功，内力毫无涩滞，好像就是自己修炼的一样，很快沿着经脉转了一圈，这一夜的修炼，抵得上自己一个月的！
她扭头瞪大明眸看楚离。
两人近在咫尺，她感受到楚离的气息，感觉不自在，忙挪挪身子。
她迫不及待的问：“公子，你运功一直这么快吗？”
“嗯。”
“这就是天才与庸才的区别吗？”
“不仅仅如此。”楚离笑了笑：“内力速度，还有经脉宽阔与坚韧程度，丹田的容量，以及个人的悟性，事关修炼有很多方面。”
“小姐说我资质平庸，真的那么差吗？”
“小姐不会骗人。”
“我以前觉得自己勤能补拙，可……”雪凌轻轻摇头，目光茫然。
“努力总比不努力强。”
雪凌哼道：“我修炼个月，才抵得上公子修炼一天，再怎么勤奋……”
她无奈的摇摇头，颓然丧气。
“你资质平庸，但运气不错。”楚离笑道：“如果你偷懒，我也不会帮你，所以勤能补拙是没错的，雪凌，好好用功吧！”
雪凌收拾心情，紧抿红唇：“我不会放弃！”
随后的晚上，楚离都助她修炼。
太阴诀修炼艰难，雪凌精神力不够强，修炼非常困难，对楚离而言却没什么问题，进展奇快，有一日千里之势。
除了太阴诀，楚离还授了她小洗脉诀，以草木灵气进她体内运转小洗脉诀，让她经脉越发强韧，能够受得住楚离的猛烈运功。
楚离助她运功，一是回报于她，二是也存了培养的心思，她身为自己的侍女，武功太弱，将来会很麻烦，武功强了才能帮自己的忙。
第86章 刺杀
在楚离双管齐下的帮助下，雪凌很快冲破了开脉，到达破穴境界，太阴诀的威力强大，破穴境界已经不弱，可胜过八品护卫。
白天的时候，雪凌除了练太阴八式，还选了一门掌法，玄阴掌，也是顶尖的武学。
顶尖武学威力是强，但修炼不易，需要更好的悟性，雪凌的悟性一般，不过有楚离在，不时的指点切磋，激发她的体悟，练得也很快。
未达到先天境界，雪凌不能发挥玄阴掌的威力，只在精奇上下功夫，掌上有一丝寒毒，一旦碰上，寒气入侵，破坏对方身体阴阳之气。
到先天境界，内力能借物而传，才是玄阴掌显露威力的时候。
玄阴掌配合太阴诀，至阴至寒，威力惊人，即使强她一筹的也未必接得住，唯有修炼过至刚至阳心法者才挡得住。
楚离有心培养她，自然不会让她舒服，上午吃过饭，溜达一个小时就开始练功，以玄阴掌与楚离交手，楚离拿出各种武学喂招。
他脑海里记了很多顶尖武学，一一拿出来演练，即使因为生涩，威力大减，雪凌也挡不住，或被拳脚击中，或被剑尖刺，或被刀斩。
即使刀剑都是木制，落到身上也不好受，楚离硬下心肠，手上力道不轻，挨上一剑要疼上半天，激发她的潜力。
雪凌咬着牙坚持，她心有执念，要修成盖世武功，收拾武林高手，一直以来，她独自苦练却成效微弱，进步微小，信心全失之下唯有执念支撑。
如今，楚离倾心指点，她知道机会难得，无论受多大苦，遭多大罪，都要抓住机会，狠狠修炼。
太阴诀一日千里，经脉越来越坚韧，内力流转更流畅迅捷，她对玄阴掌的精妙细微领悟渐深，她感觉自己每天都在脱胎换骨。
尽管痛苦难当，她每天还是拼命的修炼。
楚离对她刮目相看，以为忍不了几天，会退缩，没想到她越挫越勇，是个修炼狂。
一个月时间很快过去，楚离在猜测，二小姐应该快出发了，他不知道具体时间，但估计不会太久。
——
云州城惊云帮
许家大宅，愁云惨雾。
护法许安下与郑公明坐在大厅里，默默无言，压抑的气息笼罩着大厅。
“砰！”大厅门被拉开，雷堂堂主胡海大步流星进来，又肥又壮的身子轻灵矫健，一屁股坐到太师椅里，压得太师椅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