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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也是曾经下过乡的知青，返城以后找不到工作，一直闲在家里，能够到胡红梅这里做工每个月有二十块钱的收入，她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所以干活很卖力，舍得吃苦。
胡红梅有了一个帮工，煮品更多，生意更好，每天虽然忙得快要虚脱，但是晚上收摊以后数一数这一天的收入，是之前五六倍的收入，所以就是再累，也虽苦犹甜。
胡红梅开始的时候，是打算和过去彻底告别，和过去的所有人也再没有任何的联系，所以她把原来的出租屋退了，又把做生意的地点从学校附近的车站换到了火车站附近，这个城市那么大，从此学校里的同学和老师都再看不见她，她的曾经的那些荒唐事，那些被学校的同学和老师耻笑的过往都像一个曾经的噩梦一样过去了。
但是偶尔，在一天的忙碌过后，在火车站吵闹和喧嚣都归于寂静的夜晚，胡红梅会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寂寞和茫然。
她现在每天都挣到了许多钱，她再也不用担心没有钱而让生活陷入困顿，钱给她带来的最初的满足感以后，她有时候会觉得有些茫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愫。
一直到那天晚上，她突然想起来在学校里的时候在宿舍里大家有说有笑的场景，想起那些当时看起来很平常的生活日常，但是现在想起来却很温馨的细节，她心里觉得很温暖。
她才豁然发现，她一直以来觉得缺少的东西就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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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试探
304。试探
那天，胡红梅像往常那样在店里忙着煮东西，卖货，收钱，在这样忙碌的过程中，是她一天中最充实心情最平静的时刻。
突然听见店铺前面有一声惊呼，随即就有一些人围了上去。
那里又发生什么事了？
火车站常常有偷钱偷东西的人，有的甚至直接就抢。抢了跑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你根本就分不出是谁抢的。
当然也有被抓住的，那就是一顿结结实实的胖揍，所以在火车站附近有凑成堆看热闹的人很正常。
胡红梅从来没有空闲时间去凑这个热闹，不管有多大的动静，她依然在店里忙碌着。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中年妇女过来，到胡红梅的摊位前买卤鸡蛋。
这个女人一边掏钱一边叹息，“刚刚前面有一个人，年纪轻轻只有二十多岁的后生，突然倒下去就死了，哎！人哪！苦一辈子争一辈子都没什么意思，说走就走，什么也带不去。”
胡红梅一边把卤鸡蛋用纸包好拿给女人一边道“是啊！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省省吃俭用为难自己干嘛？该吃就吃。”
那个女人继续八卦，“这个人没有同伴，一下子死在这里，警察来了以后从他的衣兜里发现了他的介绍信，才知道他是哪里的人，他的家离这里有七八百公里，警察只能发电报去让他家里人来收尸了。你说他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要死在离家千里之外的地方。还好身上有他的证件，知道她是哪里的人，否则连收尸的人都找不到，就按无名身处理，这叫死无葬身之地。”
女人又絮叨了几句就走了。
胡红梅却想到，如果自己也突然有一个什么不测，这里她就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死了就死了，无声无息，细思极恐。
晚上收摊以后，胡红梅分别写信给之前的室友，告诉她们自己最近的状况，希望她们有空的时候，就到火车站附近找她玩。
就这样，胡红梅又和原来的舍友书信来往了起来。
胡红梅和郑凯的事情，对李琴的触动很大，她和秦子豪也正处在热恋中，但是他们之间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毕业以后李琴能不能留在这里工作的问题。
李琴本来想，还有两年的时间才毕业，她先和秦子豪慢慢的谈恋爱，感情深了，让秦子豪离不开自己，那时候他就会为她想办法的。
但是看看胡红梅的下场，李琴不敢相信什么感情了。
胡红梅对郑凯，情深义重全力付出那是没说的。
在胡红梅的丈夫找到学校之前，郑凯对胡红梅也好像无可挑剔，但是在关键时刻，郑凯的明哲保身和对胡梅态度的急转直下，令李琴觉得感情的缥缈和不可靠。
李琴可不想让自己的感情白白付出，她已经等不及到快毕业的时候才知道秦子豪家里对她的态度。
这天晚饭后，李琴没有去摆摊。
她早在中午就和秦子豪约好了一起去学校外面逛街。
其实逛街只是一个借口，她想探探秦子豪的意思。
走出学校，秦子豪道“咱们去哪里逛？”
“就顺着街道随便走走，看看热闹啊！”
秦子豪是一个聪明的人，他看李琴连摊都没有摆，出来也没有目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李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李琴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秦子豪这样问，她干脆也不绕圈子了，直接说“对，咱们俩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把咱们俩的事情告诉你家里人？”
但凡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谁家的父母不关心自己孩子的婚姻问题，秦子豪家里当然也问过他在学校里是不是有女朋友，秦子豪也告诉他们了，但是秦子豪家里人却不赞同他找一个外地户口的人。
因为一般情况下，他们大学毕业以后，是各回各的户口所在地安排工作的，要留在这里，除非有强大的背景关系，秦家可没有这样的关系。
秦子豪也知道他们之间存在着这样的问题，但是他已经和李琴好得难舍难分，要他一下子了断和李琴的关系是不可能的。
而且秦子豪是家里最小的，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所以从小就没有吃过苦，也没有独立处理过什么大事，他虽然明白家里人反对他和李琴交往，也知道他和李琴有可能会因为不能在同一个城市工作而最终不能在一起，但是他懒得去思考这些具体的麻烦事，他就抱着，反正离毕业还早，过一天算一天的想法。
这时候李琴问，秦子豪只能敷衍道“我家里人还不知道咱们俩的事情。”
“为什么？你不想把我们俩的事情告诉你家里人，就是不想和我认认真真的谈恋爱。只是和我在一起玩玩？不是奔着结婚去的？”
“没有，我怎么会不和你认认真真的谈呢？”
“但是咱们俩会有结果吗？”
秦子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正在汗颜。
李琴继续道“我的户口不在这里，毕业以后只能回去，咱们俩工作不在一个地方，你说会有结果吗？”
“要怎么样才能让你留在这里工作呢？”秦子豪也不得不考虑这样的现实问题。
“秦子豪，你能不能让你家里人帮我想想办法？”
“我家里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工人，他们没什么能力。”事到如今，秦子豪也不敢再隐瞒了。
“那亲戚朋友呢？你们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关系盘根错节，不可能一个有实力的亲戚都没有吧？”
秦子豪想了想，“有是有，我有一个堂叔，是一个机关单位的一把手，他那里要进一个人，他倒是说得上话。但是求人难啊！我父母都是不喜欢求人的人，他们肯定不会去做这个事情。”
“他们不去，咱们俩去啊！”
“咱俩去恐怕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为了咱们俩以后能够在一起，放下面子，豁出去了。这个周末，咱们俩就买一点礼物去拜访你那位堂叔。”
305。欠揍
305。欠揍
秦子豪有些为难，家里本来就是打算在他毕业以后就安排到那位堂叔那里去上班，也已经和堂叔打过招呼了。堂叔也爽快的答应了。
那位堂叔和秦子豪家已经是三代之外的亲戚了，常言说，一代亲，二代表，三代了，他们已经是处在要了断的那种关系了，再加上亲戚也分穷亲戚和富亲戚，穷亲戚只能和穷亲戚来往，富亲戚也只愿意和富亲戚另来往。
像秦子豪家这个堂叔这样的，他们家和他既没有很牢固很亲近的血缘关系，也没有相同的社会地位共同的利益关系，人家还念在那点亲戚关系，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他可以答应你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一个人情，却不可能给你无数的机会。无数的人情，你要不识趣，一次又一次的去透支这本来就不多的人情，要是惹得人家不耐烦，说不定你连那唯一的机会都会被弄没了。
但是秦子豪不忍心让李琴失望，便勉强答应了下来。
那天周六的傍晚，李琴买了一些水果，和秦子豪一起去拜访秦子豪的那位堂叔。
堂叔四十多岁，长得白白胖胖，和蔼可亲，爱笑，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就像是一尊弥勒活佛。
看到堂叔是一个这样容易亲近的人，李琴放心了。
而且堂叔还很关心他们，主动问起了李琴和秦子豪在学校里的情况。
面对这样亲切的长辈，李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她和秦子豪的关系以及他们的情况全部都介绍得清清楚楚，虽然没有说他们来拜访他的目的，但是一切都明明白白的了。
在和这位堂叔交流的一个多小时，秦子豪却很少说话，李琴心里暗暗怪秦子豪关键时刻不会来事，她同时也发挥自己的特长，能说会道，和堂叔聊得很高兴。
告别的时候，李琴意犹未尽的道：“叔叔，过几天有空我们再来拜访您。”
堂叔却道：“你们学业任务重，多花一点心思在学业上，就不要来了。”
李琴觉得堂叔这样说，是因为客气，是长辈对晚辈的学习的关心。
李琴笃定这次的拜访很成功，那位堂叔对她的印象一定很好，所以准备过一段时间再去拜访堂叔，当然，每次去拜访都不可能空着手去。这样时间长了，她就不信打动不了这位堂叔，他拿人手短，就不帮助她。为了以后能够留在这里，李琴觉得破费一点也是值得的。
但是秦子豪的父母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把秦子豪骂得狗血淋头。
秦父：“早就告诉你，不要再和那个外地的女孩来往了，你不但不听，还把她领到了你堂叔面前去了，你到底要干嘛？丢人现眼丢到外面去了你。”
秦母：“子豪啊！你大学毕业以后到了你叔叔那个单位，再加上他的提携，以后一定是前途无量的，到时候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为什么偏偏就喜欢一个外地的姑娘？我告诉你，你堂叔只能卖咱们家一个人情，他不可能把你们俩都弄进去。而且要把一个外地户口的人留在这里，有多麻烦你根本就不知道，咱们家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你就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爸妈，我想好了，就把我的名额给李琴，让她进叔叔的单位，我自己是本地户口，无论如何都会安排工作，我服从安排，把我安排在哪里我就安心在那里工作。”
秦父爆怒，“你傻呀！服从安排，你会被安排到什么好单位？而且去了一个陌生的单位，没有人理睬你，你一辈子都只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职工，永远也不要想会有出头的一天。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你给它白白的浪费了，你这大学也白上了，你是越上越糊涂了。”
秦子豪道：“但是我喜欢李琴，就希望和她在一起，我宁愿去一个一般的单位，只要李琴能够留下来，我就不信不靠关系，我靠我自己就不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秦父气得跳脚，“我呸！”他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我直话对你说吧？你叔叔已经给我们递过话了，他说他只有能力把你弄进去，至于外地户口的女朋友，他无能为力。”
秦子豪呆了呆，“不可能，我不相信，他应该不会这样说。那天我们去他那里，他替高兴的。”
秦母道：“傻儿子呀！我和你爸怎么会骗你呢？我们也不是那种不开化的父母，如果李琴是本地姑娘，我们什么也不说，但是她是外地户口，你知道国家对这个户口的管制有多严格吗？你堂叔他都没有把握，所以才给我们打了那样的招呼，对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人家没有当时就驳了你的面子，那是人家有涵养会来事，你还连这点人情世故都看不透，怪不得拎不清。”
“既然这样，我跟着李琴回她所在的城市去好啦！”秦子豪觉得这个堂叔也太虚伪了，感觉很不好，赌气道。
秦父听了，脱下脚上的鞋子劈头盖脸的向儿子打去。
秦子豪猝不及防，被老爸的鞋底抽到脸上和头上，有一下，正抽在鼻梁上，鲜血瞬间汩汩的流了下来。
秦母赶紧拦住道：“别打了，我好不容易养这么大，你也舍得这样打。”
秦父看着血流满面的儿子，暂时住了手，但还是气得不行。
他指着儿子道：“你再说一遍，你要去哪里？看我不打死你，算我这些年来白养活你了，这种混账话你都说得出来，你这些年来的书都念到了狗肚子里去了吗？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样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你上什么大学，趁早我把你打死了干净。”
老妈一边给儿子按着鼻子一边道：“你呀！你呀！这么伤人心的话你也说得出来，你为了那个姑娘，连你爸妈都不要了吗？你不知道吗？咱们家就你一个男孩，你两个姐姐是嫁人了，咱们俩以后就指望你养老送终呢？结果你就为了一个女孩，把我们老两个扔下不管了是吗？”
306。气恼
306。起恼
秦子豪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老爸发这么大的火，也没有被他这样揍过，听了老妈的话，他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欠考虑。
老妈道：“儿子，长痛不如短痛，你就赶紧和那个姑娘分手吧！明明知道你们俩以后不可能在一起，你还这样和她处下去，你不仅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对她也不公平。让她早一点明白事实真相，早一点做以后的打算。”
秦父道：“我看这个女孩是一个有心机的，她竟然怂恿着你去找你叔叔，说不定她和你谈恋爱，也只是想利用你留在这里工作，她未必就对你有多深的感情。”
刚才被老爸劈头盖脸的修理了一顿，秦子豪对他的话是抵触的。
他脖子一梗，“你不要把她说得像你一样势利庸俗。”
对儿子的讥讽，秦父没有生气，他平静的道：“我虽然没见过她，但是就凭这件事情，我就敢断定，她就不是什么单纯的姑娘，她和你好，很大程度上就是想利用你在这里找工作，就你这种傻乎乎的人，还在这里为了感情要死要活的，在别人看来就是一个笑话而已。”
老妈也道：“对啊！儿子，你爸说的有道理。”
“什么狗屁道理，不就是咱们家没有能力帮她在这里找工作吗？你们就这样诋毁人家。”
秦父道：“不信你去试试，一试就知道了。”
老妈道：“怎么试？”
“子豪，你现在就回学校去，告诉那个姑娘，说你叔叔说了，不能帮她留在这里工作，你家就没有这个能力，看她什么反应，她一定会气急败坏，觉得你没有能力，而且说不定会提出分手呢？如果是这样，你就顺水推舟，答应分手好了，这样给了她面子，也让你们自己都解脱，给她机会去找其他能够帮她留在这里的人，你也可以放心的去找一个本地的姑娘谈一场轻轻松松的恋爱。”
秦子豪把头扭向一边哼了声，不以为然。
老妈一边帮他擦干净脸上的血迹一边道：“儿子，这个主意好，你也别死撑着面子了，就去干干脆脆的告诉那个姑娘，说咱们家没有能力帮她在这里找工作，看她怎么说？如果她因为失望提出分手，那不就正好，免得你心软，说不出分手这样的话来。这对你们俩都好。”
秦子豪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学校。
他和李琴之间的事情，他不得不认真考虑了，但是再怎么考虑，都是无法解决以后两个人不在一个城市工作的现实问题。
秦子豪几次想对李琴说出事实，但是都张不开口。
这天傍晚，秦子豪和李琴一起从食堂打了饭菜，就端到学校小花园的石凳石桌子上吃。
李琴一边吃一边兴致勃勃的道：“秦子豪，咱们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没有去拜访叔叔了，明天是周末，咱们俩去看看他。”
秦子豪埋头吃饭，头也不抬面无表情的道：“不要去了。”
李琴没有注意到秦子豪异常的表情，“怎么不去？人情就得多走动走动才能熟络起来。我都想好了要买什么礼物了，这次不能再买水果，得买烟，或者是酒。虽然贵一点，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李琴，别费这个心思了，我这个堂叔，他不会帮你。”秦子豪干脆直接道。
李琴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自顾自的道：“你这个堂叔是一个热心人，他自己也有能力帮，怎么会不帮呢？没事，咱们不急，慢慢来，先常常去联络联络感情，时间长了，大家都熟悉了，我就不信他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秦子豪干脆挑明“李琴，你听我说，上次咱们俩去找他，他后来跟我爸说，他说他帮不了你，让咱们以后不要再去找他了。”
李琴呆住了，“真的，你叔叔真的这样说？”
“是，也许你难以置信，但是你不知道，这些人在官场上混，个个表面上都是笑面虎，肚子里却藏着许多弯弯绕绕……”
李琴想起那天晚上在那个堂叔家里，她察言观色搜肠刮肚找话题迎合那个堂叔，他也似乎对她所有的话题津津有味。
她以为他是欣赏她的。她以为他是一个慈善的长辈……
原来……原来，自己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可笑的人，她自己也
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
看见李琴神色黯然，秦子豪惭愧的道：“李琴，对不起，我没有能力帮你在这里找到一份工作。我们家没有这个能力。”
李琴的心一下子冰凉，失望、伤心、委屈、恼怒，各种各样的情绪把她淹没，她把一切的怨恨都发泄在秦子豪身上。
“秦子豪，你明明知道，我和你好，我以后只能在这里工作才能够和你在一起，你明明知道，你家里不可能帮我在这里找到工作，你明明知道我和你以后不会有什么结果，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