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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佳期-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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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风雨很是意外,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之下,顾风雨的脸上掠过一丝黯然,却又无奈地一笑,低声道:“自从我被罢官落魄后,她就同我恩断义绝了。”

凤玄也觉得甚是意外,可是转念想想,便只一叹,抬手在顾风雨肩头轻轻按落,不再说话,迈步走了过去。

顾风雨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此刻太阳高照,地上却只有他自己的影子,黑色的影子落在冷硬的地面上,显得孤寂而落寞。

顾风雨定定看了片刻,一抬头,呼出一口气,纵身极快离去。

将近年关,就算是街上来往行走的人面上也多了些喜气洋洋的神情,期间,赵瑜做东,大摆筵席,把衙门里众人都请了一顿。

他特意派赵忠跟宝嫃如来请凤玄同宝嫃,为的就是怕两人不去。凤玄自然知道,这背后大抵也有陆通的主意,只不过他打定了的主意,就是铁石心肠撑到底,就算陆通软磨硬施也是无济于事。

那些衙差们分了几桌,赵忠同宝嫃如也去跟他们挤,凤玄却拉着宝嫃,同赵瑜陆通岳凌坐了一桌儿。

宝嫃很是不自在,且不说他们这里的规矩,就算是自家里吃饭女人都是不能上桌的……何况是当着这么些“矜贵之人”的面儿,除了她之外还都是男人?

只不过她向来对凤玄的要求是无法抗拒,便也勉强顺从了,席间她红着脸,始终不肯抬头。

凤玄却频频给她布菜,督促她吃,旁若无人地。

宝嫃被他“填鸭”似的相对,本来打定主意不肯动筷子,却吃了个饱饱地。

这些菜都是特意从酒楼叫来的,免得让宝嫃如忙活,——赵瑜倒是有意让宝嫃来帮忙做,只不过先得过凤玄这关,跟凤玄相对,还没交手,他自然而然地就败下阵来。

赵瑜吃惯了宝嫃如做的,对这些是兴趣缺缺,只是见他所“看重”的人物都在跟前,就如“大团圆”一般,他心里却自高兴,因此菜没大多吃,酒却极快地就喝多了。

凤玄见差不多了,便带了宝嫃告辞。

赵瑜已经喝得稀里糊涂,念着“举杯邀明月”,不知是真是假,就拉住凤玄:“别走啊连兄,好不容易请了你大驾来,今儿众人都如此高兴,你也多留片刻……还有……嫂夫人……咯……”说着说着,就歪头看宝嫃,又打了个酒嗝。

宝嫃躲在凤玄身后,见赵瑜白净的脸儿发红,双眼迷离地望着自己,显然是喝醉了,便忍不住抿着嘴儿笑。

赵瑜迷糊里看了那样笑容,整个人本七八分醉,一下儿就十分醉倒了。

凤玄把赵瑜交给岳凌:“人看好了。”就带着宝嫃出了县衙门,有衙差把马牵来,凤玄正欲走,身后岳凌却追了出来,急着叫:“留步留步!”

凤玄站住脚回头看他,心里暗想这个小子是不是又要说他欺负宝嫃的事儿,岳凌却看看他,又看看宝嫃,有些欲言又止地意思。

凤玄问道:“有何事?”

门外风大夜冷,他怕宝嫃冻着,早先找了件厚衣裳裹住她,此刻又紧紧地抱在怀里不让风吹着,亲密无间地。

岳凌见他不避宝嫃,且又如此亲热,便咳嗽了声,才放低声说道:“那个……我有件事,先生让我同你说……”

凤玄心知有异:“嗯?”暗暗地警惕,担忧岳凌口没遮拦。

谁知岳凌说道:“自打来了县衙,我总是有种感觉……好像被人暗中窥视着……就好像给人盯上了似的,很不舒服,只不过每次我找人的时候都找不到……别人都不信,我跟先生说了几次,他就让我跟……你商议,说你或许会知道。”

凤玄听他说的原来是这个,便大大地松了口气,面上略微露出一丝笑意。

顾风雨奉命保护赵瑜,自会时不时地在县衙内出现,他惯常高来高去,轻功出色,自然不会给人轻易发现。怎奈岳凌的武功也不错,故而时常“捕风捉影”,察觉一二,可惜若是真个儿要“捉拿”,却又怎能够。

陆通老谋深算,连赵瑜的来历都知晓,当然也会猜到赵家会找人保护这位公子哥,虽然他不会武功,猜不到会是顾风雨,却也料得到是位高手。

但若论起高手,这乐阳县内数第一的,除了凤玄却不做其他人想。县衙内有异动,自然瞒不过身为“捕头大人”的凤玄双眼,可是他却并未出手,因此陆通就想到两人或许认得……

凤玄心中猜测:虽然未曾见到顾风雨,但以陆通的精明,大概也已经将他的身份猜到一二。

凤玄便说:“回去转告陆先生,不必担忧。”

岳凌道:“就这样?”

凤玄想了会儿,笑道:“还有就是好好地过年。”

岳凌越发瞠目结舌,宝嫃在凤玄怀里,听到他后面一句,就仰起头来看他。

凤玄垂眸望着她竭力抬头的样儿,便忍不住地垂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岳凌张口,眼珠子几乎跳出来:“你、你们!”

凤玄哈哈大笑,很是快意:“我们要回家啦!你好好地保护军师跟赵公子吧!”

岳凌嘟嘴,目送凤玄翻身上马,忽然记起一件事,急忙又赶上几步:“对了,军师还让我转告你……年关恐会事多,多多提防之余,还须考虑迁居大吉。”

凤玄转头看他一眼,面上笑意渐渐收敛,双眸之中锋芒若隐若现:“好,我知道了。”

说罢便打马而去,两人一骑,极快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岳凌目送两人离开,转身要回衙门,忽然之间脚步一顿,皱眉自忖:“噫……先前他是对我说……让我好好地保护军师,可是他怎么会叫先生军师?顺口的话该是叫先生的吧?”

岳凌怀着疑惑入内,见赵瑜大醉,不知为何正扯着陆通含糊念叨什么。

陆通正示意赵忠把他扶进去歇息,见岳凌进来,便挣脱出来,问道:“走了吗?”

岳凌道:“走了,我也把先生让我转告的话说了。”

陆通道:“他怎么说?”

岳凌说道:“他说知道了……还有先头我跟先生说的那件事,他说不必担忧。”

陆通却哪里能不担忧,只不过担忧的不是顾风雨,而是那即将而来的风雨。岳凌见他忧心忡忡似的,便问道:“先生,怎么啦?你好像有心事……说来也怪,你怎么对这位捕头这么上心?对了,说起来你为何执意要住在乐阳县,难道也是为了他?”

陆通一笑,不再否认,淡淡道:“是啊,都是为了他……甚至当初出京……也都是为了他。”

岳凌震惊:“出京?难道、难道说先生出京的时候,并不是毫无目的地在游历……而是直往这里寻找这连世珏?”

陆通手在额头上扶了扶,方才他也小小地喝了几杯酒,脸上颇有些热,掌心碰着滚烫的额头,陆通喃喃道:“‘连世珏’?不对……不是为了他。”

“那先生刚才说……”岳凌不懂,一时急了,“莫非先生你也喝醉了吗,怎么颠三倒四地,都把我弄糊涂了!”

陆通轻笑:“不怕,很快你就会明白了……”他往前走到厅门边上,侧院的厅室内,衙差们还在斗酒,喧哗声间或传来。

岳凌挠头不已。陆通望着天上那轮清冷的月,叹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正山高月小,水落而石出之时……王爷……你还想退到哪里去呢,又还能退到哪里去呢。”

90、荣华:河声入海遥

大年三十,先前下的雪还没有化,天空又飘起了点点雪花,绵白色的一点点从空中纷纷扬扬落下,悠闲自在地,像是雪花也在欢快地跳着舞。

连家村村后湖畔,凤玄同宝嫃的小屋内,小火炉烧得旺旺地,炭火红彤彤,炕头也热乎乎地,丝毫都不觉得冷。

宝嫃盘着腿坐在炕上,旁边放着一堆红色的纸,她正拿着剪子在铰着一片红纸,凤玄在旁边,探头看着,一边夸赞:“娘子,你打哪学来的,可真了不得。”

宝嫃被他夸得脸红:“这没什么了不起的,是我娘教我的,大概是我外婆教我娘的……就会!”说话间,那剪刀的尖儿在红纸上熟练地游走两下。

宝嫃将剪刀放下,把那红纸小心翼翼地打开,在眼前就出现一个玲珑精致喜气洋洋的窗花。

凤玄仰头看着,啧啧赞叹:“娘子真是心灵手巧,这堆纸片若是在我手里,恐怕只有被撕碎的份儿,哪能这么好看呢。”

宝嫃一听,又羞又乐,捂着嘴笑得伏了身子:“夫君又不是女人,做什么要会这个。”

凤玄一个一个窗花打量着,见有的是“喜鹊登梅”,有的是“双喜临门”,还有的是“龙凤呈祥”,他只觉得琳琅满目,越看越喜欢。

宝嫃把剩下的红纸收起来:“夫君我们贴窗花吧?还要贴门神,贴春联儿。”

凤玄精神也振奋:“好好。”然而望着炕上的窗花儿,又恋恋不舍:“娘子,留一个可好?”

宝嫃瞧他那神情,倒似有几分孩子气,就笑道:“这些不算精致,夫君你若要,改天我细细地给你剪个好的。”

凤玄才满意:“那不要改天,今天就要。”

宝嫃瞧着他得意的那样,自然就答应了。

两人开了门,一阵清爽地冷风扑面而来,凤玄挡在前头:“娘子,这外头冷,不然我一个人贴就好了。”

宝嫃道:“不碍事的,我没关系。”

凤玄道:“那么你多加件衣裳。”

宝嫃把他拉回来:“你还知道说我,你呢?”

凤玄将她用力抱住:“我身子健壮,娘子娇弱。”

宝嫃瞅着他倒有些更孩儿气了,忍着笑挣开来,给两人一人找了一件旧衣,又说:“过了今晚,明儿就给夫君新衣裳穿。”

凤玄道:“是娘子前些日子忙着做的吗?娘子也有吗?”

“嗯……我也有。”宝嫃红着脸点点头,看看外头雪似大了些,就说,“夫君,我跟你先去公公婆婆那里,帮他们把春联儿贴好了,再回来贴我们的。”

凤玄无有不从。

宝嫃去厨下弄了点浆糊,盛在个碗里用包袱包起来提着出门。

两人顶风冒雪地去了连家,连家两个老的呆在屋内,正自凄惶,见了两人来到,倒是有几分欢喜。

凤玄素来是寡言的,宝嫃就说:“公公婆婆,我跟夫君来贴春联。”

连婆子急忙把一叠春联门神取出来,又期盼地看向凤玄:“世珏啊,今晚上回家来吃饭吧。”

不出意料,凤玄淡淡道:“不用了,晚上风雪大,又冷。”

连婆子很是失望:“那我跟你爹过去你们那边过吧?”

连老头也看着,好久没吃宝嫃做的饭菜,两个老的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滋味难受。

宝嫃才要答应,凤玄却仍是那副神情,不等她开口就说:“更不用,路滑,摔了的话就不好了。”

这几句简直像是冰棱插心一样,连家两老面面相觑,都是失望之色。

宝嫃见状,有些不忍心,就说:“公公婆婆,晚上我多做点饭菜,给你们送来。”

连婆子略有些意外,凤玄拉住宝嫃:“去贴了,一会儿风雪大了就不好弄。”说着就把人带出门去。

连婆子同连老头望着两人出门,连婆子叹道:“唉,这是养了个什么儿。”

连老头道:“早知道,当初不如不答应他们搬出去,为了那二百文钱……”

“当初你难道不愿意的?”连婆子瞪向连老头,“你不也是乐得跟捡了什么大便宜似的?现在又怨我?”

连老头说不过她,就只摇头叹息,连婆子往门口一步,看着宝嫃同凤玄冒着风雪在门口贴春联的样子,看了片刻,也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儿子还惦记着咱们,还知道回来贴春联……虽然不能一块儿吃饭,不过谁叫他们搬出去了呢。”

连老头道:“那小蹄子说送饭菜来,是不是真的?不会是当着世珏的面儿说好听的吧?”

连婆子啐道:“就惦记着你那肚肠,放心,她既然说了,就一定会送来的。”

连老头这才略微放心。

凤玄同宝嫃把连家大门,屋门,厢房的春联全部都贴了,门神也换了新的。便告辞出来。

雪果然更大了些,跟扯乱了棉絮似的,凤玄把宝嫃抱在怀中,迎着风雪往回走。

风雪飘摇里头,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只觉得那冰凉地拍在脸上的雪片子都是甜的。

两人回了家,宝嫃把剩下的浆糊拿出来,沾着浆糊,又忙活着把自家的门神春联儿贴了。

这房子加上喜气洋洋地红色春联儿跟门神,显得也焕然一新。

忙活完这些,便也到了晌午,宝嫃去厨下弄了两样小菜,两人就在炕头上吃了,吃过了菜后,宝嫃就开始忙活晚上包饺子要准备的料,――重头戏都在晚上。

她足足地忙了一个时辰,才把所有材料准备好了,凤玄把长长地面板放在炕上,宝嫃坐在旁边,揉好了面,就开始包饺子。

凤玄在旁边看,见她摆弄的馅儿,有白菜肉馅不说,还有一枚洗干净地铜钱,有些切成小块的年糕,还有点儿糖……除此之外,竟还有几枚黑黑的栗子。

凤玄这个冬日过得闲适,也吃了好些炉边儿烤的栗子花生之类,见了这相识,就问宝嫃:“娘子,怎么还要烤栗子吃吗?”

宝嫃抿着嘴儿看他:“不能烤的,夫君你把它剥了好不好?”

凤玄急忙答应,把栗子取过来,一个个小心地剥开皮儿,露出里头淡淡的栗子果肉,凤玄又细心地把上头的碎皮弄掉,才又递给宝嫃:“娘子你看行吗?”

宝嫃点头:“很行很行。”

凤玄笑:“娘子,这东西是干什么的……还有这些?”他指着那些铜钱年糕糖之类的,这架势,不像是捣弄吃的,却有点像是摆阵势。

宝嫃道:“当然都有用啦,都是包在饺子里的,夫君你没吃过吗?”

凤玄一怔,心里刺了一下,急忙道:“我先前只管吃……没留意过这些。”

宝嫃嫁过来的时候连世珏就当兵去了,两人也没相处过。宝嫃对他在家的事也不甚知晓,便笑:“我知道了,这铜钱包在里头,那就年年有余的意思,吃到了会交好运的,年糕,就是年年高升,糖,是甜甜蜜蜜……”

凤玄听得入神:“那栗子呢?”

宝嫃羞地看他一眼,又垂了眼皮儿,小声说:“栗子栗子,就是利子,希望天神菩萨保佑,能快些让我们有个孩子。”

凤玄恍然,心头却也震动,便把宝嫃搂过来,温声说道:“娘子放心,一定有的。”

包了半个时辰的饺子,宝嫃把包好的饺子放在盖垫上,搁在堂下,她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又去准备晚上的其他菜。

凤玄见她自早上起来到现在就没闲过,不由道:“娘子,怎么一到过年,你反而更忙了……不用弄那么多菜,累坏了娘子我要心疼的。”

宝嫃笑道:“要做好吃的啊,晚上就不忙了,而且夫君喜欢吃,那就比什么都强,我一点也不觉得累。”

她说着,便又继续洗泡在盆里的菇,水凉,她的手都通红着,凤玄走过来:“这些打杂的活儿,娘子让我做。”

宝嫃愣了愣:“可是夫君……”

凤玄正俯身,宝嫃仰头这瞬间,凤玄就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我说的是真的,累坏了娘子我会心疼的。”

宝嫃才红着脸起身,一时手足无措似的,只扭过身子去,半垂着头在围裙上擦手。

凤玄望着她站在身畔,望着她极美的侧影,就在他的娘子婀娜身畔,开着的屋门外是雪花飘飘,四野无声似的,天地如此静谧祥和,几乎美成一种无法言喻的绝美。

凤玄早早地关了机,喂了马,便等着晚上的好戏。

晚上宝嫃做了六个菜,金灿灿地鸡蛋炒肉片,香喷喷地蘑菇炖鸡,鲜味十足地扇贝豆腐汤,红通通肉很结实的清蒸大虾,唯一的一个凉菜是白菜拌卤肉,白菜烫好了后又凉拌的,爽口开胃。

最后压轴的是一条足有三四斤重的肥鱼,――宝嫃在三天前在年关大集上买的,吊在屋檐底下,很快地就冻了起来,特意留着今儿化冻做了,屋内一时香味四溢,令人垂涎三尺。

宝嫃又叫凤玄把那一坛子黄酒搬出来,打开后黄酒的香气撞入菜香里头,让人还没动筷子就有三分醉意。

先前宝嫃做好了菜炖上鱼,听着外头有炮竹声响。

她怕连家二老就等,便想要先把五个菜给他们送去,正收拾好了要出门,秦氏倒来了,说是来替连家两个老的带菜的,免得宝嫃又走一趟。

宝嫃心里一想,就知道连家那两个大概是怕自己不给他们送了,既然他们叫秦氏来,倒是免了她走一趟,就也痛快地给了秦氏,――六个菜里头那条鱼没有动,其他的都分了一些过去,两个老的吃是足够了,不过既然秦氏特意跑这一趟……当然也少不了她的了。

秦氏提着沉甸甸地菜出门,笑得眼睛睁不开:“真是……这么多菜,天不好其实我也不爱走这趟,不过大娘交代了的,你别出来了啊,雪还没停呢,好好跟哥哥在家过年啊。”

秦氏去后,夜色更深,雪落无声,爆竹声却越来越响。

凤玄就把那准备的炮竹也取出来,在门口上点燃了,炮竹劈里啪啦,打的地上空中的雪四处纷飞。

院内凤玄抱着宝嫃,宝嫃捂着耳朵缩在他怀中,听着隐隐地炮竹响心里跳跳地,然而却更有无尽喜悦。

放了鞭炮后,宝嫃取了点吃的出去,放在门外墙边。

那三只黄皮子好久不曾来了,自入冬下雪后,宝嫃怕它们找不到吃得,隔三岔五地就放点东西在那里,凤玄曾见过它们来取,今晚宝嫃放了点肉,也算给它们过个年。

两人忙完这些,关了门,进屋后,在炕头上围着桌子对面坐了,窗扇外头炮竹声声响,里头却格外静谧,凤玄给宝嫃添了酒,满足的无法言说,一时更不知说什么好,于是咂嘴道:“娘子……我们吃饭吧。”

凤玄同宝嫃碰了个杯,一下便把一杯喝光了。

宝嫃未免劝:“夫君慢点喝,酒喝多了就吃不进菜了。”

凤玄打量那一桌子的菜:“谁说的,我酒也能喝,菜也能吃,要把这些菜都吃光。”

宝嫃笑:“夫君你还没喝酒,倒好象醉了似的。”

凤玄摇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宝嫃见状,就过来拿了酒壶:“我给夫君倒。”

凤玄捏了杯子,看宝嫃一眼,一仰头又喝光了。宝嫃忙道:“夫君,慢点……”

凤玄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娘子替我倒酒吧。”

四目相对,宝嫃终于又替凤玄倒了一杯黄酒,凤玄握着杯子,望着宝嫃:“娘子你不知道……我只是心里高兴……”

宝嫃定定看他,凤玄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是真的高兴,说不出的高兴……哪怕让我现在死了都……”

“夫君!”宝嫃惊地抬手,捂住凤玄的嘴,“你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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