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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闻言,不禁用手支撑着下巴,沉默不语——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路危险系数挺高啊。
甄随拍拍陈安的肩膀:“陈将军勇冠三军,秦陇知名,故此我才付将军以此等重任。相信以将军之能,胡寇若少于万众,必为将军所破,即便将主力来逆,将军也自可与之周旋,轻松撤回大荔……”先恭维几句,然后猛然间一挑眉毛:“还是说,将军貌勇实怯,不敢为此啊?将军初附大都督,若不能当重任、取胜机,大都督帐下能人无数,哪有汝出头的机会!”
阵安在心里把甄随骂了一万遍,但无可奈何,也只好拱手道:“甄督为大荔总帅,既然有命,某岂敢不遵?”
他自然不是怯懦之辈,也不担心自己完不成任务,只是——重担、难活都让我挑了,你甄蛮子好趁其弊,你这算盘也未免打得太精了吧!我原本还当你会跟上回那样,直接朝着胡军就直冲过去呢……
第三十三章、破围()
甄随、王泽率军自大荔城南门隐秘而出,渡过上洛水,然后沿着河岸兜兜折折,先向西北方行进,然后再绕回来,直指正北。
大军北行的时候,与上洛水始终保持着十里左右距离,则有河堤、树林等遮蔽,从东岸是不大可能眺望得见的。胡骑探马多在上洛水以东逡巡,偶尔有胆大渡至河西的,其数寥寥,皆被晋军游骑围而歼之,不放一人一马折返河东。
当然啦,此亦多少有些行险,终究一连数日行军,要说完全避过胡人耳目,可能性很小。但依照计划,大军离城一日后,陈安也率三千秦州兵自北门而出,虚打旌旗,声势浩大,直指郃阳,相信可以吸引胡军的主要注意力。人往往容易先入为主,从而导致一叶障目,则胡骑既已探得晋军出城北进,必自四面八方涌来,希望能够尽快侦知其军数量、主要将领,以及军行速度,好归报刘粲知道,到那时候,或许就没谁再会特意往上洛水西岸跑啦。
且说刘粲正欲留乔泰监视郃阳,自率大军起行,南下大荔、长安,突然得报,说大荔北门打开,晋人浩荡出城,直向北来。刘粲当即便又犹豫起来,与诸将商议,是否暂停进军,继续在郃阳附近设伏为好啊?
刘骥劝告道:“阿兄不可犹疑,倘若朝令夕改,将士无所适从,军心必乱!”大家伙儿行李都收拾好了,粮秣也都装车了,这会儿你说改变计划,原地驻守,或者重新分派指令,四下设伏,必然引发混乱啊。军心既乱,还怎么可能打得过晋人?
诸将这回难得的多数都赞成刘骥之见。刘粲就问了:“即我南下,于路击溃甄随,进取大荔,而郭默来救郃阳,又如何处?”
田崧解劝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殿下既欲下大荔,又何所虑于郃阳?甄随既然出城,大荔必然空虚,可以趁机取之,既得大荔,复东扼渡口,西取重泉、莲勺,即可将冯翊与长安分割两处。到时候或北御裴该,或南攻长安,先手操之在我,晋人无能为也。若再施围城打援之计,恐怕粮秣不足啊!”
刘粲这才终于下定决心,于是大军总分四道,相互策应,铺天盖地向南方杀来。
路松多想要戴罪立功,请令说:“常闻甄随为晋人最勇者,臣请先发,与之较量,必要取其首级献于殿下戏前!”刘粲倒是也颇欣赏他的勇气,便命他率部为全军先导。
再说陈安,领着秦州兵犹犹豫豫地,不敢快速挺进,并命探马远哨半日路程,以查胡军动向。当听说胡军大举南下,他当即便要掉头折返大荔去。部曲劝告说:“胡军多骑,而我多步,若无殿后,恐怕为其追及,奈何?”
陈安说让部众先撤——“我亲率汝等殿后可也!”
正好来时曾经路过一处已经撤空了的屯所,还残存些土垒、木栅,陈安便率二百骑倚屯而守。路松多率先追来,远远望见晋人旗帜,便即挥军猛扑上去。他骑着骏马,手舞长矛,身先士卒,高呼道:“汉将路松多在此,素闻甄随勇名,可敢与某较量否?”
陈安听了这话就有气,他固然钦敬甄随勇猛,不在自己之下,但——你就光知道一个甄随吗?实在小觑我晋家英雄!当即左刀右矛,策马出垒,呼喝道:“何必甄将军?某陇上陈安,来取胡将首级!”
二将在各自部曲遮护下,鞭马对冲,兵刃交磕之下,路松多就觉得臂膀略略发麻,心说此人看似瘦小,倒有好大力气!陈安之名,倒是也曾听说过,既然到此,可见裴该已经全得秦州了……即便不能杀败甄随,若能获取陈安首级,也算大功!
马打盘旋,顷刻间便是十数个回合。胡军虽众,跟随路松多冲锋的部曲却并不多——多数都于前数日折在了龙亭,或者回来之后被刘粲给砍了——陈安部曲则自陇上带来,都是常年跟随他的秦州骁勇之士,因而对面厮杀,反倒是晋人暂时占据了上风。
陈安知道胡军还有大队在后,不敢久斗,于是卖个破绽,诱路松多挺矛来刺,他先以左手大刀遮开,然后右手长矛当胸直进。路松多论武艺本就比陈安略逊一筹,眼见无可躲避,只得将腰一折,仰身躺在了马背之上,敌矛堪堪自其鼻端擦过,吓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陈安赞一声:“好骑术!”长矛下压,朝路松多面门狠抽了一记。只可惜本为捅刺,临时变招,力量并不甚大,若有时间先将矛杆扬起,再狠狠抽下,估计路松多当场就要头豁脑裂了。饶是如此,路松多也是从左腮直到右额,一片青紫,两马错镫后,他吓得不敢再战,拨转马头,便即落荒而逃。
主将既逃,胡军乃溃,陈安才待率领部众后撤,忽见又一部胡骑驰来,当先一员大将,金盔金甲,系着大红色披风,看似身份显贵。陈安按下刀、矛,摘弓搭箭,便是狠狠一箭当面射去,那将匆忙将脖子一缩,此箭正中头盔,当即震得他眼前金星乱冒……
陈安再放一箭,又中那将身后大旗,惊得四下胡兵急来遮护。陈安不禁仰天大笑,随即暴吼一声:“若敢近前一步,陈将军箭下再不容情!”
来将并非他人,正是靳康,见状惊悚,不敢急追。陈安这才率领部曲骑兵,弃了空屯,撒开马蹄,直追本军而去。
刘粲在后得报,说晋人已撤,唯余陈安等数百骑断后,击败了路松多,还险险射杀了靳康。他不禁犹疑,忙问:“可有见到甄随?”探马回报说,敌军确实高张甄随武卫将军的旗号,但未见其本人——大概是先撤了吧?
隔不多时,路松多狼狈逃归,刘粲大怒,便命将其囚禁军中,候破晋后,再加惩处。
眼看天色将晚,刘粲便命前军继续追赶,自己就在平原上立下大营。随即得报,说前两天跑去上洛水东岸侦察的探马,尽皆未归,不知何故。刘粲这才大惊道:“我中计矣,甄随必自洛西而北!”
诸将都说管他从哪儿走呢,他这一走,大荔城必然放空啊,咱们可以直取大荔去——殿下您可别再犹豫不决,首鼠两端了。刘粲说我没改主意,只是——“若甄随将大荔主力,兜绕至郃阳,与裴该内外夹击,恐怕乔车骑难以抵挡……若郭默再来,如何是好?我当严令乔车骑固守其垒,以死牵绊晋人为是,还是干脆撤了郃阳之围,唤其南来相合为好啊?”
右车骑将军王腾道:“当命乔将军死守不出,或可牵绊晋人,使我得以顺利攻克大荔城防。若召其来合,裴该出城踵迹而追,恐怕更加凶多吉少。”
田崧也说:“当遣军急取蒲坂渡口,以为大军退路,且可保障粮运。”
刘粲颔首,便即吩咐刘骥,说我前些天不该阻止你攻克渡口,但既然那地方你熟,兄弟还是你去取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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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刘粲虽然仍将自家大纛树立在郃阳城下,南下主力也皆分道而行,以迷惑晋军,但这种种花巧,却终究躲不过陶侃的双眼去。陶侃在城上望见,急忙来见裴该,说不好了,刘粲明白过来了,已率主力南下。
“本欲等候频阳、大荔人马来,分道夹击其垒,然今其将主力南下,恐怕正逢甄将军。若甄将军能够退守大荔,可保万全,若不慎于平原上为胡军所败,胡下大荔,威胁长安,局势便将顷刻而转!”
裴该问说那咱们该怎么办?
陶侃道:“应对之策有二。稳妥者,我等急出城去,攻击胡垒,若能突破,即召郭将军来,共抚胡军之背,使其不敢强攻大荔……”
裴该问:“冒险又如何?”
陶侃道:“也要先破胡垒,遣一部取郃阳渡,再将兵南下,护守蒲津渡口,断胡西蹿之路。然后与郭将军合兵,即在平原之上,决战胡寇!只恐大荔不能久守……”
裴该想了想,便道:“我信甄随,不至于大受挫折,必能护守大荔得安。宁取冒险之策!”
当即召集部众,期以当夜杀出城去,猛攻胡军西垒。裴该立于众军之前,攘臂高呼道:“刘粲竖子,来犯王土,今已中我之计,虚围南下。当面胡军,不过数千之众,若能一举而破其垒,必可直捣刘粲之背。就此十万胡寇,乃可一举而灭,社稷光复,不过数年间事而已!
“卿等多为农人,躬耕于垄亩之间,以求家人一饱,叵耐胡寇纷起,践踏卿等田舍、残害卿等邻里,甚至于父母妻儿,乃与胡寇,皆有不共戴天之仇!大丈夫生于世间,不求富贵、显达,但若连妻儿、乡梓皆不能保,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啊?如今得此良机,自身之仇、族人之仇、国家之仇,咸可一朝而报,十年耻辱,一朝而雪,若再不努力向前,岂可谓之为人?此战有进无退,有敢退缩者,必斩不赦!”
随即扫视众将,最终把目光落到一个人身上,问他:“我在万军之中,有二三骑护卫可也,卿可愿率我部曲众,先发破敌么?”
此将非他,正乃羌酋姚弋仲是也。
姚弋仲原本领着同族三百人到长安来投裴该,裴该拆分其众,但仍然保留了百余羌卒,跟他一起担任自家部曲。这些羌兵都是姚部勇锐,被裴该勒令着晋服,说中国话,甚至于识中国字,经过一段时间的整训,已经基本上融入了晋兵同袍之中——这在同一口锅里捞饭,以大并小,其实是很容易的事情。
姚弋仲本人亦领威远将军名号,虽然只有五品,但他心里很清楚,这跟在大司马身边的五品将军,比某些氐、羌酋大——比如说军须、吐延等——四品乃至三品虚职都要光彩得多了,而且前程锦绣。自为部曲,常受裴该教诲——其实是洗脑——再加见到裴军法度森严、部伍整齐、训练有素、器械精良,他早就觉得这条大腿是抱对了啦。
唯一的遗憾,是身为大司马部曲营副督,直接领兵上阵的机会不多,估计是大都督还不是很了解自己,信任自己,必须得练好兵马,再找机会多表表忠心,才有机会自领一部,驰骋沙场。
这回既听裴该点将,说让自己率领部曲营主力先攻胡垒,姚弋仲不禁大喜过望,急忙躬身领命,并且发誓说:“臣必不堕大都督威风,要使胡寇闻大都督之名,小儿不敢夜啼!”
裴该部曲营还是小编制,三千来人,其中文朗领着三分之一的骑兵走了,如今身在频阳,命其暂归北宫纯指挥——倘若不下这道指令,估计连郭默都压不住文朗——剩下三分之二在此前的战斗中损失虽大,也尚余千五百人,裴该只留陶德等十数名老卒护卫,余皆交付给了姚弋仲。
分派既定,当即一通鼓响,西门大开,裴军陆续冲出城门,稍一整队,便即高举火把,冲向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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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汉左车骑将军乔泰奉命留守,他倒是预估到了晋军可能杀出城来,但手头兵数有限,不可能再于城壁三面护守,于是特意将刘粲大纛留在城北,自己旗帜留在城西,而将主要兵力全都聚集在了城南。
在乔泰想来,裴该不大可能自城北而出,则出城西与出城南,各在五五之数。若出城西,他就是打算去跟郭默会合,纯为逃生;若出城南,则有踵迹而追我军主力,不欲使皇太子殿下顺利攻取大荔之意。那么,裴该究竟会怎么做呢?
经过反复思忖,乔泰认定,裴该必西出而与郭默相合——他真有那么大胆量追在我军主力之后吗?南面可是一片大平原,无险可守,皇太子殿下一个回军,估计就能把晋军给彻底打垮喽。然而裴该多诈,既欲向西,他却八成不会从西门杀出,而会先尝试克我南垒……
谁料城中一通鼓响,随即有军士来报,说晋人打开西门杀出来了!乔泰闻讯大吃一惊,心说我是把裴该想得太聪明了,还是把他想得太胆怯了?他是真打算一路西蹿啊,还是其实欲南而先西啊?急忙率兵绕至城西来战。
就这么一次判断失误,导致略略耽搁的功夫,姚弋仲已然率裴该部曲营直透城西胡垒,破围而入了!
第三十四章、登垒()
郃阳城下的胡军自然不可能靠立营帐、掘壕沟、竖栅栏来绕城一周,彻底将城池包围得水泄不通。郃阳虽小,日常民户人家也有数千,即便大军进驻,拥挤一些,五六万人也肯定是容纳得下的;而胡军必须隔着城壁三五百步外下营,如此才方便先在营前立阵,再对城壁发起进攻,则郃阳之外再三五百步,倘若兜绕一圈,那估计就得有城壁两倍之长了吧?就算你能完成这规模庞大的营寨、工事,那防线得有多单薄啊……
因此只在四门外品字形状扎下大营,营前掘壕、堆垒,并修栅栏、插拒马。营中多建高橹,以作瞭望之用,营外再修建小型土堡,左右拱护。至于三面城门之间,则只零散挖掘一些短壕,插一些栅栏木桩,立几座帐篷,错落有致,以防骑兵直线透出而已。
晋军欲图破围,自然不可能从这些看似疏落处冲杀出去,因为路径狭窄、曲折,若不摧破胡军主力,对方随时可以利用你阵列松散、混乱的机会,以营垒为根基,左右夹击,若再以骑兵兜抄,封堵前途,则出城之兵必然尽没于此。因而姚弋仲领命后,直接就打开城门,冲着胡军城西大营杀来。
如今郃阳城下胡垒,护守西营的不过两三千胡兵而已,数量与姚弋仲所部相当,虽然已有一定防备,但没谁想到晋人当夜就会前来冲营——总不可能每个白昼、黑夜,大家伙儿全都不休息,一直防备着偷营袭寨吧?因而大多数胡兵都是枕戈而眠的,等听到城内鼓响,方才慌忙起身列队,难免造成了一段短暂的混乱期。
姚弋仲知道时间就是生命,因此他身先士卒,率领三百人——核心是本部羌卒——打从城门口就开始冲锋,三五百步瞬息即过,利用白昼在城上侦察所得状况,直接就用长矛挑开拒马,架着木板冲过了营壕,又用大刀砍开栅栏。可是这个时候,胡兵也多数到位了,营中各楼橹上乱箭齐发。姚弋仲高举盾牌,护住头脸,浑若未觉,率先便登上了敌垒……
这年月的氐人、羌人,普遍比晋人善战,并不仅仅基于游牧和农耕的区别——事实上氐、羌农耕者也不在少数——而是各部时常争夺草场、农田,相互间执械争斗,乃至于血流漂杵,官府却往往是懒得插手的。固然农耕民族也有田土之争、水源之争,乃至于莫名其妙的祭祀风俗之争,真闹大了,村战的规模亦不下于国战,但一般情况下,地方大族都会居中说和,官府也会设法压制或者消弭矛盾,除非穷山恶水、偏僻之地,民风之勇有若蛮夷的,否则多数都闹不出大事儿来。
这年月官府没有什么明确的华夷之别,但天然将戎狄之争当作别人家务事,没心情更没精力去管。倘若是中国百姓争斗,很可能引发士族之间的龃龉,尤其世家,每每其势力由地方而直伸入朝中,谁若奏上一本,地方官就免不了要受训斥,甚至于罢官褫职,那谁又敢轻忽呢?当然是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戎狄则不同,罕见某氐部、羌部被攻,却跑去向朝廷申诉的,地方官因此干脆以袖遮面,只当瞧不见,只要你们不侵占国家田土,甚至于不进攻名城大邑就成。
反正戎部只进贡,不缴税,那由谁来贡,有啥区别啊?氐、羌乃往往自相攻伐,譬若养蛊,强者吞弱,由此益强,直到难为中国所制,到时候地方官乃至朝廷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姚羌在赤亭羌中,原本不过中等部族而已,常受别部压逼,因此便逐渐训养出了一支百战精锐来。姚弋仲之所以傍上裴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自家部众的壮大,可以避免被吞并,进而或可吞并他部,在此等“大义”之前,他乃将个人的性命视若浮云。
因而身先士卒,率先登垒。胡营中乱箭齐发,姚弋仲高举盾牌,遮护头面,就觉得手上反复巨震,也不知道盾上被插入了多少支羽箭。好在他是督护级别将领,装备自然精良,不但披了全身的铁甲,就连所用盾牌也是特制的,比兵卒用的普通货色要大上一圈,木盾以铁箍加固,外蒙厚皮,等闲弓矢难以透过。
但即便如此,倘若中箭过多,终究是木盾,难免碎裂,想要免此厄运,唯一的方法便是加速冲锋,直入敌垒。倘若能够冲至橹下,胡兵直上直下的反而难以射击取准,况且既入敌营,胡兵必然来逆,混战之中,弓箭手就不敢再妄射啦。
果然,才登敌垒,便有数名胡兵挺矛来刺。姚弋仲举盾护头,当面的视野很清晰,当即将身略略一侧,便已避开来矛,随即猱进而前,右手长刀挥处,正中一名胡兵面门,对方弃了矛,惨呼着倒下,鲜血喷溅了姚弋仲半身。
这一见了血,姚弋仲骨子里几乎与生俱来的凶性当场勃发,刀舞如风,当者无不披靡。就此突破一个缺口,晋兵各将手中火把拋入胡营,焚烧营帐,然后与前来封堵的胡兵捉对厮杀起来。
姚弋仲等人早已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旦短兵相接,很快便落了下风。但随即后队也赶将上来,他们是距离胡垒一箭之地才开始冲锋的,体力尚且充沛,即将除姚弋仲外其余先发同袍,陆续换下——姚弋仲本人身为副督、前线指挥官,他却不能退,仍然浴血搏杀在第一线。
裴该并不清楚胡军将主力护守何处,因而他一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