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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默闻言,双眼略略一眯,捻须垂首,若有所思。
裴度续道:“既然仁德化被,不分晋戎,则必不愿见将军杀戮过重。若屠青壮,犹有可说,若杀妇孺,恐怕大都督得知,必然责罚将军,却又何苦来哉?彼妇孺又有何能,何必杀尽?”
眼瞧着郭默仍然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裴度又改口劝道:“且安定为边塞,地近于戎,刘曜觊觎于侧,户口原本不蕃,若将戎人杀尽,必然贫瘠,所驻兵马皆须他处粮秣供养,耗费必巨……将军三思。”
裴度反复劝说,郭默这才收起屠刀,说把戎人中十五岁以上的男子都挑出来,全部斩首;其余妇孺,暂且圈禁起来,以待将来发落吧。
如今他来见裴该,却见裴该雷霆震怒,心说好险,幸亏我当日听了裴司马所言,略微收了收手……于是禀报说:“妇孺皆俘,并未杀戮,即乱军中死者,亦不枭首。”至于我亲手杀那两个,事出有因,部下士卒也难免有少量杀戮,比例太低,那就干脆含糊过去算啦。
裴该不再言语,却瞪着郭默好半天,一直瞪到郭默低下头去,目光闪烁,这才轻轻叹了口气,告诫说:“思道,所谓‘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唯存仁心,始是国家栋梁,若贪杀戮,止一屠夫耳。军法既不禁,不能说卿有罪,但卿扪心自问,所杀皆不得已,还是有意为之啊?
裴度天赋并不甚高,但确实跟随裴该多年,是多少是能够摸到一些大都督的脉搏的。郭默杀戎人青壮,他并不多劝,直到郭思道要向妇孺举起屠刀,这才赶紧扯住——因为他知道,那是裴该的心理底线,万万不可突破。
裴该自命并无妇人之仁,他更欣赏孔子的话,要“以直报怨,以德报德”。那么何以为“直”呢?你操械反我,我必杀之,若只求自卫,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诚如郭默所言,戎妇普遍比晋妇要剽悍,也有一定抄家伙干仗的能力,但光有能力不算为罪吧?即便游牧民族,也很少有编妇人为军,出征抢掠之事,绝大多数情况下,妇人只有在保护自己亲眷和财产的时候,才会被迫端起武器来。
则杀老戎犹有可说——全民皆兵嘛,老戎确实也有可能上阵——杀妇孺就属十恶不赦了,裴该的这条底线是绝对不可触碰的。
裴家军法中并没有不可杀降、杀俘一说,因为其实裴该也曾多次杀过,只是数量很少罢了。因应具体情况,或者是为震慑敌胆,或者是方便圈押俘虏,有时候亦不得不作此暴行,所以不可能明确划线,一律严禁。那么既然如此,在还没有深入调查之前,就不能说郭默触犯了军法啊。
除非郭默真的杀戮了妇孺,那才罪无可赦——因为军法严禁杀害平民,不管晋戎,而妇孺理论上是不能算作军事人员的。
所以他也只能暂时按压住胸中怒火,改为谆谆教导郭默了——
“且卿一路行来,不许戎部请降,则其必然操戈,岂非先将兵械交于彼手,再以此论罪,故意坑陷么?且杀其卒而灭其族,犹可震慑他戎,若连老弱皆戮,其谁还敢降者?西州如何底定?社稷如何得复?”
后世网络上有很多杀光某族的叫嚣,这种极端种族主义言论,向为裴该所不齿。固然,即便中华民族也不是纯以仁德化被万方——那只是美好的理想而已——的,偌大疆域,也不是充话费送的,对于别族的血腥屠戮,史不绝书。但存在的未必合理,即便合理也不合乎道德,不合乎道德的事物必留绝大隐患。
从来种族屠杀就绝不可能使一个国家富强,与此相反,是一个国家富强之后,才有种族屠杀的资本,且同时,对于一个富强的国家而言,种族屠杀反倒是最失败的扩张手段。某些笨伯或者说懒虫,完全不会分析社会现状,不屑于研究复杂多变的民族问题和阶级问题,只是启动他们平滑如镜的大脑回路,揪住未必真实的表面现状,然后想用简简单单一个“屠”字就解决全部问题——搞政治怎可能那么轻松惬意?
即以今时今日而论,倘若种族屠杀真能加速中国重新统一,进而富强的步伐,那么裴该宁可抹杀良心,遭到万世唾骂,也会尝试采取这一政策。但那根本是不切实际的妄想,雍、秦两州胡戎有数十上百万之多,你怎么可能杀得过来?需要花多少时间、代价才可能杀绝?对方难道就束手任由你杀不成么?你屠彭胡一支,则他族惊惧之下,是从此偏过脖子来任由你砍,还是干脆起而一搏?
“苟晞、王弥等杀戮百姓,所过残破,于今安在啊?岂晋杀不尽,而胡可杀尽么?我不欲使卿为白起、项藉,身死而名堕,卿其能知我苦心否?”
郭默听裴该口气有所松动,倒也见好就收,不再狡辩,只是连连颔首请罪,说自从大都督遣使颁令以来,我就没再妄动屠刀了……
可是他杀的就已经不少啦,事后清点,三县戎人,泰半屠戮,竟不下三万之众!裴该紧着拦阻,才剩下万余青壮,以及大群的妇孺而已。
而且经过彭夫护这么一闹,都卢已成空城,晋人也基本流散,于是裴该无奈之下,只得毁弃都卢城,将剩余晋人也全都迁居到乌氏去。
对于所俘戎人,多数押往扶风国,与晋人混居屯垦,其中戎妇适龄者,皆配晋人——倒有一半儿都被前军将士瓜分了——小戎择十岁以下孤儿,送长安入孤儿营。
对于郭默,裴该先是训斥,继而劝诫一番,暂不严惩,记其大过一次——并将此事通告诸将,引以为戒。郭默逃过一劫,深感裴度劝谏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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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螳螂捕蝉()
裴该和郭默、裴湛等人商议,沿边筑堡,以御戎扰,从西山到朝那,近四百里地,二十里一堡,总计十九座,各驻弓手百名这是一个不小的工程,起码需要花费半年时光。
一切安排既定,他便离开乌氏,继续东行,于路巡查,经临泾、西山、梅邑、泥阳,而至冯翊郡的频阳县。此时刘虎已被陶侃击退,陶士行正驻军在北方的粟邑,闻讯匆匆赶来谒见。裴该对陶侃就要客气多了,亲执其手,对面而坐,详细探问与刘虎见仗的经过。
陶侃禀报道:“铁弗部武器虽不精良,其众却极骁勇,加上路狭山险,多次见阵,我皆难以排布大军,只能以相等兵力,作正面搏杀……”
陶侃论水战能力,乃是当世第一流的,步兵陆战,也可以算是准一流,加上久驻冯翊,对于山川地势摸得很透,因此才能料敌机先,把刘虎给死死堵住。但即便如此,除了最后一仗利用地形之便,突出奇兵,杀得刘虎大败,被迫退出冯翊外,双方战损比都很接近由此可见铁弗善战之名不虚了。
陶侃说了:“大司马自留台长安,即将诸营合为三军,大肆扩充,新卒虽然多为关中子弟,天性剽悍,奈何整训时间尚且不足,难当强敌。然而,即便是当年北伐时之锐旅,欲正面摧破刘虎,恐怕亦非易事啊。如此强兵,若真的党附刘曜,必为心腹大患还请大司马细审之。”
裴该不禁咬牙恨道:“乌路孤党附胡贼,竟然如此的不知死活异日我必踏平肆卢川!”
肆卢川是铁弗部游牧之所,在故汉朔方郡内。
然而事实上,铁弗的老家并不在此。这一部族本属匈奴,后来又掺杂了不少鲜卑、乌桓进去,品流非常复杂,也算“杂胡”的一支“铁弗”之意,乃是父匈奴而母鲜卑。当年曹操收服南匈奴,将其分为五部,分置于兹氏、祁、大陵、九原、蒲子五县分属并州的太原、西河、新兴和司隶的平阳郡。其中铁弗属匈奴北部,游牧于新兴郡虑县北部地区。
新兴郡治为九原县,同时也是匈奴北部的主要屯驻地。然而九原本为五原郡治,位于河套以东,在后世包头市附近。不过汉季大乱,疆域收缩,建安二十年被迫废并州最北部的朔方、五原、云中、定襄四郡,南迁其民于新兴郡,各置一县以统领之。
那么新兴郡的位置在哪儿呢?本属太原,大概是在后世的山西省忻州市东部。其中铁弗部所在的虑县,即后世的五台县。
刘渊虽建胡汉,其实五部匈奴,尤其是所属杂胡,并没有当即望风景从,铁弗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仍然打着晋朝的旗号。一直要到刘渊去世的前一年,也即晋永嘉三年,乌路孤也即刘虎继承父位,这才掀起反旗。
翌年,并州刺史刘琨召拓跋鲜卑兵相助,一战而击败铁弗乌路孤,迫其率残部渡河西迁,居于故汉朔方郡的肆卢川一带。正是在败逃迁居之后,乌路孤才正式向胡汉称臣,被刘粲拜为安北将军、监鲜卑诸军事、丁零中郎将,封楼烦公,并且赐姓为刘,改名刘虎,待若宗室。
肆卢川附近牧草丰美,且有金连盐泽和青盐泽,刘虎据此而陆续吞并附近几个较小的胡部,势力逐渐壮大。然而就在裴该与陶侃商议,切齿痛恨于铁弗的几乎同时,北方千里之外的肆卢川,却是烈火熊熊,人喊马嘶,一片混乱景象。
其间有千余骑兵,个个身披重铠,兜鍪垂帘,手执长槊,马覆厚毡,将一骑团团卫护在中间。这位居中的骑士身着漆黑铁甲,外罩雪白毛裘,并未戴兜,长发在脑后扎成八支长辫,八辫归一,又以一条金索总系起来。此人不过三十多岁年纪,面狭而长,眉骨略高、鼻梁笔挺,有几分白种风味,双眼亦长,几乎与眉毛同宽,并且总是眯着,狭缝中精光四射。
此人非他,正乃新任鲜卑大单于,为晋帝封为代王的拓跋郁律是也。
晋朝原本异姓不王,遑论外族,各部单于的名号倒是散了不少反正也不费事。但当中原胡乱之际,只有鲜卑,尤其是拓跋部仍然旗帜鲜明地归从王化,拓跋部还曾多次应刘琨之邀,南下与平阳政权交战,因而晋怀帝在永嘉四年,才因刘琨之请,拜拓跋猗卢为鲜卑大单于、代公。然后到了建兴三年,也即裴该、祖逖挥师北伐前不久,司马邺为刘曜所逼,到处捞救命稻草,干脆遣使晋升猗卢为代王。
猗卢旋为其子六修所弑,六修又为堂兄普根所杀。拓跋普根继位仅数月便即薨逝,其子初生不久,便为代王,但还没等周岁就也莫名其妙地挂了,族人乃拥戴郁律继位郁律是猗卢之侄,六修、普根的从兄弟。
初继大位,部中人心未稳,拓跋郁律亟须一场辉煌的胜利来哄抬声望、安定人心。他本欲从刘琨之请,南下攻伐平阳这是走惯了的道路,打惯了的对手谁想还在谋划之中,刘琨却瞬间丧败。正感郁闷,突然间南方不亮西方亮,被他抓住了铁弗部的破绽。
要说刘虎也是郁律的老对手了,当年将之逐出新兴,赶去肆卢川,鲜卑骑兵就是郁律所率。郁律深知铁弗兵马数量虽然不多,却非常精强、骁勇,非胡虏可比,本来还没把攻打铁弗提上议事日程。可是突然间得报,刘虎应刘曜之邀,率数千兵马南下,去扰冯翊,郁律大喜,当即亲自提兵,来抄其后。
刘虎也是利令智昏,一则平阳方面下了诏旨,命其南下,二则刘曜献上大笔财富诱引,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认为郁律很难在短时间内坐稳代王宝座,暂时不克对外发兵,因此才敢暂离肆卢川。谁想郁律仅率精骑五千,便即渡过黄河,发动了迅猛无俦的突袭,铁弗部留守兵马瞬间崩散……
且说郁律正在部曲护卫下傲然而立,突然从远方疾奔过来一名骑士,拓跋重骑一看认得,便即左右分开,放他直抵郁律面前。那人也不下马,只伸手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圆脸和光秃秃寸草不生的脑袋来,将盔抵胸,垂首禀报说:“恭喜大单于,贺喜大单于,路孤已降。”
路孤是刘虎的从弟,肩负留守重任,但这家伙素来轻脱大意,结果遭到拓跋鲜卑急袭,不及抵御,部伍瞬间崩散,无奈之下,只得拱手降服了。
“请问大单于,是将铁弗尽皆迁往大河以北去啊,还是留居原地哪?”
郁律微微一笑,问那秃头部将:“阿兄,汝可知道,此处为何名叫肆卢川么?”
这员将领也是拓跋本族,与郁律同辈,名叫拓跋头,原本是六修一党,还曾经奉命前往蓟城去联络王浚,救过陶德、卢志父等人的性命。六修弑父后,他及时转蓬,率部恭迎普根,普根父子去世后,又抢先拥戴郁律,那颗秃头就如同不倒翁一搬,左右摇摆,始终屹立如今乃是郁律的心腹爱将。
当下听得郁律询问,拓跋头不禁伸手挠挠光溜溜的后脑勺,谄笑着回答道:“这可问倒我了,我哪里知道啊?还请大单于开示。”
郁律笑道:“阿兄,汝晋话比我好,还识得晋字,前日裴大司马来书,不也是汝为我翻译、解说的么?这肆卢本是晋话音转,汝且试念来,看看与何言相似啊?”
拓跋头皱着眉头,把“肆卢”两字反复读了好几遍,这才有所领悟,不禁愕然道:“难道是……”
郁律猛然间收敛笑容,用力点一点头,说:“不错,肆卢川,本意当为‘索虏川’!”
“索虏”乃是晋人对北方很多游牧民族的蔑称,其意为“辫发之虏”。当然啦,不是所有游牧民族全都辫发,好比说氐、羌多散发,还有一些杂胡则髡发;至于南匈奴,因为久居中原,多数也跟晋人似的结发梳髻,他们草原上的老祖宗是散发、辫发还是髡发,都已然无可查考了。鲜卑则多辫发,尤其拓跋部,原本的族名就是“索头”。
因此在原本历史上,到了南北朝时期,南朝就惯称北人为“索虏”了。如今的年月,这一蔑称覆盖范围还并没有那么广。
郁律因此就说了:“此称虽然不雅,也可得见,这肆卢川本该是我部所领,岂可长落于铁弗之手啊?我意将所俘铁弗迁于盛乐为奴,封路孤为铁弗长,使统余部仍居此地,并迁没鹿回于此,与之杂处。”
没鹿回又名纥豆陵,也是拓跋部显姓,据说其祖窦宾曾经卫护过拓跋部先祖力微。
拓跋头闻言,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忙问:“难道说大单于之意,我部今后的主攻方向,是向西么?”
郁律颔首道:“阿兄果然敏锐。西方广袤无垠,牧草肥美,据说极其富庶,前日大司马来书如何说来?‘黄河百害,唯富一套’……”
其实“河套”之名始于明代,这年月还并没有,裴该也是在给拓跋部的书信中随口提了一句,郁律竟然牢牢记在心中。
“听闻叔父吐谷浑西迁万里,牧于凉州,我若能打通道路,与之合力,大漠以南,都将是我部的牧场!我若不西,便只能向东了,然而前此六修征辽西损兵折将,我虽未从,也可见不易攻取。且无论慕容还是宇文、段氏,都是我鲜卑一脉,我若有万里牧场、百万户口,十万胜兵,无须征伐,彼等必肯俯首来降啊!”
拓跋头等了一会儿,听郁律貌似没有下文了,就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为何不南下去打胡、羯呢?前日刘粲和石勒都有使来,请求结盟,大单于虽未一口回绝,不也对我等说,此乃权宜之计么?”
郁律轻轻摇摇,说:“南下不易啊……昔日刘司空在并州,我可发兵助其攻打平阳,于路供输物资,所掠七成与我。然今刘司空败绩,太原落于羯奴之手,石虎坐镇晋阳,分兵筑垒,以拮抗我,而晋人在千里之外,又如何策应、供给?故此我才不坚拒平阳和襄国的来使,答应开互市、易财货,以便积聚。
“况且,南方终究是晋地,即便取下,倘若晋人索要,又当如何处?若与,则是徒劳心力,一无所得;若不与,便要背反朝廷,与晋人开战了……”
随即注目拓跋头,说:“正要拜托阿兄,阿兄既然精通晋语,又识得晋字,可肯为我向洛阳、长安一行啊?且看裴大司马与祖大将军,二位究竟何如人也。若是庸碌之辈,我等正不必理会,唯候蓟城刘司空召唤。若为刘司空一般英雄人物,或可应其所命,夹击胡、羯……”
拓跋头笑一笑,问:“刘司空算什么英雄,岂有英雄占据一州,多年不能灭胡,反为羯奴所逐之理啊?倘若我往洛阳、长安去,见那裴大司马与祖大将军都比刘司空强了数倍,又当如何?”
郁律笑道:“裴大司马前日书中,便暗示我来攻肆卢川,还说什么螳螂,什么蝉的……”
拓跋头提醒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郁律点点头,说:“不错,此言大有深意,或许真是个人物若中国有真主出,我族便拿下平阳,再拱手献上,也是值得的。”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目光闪烁,却不似真心实意……
裴该在这个时候,当然并不清楚拓跋郁律已败铁弗,他还发誓必要踏平肆卢川呢……但即便肆卢川仍为铁弗所据,发兵往攻,也是遥远将来的规划,目前还必须得注目近处,考虑相关刘曜的问题。
裴该在离开冀城前,就有想法,打算主动出击,给刘曜来个当头一棒,使其数年间不敢再谋南下侵扰。于是在和陶侃商议之时,便即探问陶士行的想法,谁料陶侃紧蹙双眉,连连摇头,说:“不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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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御边三策()
陶侃并不赞成主动出击,去打高奴的刘曜,他对裴该解释说:“由此前抵高奴,地势愈高而丘陵愈密,道路险狭,难以排布大军……”
其实冯翊郡北部地形也是如此,属于黄土高原的丘陵沟壑区,虽然土地没有后世那么贫瘠,但同样可耕地面积稀少,导致人口更少。正是利用这种地形,陶侃才能够顺利堵住刘虎,不使入平;而倘若是在南部平原地区,以铁弗骑兵那种来去如风的速度,晋军很难封堵得住,或许最终只能固守城池、要隘,再以游军寻机挫败之,则周边乡村、农地,就难免要遭受胡骑的蹂躏了。
其实相对而言,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