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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没有更多记载,似乎就连日记主人都忍不住回避。
我心知时间越长马呈呈就越危险,便不再想日记上的话,直接抬脚就往过道尽头走去。
这拐角并不是一个直角,随着摸索,我发现这要连续拐过四个转角,就像‘凸’的上半部。
当转过这拐角,整个视野豁然开朗。
原来这大寨底下,并不全部都是黑暗……
过道尽头的这段设计极为巧妙,一个完整的拐弯,完全把光线挡在拐角之外,要不是拐出这一段路,哪怕就差几步,我都没法发现这过道之外居然是一片光明。
只是……这并不是阳光的白,这是我已经开始慢慢熟悉的,静止的蓝色火焰所带来的光。
光明所象征的意义向来是温暖、明亮,以及希望。但这里的光,它比黑暗还要让人绝望。
你有没有见过地狱?
你想象中的地狱是什么样子的?
此时此刻。
我相信自己来到了地狱。
这里无处可逃。
第二十一章:檀香刑()
2012年,中国发生了一件大事。
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年份。
因为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正是——莫言。
我们中国的骄傲!我们中国的莫言!我们中国的《生死疲劳》!
各个书店争先恐后进了莫言的书,我在等公交时顺手拿起一本报亭的杂志——名家专访毫无意外就是实至名归的莫言老先生。我一直记得这篇专访对莫言先生的评价,那记者说,莫言先生笔下的小说‘杀气腾腾’。
那时我还没有看过莫言老先生的书,所以说实话,我对这个说法甚是不理解,直到我翻开了马呈呈买的一本小说。
这本小说的名字叫《檀香刑》。
这温柔的、端庄的、甚至还有一丝婉约的名字蒙蔽了我的眼睛,以至于读到最后,我内心的震撼远远大于感慨。
果然莫老先生的书,最是杀气腾腾。
檀香刑并不是什么‘最难情却温柔乡,美人怀里说久长’的儿女情劫,而是一种古老又充满野性的刑罚。
将受刑者捆在木板上,再把檀木橛子对准已经去掉部分裤子的受刑者尾骨下方,然后……槌。
梆,梆,梆。
檀木橛子慢慢被槌进受刑者的体内。
这是一个漫长而又折磨人的状态,修长光滑浸透油脂的檀木橛子最后会从受刑者的嘴里、或是锁骨支棱出来——然而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受刑者不会立刻死去,待他们将养几日,内脏将将和檀木橛子长实——一把拽出这檀木橛子,就好像一阵雨似的撒下一地的心肝脾肺肾。
死亡和诞生都是一个循环,一个从有到无,一个无中生有。
让人唏嘘。
中国的刑罚由来已久,也算是‘闻名于世’。但直到今天,我才彻底明白,哪怕是满清十大酷刑,也不过是这历史长河之中的冰山一角。
这幽幽的蓝色火焰全部都依附于形形色色的陶俑身上。
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早在鬼门关外,我就已经见识了陶俑的精湛作工。这次,我的认知又再次被刷新。
你看过恐怖蜡像馆吗?
那些鲜活的蜡像就好像语笑嫣然的真人,当然,那是因为这蜡像的核心,本就是真人。
陶俑全部周身赤裸,却丝毫无法给人香艳的感觉,那栩栩如生的发丝在静止的蓝色火焰中仿佛无风自动。
离我最近的是一系列受刑女俑,个子娇小,但明显是一个成年女性。
第一组。
她正跨趴在一条方凳上,双手被缚,一个满脸横肉的矮胖裸身男俑站在她身后,一手举着一个靠近她尾骨的黑色长棒,另一手握紧一根木槌。
女佣双眼紧闭,牙关紧咬,表情满是屈辱。
第二组。
那满脸横肉的男俑已将黑色长棒向女俑体内槌了一半。
女子表情痛苦,双眼暴睁。
就在我于心不忍,但也揣测出这就是传说中的檀香刑时,第三组陶俑形态突变。
那男俑将手中黑棒转动,女佣的腹部支棱出一圈黑色的细长条,细条在最外端越发尖细,仿佛一根长刺,这整个撑开的黑棒看起来就像一颗倒长的松树,在体内横生出枝条。
碎开的脏器挂在黑色细条的尖头上,几线将滴未滴的血仿佛在火焰下凝结。
女佣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普通的痛苦了,她的脖子伸直到极限,嘴张得占到了头颅的二分之一,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人类,居然可以做出这种表情。
男俑的脸上似笑非笑,隐约有些许快慰。
制造这系列陶俑的工匠似乎生怕观者看不懂黑色长棒的构造,还特意在一旁制作了一个单独的。
那黑色长棒在按动后方机关后,前端渐次绽开,就好像一朵倒开的花。
一朵倒开的死亡之花。
血迹就是它最娇俏的颜色,比任何色彩都更为沉着。
第二十二章:蜜汁人肉()
我已经尽量不去看路两边的那些受刑陶偶,直到被自己面前的这一组挡住了去路。
如果说遭受酷刑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承受,那么这系列陶俑,简直就是地狱才有的惨象,而它之所以能挡住我的路,也是因为这陶俑所承受的刑罚并不需要被固定在任何地方。
换言之,它的刑场,就是这整个地面。
你有没有听说过温水煮青蛙*?
你有没有蒸过桑拿?
当你像蒸桑拿一样经历着温水煮青蛙,你会绝望吗?
当你的腿和你的脚,只能保留一个,你选什么?
不。
你什么都不能选,哪怕是……
死亡。
眼前那一组陶俑就好像面目全非的干尸,他们并不是循序渐进的一个一个,而是干脆利落的一群。或坐或站或躺或窝,姿态不尽相同。
其实这个‘刑房’并不是阴森可怕的样子,它不算拥挤,甚至还有一些凳子,显得很舒适。
只是看着里面的陶俑,我再也忍不住转身干呕起来。
我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烤鸭烤鸡,以及烤乳猪。想到它们油光光的色泽,我忍不住又干呕了几下。
面前那陶俑全部肤色金黄,在他们一旁有一个可活动的小门,大小仅仅只够容纳一只手,而且只能从外侧开启。门口有一小罐液体,那液体是蜂蜜,工匠为了便于认出,直接在罐口留下了一只蜜蜂。液体浮沉着几块渣子,我猜这是冰。
当你在一个极度闷热的地方,手边可以用来抵御炎热的只有一罐冰凉的蜂蜜,你会怎么选?
喝下去?
然后呢?
粘稠的蜂蜜并不解渴,而且烫伤的地方灼热、瘙痒……用冰块敷上去会舒服很多……所以这冰块就当是蜂蜜,又有什么大不了?
金黄的蜂蜜被用来涂抹伤口,而门外的人不时会补充新的蜂蜜……
明知道无异于饮鸩止渴,但又能如何。
慢慢地,蜜汁从内而外浸透了受刑者,刑房里的温度不降反升。
嗞啦。
嗞啦。
灼烫的石板在遇到蘸满蜂蜜的嫩肉……
慢慢地,就熟了。
最恐怖的是什么?
是你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被烤熟,而且身上均匀的蜂蜜还是自己涂抹所致。
作茧自缚。
我小心翼翼地绕过这半开放式的刑房,重新走上小路。
这一大片做工精致的受刑陶俑到底是为了什么?
欣赏?把玩?
或是……震慑?
试问如果做了亏心事,进了这活生生的地狱,谁能面色如常临危不乱?
浩浩荡荡的人形陶俑数目庞大,我压抑住心底的不适,又拿出了那几页日记纸。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也终于看出了些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眉目。
原来他们进到这‘惨绝人寰’的地方,并不是‘走’进来的,而是从别的上来的。
虽然寥寥数语,但我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们上来的可能地点。
‘上来之后周围全是……这到底是哪里?班长几步走到最高的地方看了看周围,没有路……’
最高的地方?
我踮起脚四处打量。
只见最高的地方赫然是——中心。
蓝色火海的中心。
其实那中心算不上高,相对于周围只是一个微微的隆起,但好歹也算是一个高处。我选择了一条最快的路,打算去看看。
按日记所说,就当他们上来的地方不是最高处,也在最高处的周围,我小心翼翼地绕开陶俑慢慢靠近。
蓝色火海的中心是一个台子,有一道台阶通向最高处,道路两旁是呈着蓝色火焰的巨型灯盏。
等上到顶端,果不其然,那片平台正中心赫然一个向下的暗洞,我用手机照了照,有一条通往下方的台阶,洞中黑幽幽一片,什么都没有。
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第二十三章:血线尸气借东风()
据日记上记载,不到百米的狭小通道包含了不下三十处陷阱。
但好在这并不是针对盗墓贼的死亡邀约。日记上也白纸黑字的写出了通过小道的方法,方法很简单,也是光明正大的阳谋——想在不触动机关的条件下通过小道,只要放一部分血,灌进墙上青皮兽头的嘴里。
灌完了血,这兽头嘎达轻响,紧接着就好像烧水一般蒸腾出一股热气,最后兽头的青皮糊上一层血色,步骤也就成了。
经过处理,整条小道平静依旧。
但此静非彼静。
此时的小道早已撤去所有防备,一路走来也平安无事。
这方法看似简单,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而这个缺点,我根本不可能克服。
我和那些军人行进的方向完全相反。
说直接一点,那就是——
兽头压根就不在我这边。
我就当是想放血也无计可施,除非血量足够,能一路淹过去——直到淹没兽头。
看着虽说狭窄,但仍能做完一套广播体操的小道,我一时之间竟无语凝噎。别说放完我的血,就是再加上十个我,这都不可能一路流过去……当然,一百个可能还是有点希望的……
或者还有一种方法?
听说颈动脉的血可以飚很高,只要我对准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青皮兽头来个拔剑自刎……
嘶……
我摇摇头,制止住自己犹如脱肛野马般放荡不羁的脑洞,开始正儿八经地思考一番。
如果……马呈呈在,她会怎么做?
深呼吸一下稳定心态,我又开始反复看那几张日记。
目光陡缩。
我只知道这狭小通道会有陷阱,只是这日记的主人怎么能详详细细写出陷阱的大致数目,以及过关方法?早在刚才那金色镜面之后的甬道里,我就猜测过。
这大寨底下。
还有人。
莫非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就好像遮蔽明月的浓重乌云被撕开一个微小的缺口,那零星几点月光照射在我的脸上,但这离茅塞顿开的程度仍旧相去甚远。我隐隐约约感觉得到马呈呈的失踪不会那么简单,很有可能就和那走廊尽头响起的脚步声有关。或许她并不是失踪,而是遭遇了……绑架?
距离恍然大悟终究欠了些许火候,我现在仍旧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现将这件事暂且搁置下不想,我又继续开始琢磨这小道。
当这些军人走到这里,他们孤军奋战……
我眼睛一亮。
如果这军人,并不是单纯的孤军奋战呢?会不会,和他们同行的还有别人?
我想起那个站立干尸,他的手平举着,手腕上一段黑线与獬豸独角相连。当时着急找出路,我也没顾得想太多,现在细细想来,这举动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邪气。
尸体站立勉勉强强可以解释为他身前有刀柄支撑,那平举的手呢?
我想起来绷直的细绳。
或许是这绳子将尸身的胳膊牵引而起?
我还想起了一个细节。
无论是尸体的手腕上,还是獬豸的独角上,那黑色细绳都没有绳结。因为爱看荒野求生,里面贝爷几乎每次都会强调绳结的重要性,活结死结,各种各样,这一来二去,我无意之中见到绳结也会下意识地留意留意。我记得很清楚,那黑色细绳两头都没有绳结。
我想起来马呈呈用黑线系住牛尾巴时,她明明确确打了个死结,看来问题不是细绳上,而是在系绳人身上。
这其中大有隐情。
我看着眼前的小道,迟迟不敢迈出步子。
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机向周围照去,只见那小道深处影影绰绰有一堆东西。正奇怪这是什么,我照到了一只脚。
尸体。
这是那牺牲军人的尸体。
我心里一惊,一边默念有怪莫怪,一边把手机转向另一边……
我猛地意识到了过关的方法。
当你迟到了,最妥当的进教室方法是什么?
没有后门,只有前门,老师很严厉,看到你迟到就会扣分,你唯一的机会就是在他板书的间隙溜进门来——但是,前排没有空位,老师板书的时间也不足以支撑你走到后排的空位坐下,你该怎么暗度陈仓?
答案是这样。
你趁着老师板书的时候,面对门外,倒退进门。
当老师回头的瞬间,你再作势往门外走……
“谁让你早退的?!给我回去坐下!”
老师的一声怒喝也盖不住你阴谋得逞后扬起的嘴角。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我有了主意。
虽说这小道机关我没什么头绪,但看着过道里的尸体,这也说明了一件事——尸体不会触发机关。
只要我能把自己伪装成尸体……之后……通过小道,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我胸有成竹地作势捋一捋胡子,心中微微轻松了几分,暗暗道,马呈呈,这次轮到我来救你了!
那么接下来,我怎么让这机关以为我是一具尸体?
我微微皱眉。
首要问题是搞明白这机关如何认定闯入者。
古代的机关对人体的感应肯定不可能有现代这么多姿多彩。我一番思索,把目光落在了地面上。难道……这小道的感应是来源于重力?可惜身边没有什么土坷垃让我实践一番。
微微叹了一口气,我蹲下来揉了揉腿,有些惆怅。
接下来该怎么办?
黑幽幽的小道安静得一如既往。
我起身准备再想想别的办法……眼前一黑,我知道是自己起来得太猛,连忙伸手扶住周围的墙壁——一阵腻腻滑滑的手感吓得我一下子缩回了手。我摇摇头,拼命想早点从头晕目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但奈何身体确实不给力,还是花了好几秒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手上腻腻黏黏,凑近一闻,有一股腥臭味,这味道很难说,腥臭之中还有一股幽幽的香。
我举起手机灯向墙上照去——
一个惨白的人脸正镶嵌在墙中,因为我这么一撑,它的左侧脸颊整个掉了下来,粘腻的白肉藕断丝连依附在白色的头骨上,眼眶之中一块烂肉慢慢滑下来……
我相信,这一定是真人。
灯光开始晃动起来。
因为我的手,在不由自主地发抖。
很久之前看新水浒传的时候,宋江怒杀阎婆惜,饰演宋江的张涵予争执中刺死阎惜娇的时候,他的手就像得了帕金森一样颤抖,当时我还感慨他演技好,现如今……我才知道这表演有多写实,我的手颤抖到停不下来。
看着墙上的腐烂人脸,我心底咯噔一声。
早在最开始,我从台阶下到小道的时候,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台阶下的地方并不是机关,也就没有把多少心思留在两边的墙上。
只是……
如果这块范围已经是机关之中呢?
我用手机把周围扫了一圈。
墙上是密密麻麻的人脸,人脸表情和祥,只是面上表皮全部都已经蜡化,好像笼着透明的油脂。我蹲下去把手在地上抹了抹,拼命说服自己不要太在意,脚踝突然传来微微的灼热感。我看了看还沾有油脂的右手,咬咬牙用它撸开了裤腿。
是左脚。
原本青黑色的巴掌印已经消退,此刻是一道半指宽的红痕,就像一条粗壮的红线。
我隐隐约约觉得这红线似乎和没有触动的机关有些许联系。想起那个将我拽下大寨底下的女人,以及另一个给我垫底的女人,我突然有种预感:她们对我,应该没有恶意。
我把裤子塞回了棉袜里,稍作犹豫就决定直接往前走。我决定赌一把,如果没有猜错,这接下来的路,机关依旧不会触动。
提心吊胆地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那军人尸体所在的地方。果然,这机关对我没用。可能是年久失修,也可能和我脚踝的红印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但我目前最要紧的任务是继续前进。我需要走出大寨地下空间,找到人来救马呈呈。
我目不斜视地走过尸体,心里暗道有怪莫怪。不知道为什么,余光里总觉得这尸体特别小,没走两步我就发现了原因。前方正趴着一个军装打扮的干尸,只是……它只有一半。
原来这军人竟是牺牲得这样壮烈。
我有些于心不忍。
同时心底也赶到奇怪,这尸体的两半为什么距离接近两米?再走上几步,手机照向前方时,走廊的顶上发出了一道极亮眼的光。
那是一把极薄的长刀。
看见那幽幽的寒光,我心里突然浮现出杨志卖刀的桥段:牛二道:“怎的唤做宝刀?”杨志道:“第一件,砍铜剁铁,刀口不卷;第二件,吹毛得过;第三件,杀人刀上没血。”与此同时马呈呈某次讲得鬼故事样子也忽然浮现,她绘声绘色眉眼微皱。故事很短,只是一人被砍头,头滚到地上时还喃喃道:好快的刀。
此刻看着顶上薄刀的寒光,我也忍不住感慨。
好快的刀。
我似乎看到了过道上那把长刀斩了下来,正在行走的军人汉子来不及躲避,直直被劈作两半,甚至两边身子还因为惯性往出摔了几米……
不敢再脑补这些画面,我加快速度跑过了那把悬在头上的刀。
拐出小道时将将松了一口气,这一路好在有惊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