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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着,贺小英的目光落在小区门边上斜倚着墙站着的一个人身上,那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俩,而且一直在看,不似一般的好奇路人,却也不是熟人,忍不住好奇地拍了拍左昀的肩膀:“喂,那边有个男孩子一直在盯着我们看,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他本是开玩笑,左昀却像一下子想起什么似的,“啊”的大叫一声:“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回头一看,门边上站着的正是欧淇。
左昀心里暗骂一声“糊涂”,只得硬起头皮来,那边欧淇黑着脸,门神一样地杵着,她只得拽了一把贺小英,讪讪地走过去。
“欧淇。”左昀若无其事地介绍,“这是我高中最要好的同学,贺小英。”
“贺小英,这是我男朋友,欧淇。”
欧淇听了后一句话,脸色略微舒展开来,不过还是满腹怒火:“你这是跑哪儿去了?我准时来接你,等来等去等不到人,去你办公室又说你早就和一个帅哥走了!”边说边横了贺小英一眼,“打你的手机又说不在服务区,打你家里没有人接,我真怕出什么意外!想来想去,我就到小区这儿来等你。”
他停住嘴,恼怒地瞪着贺小英:“哥们,我又不是美女,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贺小英愣了一下,呵呵笑了,重重吐了口气,看了看左昀:“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像一个老朋友,所以看得出神了,不是故意的啊,呵呵。”他拍了拍左昀的肩膀,“左昀,我走了。”又对欧淇摆摆手,“人我安全送到家了,我们老同学聚会儿,多聊了会儿,Sorry啊。”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身后那男孩质问左昀:“你这个同学怎么毛手毛脚的,对女孩子那么随便?”
贺小英装作没听见,快步走开。
第三章新闻
即便如此,连与他私交甚笃的侯鱼水都没有看到过程怡在任何场合有过失落之意。这一点和左君年形成了对比,左君年就不止一次在小范围里嘀咕:“自己的窝子弄不好,见了别人把草窝弄成金窝银窝了,就来争窝子——不下蛋的母鸡,就知道嘎窝。”“嘎”在白绵的土语里就是霸占的意思。侯鱼水试探地问过程怡,这次任命是否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程怡淡淡地说:“有什么可争的?又有什么可得的?”
父亲
贺小英的家不在机关住宅小区,贺仲平是从白绵基层干部一步一步升迁上来的。他在乡镇做组织科长的时候,贺小英跟着母亲丁桂芳住在老家的村子里,丁桂芳中专毕业,在镇上的计划生育站上班,贺小英每天坐着母亲的自行车去镇中心小学上学,虽然每天一家三口活动的范围都在一平方公里范围内,贺小英还是一星期才能见到一次父亲。贺仲平很少笑,从基层干上来的干部一般走两个极端:要么十分放旷,爱说爱逗是个热闹人儿;要么就是一本正经,冷面冷心。尤其是对儿子,贺仲平更是极少露出笑脸。他信奉“棍棒出孝子”这句老话。也许是因为在工作上做过太多人的思想工作的缘故,回到家里他没有余情去和儿子蘑菇,常常是很利落地用一巴掌解决问题。有一次,一家三口难得坐到一起吃饭,贺仲平给儿子夹了块肉,偏又夹的是块白晃晃的肥肉,贺小英看看肉,不敢不吃,可一放到嘴里,又腻得干呕出来,贺仲平冷眼看着儿子张开嘴要把肉吐回到碗里,扬手就是一嘴巴,硬是把肉拦在了嘴巴里。贺小英眼泪汪汪地把肉囫囵咽到肚子里。丁桂芳捧着碗,看得眼里也噙着泪,却并不吭声。儿子顽皮,压根儿不怕她,有父亲镇压着,不至于教不成材。贺仲平即使教育儿子下手太狠,她当面也绝不吱声,直到事情过去,才抹着眼泪背后悄悄劝儿子:“你爸工作的事那么烦,偶尔心情不好,你也别往心里去。他在外面操持,说来说去都是为你,为这个家,要理解爸爸的不容易……”
随着贺仲平工作的调动,家从乡下搬到了县城,再搬进白绵市里,在城区的黄金地段买了套房子,贺小英也从一个县城的中学升入了绵湖中学读高中,丁桂芳也随之调入市区。贺小英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乡土味儿之前,就已经消退了乡土味儿,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言谈举止,甚至口音都和城里孩子一模一样了。不过一软一硬的家庭教育将贺小英搓揉成了一个个性随和、脾气温吞的老好人——尊敬长辈,团结同学,凭着这副好脾性儿,老师同学都喜欢他。在朋友之间,他倒像一副黏胶似的,左昀和赵根林这两个针尖儿对麦芒的人都能因他而捏合到一起。
他取出手机看了一眼:1点21分。他的家在四楼,这楼盘是单楼梯上去,一单元一户。他上楼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一辆车停在了他家门口。抬头一看,自己家客厅的灯还都亮着,不由暗暗叫苦。不知道哪个不知趣的客人这么晚了还赖在他家不走,本来还可以趁父母都睡觉偷偷溜进房间,然后抵赖说很早就回来的。他心里一边咒骂,一边拿钥匙开门,先挂上一副若无其事的笑,才推门进去。
客厅里坐着堂兄贺小飞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见着儿子,贺仲平劈头喝道:“这么晚才回来?到哪儿鬼混去了?”不等他呵斥完,坐着的那女人已经扶着沙发站了起来,朝贺小英上下打量,顿时笑道:“贺书记,真有你的啊,这么帅的儿子也生得出来,看这脸模子,这身条儿,比你年轻时候还英俊吧!”
贺小飞也招呼了一声:“小英回来啦?”
贺小英被夸得浑身不自在,腼腆地擦了一下鼻子尖儿,朝客人们笑笑,再朝父亲解释:“省行来了人,是对口部门的,办公室叫我也参加接待,吃完饭又招待他们唱歌跳舞,就回来晚了。”
贺仲平面色稍缓,却还是训道:“虽然是领导安排,这种接待还是能不参加就不参加,就算参加了,也该早点回来,不要影响第二天的工作!”
丁桂芳在卧室里赶紧唤道:“小英回来啦?怎么忙到这么晚,要不要吃夜宵?”
贺小英乐得开溜,连声说:“要呀,饭桌上光忙着敬酒了,这会肚子饿得咕咕叫呢,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我自己弄,你别起来了。”说着便进厨房去了。不到一分钟,丁桂芳还是披了件外套,穿着睡衣睡裤从卧室出来了:“你不会弄的,我给你煮碗馄饨,一会儿要睡觉了,吃点好消化的。”
贺小英看着母亲打开冰箱门,贺仲平在客厅里叫道:“把厨房门关上,别弄得一屋子的油烟。”贺小英关上门,拇指朝门外一竖,压低声音问母亲:“那个女人是谁呀?”
丁桂芳“啪”的拧开燃气灶,朝锅里倒水,轻声道:“你看她那个打扮做派,交际花儿似的,还能是谁?没扣子的女人。”
贺小英吐了吐舌头:“著名的一枝花就这个德行呀?她该有50岁了吧。”
丁桂芳抿嘴一笑:“别乱说,人家可是没结婚的大美人儿,又漂亮又有本事,哪像你妈,一辈子就是个跟灶丫头。”
贺小英搂住妈妈的肩膀,嘻嘻笑道:“论本事我不好说,论漂亮,她还没你一半好看呢,看那脸上擦的粉,刮下来能搓一碗元宵。哪像我妈,眉不点而翠,唇不描也红……”
丁桂芳被逗得笑出声来,嗔了儿子一眼,盖上锅盖,抬手拢了拢头发,就着黑乎乎的窗户反光,照了照自己:“我就老老实实当个黄脸婆吧,好看不好看又咋呢,儿子都这么大了,难道天天把嘴擦得跟吃了死孩子似的,半夜吓人一跳啊。”
“他们这么晚在我们家做什么?”贺小英奇怪起来,“看小飞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丁桂芳撇撇嘴:“谁知道呀。都快12点了,他慌慌张张来了,还带着那个没扣子的。”
贺小英想起赵根林来:“小飞怎么跟这些人天天搅和呀。跟名声这么臭的女人进进出出的。还带到我们家来!爸爸整天这个影响不好那个影响不好的,这会儿怎么不说影响不好了?”
丁桂芳赶紧维护丈夫:“也不是这样的,小飞在拆迁办工作,东城区和北城区的拆迁都是吴扣扣那个公司负责的,工作上来往当然多一点,你爸爸也是关心小飞的工作,估计是小飞的什么事,才来找你爸爸的。”
贺小英“哼”了一声。丁桂芳忽然很敏锐地皱起鼻子,抽了抽,拽住儿子的衣服又闻了闻:“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儿啊?”
贺小英赶紧挣开母亲的手,逃到餐桌前坐下来,“没啊,饭店里的油烟味吧。”
“才不是!”丁桂芳像发现了猎物踪迹的猎人,循着线索直追上来,“我会闻不出油烟味?一股子泥腥味儿柴草味儿,还有,你说陪人喝酒去了,半点酒气都没……”
她眼睛一亮:“好哇,是不是有情况了,竟然都不给你妈我通个气儿?”
贺小英毫无办法,扯过一张报纸,充耳不闻地看了起来。锅开了,丁桂芳喜滋滋地打开锅,将馄饨舀进碗里,撒上胡椒粉,笑吟吟地端到儿子面前。贺小英也确实饿了,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丁桂芳责怪道:“你和人家姑娘约会,也不带人家去吃夜宵哇?”从儿子头上看到脚上,“看你那裤子上的泥点子,你都去哪里逛啦?”
贺小英“呼噜呼噜”地吃着,满嘴都是食物:“公园,公园。”
“和谁约会哪?你们单位的?朋友介绍的?我认识不?”做母亲的对儿子的女朋友永远充满了无法遏止的好奇心。
“你不认识。”贺小英“呜鲁呜鲁”地说。
“也带给我看看嘛。”丁桂芳说,“怎么?我这个当妈的看不得呀?”
贺小英拨浪鼓似的摇着头:“不给看不给看,八字还没一撇呢,有了一撇再说。”女人的直觉简直太吓人了,再加上一点儿想像力……无论是温和的母亲,还是凶悍的左昀,都一样可怕。一想起左昀,贺小英的心脏就开始抽搐起来。他含着一嘴的馄饨,从鼻子里叹了口气。
左昀心事重重地走进家门。她家住在机关住宅小区。因为做了迟早回省级机关的准备,左君年压根没考虑过在白绵市弄一套像样的住宅,屋子的装修简单朴素,公寓的门分配到手时是一扇银灰色的防盗门,一栋楼里其他公寓都换上了高雅庄重的各类新式防盗门,惟独他家还是老样子。左昀进了门,正在换鞋子,一弯腰,便见书房门口一扇灯光洒了出来,刘幼捷开门出来,大惊小怪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左昀一见母亲,全身疲乏的神经一下子拧紧了:“加班,没办法呀。”一眼瞥见自己刚换下的鞋子,忙不迭地朝暗影里踢了踢,却还是被刘幼捷发现了:“加班?不对呀,你看你这鞋子,怎么脏成这样?又是泥巴又是草的,你去哪儿了啊?”
“我下午去乡下采访了嘛,扶贫办的活动,我跟下去的,到一个贫困村,路还是烂泥巴路,难走得要命。”左昀对答如流,趿着拖鞋,朝自己房间走去,她的房间在最里侧,刘幼捷跟着她边走边唠叨:“报社不是编辑才加班这么晚嘛,你这当记者的怎么会也到这么久?小姑娘家的,夜里回来多不安全,你们领导怎么连这点意识都没有……”左昀路过书房,敏捷地一伸头:“哈,你们在干吗呢,这么晚,还开常委会哪?”
原来,程怡、卢晨光和左君年围坐在书房的小桌子边上,手里各握一把牌,看样子是要连夜鏖战。
左君年带笑嗔怪:“这么没礼貌!还不快叫伯伯?”
左昀笑嘻嘻地跑到程怡身边:“程伯伯我帮你看看卢部长的牌。”程怡家是一对双胞胎儿子,所以十分喜欢左昀这样聪明伶俐的小女孩儿,素来对左昀宠爱有加,直唤“我家的半个女儿”。左昀也便没大没小,看了看程怡的牌子,又伸头去看坐在程怡下家的父亲的牌。左君年收牌已经不及:“小奸细,又出卖我去讨好你妈。”
刘幼捷呵斥她:“少在这添乱了,拿个热水壶来,加点茶。”
左昀已经把三家牌都看完了,便出去拿水,一头走,一头天真无邪地问:“老妈,是不是除了程伯伯,谁也受不了你的臭牌品?”
左君年听得大乐,刘幼捷又气又笑:“放屁!”
左昀拿了壶来,给四人续水:“看茶都这么淡了,要不要重新泡一杯?”
卢晨光看了左君年一眼:“呀,这一说时间真不早了。”
程怡打了个哈欠,看看表:“是不早了,来,赶紧速战速决,明天还要早起呢。”
左昀站在卢晨光背后,大惊小怪地叫道:“卢部长,为什么你把两个红桃5和一大堆黑桃放在一起呢?”
卢晨光苦笑,赶紧把牌收拢。左君年道:“小昀你再皮,回头卢部长到了报社把你拎去干校对!”
左昀吐吐舌头:“嘻嘻,哼,这么违背人力资源配置规律的事,卢部长才不会做呢。”她心念一转,“对了,卢部长,听说本市出了件重大的杀人案,咱们报社都没派人去采访。”
程怡笑笑道:“噢?什么杀人案?”
左昀来了精神:“不会吧?你们就光顾打牌啦?”
卢晨光好奇地问:“我8点看晚间新闻没见有什么动静呀。”
“鑫昌公司的江勇被杀了。”左昀得意扬扬地以先知的姿态宣布,“就是在你们市委大院里被杀的哦,我听说。”
刘幼捷吃惊地眨眨眼睛:“不会吧,你听谁说的呀?”
“满大街人都在说呀。”左昀很不满地拿手点一点父亲,“哈,你们这四个大官僚。”
左君年扬了扬眉毛,不置可否,不紧不慢地问:“满大街人都怎么说呀?”
“说江勇是个大坏蛋,罪有应得。”左昀毫不犹豫地说,“我大致听了一下,他可真是没少干坏事,从出租车到酒吧、浴室、歌舞厅,但凡第三产业就没有他不收保护费的!听说全城除了卖猪肉的不怕他不交保护费,其他凡是有门面开店的都归他管。人家说,‘工商税务都没用,公安城管是饭桶,找你找他,不如找江勇’……”她眼珠一转,落到了卢晨光脸上,“这种特大黑恶势力的代表,我们当记者的可不可以去采访曝光呀?”
“不行!”左君年断喝。
“你疯啦!”刘幼捷刚才还边听边笑,一下子严厉起来,“这些没影子的事,你到哪里去访?”
左昀不高兴地拉长了脸,身体朝后一仰,靠到了书橱上,书橱的木门凄惨地呻吟了一声,她也不管,求援似的看了程怡一眼。
程怡却少有地严肃起来,声音虽然还是缓慢的,态度却也异常郑重:“这些事情,都是街坊里捕风捉影的传说,你身为记者,要写到纸上就得对每个字负责,这些说法,你从哪里去取证?从哪里去核实?一个不好,就会惹火上身。说轻了,是报道严重失实,说重了,江勇的家属可以追究你的诽谤罪。”
卢晨光见左昀紧紧地抿着嘴,一脸的不服气,赶紧打了个圆场:“再说了,即使有这类的报道,也是要市委宣传部统一口径,先定调子,然后再组织班子去写的。你放心好了,要是江勇真是罪有应得,法律迟早会给个说法,到时候我们组班子大写特写,第一个就先抽调你来写,好不好?”
左昀瞄了瞄愠怒的母亲和皱着眉头的父亲,又看了看程怡和卢晨光,舔了舔嘴唇,坏坏地睐起一只眼,小猫似的猫到程怡背后,在他耳后窃窃说了一句,程怡莞尔一笑,爱怜地拽了一下她脑后的辫子:“死丫头,快去睡觉了,大人的事你少管。”
左君年不满道:“这死丫头又装神弄鬼了。”
程怡嘿嘿笑着说:“也没说什么,我们打完这把牌就散吧,来,联对调主!”朝桌上丢下JJQQ的联对。
左君年大叫一声:“我主上一对K,你怎么看得到的?一定是那个死丫头刚才说了!”
左昀早溜进了自己房间,碰上门。她的卧室和全家的装潢一个风格,素净到极点:拼木地板、小书橱、电脑桌、一张方椅和一张木床,惟一能够让人看出是女孩子房间的地方,就是她自己挑选的墙纸,粉色的底子上盛开着一丛一丛的玫瑰花苞,濡染着霞光般的绯红。她打开电脑,在桌前坐下,手指十分纤细灵活,一双手翅膀似的抚在键盘上,屏幕蓝了,进入桌面,她建立起一个文档,若有所思地沉吟着,手指微微弹动、张合。良久,她下决心地咬住了嘴唇,手指头像奔驰的鹿群冲进无垠的草场,在键盘上跳跃起来。
一行黑体的标题出现在屏幕上:《白绵:拆迁背后的黑幕》。
标题虽然列出来了,但要写下去,还真像程怡所说的那样,这些查无实据的事,还真没办法下笔,当小说写可以,但要当做新闻写的话,五个“W”,一个都不齐全。赵根林零零碎碎的讲述虽然肯定都是真事儿,却还只是转述,如果要写成令人信服的报道,还真不容易。
愤怒
程怡的好习惯是从青少年时期养成的,早睡早起,即使偶尔睡晚了,也还是会在天色微明时醒来。他不像左君年生活起居十分随意,左君年在省委机关突击熬材料熬习惯了,忙起来三天三夜不睡也顶得住,但一睡下去不到日上三竿不会起床。白绵市的干部们最不怯的就是程怡,他来白绵快7年了,没发过一次火,也没批评过一个人,虽不是笑脸常开,却始终神色平和、和蔼可亲,新进机关的青年干部说,程市长很像大学的导师,不太像官员,实际上他也确实是某大学的硕士——科班3年读出来的,不是什么函授文凭。程怡听说了,不以为然地说:“岂有此理,党的干部就不能有教授气质啦?干部知识化难道是白说的?”他调到白绵市后,住在机关宿舍小区,因为离市委市政府大院很近,每天走路上下班,市政府办主任马春山一看这架势,轻易不敢派车,其他几个市长也不好意思每天坐车上下班,就算坐,也改走后院的门,各部门的领导也谨慎起来,一到了上下班时间,大院里人头攒动,都是步行分子。左君年晚程怡半年后调入白绵,在满大院的步行分子面前,他照样昂然车来车往,市委办主任侯鱼水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他一下:眼下市委大院里除了市委书记高远建,还有人大政协的几个老家伙,再没人在市区用短途车。
左君年哈哈大笑:“没事!他喜欢走路,是个爱好,我又不爱好走路,我喜欢坐车听听音乐,养养一天的精神。”
侯鱼水想了想,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左君年的思维方式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