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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下了车，发现这是一个挺可爱的小女孩，蘑菇头整整齐齐的，红色童装圣诞裙，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韦莹莹，长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手里拿着一个小兔子娃娃，瞬间让韦莹莹有种少女心爆棚的感觉——太漂亮了！
“小妹妹，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呀？”
谁知道，就在她要伸手去摸摸那个小女孩的时候，一下子被游弋拉住了。
“小鬼，你是车空龙的人吗？”游弋冷冷地道。
“不是哟，姐是你师姐，也就是周大师做的第一个尸鬼，宝珠。”女孩笑了起来，圆圆的脸蛋上起了两个酒窝，只是那个眼神，就像是在说“你这白痴”——“师弟呀，师父应该跟你提起过我。”
游弋的神情一下子凝住了。
韦莹莹也愣住了。
然而女孩的下一句，更是劲爆。
“不过，我现在确实是尾随着车大老刚从泰国回来的。不过，他要做啥玩意，我就不懂了。我现在也想阻止他做些奇奇怪怪的事。”宝珠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他原本是想留我在泰国的呢，老不死的。我等他都上了飞机才发现他跑了。我忙了一大通，哎哟妈呀，非得证明我不是未成年人，泰国都动乱了还讲究啥，还是华夏大使馆靠谱跑题了，咱别傻站这儿了，跟姐回家去吧。”说完，居然毫不客气地走到车门旁边，“游师弟，你就按感觉开去，就行了。”
韦莹莹就这样，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位“小师姐”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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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迎新队伍（）
韦莹莹心里顿时冒出一个很不靠谱的念头——难道，奶奶年轻时真和那个什么车空龙有点什么，这个宝珠师姐其实是他们的孩子，只是早夭
韦莹莹觉得自己的表情应该很接近于“生无可恋”。
看看游弋，却是一脸黑线了。
车子一路向前，直到街道最末尾，才拐进了一条小巷。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一个小院子，虽然下了雪，没有什么绿植，红色的砖墙和雪下的青瓦却分外有一种精致的感觉。一个泰裔老管家像是早早得了信一样，守在门边，给他们开了门，让车子停在了院子里。下了车，宝珠便让老管家领着他们进了客厅，又叫来一位佣人，毕恭毕敬地给他们泡上茶。
看得出来宝珠是个很讲究的人，哪怕才回到国内几天，也要弄来这么一个干净、清爽、精致的居所。
只是，喝茶的时候，就不靠谱了。
“库扎说这是最好的茶，我不懂，你们品吧。”宝珠大大咧咧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很贵的，是车大佬买的，他前些天知道师父挂了，就急吼吼回国，啥都不要了，正好我就拿用了。反正我感觉，我和他这次要崩了。”
“崩了？”
宝珠冷笑一声，稚嫩可爱的脸上都是冷冷的嘲讽。
“他就不是什么好人，我跟他这五十几年，都是在给他收拾烂摊子。不过，他也算没亏待我，吃的穿的用的，我想要啥有啥。就是不知道他怎么弄来的，肯定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亏心事。这次师父死了，我感觉他肯定要发疯的。这不是，我一回来就知道他放鬼了。”宝珠的脸上闪过一丝怨恨，“作死的。这是要搞到群起而攻之才作罢。我看这回，谁也保不住他了。”
看到韦莹莹和游弋那一付无语的样子，她也只是翻了个白眼。
“废话不说了，我知道你们这次是来这里找他的，我也是，不过我早到这么多天，也没见他人影，更不知道他把那些坟迁在哪里。现在的情况你们也清楚了吧？”
“我们是通过官方渠道知道信息的。现在知道的，是只有六个是明确迁坟过来了。另外三个呢？也过来了吗？”
宝珠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今晚上，他可能就会通知你们了我敢确定，他这次就是故意让你们单独前来的。”
下午，停了雪依旧满是阴霾的天空终于露出了一丝冬日的暖阳。那个老管家安排佣人打扫了院子，在院子一角堆起了一个雪人。
宝珠已经去睡午觉了，据她自己的说法，不到五点钟不要叫她起来，不然她会杀人。韦莹莹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的雪景，有种越来越不真实的感觉。
有没有可能这只是一场梦，梦醒后，她依旧还住在那个简陋阴冷的出租屋里，手机里又是一条新的面试通知。
可是，这真的不是梦。
自嘲地摇摇头，韦莹莹忽然想起以前读过的一本书里，反复出现过的一句话：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再回头。
其实这世界上，又有多少路可以回头？
过了下午四点，好不容易放晴的天，又开始变得阴沉沉的，不过，大概也是因为太阳要落山的缘故。
厨房里的佣人们已经开始炖汤，因为宝珠起来之后，就要立刻吃完饭，处理晚上的事了。
但是，那悄悄蔓延的阴气，也随着夕阳慢慢西沉而越发浓郁。一阵风吹过，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风铃的声音。
“我就说，他都等不及了催我们了。”
宝珠忽然无声无息地出现，韦莹莹吓了一跳，回过头，还没等说什么话，宝珠又道：“你赶紧跟着库扎先去吃点东西，时间太紧了。”
韦莹莹只得和游弋一起跟着那位面瘫一样的泰国老管家走进了厨房。只是刚坐下，就发现桌上的杯子下压着一个纸人，她的心情顿时更坏了。
游弋自然也看到了那个纸人，但他却没说什么，只是将那个纸人拿了过来，直接化为灰烬。管家也识趣地亲自盛了一碗汤上来，用生硬的华语道：“韦女士，请不要介意。小姐会保证您的安全。”
如此情形，韦莹莹也不好多说什么，勉强笑了笑，低头喝汤。
不到六点，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已经完全隐没在山后，阴沉苍白的夜空变为深蓝，又变为深黑。
“来了。”
站在门口，韦莹莹听到宝珠喃喃地说出这一句话的同时，也看到了，忽然一下子不见人影的空荡街道尽头，走来一队奇异的迎新队伍，前面媒婆打扮的人在沿路撒着红纸和喜糖，然后是四个唢呐手，四人抬的喜轿，后面跟着四个锣鼓手，还有另外两个撒红纸和喜糖的人。只是，这些人的动作都有种奇异的僵硬感，而且，虽然每个人都面露喜色的样子，但是脸上的肌肉分毫不动——更准确地讲，就像是画上去的。
纸做的，那些，是一些纸人。
而那些人，就从街道尽头，走了过来，并且，若无其事地，在他们面前走过，朝另一个街道走去。
唢呐和锣鼓原本演奏的是喜乐，听起来却越发诡异阴森。
“跟上去。”宝珠说着，自顾自地跟了上去。
小镇上的居民仿佛都在瞬间消失了一样，韦莹莹他们跟着那个队伍，绕过了好几条小街道，都没有遇到半个人。他们三人，仿佛是在一个鬼镇里，盲目地跟着这一队迎亲的队伍在转。
“这到底什么情况，车大佬在玩我？”终于，宝珠忍不住了，咬牙切齿道。
“额，我觉得”韦莹莹还没把话说完，却忽然又听到另外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还是喇叭和唢呐的声音，只是，和他们跟着的这一个队伍不同，她听到的，是丧乐！
“那边，那边是什么东西！”韦莹莹迅速地指向正南方，“我听到了丧乐！”
游弋和宝珠都不由得望向她所指的方向——什么也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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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义庄（）
宝珠有狐疑地仔细留意了一下四周的动静，甚至动用身为尸鬼的异感四下搜索了一遍，却还是什么都没有。
“你是不是搞错了。”宝珠耸耸肩，道。
“”
韦莹莹非常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只是，她没办法证实啊！
正着急的时候，三个人忽然同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们背后飞快地掠过去，下意识回头，却还是什么也没发现。
然而，就在这转头的时候，背后忽然又似乎有东西掠了过去，只是，似是猜到了对手的这一招似的，游弋在那一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抓住了那个东西。
那个赫然是个纸人，而且是用牛皮纸做的，只是面上刷了白色颜料，被游弋这一抓，纸人便破了。
里面居然还有字：宝珠速返西街56号。
宝珠的脸色瞬间奇差无比——西街56号，不正是她在这镇上的宅子？
“难道那位车大佬他趁着我们出来，就回你家里去了？”叫我们出来只是真要玩我们？韦莹莹无法可想，只能苦笑着把最后一截话吞回去。
其实她很想多问问宝珠关于那个车空龙的事情，但是很显然宝珠是不会说的，韦莹莹也不好逼问她。
而游弋看着那个被抓破的纸人，沉默片刻，才道：“宝珠你回去吧。”
“怎么。”宝珠皱起眉。
“我和莹莹自己解决。车先生的意思原本就是让我们两个单独来见他的。”游弋随手将那个纸人塞给宝珠，“喏，拿去玩。”
“啊？”宝珠下意识结果纸人，反应过来后，瞬间火大：“什么意思，感情我还碍着你们了？”
“没这意思，就是希望你先回去。”对于游弋来说，这么软和的话都是极限了。但是宝珠可没被这么对待过，一下子更恼火了：“我为什么回去？你管得着我呀，车大佬的事情”正怒气冲冲着，却忽然发现游弋对她使了个眼色。
“行，你行。你既然这么能，你就带莹莹去吧，别等我回过神，你们都挂了。”宝珠说着，气鼓鼓地转身，走了。
“唉”韦莹莹有些愕然，看着宝珠那个小小的身影，“这样好吗？”
“我也不知道。”游弋的这个回答让韦莹莹不得不无语了，但是还好，他又说下去了：“只是她走了的话，我有更好的方法找到那个人。”
“是什么？”
游弋像变魔术一般，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了一根红色绸带。
“你用这绸带蒙住眼睛，我会暂时消失，但是你能感觉到我的，可以抓住我的手。然后你就凭借直觉走。”
韦莹莹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三更半夜还大冬天的，蒙着眼睛凭着直觉走？
如果不是游弋说的，她就要怀疑是在坑她了。
游弋小心翼翼地为她蒙住了眼睛，然后又拉住了她的手。在那一刻，韦莹莹便感觉有些天旋地转，在蒙上眼睛之前那些景象，忽然就莫名记不起来了。
然后，她就在脑海里“看到”了一幕幕骇人的景象。
仿佛在瞬息之间来到了炼狱，四下是都是白骨和尸骸，一堆一堆，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隐隐血色的火光照映着，血水四淌。更可怖的是，无数鬼魂就飘在四周，面无表情地游走着。
韦莹莹甚至被吓得大叫了一声，还好，她一下子感受到了那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甚至，游弋干脆将那块红绸扯了下来，紧紧抱住她，拍拍她的背。
“算了，算了，不要怕，我们不找也就罢了。”游弋低声说着，忍不住自责起来，明明知道莹莹天赋很高，异感也很强，很可能吓到她，他就不该这样。
没想到，韦莹莹在他怀里依偎了一会儿，还是轻轻道：“没事，我们继续吧，你拉着我，我就不怕了。”
“”
韦莹莹拿过那根绸带，重新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一回，她没再怎么害怕，拉着他的手，甚至开始心情很好地说起话来。
“话说，我在看到宝珠之后就感觉到了，今晚过后我们就能解决这件事情，回绿城去了。这次还放假吧？”
“很难说，现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嗯就是胖子和乔大师这回肯定是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吧？我看他们除了在林家别墅吃过亏之外都没有伤得这么重过。”
没想到，游弋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乔香途她恐怕不行了。”
“什么？”韦莹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得一滞，“乔大师怎么了？”
“她的异感，作为一个修行者最基本的要求，已经全部消失了。”游弋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要问为什么，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修行者的异感说没有就没有了。只能说，是天意吧。”
“会不会是那个女鬼”韦莹莹犹豫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握紧了游弋的手。自他掌心里传来的温暖，让她彻底无视了在蒙眼之后，出现在脑海里的恐怖影像。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如果有人看到此刻的她，八成会被吓死——因为此刻的她，装扮已经完全变了。
黑色长发整齐地束起，被红绸蒙住了眼睛的脸苍白如纸，红唇似血，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化成了凤冠霞帔，游弋的身形已经在她身边消失，只是她身后，多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冬季深夜，艳鬼游街。
而且，随着她慢慢往前走，身边也渐渐地出现了很多本应不存在的东西——飘飘悠悠的魂魄，漫天飞扬的纸钱
“好了，停下。”
听到游弋的声音，韦莹莹依言停下，道：“找到了？”
“找到了。”游弋道。
“我我可以把这块布”
“扯下来吧。”
韦莹莹依言扯下红绸，却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刻，他们正站在一座荒废的小庙前，庙门残破得只剩下了半扇。透过残破的门往里面看，只见小院里满是积雪。
韦莹莹和游弋走进了庙里，才发现这严格来说并不是一座庙，更像是那种古代的义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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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就这样？（）
因为透过那扇残破的门，他们已经看到了破庙里，在已经没有了神像的香火台前，左四右五，整整齐齐地摆着九副棺材。
就是那九个厉鬼。
韦莹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游弋，看，那里”
游弋点点头，感觉到她的紧张，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要怕，我们进去吧。”
韦莹莹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只是这院子长久没人打扫，阴森森的，积雪又似乎比其他地方难化，几乎要淹没了鞋底。韦莹莹不由得有些后悔穿了平底鞋出来。正犹豫的时候，忽然就被一把抱起来了。
“唉？”
“怪我没提醒你穿雪地靴，不经常来北方吧？你这鞋沾上雪再进屋子，鞋袜都湿了。”
压根没来过北方。韦莹莹不由得暗自吐槽了一句，任由他抱着走进了庙里。
棺材很明显都是新的，甚至都还能闻到油漆味。只是每个棺材上也都缠着铁链，安着锁头。再一看墙边，韦莹莹更是倒抽一口凉气。
九个鬼魂都在角落里呆着，连成一排，七个女鬼两个男鬼，被锁链锁着，有的瞪着他们，有的诡异地笑的，有的面无表情。
“车大佬呢，你们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不知道为什么，韦莹莹试探着问了一句，但是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未免太傻了——这些鬼会回答嘛？
然而出乎她意料，最右边那个男鬼，缓缓开口了。
“他说今晚不会回来了。”
那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少年，也是之前一直被忽略的最后一个案子——涉及校园暴力的案子。他因为交往了一个小女朋友，被一个情敌聚合了几个人，把他带到学校足球场的角落里，活活打死了。
韦莹莹没想到真有厉鬼会回答她，顿时愣住了。
“那他出去有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那个少年沉默了一下，“车大佬有话留给你们。”
“什么？”
“车大佬说，他费尽千辛万苦，只是想跟韦小姐借点血，如果你们真想把这件事情解决的话，香火桌上放着那种医院里面给婴儿用的采血器，轻轻割一下，不会疼，然后就把东西放在那里，用旁边的保温瓶把我们都带走就好了。”
这么简单？韦莹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只得低声问游弋：“没问题吧？”
游弋点点头，道：“没事。”
既然游弋都这么说了韦莹莹便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几十分钟后，当韦莹莹和游弋带着一个装满了冤魂的保温瓶再度回到宝珠的家里的时候，不光是宝珠愕然了，他们也感觉异常不真实。
“车大佬真就是为了要点血？这是为什么啊？他要你的血干什么？”
韦莹莹也只好摇摇头——她还更想问宝珠车空龙是个怎么回事呢！莫名其妙地刚从泰国回来就怼上了他们，还害得胖子和乔香途至今还躺在病床上对了，游弋说过，乔香途的异感已经丧失了！
想到这里，韦莹莹就忍不住咬住了唇，再一次把手放进了口袋。
“怎么了？莹莹？”游弋察觉她的不对，皱眉道。
“事情就这样完了吗？我能和车先生见见面吗？”韦莹莹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我还有很多疑惑！”
“你有什么疑惑。”宝珠的眉不悦地皱起——她还是很偏向她的“车大佬”的。既然现在这些鬼魂都收去了，那顶多让游弋安排人超渡了就好啦！可是很明显，韦莹莹好像还是要找车大佬麻烦的样子？
“我们的人有两个重伤了。”韦莹莹道。
“汗，我知道了，会赔的，我不是不讲理的人。”宝珠顿时翻了个白眼，瞧瞧，车大佬真狠，这回又要赔钱了。
“钱还是次要。”韦莹莹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一个修行者丧失了异感之后，还能怎么修炼回来吗？”
宝珠愣住了。
第三天，游弋和韦莹莹终于回到了绿城。胖子早已完全康复，乔香途却还在医院里呆着。整个特殊事务部也似乎都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只是感叹了一下老将出马一个顶两，便拿着那一热水壶的冤魂安排超渡事宜去了。
只是晚上，当还在住院的乔香途看到游弋和韦莹莹带了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小女孩来看她的时候，就忽然明确感觉到，自己的秘密似乎已经被游弋和韦莹莹发现了。
该来的总会来，躲不过啊！
尤其，在韦莹莹介绍那个女孩的时候，她就更感觉自己的心沉入了谷底。
“乔大师，这是我和游弋的师姐，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