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钱、好权,对他来说都已经有了,他不能好色,那么剩余的就是好名。若是收复燕云,按照大宋太祖太宗的遗训,他就可以凭此功劳,得封为王!
“那人对太尉收复燕云有帮助?”
“其人曾是辽国光禄寺吏员,他与女真人打过不少交道,托官家之福,得周郎之助,此次我算是彻底看穿了北国虚实。只要与女真人联手,辽国不难灭之!”
周铨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原来那场灭了辽与北宋的大势变故,竟然起于此次出使!
他对历史细节知之不细,否则早就该猜到,这位马大郎就是马植,宋金海上之盟的提出者。
“童太尉,此事不可不慎!”周铨急声道。
此时宋辽反目,他的榷城计划就会泡汤,而且白白便宜了女真人。比起辽人,周铨感觉那些女真人对华夏文明的危害会更大。
事实上也是如此,华夏文明的两次关键大挫,都与女真人有直接关系,可以说,先后两次女真入侵,令华夏文明受到重挫,也是华夏失去绝佳机会,止步沉沦的一个重要原因!
周铨想的没有那么远,但本能地厌恶女真人,倒是对辽国,因为余里衍和曾并肩作战的缘故,多少有些好感。
“放心,我自然会慎重,周铨,我倒是要劝你一句,莫要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若我能收复燕云,令辽主献上公主和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要分清楚事情的轻重,国事家事……”
他口中巴啦巴啦唠叨着,周铨听得郁闷,想要再劝,可也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会被童贯认为有意阻挠他的北伐计划。
童贯要靠这个计划封王,谁阻拦这个计划,谁就是他的死敌!
而赵佶也希望通过收复燕云之地,完成太祖太宗未尽的事业,给自己的文治武功添上灿烂的一笔。
“太尉,辽自然是要征的,燕云之地自然是要复的,不过,也得当心女真人,此次我曾亲自与女真交战过,其野蛮勇武,更胜过契丹,当心前驱豺狼,后进猛虎!”
童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不过是边陲小部族,就算女真诸部统一,也不知道有没有几百万人口,哪里能与大宋相提并论!
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周铨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只能一声长叹。
武阳与狄江二人,看出他神情不对,此时跟了进来:“大郎,何事烦恼,莫非那死太监那边,又出了什么古怪?”
周铨想了一想,开口说道:“他想要与女真人联手伐辽,那个马大郎,便是他从辽国带回的关键人物,他想要靠着马大郎,与女真人联系上……”
话说到这,他发现武阳与狄江二人面上都露出了喜色。
“这是好事!”
“正是,多年国耻,能就此雪洗,自然是好事!”
“大郎担忧什么,若真能收复燕云,俺就不再骂那童贯死太监了!”
周铨看着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不亦乐乎,吃惊地道:“你们就不怕前驱狼后进虎么,你们可都是见到了,那女真人悍勇,更胜过契丹人!”
武阳倒是思忖了一会儿,狄江却是摇头笑道:“怕什么,若是我们得复燕京,以长城为界,择险而守,女真人再厉害又能奈我们何?”
“况且辽亦是大国,即使我与女真夹击于它,它了不会那么轻易灭亡,到时长城之内,我们收复燕云,然后闭关而守,看长城之北两虎相争。待得双方都是筋疲力竭,我们正好收渔翁之利!”
狄江的话让武阳连连点头,而通过这二人的神情,周铨心中彻底明白,他是无法阻止宋和女真盟会之事了。
连亲身与女真人作战过的狄江与武阳,都觉得女真人不会成为大宋的威胁,何况他人!
周铨沉吟许久,又是一声长叹。
不过叹息结束之后,他的眼睛里,开始闪动着奇怪的光彩,看得武阳与狄江二人都觉得诡异无比,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既然无法改变这一事态的发展,那么就争取能让它向好的方向前进。
至少要为最坏的可能做一个打算!
他心中原本就有一个计划,此时这个计划就越发成形了。唯一让他还有些犹豫的是,这个计划若真去执行,很有可能会流血千里!
依周铨原来的想法,他只要在后方吃喝玩乐,顺便搞搞发明推动大宋进步,至于朝堂之中或者疆场之上,自有那些时代的风云儿去挑大梁。
但现在的局势,却让他卷入了历史的大潮之中,若他不动,历史有可能按照固定的线路发展,所有的繁华都灰飞烟灭,血腥屠戮将在这片大地上处处发生。
可他若是去动,那么,他将满手血腥,而且还要让自己心硬如铁,要舍弃许多许多,会变得非常累……
要不要去做呢?
一零九、迎接()
大宋帝都汴京,在三月十五来时恁的热闹。
此时春柳拂堤,醉烟绕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唯有北门这边,虽然聚集了许多人,却将大路空了出来,无人在其上行走。
穿着绿色官袍的小吏时不时匆忙往来,或是传递消息,或是传达命令。
身为宰相的何执中,坐在清凉伞下闭目养神。
大早就出得城来,在这北门外五里之所等候,让年纪已经有些大了的他略微感到疲惫。
而且他很清楚,更累的事情还在后头,因此,他必须养足精神,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使团距今还有二十里!”有飞骑前来禀报,然后小吏又将禀报之语传到何执中耳中,何执中面无表情,但颔首罢了。
在他身边的是蔡攸,虽然蔡攸只是一个区区学士,不过无人敢怠慢于他,因为他是代替其父,重返京中再任太师的蔡京。
以目前情形来看,蔡京复相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何执中虽然与蔡京配合得相对还好,可是仍然对其极为忌惮。
不过,现在他心里有底气得多,毕竟这一次的功劳,足够支撑他的相位,不再会被陈朝老之辈认为是酒囊饭袋了。
但还不够!
人老了,自然就要考虑身后之事,一是身后之名,二是身后之人。自己只以废除岁币的宰相载入史册,还是以开创百年之功的宰相载入史册,还有身后子孙们的荣华富贵,都是何执中现在要考虑的事情。
就象是蔡京在为自己的几个儿子铺路一样,何执中也在考虑为自己的儿子铺路了。
他的长子何志同,如今只是顶着个学士的头衔,任职清贵,却完全是靠着他的门荫才站住脚。今后想要更进一步,甚至如何执中一般,进入政事堂,成为宰辅中的一员,却是远远不够。
必须要有更大的资历和功劳!
对何执中来说,废除岁币之事,实在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为自己儿子铺好前路,让他们何家的富贵能够传承下去。虽然要实现这个目的还需要做很多的利益交换,但在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人已经至十里外,半个时辰之后就能够到!”
有军士又传递来前方的消息,何执中精神一振:快了。
这消息不仅传到了何执中的耳中,很快,就通过种种渠道,传到了围在城门前的百姓的那里。百姓们有些骚动,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英雄的归来。
这次出使辽国的几个重要人物,已经在他们当中口耳相传了很久。正使郑允中,端明殿学士,凭借这次功劳进政事堂是十拿九稳的。副使童贯,身为太监却担当大将,在边关有边功,出使敌国时,也建立了功勋,真不知道官家会如何赏赐他?
最让百姓们津津乐道的,自然是在使臣中默默无闻的周铨了。勾当榷城事务,这是个什么官职,在出访之前,大家都是准备冷眼看笑话的,可现在谁不知道,这个官职的重要性!
又有谁不知道这位周小官人在这次出使中所肩负的重任,立下的功勋!
他简直成了一个传奇!
“唯有班超才能够和他相提并论了!”
“听闻西贼使臣当时还想要捣乱,却被这位周小官人一番教训,气的吐血三升!”
“这算什么,听说周小官人还和穷凶极恶的女真人大战过,他一怒之下,手持冷艳锯,连接斩杀了成百上千的女真人!”
民间总是流传着一些似是而非的传闻,何执中都不知道,政事堂中的机密是怎样泄露出去的。同时,他有些不安,这些事情闹得人人皆知,对于他计划中的利益交换十分不利。
不过,他也不是十分在意这些,毕竟大宋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而不是与这些平民百姓共治天下。
在焦急等待的人群之中,师师小娘子非常不起眼,因为个头的关系,她只能踮着脚,伸长脖子,让自己看得尽可能远些。
周围的议论声不可避免地也传入了她的耳中,这让她喜上眉梢,也让她更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周铨。若不是周母拉住,她早就顺着大路向前迎去了。
周傥到仍然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嘴里还嘟囔道:“慈母多败儿,如果不是你这婆娘,我就还呆在水泥窑场。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老子迎儿子的事情!”
他说一句两句,周母不理会他,但说的多了,周母回头瞪了他一眼:“若不是我家孩儿,哪里有你那个狗屁窑场!”
听她这样说,周傥顿时缩头无语,如今他在京城之中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原因就是因为水泥。这种新式建筑材料,已经成了京师富贵人家筑屋建园的首选。只不过可惜的是,限于产能,如今窑厂的产量,连官家所需都满足不了。
在周家旁边,木匠老闵脸色因为兴奋而浮现出暗红色,和他站在一起的,是一个皮肤黝黑肌肉虬结的男子,年纪也很大了,神情稍微有些木讷。见老闵如此兴奋,他好奇的问道:“周小官人当真会给我百贯重赏吗?”
“你只管放心就是,跟着这位小官人做事,绝对不会让吃亏,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说话不算数!”
这个问话的男子,乃是一位铁匠。他姓崔,双名大铠原本不在京师,是得了老闵的书信,知道周铨以重金悬赏,请人制造一些铁器,这才前来应募。他在年前就来到了京师,花了近四个月的时间,终于完成了周铨的嘱咐。只是因为周铨本人不在,所以才未领到赏钱。
他们在此等着,还有人却在半途迎了上去。
李宝歪着脑袋,气鼓鼓地看着孙诚,王启年则站在二人中间,防止他们起冲突。
“为何我不站在最前?”李宝不服气地说道。
“你还以为自己是半年前的矮子?如今你的身高,只能站后头去!”孙诚喝斥道。
半年前的李宝矮壮矮壮的,可是短短的半年时间里,他的个头猛长起来,比起当初,足足高出大半个头。
所以在所有少年中,他从最排头的位置,被孙诚赶到了最后。
这些少年,共是三十一人,正是周铨在车庄里留下来的。
如今他们虽然高矮不一,可是站成两列之后,却有种异样的气势,倒有几分象是拱卫官家的禁军精锐了。
好在这是大宋,将门出身的权贵们,多有以军法约束家丁奴仆的习惯,所以不会有谁傻得以为,周铨练出这些少年是为了谋反。
得知今日周铨将会返回,这些少年早就按捺不住了,要一起来迎接。
他们也想将离别四个多月后自己的成果,展现给周铨看看。
“大伙可都明白些,这四个多月里,大郎虽然不在,可每日我们的衣食,却全是仰赖于大郎!”
乘着队伍还没有到,孙诚要做最后一番训话。他最近爱上了这种事情,对着三十个和自己年纪相当的少年训话,而底下的人个个乖乖听着,不敢乱动乱说。
这是周铨留下的规矩之一,每天早晚,这些少年中各有一人出来训话,早上训话是提醒这一天当注意的事项,晚上训话则是总结今天大伙的得失。最初时,这样的训话总搞不好,不过那时周铨还在京师,狠狠整治了几番,特别是没有训话就没有早餐晚餐,还有加跑数圈,让大伙的脑子都开了窍。
现在就算是李宝,也能站在众人面前干巴巴地说上几句了。虽然孙诚一直觉得,李宝说还不如不说。
“一般人家,每日只有两餐,咱们可是每日三餐,一般河工,拼死拼活每日也只有二百文钱,咱们每日有三百文钱……诸位,人不知恩,不如禽兽,咱们可都是有过苦日子的,当知这一切是谁给的!”
李宝在下面拼命地撇嘴,倒不是孙诚说得有错,他只是嫉妒孙诚将他想说却说不出的话说出来了。
每日三百文钱,其中约有五十文钱供他自己花用,二百五十文钱则存了起来,送给他母亲。如今三仙姑早就不做巫婆的骗人勾当了,每日在车庄里做些小活,也能赚到百八十文,再加上他的钱,家里的日子改善了许多,不仅如此,三仙姑如今在外与人说话,腰杆子也挺得直了,瞧见人家的小女郎,也敢说若是嫁给自家儿子绝对不会吃苦了。
孙诚说着兴起,几乎要手舞足蹈,但就在这时,李宝眼尖,看到了北面的旌旗,顿时大叫道:“来了,大郎回来了!”
他叫了之后,撒腿就走,向着旌旗来的方向跑去,有他带头,这支少年组成的队伍瞬间散开。
孙诚在后边叫了几句,急得直跺脚,对带头的李宝更是破口大骂。还是王启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大郎来了,咱们不好落后,也一起去吧!”
王启年的声音不大,但份量却不小,可以说,能摁住孙诚和李宝不起冲突的,唯有他了。
他们也跟着迎上去,这伙少年都经过了几个月的训练,特能跑,仪仗车驾分明还有两三里远,他们一鼓劲跑了过去,气都不带喘的,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周铨。
离开京师五个月的周铨!
一一零、就要大祸临头了()
一一零、
宰相出城,万民拥街,这种待遇,周铨还没有遇到过。
就是正使郑允中和副使童贯,此时也是受宠若惊。
不过周铨最高兴的,还是看到自己的家人与车庄少年们。故此在发现他们之后,周铨不管那么多礼仪,直接离开了使节团队,来到了他们身边。
看看这个,拍拍那个,和众少年们亲热地招呼了一遍,好在这些少年的相貌周铨还是记得很清楚的,没有因为脸盲症而认错人。
在此之后,他才来到父母身边,大礼参拜。
“我儿受苦了,官家也特狠心,我儿还只是一个少年,就送到北国去,那可是冰天雪地!好孩儿,有没有冻着,有没有饿着……”
揽着周铨,周母喋喋不休,在他脸上摸了又摸,直说他瘦了。旁边的周傥实在受不了,喝斥了两句,周母顿时恼了,反将他大骂了一顿。
不过当着这许多人,周母就算是骂周傥,也给他留了颜面,没有说他是靠着坑儿子,才得了官职。
乘着周父周母拌嘴的机会,周铨向着师师挤了挤眼,低声在她耳畔道:“师师,我给你带了礼物,回去后给你看。”
“哥哥回来了,就是给奴的最好礼物!”师师甜甜笑了起来。
终于轮到周傥与儿子说话了,他原本憋着一肚子的话,可是看到高了一寸的儿子,还有原本稚嫩的脸上露出的风霜之色,所有的话化成了一句“辛苦”。
父子二人只是把臂摇了摇,就没有别的交流。而此时,老闵、崔大铠等人也上前向周铨行礼问好。
周铨待他们也很是亲热,完全没有轻视或者疏远之意,老闵倒罢了,崔大铠见此情形,心先是放下了大半。
就在他们这边嘻嘻哈哈之时,突然听得一声清咳,周傥回头望去,发现宰相何执中正出现在他们身边。
周傥吓了一跳,对文官,特别是对宰执的敬畏本能地跳出来,让他忙抢上前行礼:“下官拜见相公!”
“不必多礼,周录事,恭喜你有此麟儿啊……哈哈哈哈。”何执中捋须笑道。
他笑得极是和气亲切,让周傥如沐春风,周傥口里谦逊了几句,但何执中却跟着又夸了几句,只夸得周傥眉开眼笑。
旁边的周铨却觉得寒毛都竖了起来,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以何执中宰相之位,给周傥一个笑脸,已经是天大面子了,如今还陪他说了几句话,满口都是对周铨的夸赞……若换了以前,周铨不会那么警惕,但有了辽国之行,特别是亲身经历过辽国的内乱,还有耶律余里衍的提醒,周铨的警惕之心已经被培养出来。
何执中这般模样,背后必然有问题!
与周傥说了几句话之后,何执中不动声色将话题引到了周铨身上:“周铨,你如今扬名于异国,立下如此大的功劳,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恭喜,恭喜啊!”
周铨弯腰行礼:“不敢当相公之赞,能够侥幸成功,仰赖官家高瞻远瞩,全凭着相公等在朝中运筹帷幄……”
双方互相吹捧,看起来何执中很高兴,他甚至与周铨并肩步行,直到来到他的马车之畔,要登车而去时,他还拉住周铨的手,缓缓说道:“周铨,此次功成,破格提拔是少不了的……我可以给你透个底,七品。”
周铨现在挂的职只是从九品,若是提至七品,哪怕是从七品,也是连跨数个台阶,换作旁人,恐怕需要数年苦熬,还须运气十足,朝中有人鼎力相助,才能升得上去。
不过周铨志不在此。
见周铨没有多少欢喜之色,何执中笑了一下:“我也知道,仅此尚不足以酬你之功,但是很多事情都得慢慢来嘛,你不必着急,我记得你如今才是十六岁……我十六岁的时候,还在读书呢!”
说到这,何执中迈步登上马车,不过就在马车要行之前,他又示意车夫将车停下,伸出头来对周铨道:“若我是你,接下来数年,便专心入学,择机参加科举——我大宋少有未经科举而入政事堂者。”
说完之后,马车前行,留下有些莫明其妙的周铨。
何执中之意,是周铨今后可以进入政事堂,成为宰执中的一员?这究竟是赞扬,还是期许,特别是让周铨读书参加科举,这是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