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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轻盈的脚步声带着一股香风,来到了他的身边。
周铨微笑着放下笔,抬眼看着余里衍。
白天他亲自到了海边迎接余里衍,两人许久不见,原本该有说不完的话才对,可是当他们相见时,除了最初时激动得拥抱在一起外,接下来却没有说什么。
一股淡淡的陌生感,萦绕在两人中间,周铨倒还好,余里衍却感到了惊恐。
她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周铨。
“周郎。”她轻声道。
周铨摆了摆手,却不是对她,而是对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卫兵。
卫兵能放余里衍进门,却不可能就如此让她接近周铨,见周铨摆手,他们才带着微微的笑意退了出去,然后还把门带上了。
“余里衍,坐。”周铨指了指自己的对面。
余里衍生气了。
她夜晚过来,可不是为了象个客人一样坐在周铨对面的!
她依然是当初的那个余里衍,因此,她直接搬动周铨对面的椅子,将它拖到了周铨身边,然后并排与周铨坐着,靠得极近,嘟着嘴,气鼓鼓地瞪着周铨。
“怎么了?”她这模样,与周铨记忆中的余里衍重合在一起,周铨笑了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和。
“你变了!”
“我哪里变了……”
“就是变了,我被拘在上京之时,虽然看不到你,但我觉得你离得很近,就在这里!”余里衍指了指自己鼓鼓的胸脯,然后又道:“可现在,你就在我身边,我伸手就可以够得着,但我却觉得,我看不到你了!”
她的性子,原本就是敢爱敢恨,想到什么,自然就说什么,这一番话出来,让周铨心里猛然震动了下。
此次北上,自己究竟是为了余里衍更多些,还是为了这燕京左近的人口更多些?
自己感觉余里衍渐行渐远,真是因为两人长期不在一起,还是因为……自己的心态发生变化了?
“我在船上的时候,母妃问我,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象我父皇一样,我说绝对不会,因为我喜欢上的,是一个盖世英雄,他会喜欢上更年轻更貌美的汉人女子,会嫌弃我脾气不好,会与我争吵甚至打架,但是,只要我需要,他一定会出现在我身前……你说,你是不是这样?”
从余里衍的话语里,周铨听到了一丝颤抖。
这是恐惧,周铨猛然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哪怕余里衍再象是“野蛮女友”,她的性子放在这个时代,再是泼辣大胆,但她终究是个女子。
她可以不怕死,但不能不怕失去爱人。
因此周铨站起身,让自己尽可能更靠近余里衍,然后伸出手:“你摸摸看。”
余里衍莫名其妙地伸手摸了摸他。
“在你需要的时候,我来了。”周铨笑着道:“是真人,不是假的!”
余野衍顿时笑了,只不过眼眶还是红红的,她从座位中跳起,如同此前许多次一样,直接扑进了周铨的怀里。
“我不是公主了。”好一会儿,她用浓重的鼻音说道。
“正好,你如果是公主,那彩礼我还付不起。”
“我父皇不要我了!”
“那就更好,你可以和我私奔,不怕你父皇不准了。”
“你……你……你就巴不得我落到这地步?”
“如果你要听真话,那确实如此,余里衍,你不到这个地步,我们的事情,还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余里衍,我们大宋这边,皇帝借口我还没有成亲,都想弄个宗室之女许配给我了!”
周铨这话说得,让原本的情意绵绵顿时没有了。
“他敢!”余里衍怒视着周铨:“我要让我父皇发兵……发兵……呜呜!”
周铨很少看到余里衍哭,但这一回余里衍是真在他怀里哭得哀哀欲绝。
她习惯性地想说要让父皇发兵攻打大宋,可话才说出,便意识到,如今与以往不同了。
周铨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此时的余里衍,正是最为敏感之时,他好言劝慰了许久,余里衍才不哭了。
刚哭过一场,余里衍有些尴尬,环视四周,看到周铨住的屋子甚为简朴,并不是她的公主府邸,榻上也只是放着两床棉被,卧室与办公的书房连在一处,她眼睛又微微有些红。
她可是知道,周铨其实是个很会享受的人。
“我先离开一会儿。”她向周铨告辞。
周铨看着她出门,听得她在外小声说了几句什么,但又听得不是很清楚,周铨笑了笑,将桌上的文件收好,这上面的东西,最好还是不给余里衍看到。
否则她定然又要胡思乱想。
才收拾好东西,周铨嗅到香风再次盈鼻,一双柔软的手从手边环绕着他的腰。
“不是离开一会儿么?”周铨有些惊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让我的使女先回去了,今晚,我住在你这。”余里衍在他背上用腻腻的声音说道,却不让他转过身,看到她的脸。
周铨身体一颤,一种难以描述的喜悦,漫盈在他的心灵之中!。
四零三、昨夜是否安好()
叶楚挠着脑袋,有些苦恼地望着门口,不仅是他,足足有十余人都是如此。
按往常的惯例,这个点周铨都应该起身了,但是直到现在,叶楚还没有看到周铨人。
昨日奉上的计划,今天还需要周铨的指示,事情不等人,得到周铨的命令之后,整个东海系统才能运转起来。
他想要进去问一问,但被卫兵们拦住了。
周铨身边的卫兵,向来由武阳负责,如今武阳顶替叶楚坐镇日本,于是李宝就接手了这一切。叶楚与李宝曾经是竞争关系,只不过后来随着二人着重的方向不同,这种竞争关系渐淡,到现在,叶楚已经不太把李宝当回事了。
但李宝同样不把他当回事,因此他几次问那些护卫少年,周铨怎么还没有出来,得到的答复都是“不知道,请问侍从营正”。
这是规矩,叶楚第一次这么痛恨周铨制定的规矩。
和叶楚一起来的还有宋行风与岳飞,岳飞是周铨重点培养,而且他在日本也是屡屡建功,就不必提了。宋行风在日本终究还是找到了机会,展露出自己的才华,因此当韩世忠仍然在充当一个中层军官时,他已经凭借功劳得到叶楚赏识,进入了参军处。他知道李宝与叶楚关系不睦,此时凑到了叶楚身边:“会不会有什么变故,被那位压住?”
“胡说八道!”这话让叶楚很生气,他和李宝的争执是另一回事,但对李宝的忠诚,他没有任何怀疑,因此狠狠瞪了宋行风一眼:“滚一边去!”
宋行风嘿的笑了两声,兵痞出身的他,有些没脸没皮,缩到一边去没多久,却又凑了过来,只不过这次来时,他悄然将一根短棍递到了叶楚手中。
“嗯?”叶楚不解。
“椅子上拆下来的,留在手上,以防万一。”
“你这厮,满心都是什么玩意儿!”
就在他二人对话之中,白先锋也匆匆赶了过来,在前厅愣了一下:“唔,怎么了?”
“君侯还未起来,卫士不准我们靠近呢。”叶楚无奈地摊了摊手:“往日这时候,都早就起床了。”
白先锋也愣住了,周铨虽然算不上勤奋,但绝对是个有规律的人,此时还未起来办公,确实是很少有的事情。
他年纪较长,经历的事情更多,想问题自然比叶楚想得更全。因此眼珠转了转,然后恍然大悟,脸上顿时现出惊喜之色。
“咳咳,既是如此,你们先回去做自己的事情,等君侯召见吧!”白先锋道。
“那怎么行,我还等着君侯的批复,昨日交上的计划,可不能耽搁!”叶楚有些发急。
“蠢,君侯现在有比你那计划更重要事情!”白先锋瞪起眼来。
虽然论及地位,他其实比不得叶楚,但白先锋出自旧文人,大宋文贵武贱的影响在他身上还很深,因此对叶楚等武人说话时,就会很不客气。偏偏周铨的小团队草建不久,上下级之间也没有那么森严的等级,所以众人也都能容忍他的这个毛病。
但别人能忍,宋行风却不能忍。
他不能直接抱住周铨的大腿,抱叶楚的大腿便成了第二选项,听得白先锋喝斥,他顿时站了出来,对白先锋怒目而视。
白先锋则理都不理他,而是向叶楚挤了挤眼睛。
这动作,让叶楚想到了别的事情。
然后他恍然大悟,一拍自己脑袋:“果然,我是蠢,蠢不可及!”
拍完之后,他专门走到李宝面前,李宝仍然是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叶楚嘿嘿笑了两声:“好小子,瞒得好紧,以后再和你算账,看好来,莫要放任何人进去啊。”
“还要你说?”李宝闷哼了一声。
这其实就是证实白先锋与叶楚的猜测了,叶楚更是欢喜,拉着宋行风与岳飞大笑着离开。
只不过笑了两声,他就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仿佛是怕自己的笑声惊动了什么一样。
他出了门,看到几人过来,特别是为首者,顿时脸色一变,转身又跑回来,拉住白先锋:“白先生,你是最聪明的,外头有个厉害人物,你可得替君侯挡上一挡!”
白先锋探头出去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听闻你在君侯帐下,最擅用兵,此人只有你挡得住,我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挡不住也,挡不住也!”
二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各寻一个方向,悄然溜走。
挡来人的事情,还是交给李宝这个憨大个儿吧。
此时在院子后进,周铨充当自己卧室与书房的地方,一只雪白如玉的手从帐中伸了出来,然后又缩了回去。
然后周铨伸出头来,看了看外边的座钟,有些吃惊地道:“都上午九时了……”
“不许走!”
他正想爬起来,却被那只玉臂又勾了回去,余里衍腻声响起:“吃干抹尽,爬起就想走?”
“谁说我吃干抹尽了?”周铨瞪圆眼睛。
“若不是的话,你再来啊?”余里衍挺了挺胸,满眼都是野性,只不过随着这动作,原本遮着胸的被子突然滑落下去,慌得她又伸手去捞起,掩在自己的胸前。
这一动作,却是平添了情致,周铨哼了一声:“昨夜也不知是谁求饶在那,看来又要受教训了!”
一边说,他一边虎扑过去。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自己天天不休,如今么……终究是要休息半日,就给自己放个半天假吧!
他这一扑,余里衍先是娇笑,然后变成喘气,再然后就是妙不可言了。
虽然余里衍性子刚强,不肯认输,但终究是敌不过周铨,没多久她再度求饶,周铨神清气爽地钻出帐子时,她再也无力阻拦。
洗漱已毕,穿好衣裳,周铨出来,问起叶楚等人来了又走,便知道他们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在周铨面皮够厚,对此不以为意,只要叶楚等人不认为他是荒淫误事,那就好。
“把他们召回来吧,这份计划,我已经批好了。”周铨吩咐道。
“他们虽走,还有一人求见君侯。”卫士的目光里带着某种奇怪的情绪,他看了周铨一眼:“辽国文妃要见君侯。”
周铨顿时觉得头疼起来。
昨夜可是吃了对方的女儿,而且是不只吃了一回,这下亲娘来抓了!
“能说我不在么?”周铨挠着头,有些苦恼地道。
“恐怕不能,文妃已经在外候了颇有一段时间。”
“那么……我能说我身体不适么?”
“文妃娘娘说了,她刚从蜀国公主那边过来,听说蜀国公主身体不适呢。”卫士又道。
周铨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自己偷吃了人家女儿,理亏是自然的,还是见上一见吧。
文妃心事重重,虽然周铨手下对她甚为有礼,可是这礼貌中透着疏远,特别是她在这里等着周铨,周铨的卫士竟然手握武器,仿佛她是一个刺客,只要她稍有异动,这些卫士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对她刀剑相向。
终于,她听得后边的脚步声,片刻后,看到周铨走了出来。
文妃往周铨身后瞄了一眼,不动声色,看到周铨过来施礼,她也坦然承受。
不象是昨天初见时,周铨向她行礼,她还还了一礼,再三道谢。
“娘娘在这里可还习惯?”周铨问道。
“有何不习惯的,这边是余里衍的封地,以前我也常来此住,就是去年起不曾来过。”定了定神,文妃挤出一个略有些僵硬的笑:“倒是你,不知昨夜过得是否安好?”
这话里有话啊。
周铨脸皮够厚,因此只是略垂头,装作再施一礼:“多谢娘娘垂问,一切还好。”
“余里衍却不太好了,我一早去见她,她的使女却说她身体不适,怕传过给我,缩在房里不出来呢。”文妃道。
周铨干笑了两声,终于不知道怎么应了。
“余里衍是不是在你这儿?”文妃的眉头竖了起来,她直率地道。
周铨终于知道,余里衍的性子是从哪里来的了。这位文妃虽然受的是汉人的教育,甚至还能自己用汉文写诗,但她的性子,却是外向直率的,或许正是因此,耶律延禧才不太喜欢她?
略一琢磨,周铨点了点头:“不错,余里衍是在我这儿!”
此话一出,文妃神情变了变,似乎是想发怒,但又将怒火压了下去。
“你倒不象是别的宋人男子,做了事情,却推推阻阻,不敢承认。余里衍说,她喜欢的是一个盖世英雄……我希望,她莫要象我,看错了人……你要好好待她!”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事到如今,她如果因为周铨偷吃之事责怪周铨,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给余里衍减分,因此,她只是说了这样一句。
周铨心里倒是生出几分愧疚。
他终究不算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昨夜余里衍流露留宿之意,他不但没有拒绝,反而顺水推舟,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此时余里衍可谓走投无路,到他身边来,就是为了寻找安全感,而他未曾拒绝,虽然是两情相悦,却也有乘人之危的嫌疑。
因此,他想了想,然后举起一只手,仿佛是发誓一般:“我不敢说能让余里衍事事顺意,但我绝不负她,一定会好好待她,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有他这样的承诺,文妃算是放下心来,这是家事,是她最关注的事情,但接着,还有一件她关注的事情。
“看你来的船队规模,你若不是想在此打一场大仗,就是想要南京道的人口?”她直接问道。,。
四零四、战前()
辽国的南京,也就是燕京,如今一片肃煞。
对于辽国来说,金国是心腹大患,虽然耶律延禧恼羞成怒,而萧奉先急于乘机将晋王的外部支持全部扫尽,可当耶律余睹投靠了金国,金国乘机开始骚扰上京,做出要攻击之势时,耶律延禧与萧奉先不得不将皮室军主力调往上京道,准备应付金人。
但他们也不想就此放过文妃和余里衍,特别不能容忍,武清这样一个在辽是极富庶之地,继续掌握在余里衍的亲信手中。
因此,既然不动用皮室军,那么就动用南京都元帅府下辖的番汉诸军。辽国的军制甚是复杂,既有皮室军这样由契丹人组成的精锐,也有其余各族组成的边疆祥稳司,还包括南边汉族各州县的禁军、节镇兵与乡兵。
此次讨伐武清,一共聚集了南京道番汉各族军士约是十万人,虽然南京道还有余力,可是为了防备宋国乘机北进,这已经是能够抽调兵力的最大了。
耶律和尚奴跟在耶律淳身后,不屑地撇了撇嘴:“这些汉军,就是不行啊。”
耶律淳闷声哼了一句,没有回应。
他是辽国耶律延禧堂叔,上回辽国内乱之时,乱党就暗谋拥立他为帝,其中一个重要成员,就是他的儿子。事后他虽然因为不知情而无罪,也没有削爵,但是辽主渐渐疏远,荣宠不及往昔,让他在国中的地位也变得不好起来。
不过幸运的是,文妃与余里衍“谋反”,要讨伐“叛乱”,辽主又想到他这位坐镇南京多年的皇叔,重新启用他,让他为元帅。
但是耶律淳很清楚,这一仗恐怕不好打。
问题不在于敌人强大,而在于他手中的兵力,十万看起来数量不少,余里衍的亲卫最多不过三千,三十比一怎么都算以多打少。可是他的十万兵力中,算得上精锐的只有两万余人,其余都不过是征发而来的镇守兵、乡兵,摇旗呐喊可以,顺风抢劫也可以,攻坚伐厉却是不行。
更重要的是……
耶律淳看了身侧一人一眼,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萧嗣先!
这个倒楣的家伙,在日本把事情办砸了之后,凭借其姊其兄之权势,又寻到了一个复起的机会,被派到耶律淳的身边来。
耶律淳对这厮真是腻味透了,但他待罪之身,不好拒绝,只能任这家伙在自己耳边聒躁不休。
偏偏还有一群拿老眼光看大宋的蠢人,比如说耶律和尚奴,竟然觉得萧嗣先说的都是对的!
“魏王,兵贵神速,象我们这样磨磨蹭蹭,何时才能抵达武清,几时才能拎住萧瑟瑟那个臭娘儿们,还有余里衍那个吃里扒外的贱货!你若是觉得要稳重为上,我愿意领一军为先锋……”
果然,萧嗣先又开始催促了。
耶律淳勉强笑了一下:“还是谨慎些好,耶律马哥不足为虑,文妃与蜀国公主毕竟女流,但是,武清那边,是有周铨的人在!国舅,有些事情急不得啊……”
“正是因为周铨那厮,所以才要快啊,我很清楚,只要将武清港口给破坏了,周铨那厮的水师虽然犀利,还有船上的火炮,可不能登陆,他就奈何不了我们了!”
萧嗣先自信满满,他与周铨交手也不只一回,只觉得自己已经拥有足够的经验。
可惜,他没有想的是,自己拥有的只是足够多的失败经验罢了。
无论萧嗣先如何急着求战,可是耶律淳就是不给他机会,他也无可奈何。不过这个时候,有个消息却帮了他。
“耶律马哥领兵一千,攻入石城?”
这消息完全出乎耶律淳意料,也让他意识到,周铨